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江心说是哦,那个蛇一样的男人真是太烦了,他是多喜欢打洞啊,看守尾兽封印的年限早就过了,也没见他出来晒个太阳露露面意思一下。
“那二代目身上的秽土转生之所以会突然解除这件事——”
“这件事真的是意外。”高千穗玉江顿了顿:“我封印外道魔像的压力比想象中大,封印成功后有一瞬间彻底失去了力量,秽土转生是失去能量源后自然解除的。”
高千穗玉江叹了口气,问:“你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她盯着男人露出的单眼,说:“五年前鸣人在游乐园被人抽走尾兽那天,你不就有感觉了吗,但是看到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你却选择忽略掉某些细节,相信搜集尾兽的人依旧是宇智波。”
“五年前可以,五年后为什么不可以?”
玉江下意识不太想听他的答案,声音久违的有些软,干巴巴的解解释道:“计划都是十几年前定的,为的就是这个大家都好的结果。”
“那结果好了……过程就不重要了吗?”
作为一个唯结果论者,玉江听到这话后其实特别想点头来着,但被卡卡西的眼神一看,她不自觉的就把反驳咽下去了。
就这么安静了半晌,远方的太阳都要下山了,卡卡西抻着手臂率先起身。
他就像忘记了身边还有个人似的,原地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的离开了河岸,一边走,一边慢慢的抬手,轻而易举的从衣服上揪掉了那个玩笑一般黑底白字的【千手卡卡西】的勋章。
怎么说呢……
男人的步伐速并没有多少变化,还是那个不紧不慢的样子:十五年前,他说可以把一切给女鬼小姐,换带土和琳回来,结果现在,女鬼小姐把他的老师、队友、朋友和珍重的东西都还了回来。
但是她自己离开了。
她明明就坐在那里,明明是他在向前走,但卡卡西却觉得他才是被丢在原地的那个人,整个世界的光影,都被逐渐拉走。
连呼吸都没有真实感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
卡卡西捏着胸前的衣襟,掌心的金属徽章边缘锋利,在他的指缝间割出了细小的伤痕——他并不怀疑走两步就吐血的千手玉江这个烦人精是假的,但他并不想回头去看她。
最起码现在不想。
高千穗玉江这几辈子来都是头一次面对这样奇异的僵直状态,手足无措这个词更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可此时此刻,她居然难得的感觉到了茫然。
我该做什么呢?
就在冷静的玉江大人准备先拿匕首在自己身上拉道口子,好借助痛觉清醒一下被茫然占据了一切的大脑时,冥冥中突然传来了熟悉的震动。
她握着匕首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摸上腰迹悬挂的素色荷包。
那里头放的是舜国麒麟的宝重,首阳印。
而掩藏在刚才那股震动下的——分明是徇麒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卡卡西应该是为人灵活但本质上底线很死的人,玉江的的某些作为偶尔过界他应该是可以忍的,但过到一定程度必然要掰的……
第164章 一别两宽的第五天
这种震动只存在于法则的层面, 但波动十分微弱, 她现在代替了卯之女神辉夜, 做为被此世界认可的神之一,她出现种感觉,说明世界出现了外来者。
但波动的微弱程度又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这个外来者的虚弱。
虚弱啊……
高千穗玉江从记忆底层挖掘出当年医院天台的再见,想起来上次麒麟在各个空间找自己后虚弱成什么鬼样子——现在全大陆健康安全意识都强的很,他兽形状态下那掉毛又长皮癣、眼睛里可能还生了白翳的形象很可能被误会成是得了传染病的野兽。
要是掉在深山老林还好点,要是掉在有人烟的地方, 为了养殖业的安全, 很可能会被责任心沉重的村民们当做病源体, 就近宰杀然后焚烧掩埋呢……
玉江表情空白的眨了眨眼睛, 对着夕阳的尽头看了半天, 不远处, 被改建成了情侣圣地的终结谷雕像隐隐可见,但已经找不到卡卡西的背影了。
都傍晚了日照居然还这么强, 模糊的她有一瞬间居然看不到回木叶的路了。
不对。
高千穗玉江冷静的修改了一下用词:不是“回”。
不止不是回,今天她见的这两个人重点其实都在于“她什么时候走”,她是个计划性很强的人, 打从打一天来到这个世界, 脑子里就列了张【神代了卯之女神的地位之后立刻离开】的表格,但直到在一天之内被两个人问出“你什么时候准备走”之后, 她才稍微有点不确定的想到:她是不是有点舍不得走了?
这个舍不得……是为的啥?
卡卡西吗?
