龙氏一直担心元宁嫁的不如元慈风光,卯足了劲给元宁攒嫁妆,临了一清点,反比元慈当初还多了十抬嫁妆,跟着元宁过去的丫鬟婆子杂役厨子也足足三十人,阵仗着实吓人。
天还没亮,元宁就被叫了起来。
梳洗、妆扮、更衣……龙氏一直在旁边陪着,时而喜不自禁,时而泪流满面,元慈、元惠和元淳都在房中陪着她。每个人都轮流上前跟她说着话,元宁一边应着,一边安慰着她们。她倒不觉得伤感,嫁得又不远,那宅子里只住了她跟陆行舟,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
待到吉时将至,听到外面有人高喊了一声:“新郎到了。”
喜娘忙为元宁盖上了红盖头。
外面热闹得不得了。
陆行舟带了常云和几位同榜进士进府迎亲,元祯、元康还有谢檀带了一拨亲眷在门外阻拦。元慈在屋里一个劲地说:“别让他们轻易进来。”龙氏悄悄观望了会儿,见他们着实为难得狠了,急忙在旁边喊:“差不多就好了,别误了时辰。”
等陆行舟闯过了门,便要接元宁上花轿了。
论理该元祯背元宁出去,只是元祯手臂受过重伤,如今虽然吃饭、写字无碍,但大喜日子不敢冒这个风险,万一手没使上劲,新娘子滚下来了,那可就不好了。背元宁的任务,就落到了元康的肩上。
“阿宁,抓稳了吗?”
元宁抱着他的肩膀,听他这么一问,突然使坏动了动,见元康纹丝未动,笑道:“稳了。”
元康背着她走出了蓁蓁院。
龙氏看着他们被喜娘和丫鬟们簇拥着走出去的背影,忍不住伤感地掉了泪。
元宁趴在元康的背上,耳边是喧闹的锣鼓,隐约听到母亲的哭声,心里也觉得有些伤感。
“阿宁,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情景吗?”
元康忽然开了口。
在四周的喧嚣中,他的声音像一股山间的清泉。
刚认识?
他说的应当是这一世的他和这一世的她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我记得,在流碧湖边。”
“没想到我竟然有背你出嫁的一天。”
“我也没想到。”元宁亦是感慨的笑了笑,将脸颊贴在他的头发上,“不过,我真的好开心,有你做我的大哥。”
“我……也是。”
说话之间,元康便已背着元宁走到了盛府门前,陆行舟骑在汗血宝马之上,看着他的新娘子坐上了他的花轿。
鞭炮声一直不绝于耳,盛敏中扶着龙氏的手,看着迎亲的队伍渐渐走远。
元宁坐在花轿中,到了此时,眼泪才终于落了下来。
陆宅离盛府并不算远,走了两条大街便到了。
陆行舟没有双亲,师父泓远也早已离世,但知道他要成亲,泓济大师从皇觉寺赶了回来,坐在了高堂的位置,受了他们的大礼。仪式过后,陆行舟牵着元宁进了洞房。
院子里宾客不少,既有他的同窗,也有大理寺的同僚,一时之间觥筹交错,甚是热闹。
元宁一进了屋便自己把红盖头揭了。
今日闻了太多鞭炮的火药味,早已经憋闷得不行了。
喜娘想开口阻止,柳儿连拖带拉的将她弄了出去。
这府中的女主人是元宁,才不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呢。
等碍事的人出去了,细叶和春风赶紧将元宁扶到妆台前,将厚重的吉服和头饰卸下。
元宁自己备了一套大红色鸳鸯戏水的寝衣,换上之后才觉得身子稍松。
“姑娘,饿了吗?”
