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兄,我们出发吧,已经浪费了你太多时间。”他笑着。秦望川回头来,视线在他身上环绕一圈,花行就立刻走上前来,有意无意地挡住。
“大侠,师父自己炼的药有奇效,所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出发吧。”他说,目光带着一丝审视,秦望川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退后两步,笑着点头。
这对师徒,当真是有趣啊,不过人家的事情,秦望川也不好过问,只能装聋作哑,在前面带路,林中的路极其不好走,就连秦望川也为了不耗费太多内力不用轻功而磕磕绊绊,三个人只有花千亦走得极为平稳,这倒不是因为他武功多高,而是花行一直在旁边给他开路,砍掉所有可能挡路的东西,另一只手还纹丝不动地举在半空给他扶着。
当真是无微不至。
秦望川暗中失笑,表面上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一脸淡然地在前面走,好在这次那些藤蔓并没有出来。他们安全地走出了林子,到达了外面的官道,不过事实证明,这个地方还是很大的,一来一回,路又难走,已经又是快到黄昏了。秦望川看着夕阳叹气,自己注定不是晚一天到达枫桥镇了。
“秦兄。都是我们,才又耽误你时间,如今既然已经出来了,你就赶紧赶路吧,我们自会慢慢走。多谢了。”
秦望川摆摆手:“客气什么。不我需要赶路了是真的。这样,前面有个村庄,你们一直沿着官道走,天黑之前一定能走到。我就先走了,保重。”她抱了抱拳,然后纵身跃起,没几下就消失在了拐弯处。
“师父,您能看出来大侠是哪门哪派的吗?看他武功这么高,一定不是什么小门派出来的。”花行护着花千亦,让他走在路的内侧,边走边说。
“傻徒儿,你不知为师已经不再过问江湖的事了吗?如今除了几个旧友还有书信以外,外界的事情,几乎已经忘光了。”花千亦微笑着说。花行看着他,眼睛都直了,不过很快就低下头去,用平静的语气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眼看着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花行有些焦急,于是说:“师父,不如,我背您吧,您伤还没好,这样走下去,恐怕会更加严重。”
“要徒弟背我,这算什么道理。”花千亦摇头,“况且我已经没事了,这点路,可以走。”
花行没有说话,而是走上前去,蹲在了他的面前,低声说:“师父,你就让徒儿背您一次吧,就像我小时候,您背我一样。”
花千亦愣了愣,没说话,花行往起一站,花千亦就很容易地被他背了起来。他回想起在刚刚捡到花行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背他,不过如今时过境迁,从前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合格的大人,虽然还是少年脾性,但是个头却比他还高。
一路上,两人无言。
另外一边,秦望川早已找到了那个村庄,庄子中的人热情好客,给她找了马匹还拿了干粮,可是却不收一分钱,秦望川最后将银子往桌上一放,转身扬鞭就跑,一直狂奔出了村。太阳已经完全下了山,但是秦望川为了赶路,决定连夜行动,这次有了经验,再也不走什么捷径了,都是骗人的。
虽然官道绕远,但是至少安全啊,她可不想没解决了秦子叶,倒把自己喂给了一堆藤蔓,得不偿失。
于是,在风尘仆仆继续狂奔了一夜一天后,在一个黄昏,她终于到达了枫桥镇,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她压根儿没有心情四处看看,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最近的客栈,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将自己扔到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翌日一早,她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小二送上了热水喝食物,她大吃一顿后洗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走出门去。
枫桥镇与京城不同,没有那般喧闹,但是繁华却一点不少,镇中央一弯清水流过,出门十步以内必见一座桥,据说这里大大小小的桥足足有几百座。真正的小桥流水人家,房屋也大多是粉墙黛瓦,家家门口种着树,开着不知名的花。
如果说京城是贵妇,到处都是华贵的气息,那么这里就是小家碧玉一般的感觉,有山有水,静谧悠然。
秦望川只觉得在这样的青石板街道上走着,随处可见墙角的苔藓,和摇浆而过的渔人,心情瞬间平静了些许,多日以来的疲惫也不见踪影。她走过一个小桥,到了另外的一条街,这里似乎更加喧闹一些,有人挑着货物售卖,还有一些杂耍的艺人之类。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另一座桥,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走了过去,两个人谁都没有发现谁,就这样失之交臂。
秦望川随便逛了逛,然后就找了一个茶馆坐下了,茶馆中喧闹无比,大多数人都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秦望川在角落,听得很清楚,不过大多数是些家长里短,不过是谁家的千金嫁给了哪个员外,又或者北街的王二麻子被南街的李大愣子打了,诸如此类,毫无营养。
秦望川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有个人从门口涌入,身上穿的衣服在一群普通人当中有点乍眼,看着是统一的服装,应该是某一门派的。他们很低调,只是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就坐了下来,开始喝茶。
秦望川竖起耳朵,能够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一个头发微卷,看起来有些异族样貌的女子低声说:“这次师姐让我们下山来采办东西,说是大家一起为师父过寿,但是哪一次师父夸奖过我们,还不时次次用各种好东西奖励她?”