高千穗玉江扪心自问,绝对不至于。
她的性格缺陷很明显,比起牺牲自己留在某个地方, 她更倾向于把某人带到自己想去的地方,而她刚才那段莫名其妙的思维空白就是因为——她被拒绝了。
千手老太太哭惨哭的入戏,但她装可怜的那些话却是事实:千手玉江消失对千手家是个打击,但他们早就习惯了,何况纲手也不是真的不回家。
旗木卡卡西应该是爱着她的,但是因为带土、因为九尾袭村、因为察觉到她计划了一切,他虽然不能收回这份感情,却没办法顺从心意继续和她在一起。
高千穗玉江小姐意味不明的站在原地“哇哦”了一声:她一天之内被人不软不硬的划清了两次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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徇麒出现的地点在雷之国和火之国边界的大山,巧的很,就是玉江当年和宇智波斑隐居的地方。
他的兽型的虚弱程度,比玉江想象中那副病源体的样子还要严重一点。
状似骏马的伸手整个小了一圈,不止脏乱、还瘦骨嶙峋,失去了小半毛发后皮表发灰,被尖锐的碎石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血痕,明明是只神兽,躺在地上时,气息却微弱的和石头一般无二。
玉江觉得自己今天懵住的时间格外的长,回过神来时眼泪已经淤满了眼眶,她意外缓慢的爬下了自己空间定位时落脚的巨石,走了两步后还破天荒的被野草绊了个趔趄。
“已经没事了。”
声音倒是超乎自己想象的震惊,玉江抵着麒麟的眉心处,轻柔的抚摸他黯淡的鬃毛:“你已经找到我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事了……”
麒麟的眼睑剧烈的波动了一番,但到底没能睁开来看看她,玉江的掌心贴着神兽嶙峋的缓缓滑动,淡绿色的能量一点一点的渗进那副虚弱的躯体。
可是这治标不治本。
玉江感受着他平缓下来的呼吸,心里却清楚的很:徇麒的问题在于远离生国,她拖得住一时拖不了一世,回舜国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
果然啊……
就算她还没有走的打算,时间到了,总有催促她的离开的事情自然而然的挨个发生。
为了谅晓的身体,她直接在原地起了个树屋,麒麟成年之后和生国隔的太远,哪怕他的君王就在身边,徇麒恢复的速度依旧很慢。
所幸成神之后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毕竟忍界习惯于【六道仙人是查克拉的始祖】这一常识太久了,玉江没花多少时间回忆木叶,全心全意蹲在深山老林里,发挥胡编乱造的能力著书立说,致力于传递卯之女神高千穗玉江的传说。
她原本还时常想起卡卡西,但谅晓的身体情况几乎离不开人。
在偶尔在放下笔的间隙里,玉江会长久的注视着山洞深处的那张石床,当年,那里躺着的是七老八十的斑桑,但是复活之后,斑桑似乎也没有来找她的兴趣,反而特意回了趟木叶——
——想到木叶这个词,这次呆就算是发完了。
拖这份潜意识的福,她就这么好巧不巧的,断掉了和忍界的所有联系。
不过在连查克拉都没有的普罗大众看来,成神就约等于消失了,比起关注前五代火影在哪,买本期刊了解一下五代目火影的前世今生比较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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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62年,各国高层依然勾心斗角,各国大众依旧天下太平。
要说当年大战有多惨烈不至于,毕竟宇智波跟奇袭似的突然就宣布要搞月之眼,宣布完第二天晚上就准备正式实行,忍界联军蝗虫过境似的集合,又虎头蛇尾的散开。
卯之女神辉夜从复活到死去,都是一场布置好的棋局,打一开始就安排的明明白白,以至于对普通人来说,那场大战就约等于一刻钟的昏迷。
转职成了人民教师的知名上忍旗木卡卡西打了今天的第三个哈气,从腰包里掏出本亲热天堂试图提神醒脑,等着自己糟心的新学生们卡着点来参加代班上忍的毕业考核。
十分钟过去了,扎着冲天辫的小学生咋咋呼呼的飞奔而来,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大声嘲笑说:“卡卡西老师。你这个年纪应该结婚了吧?怎么还在看这种东西?”
卡卡西老师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看反应是没结婚了,”小鬼接着追问:“没有妻子的话,女朋友呢?”
他倒是热心的很:“没有女朋友的话,需要我帮你介绍吗?”