元宁服了药膳汤之后胃口渐渐好了,饿得极快。
上花轿之前丝绦就往她吉服里塞了一包酸枣糕,元宁吃了一路,因此觉得还好。
“有点渴。”
细叶忙把熬好的酸梅汤拿出来,给元宁倒了一杯。
等元宁喝足了,又将她扶到榻上,给她揉肩捏脚,这阵子她身子有些浮肿,今日又是坐轿又是拜堂的,早已酸的不行。
“这阵子,着实辛苦你们了。”
确实是难为她们几个,一边要精心伺候元宁的双身子,一边要欺上瞒下,若非她们得力,元宁早被龙氏揪到祠堂去了。
“我们不苦,只要姑娘好,我们就好了。”
细叶、春风连带着丝绦都是喜气洋洋。
今日元宁出嫁,她们心底的巨石总算是落了地。
虽然她们素知陆行舟对自己姑娘用心,但一个姑娘,未成婚就破了身子,还有了身孕,怎么能叫人放得下心。
“这阵子我只顾着我的事,也没问过你们的打算,今儿我才想起来,你们要有什么打算,都告诉我一声,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
上一世只有碧玉跟着元宁出嫁,丝绦、细叶、春风都是由龙氏做主婚配的。
听得元宁这么问,三个丫鬟都红了脸,直说只想伺候姑娘。
“罢了,左右不急在这一时。”
元宁又同丫鬟们说了会儿话,待到大红喜烛燃了一半的时候,柳儿在门外敲了门:“夫人,爷回来了。”
这一声夫人叫的元宁一怔。
是了,她现在是陆夫人。
低眉轻笑过后,元宁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等洞房中空无一人时,元宁才坐直了身子,按照喜娘之前的吩咐,双手交叠坐好。
陆行舟推门进来的时候,便见到元宁穿着大红色的寝衣,垂首坐在榻边,静静等着他。
这寝衣十分的单薄,几乎是贴着她的身形,无需费力便能认出那些起伏,那些让陆行舟流连忘返魂牵梦萦的起起伏伏。
他身体里的火焰立时便燃烧了起来。
虽然元宁早在两月前就将自己交给了他,但在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元宁彻底地属于他了。
从今往后,他要见她,无需再翻墙入室,无需再费心相遇。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推开这扇门,他的女人就会坐在这里等他。
陆行舟几步便走了过去,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就衔了上去。
元宁顿时便被一股浓浓的酒香包围着。
今日婚宴的酒,全都是德诚堂里的西域葡萄酒,因宾客多是文人墨客,并未豪饮。因此,陆行舟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
元宁被他拥着,几乎就要沉醉过去。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陆行舟有了上次的经验,今日洞房更加自如,很快便将元宁那件薄薄的寝衣除下。
元宁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开始忙活自己的衣裳。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看着陆行舟热络的表情又有些不忍心。
陆行舟很快弄好,重新凑了过来,见元宁有意推拒,便道:“阿宁,不怕,这一回不会疼了。”
上一次的时候,元宁是完璧之身,自然是艰涩难行,再加上他也是头一遭,虽然看过一些书,但到底没有自己办过,做得有些鲁莽。前两天他又恶补了几本画册,学了几手绝活,今日洞房,他极有把握让元宁停不下来。
“不是疼的事。”元宁艰难地扭过身,背对着他。
他伸手从背后拥过来,摩挲着那对心爱之物。
元宁被他逗弄得心痒之时,忽然感觉到了底下有东西顶了过来,她终于警醒起来:“陆行舟,你别乱来。”
“阿宁,怎么是乱来呢?你是我娘子,我是你的夫君,以后我们每晚都会这样。”
“不是的,我是说,我有身孕了。”
陆行舟的手还在活动着,听到这一句,猛然一僵:“你说什么?你有什么了?”
元宁咬着唇,吃力地将胸前那两只大手掰开,拿被子将自己裹好,这才回过头看着陆行舟。
“我是说,我有身孕了。”
第131章
元宁见他一脸惊诧, 知他一时三刻接受不了, 但木已成舟,亦是无法。
“最先是上月初五的时候发现的,那会儿只是犯恶心, 有些怀疑, 后来大哥接我出门,请大夫把了脉, 才确定了。“
“手伸出来。”
元宁乖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
陆行舟也伸出手,搭在她白净的手腕上。
尺脉滑利,果真有喜。
元宁看着陆行舟的眉峰 一直紧紧皱着, 心里有些恼他。惊讶也就罢了, 怎么脸上一点高兴的神色都没有。
“我有孕, 你就这么不高兴吗?”
陆行舟的神情更复杂了些。
“当然不是。”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你有了我们的孩子, 我自是欢喜的。”
睁眼说瞎话。
元宁气鼓鼓的瞪着他。
这人的脸上, 哪有一丝的欢喜。
元宁知道他想洞房, 可归根结底追本溯源,元宁肚子的那颗种子不是他留下的吗?
想到她这阵子乏得厉害,好吃的东西一概吃不消, 早上一起来就犯恶心, 成日里小心翼翼护着肚子,陆行舟却一心只想着快活,元宁便觉得委屈。
鼻子一酸, 眼睛里就有了泪意。
陆行舟却没有留意到元宁的变化,只在心底念叨着上月初五这个时间……上月初五,不就是元康揍他的日子么。
当时他只以为元康是因为元宁破身一事恼怒,现在想来,原来那时候元康就知道元宁已经有孕。这么一合计,那几拳他挨得不冤,只是元康打也打了,居然不把这事告诉他,叫他在洞房之夜闹了个措手不及!