一个同行的男子听了,急忙上去捂住她的嘴,小声说:“小心别让别人听见了,师父有多偏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被旁人告密,你又要挨罚了。”
女子嘟起嘴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气愤:“师父怎么就这么偏心呢?就连门派的继承人也早已定下了师姐,就她那性子,若是当了掌门,我肯定第一个被逐出去。”
“哎,霓苼你就别说了,我们能怎么办,只好忍着咯,学好本领才是正事。”
“可我又不像你们,学一身本领就就能回家,光宗耀祖,继承父业,再不济也能让父母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我呢?从小就是孤儿,门派就是我家,原本师父待我还是不错的,可是自从那个秦子叶来了,师父就变成她一个人的师父了,什么都不信我。哪怕是她的错也是扔给我承担,这简直是太不公平了!”那姑娘气愤地喝了一口茶水,差点被呛住。
不过秦望川倒是听清楚了她话中的重点。秦子叶。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也省得她四处去找了。
秦望川招招手,示意那旁边端茶送水的小二过来,然后直接就扔出了一锭银子,用下巴指了指那几个人,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小二惊喜地将银子放入怀中,然后说:“他们穿的是逍遥剑宗的衣服,应当是剑宗的人,逍遥剑宗是这一带江湖中最大的门派,传说他们的剑法十分玄妙,江湖中对他们的评价还不错,地位也很高。具体的位置应当是枫桥镇的后山,他们的待客之道也很好,只要没有恶意,去拜访还是有人接待的。”
秦望川听了这一大堆,所有需要的信息都掌握了,不得不说,这小二定是平时经常被人询问。
“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吗?”小二眉开眼笑地说。
“再给我拿点点心。”秦望川说。
那些个人来这里应当是歇歇脚,马上就走了,秦望川也没有着急跟上去,既然是去人家的地盘找事儿,看方才那个女子说的,那掌门也是个人物,如此护着秦子叶,自己也不一定能耐她何,倒不如好好找个理由,去了再作打算。她可不想刚到一个地方,就受到一个门派的攻击。
吃掉了那些东西,她就离开了。正走在半路上,就听到打斗的声音,秦望川不想多管闲事,虽然声音传出的地方是她回客栈的必经之路,但她还是决定换一个方向,哪怕多绕路。
可是事与愿违,她即便是绕路,也没法儿躲过命运的邂逅,一个飞起的人影从她面前略过,秦望川没办法,总不能任由人家摔在地上,于是伸出一只手,单手便揽住了那人的腰,稳稳地接住。
再定睛一看时,乖乖,这不就是方才那个客栈里抱怨的女子吗?
那女子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受伤,谁知道张开眼睛竟然是落在一个俊俏公子的怀里,并且这公子的力道十分之大,接住她一个人,脚上没有任何动作,让人十分有安全感。
秦望川看着那女子,扶额,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明她压根儿就不想掺和他们的事啊,不然到时候怎么做仇人?