同队的另外两个小鬼配合着摆出了两双期待值满满的星星眼。
卡卡西老师对着人小鬼大的三张脸冷漠的切了一声。
神明和信徒具有一定的感应,旗木卡卡西偶尔会突然产生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所以就算千手家似乎就这样沉默了起来,但他知道玉江一直没有离开过,也知道她偶尔会出现在木叶附近闲晃,甚至在某些时候——比如现在——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玉江就在这附近。
再远也不会超过一百米,八成就是两点钟方向那片小树林,训练场内的风吹草动对她来说根本无可隐藏。
于是卡卡西先生不动声色的打了今早的第四个哈气,睁着死鱼眼合上了《亲热天堂》,回答说:“谢谢你们的关心了。”
“可是老师我丧偶啊。”
话音一落,三个小孩儿短视大惊失色,安静了会儿后,女孩子小心翼翼的揪了揪他的袖子,问:“老师你……很难过吗?”
卡卡西懒洋洋的耸了耸肩:“我当然难过啊,难过死了都。”
“毕竟我那么爱她。”
“她”字的尾音轻飘飘的散在空中,似乎有一道旋风以他为中心整齐的划过草原,忍者敏锐的听觉如是的让卡卡西察觉到了小树林里,有一双木屐踩在草地上的轻微声响。
——那是她离开的脚步声。
但是卡卡西现在依然不准备回头。
三个小学生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瞬间的试探与拒绝,咋呼的小鬼指着远处惊起的飞鸦,哇的就是一声:“刚才是有个怪兽过去了吗?你看飞起的这一片鸟,卡卡西老师你说林子里是不是有熊啊?”
卡卡西老师盯着那片林子看了许久,却不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最后可敷衍的要求他赶紧去训练。
当天傍晚结束时,卡卡西终究还是打着顺路的旗号,在回家之前绕路去那片林子逛了一圈。
树林最边沿的大树树枝上,挂着一颗铃铛。
三色的注绳,鎏金的铃铛。
在声称要实现他所有愿望的那个时间段里,高千穗玉江一直把这个东西挂在手腕上,每当他要求了什么——哪怕只是叫她出来吃饭——都要煞有介事的曲起手臂在他耳边晃悠,晃完了还要揉他的头发,严肃的好像那是个什么意义重大的仪式。
在差不多一整年的时间里,只要铃铛响起来,那玉江对他有求必应。
轻柔的晚风吹过树梢,悬在半空的铃铛声音依旧清脆的很。
旗木卡卡西在树下静静站了一会儿,突然摘下注绳,捏着顶端用力晃了三下。
叮当,叮当,叮当。
声音余韵渐消,然而无事发生。
白发的男人愣了愣,又摇了第二遍。
然后第三遍。
第四遍。
直摇到天正式黑了下来,卡卡西才是泄了气似的一脑袋磕在了树干上。
果然不能自欺欺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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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算是个小考,卡卡西迟到就不说了,腰上还挂着个铃铛咣当咣当响,走两步就把自己的方位暴露的一干二净。
他拿着小黄书,点着铃铛表示:“昨天啥都没干成,今天才算是正式考试,只要能抢到这玩意儿,我就算你们合格。”
长发的小姑娘当即激情吐槽:“就这动静,还当什么忍者啊?”
卡卡西毫不客气的槽回去,说:“我之前是个老师,现在是个考官,根本不算忍者,找个教育器材训练你们这帮二货罢了,何况你们还小,要学会认清现实——就算有动静,你们也抓不住我的。”
成绩本来就挺差的小姑娘顿时被戳中了死穴,抡着王八拳就要和他决一死战。
山崖的另一边,其实并没有离开过的玉江坐在石头上居高临下的打哈气。
谅晓恢复了人形,脸色苍白依旧,虽然外表很懒散,但是联结的契约让徇麒清楚的感知到:主上现在很难过。
金发的麒麟安静趴到她背上,悄悄抬手环住她的腰,顿了顿后,才隐忍的说:“您要带卡卡西一起离开吗?”
玉江并没有急着回答,她慢悠悠的打完了这个哈气,好脾气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对着下头欺负未成年的白发上忍翻了个白眼。
“带什么带啊,”她笑着打趣说:“你没听见人家都丧偶了吗?”
她向后倚住麒麟,任由阳光穿过树叶落在眼睑上,很有些真情实感的感叹说:“我兢兢业业谋划这许多年,做神不怎么成功,做鬼倒是业绩突出,怕是要被个人念念不忘惦记一生呢。”
徇麒直起身来好让她倚的舒服点,侧把自己埋进她的颈窝里,没说话。
人的一生很长吗?
谅晓没什么感觉:七十年,八十年,九十年。
——他在无数个空间茫然寻觅的时间,值多少个普通人一生的岁月呢?
但是那些已经不重要了,麒麟揽住自己认定的君王:主上现在就在他身边,随着力量的成长,她已经不会突然就消失掉了,这应该是这个叫卡卡西的人类出现在主上生命中的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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