“阿宁……”,陆行舟回过神来,一开口,却见元宁已经裹紧了被子背对着他,他知道她恼了自己,急忙从背后抱住她,将她转了过来。
看着她眼里有了泪,陆行舟顿时慌了。
“是我说错了话,你若生气,打我消气。”
“打你有什么用?我只是可怜这孩子,名不正言不顺的,不讨人喜欢。”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的孩子怎么会名不正言不顺呢?别说胡话了。”
“哼,你看你现在,有半分高兴的样子吗?”
陆行舟只好马上笑起来,心里却像吃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
他哪里会不喜欢自己跟元宁的孩子。
只是这孩子实在来得不是时候。
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这么早要。以他的为人,自是不舍得元宁服药,因此昨日常云上门,还传授了他一个秘诀,每到极乐之后,勿要在里面逗留,尽快撤离出去,泻之于外。
如今看来,这秘诀一年半载内他是用不上了。
“阿宁,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他老老实实地向元宁告饶,“今日是我们洞房花烛夜,本该是你我共赴巫山之时,你突然告诉我你有了身孕,我总要有些时间想一想。”
陆行舟摩挲着元宁的青丝,低声道:“阿宁,我只是太喜欢你。”
“哼,”元宁听着耳边阵阵的软语,抬眼望着他的神情确是温柔多了,“这么说,真是委屈着你了。”
“是委屈着你。”陆行舟一边说着,趁机将元宁的被子掀开钻了进去,将白又软的元宁抱了个结实。
元宁骤然被一团火围住,忍不住“噫”了几声。
陆行舟听着这娇软的声音,只觉得心尖儿都颤了几颤,将头埋了进去。
元宁到底还有几分清明,忙扯着他的头发叫他出来。
“陆行舟,你说了不胡来的。”
这回是用了狠劲,他也吃疼,强按捺住那股子野性,抬起头来:“阿宁,我不胡来,我就亲亲。”
亲亲,谁信呢!
就他刚才那架势,只怕元宁再说得晚些,他就已经闯进去了。
“你先把我衣服拿来。”
陆行舟知道她说的那身大红色鸳鸯戏水的寝衣,暗叹了一声,爬起身从地上捡起来,想给元宁穿上,元宁却没让。
“你别过来,我自己穿。”
她一只手护住胸口,一只手将寝衣接了过去。
陆行舟知道元宁是动真格的,只好呆在一旁不动。
今日天不亮元宁就起身了,闹腾一天,身子乏得不行,尤其是腰,简直觉得直不起来。
陆行舟看着元宁笨拙的动作,眉心一动,忽然想起元宁先前的话。
她说“那会儿只是犯恶心”。
元宁有孕,必然不敢声张,以盛府的门风,必然是连龙氏都不敢告知。
能被元康知道,肯定也不是元宁主动相告,而是元康自己看出了端倪。
有孕在身,本该得到最精心的照料,但元宁不但不能精心照料,还要装作无事一般。
该死!
陆行舟的眉锁得更深了。
“阿宁,我帮你。”
元宁正想训他不老实,谁知他的手竟然非常老实,规规矩矩地帮她把寝衣穿好。
见他当真没有再乱来,元宁才稍稍松口了气。
其实真叫元康说准了,元宁就是个耳根子软的。
她没生养过,不知道怀胎不易,也没人跟她嘱咐要注意什么。
若不是元康在婚前几次三番跟她强调不能任性胡来,她一早就从了他。
“你不胡来就好。”
“嗯,我真的不胡来了,阿宁,让我抱抱,别推开我。”
他伸手就来揽她。
元宁的心情有一点纠缠。
她不是木头,陆行舟喜欢她,她也喜欢他。
喜欢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喜欢他身上块状的肌理,喜欢他那双宽厚的手掌。
他这双手平日里拿笔又使剑,掌心里有些茧,摸着很粗。
但这双粗粝的手一直这么揉啊搓的,另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今日两人不过亲近了这么片刻,元宁身下的大红锦被早已经浸得湿了,只剩下脑子里还有一点点清醒。
她垂着头瞥了一眼他的胸膛,低低道:“我给你绣了一件寝衣,你穿上再过来。”
89/94 首页 上一页 87 88 89 90 91 9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