“多,多谢。”那女子说完,马上推开秦望川站了起来,她不敢去看秦望川的眼睛,转身想要拔剑继续上前,这时一飞刀直冲着她飞了过来,秦望川无奈,这种情景她也不能不出手啊,于是女子就看见了秦望川非常“潇洒”的一个动作,伸手便抓住了那把飞刀,就在女子眼前。
女子眼睛一眨不眨,然后突然间叫出声来,她伸手拿过秦望川的手掌,然后将它掰开,却惊讶地发现她的手上并无伤痕,那枚飞刀安安静静地躺在秦望川的手中。
“你…”她话还没说完,又有几个人冲了上来,看那装束,应当是其他门派的人,秦望川伸手将女子护到身后,然后一个扫堂腿,那几个人就打飞的打飞,后退的后退。
“剑。”秦望川平静地说,女子反应很快,马上就将手中的剑交给了她,秦望川拿过剑来,上手便使出了一套剑法,那几个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诡谲的剑法,直接被绕晕了,手足无措。秦望川没有直击要害,毕竟这几个人没有惹过她。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身上也留下了多个伤口。
另外几个逍遥剑宗的弟子此时也已经将剩下的人打得落花流水,而秦望川这边,他们发现了秦望川只是在耍弄他们玩,自知不敌,于是寻了个空当,转身就跑,比兔子还快,连轻功都忘了用了。
“师妹,你没事吧?可有受伤?”那几个人跑过来,担心地问。
“我没事。”女子说,她抬头看向秦望川,朗声道:“多谢公子相救,我是逍遥神宗的弟子霓苼,这次多亏了你!”说完,她鞠了个躬。
秦望川连忙上去扶住她,不让她低头,然后尴尬地笑笑说:“无事,举手之劳,姑娘没事就好。”这个霓苼虽然看那样子大大咧咧,说话方式和贺五秋挺像,但是这种女汉子气息,配上那粉红得和街边的花朵一样的脸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过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她秦望川下次还是要少做,已经祸害了一个司空鸾,好不容易她消停点了,可不能再祸害人家别人女子了。再加上他们与那秦子叶是师兄妹,还是疏远些好。
“公子,你救了我师妹,应当好好谢谢才是,不如我们请你喝酒吧,就当做报答,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华胥。”
秦望川很有礼貌地点点头,说:“华胥公子,这次真的很抱歉,我还有些事情,不能同大家一起喝酒,救下你师妹真的只是举手之劳,不敢邀功。先走一步了,各位后会有期,后会有期。”说完,她抬腿便跑,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霓苼,这公子的剑法从未见过,定是个厉害的人物。对了,方才那帮人应该是裁云剑宗的,他们来挑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真是越来越大胆,当街挑衅,甚至想抢师父的逍遥剑,若是这次被他们抢去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另外一个女子也插嘴道:“是啊,这次摆明了就是来抢剑,若是方才没有那个公子,那我们肯定没法交差。不过霓苼,你怎么敢将逍遥剑交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幸好他没有起意,若他是个坏人,那怎么办,你啊,就是傻!”
霓苼挠挠头说:“我知道了师姐,他这不是完全没在意嘛。”
“你呀。”女子敲了敲霓苼的头。
秦望川一路跑回客栈,坐到床上叹了口气,其实方才她如果顺水推舟,说去作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哎,还是再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偷偷潜入,先将那个秦子叶揪出来杀掉再说,省的浪费时间。
在房间中,秦望川原本是非常清醒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突然间,自己眼前就是一片模糊,再清晰过来之后,她差点没跪在地上。
自己身处的是一个房间,到处都是一片洁白,虽然这种地方她没有亲自来过,但是一看那装修风格,就知道,重症监护室!
她将目光投放到床上,果然,上面躺着的人,是一张熟悉的脸。
秦鹭,她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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