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做演员,更想做浪漫点的工作,嗯,比如飞行员什么的?”
虽然性格很软但是有点讨厌撒娇,可能会幼稚的喜欢某些东西,但绝对不喜欢蹭人——有关这一条,他强调了整整三遍。
玉江看了看他,再低头看自己的手:三分钟前,这个人一边要抱抱,一边不停的蹭她来着!
黄濑被看得气急败坏:“那是别人教我的啦,说什么发挥年下男的优势,就要表现的可爱一点什么的……我真的谈起恋爱的时候,男友力超强的好嘛!”
玉江像是看着一块发光的宝石,心态慈祥的说了句“是吗。”
“果然那帮人根本信不过,我这样……在小玉江眼里不就是个小孩子了吗?”
“这个攻略路线从一开始就错了的离谱了好吗!”
——“从今以后,我想去做我喜欢做的事情,过我想要过的人生,等变成能负担一切的人,让我的【喜欢】有了可信度……再想办法和你小玉江在一起吧。”
第183章 心如明镜的第五天
黄濑的表白, 带着年轻男孩子特有的朝气和热度, 但对芳龄接近四位数的玉江小姐来说, 这依旧过于稚嫩了些。
按高千穗玉江这个人的性格设定,她应该是直接说“不可能,你别想了”的那种类型,
但是将要开口时,她脑海中沉沉浮浮的突然闪现除了谅晓的影像,玉江其实很好奇:为什么他就不敢说这些话呢?
玉江从小没有逃避问题的习惯, 导致她虽然能理解【人偶尔会在某一瞬间感到脆弱】的心情, 但是她不能理解人怎么可能会被那种心情霸占全部理智, 然后毅然决然的决定去死。
鉴于她快快乐乐的散了快二十年的心, 她现在已经可以很平淡的回忆和徇麒之间相处的细节, 并且冷静的从旁观者的角度, 分析起了让徇麒做出那种选择的内在原因。
她似乎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他的主上从来没有给过他足够的自信。
——哪怕她喜欢他,觉得他很重要, 但是她不说,他就不知道。
也许他知道,但是他不敢相信。
玉江凡事喜欢都收着, 现在看到外放型的黄濑凉太, 又仔细的回忆了一遍当年她和黄濑相处的历程,突然意识到:她从小习惯了的、那些属于大人的、点到即止的相处方式, 属于成年人世界的心照不宣的交流方式,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不进也不退的默许。
因为话不说满, 所以模棱两可。
因为界限模糊,所以怎么理解都行。
放在她那个糟心的公司里,这两点大概是帮助她小小年纪就能成功上位的关键,但放在男子高中生的恋爱生活中,这大概就是一场稍显含蓄的恋爱。
哇哦,千岁老师微妙的在心里锤了自己一拳:这么看来她真的很像是个撩了不负责任的芳心纵火犯啊有没有?
人生,果然就是个不断吸取教训提升自我的过程呢!
黄濑盯着她眨了眨眼睛,认真的评价道:“小玉江你刚才想什么呢,那一瞬间的表情,好像退休前期顿悟人生美好所在的大叔啊!”
高千穗玉江心说:你见过我这么好看的大叔吗?
在吐槽小年轻不会说话的下一秒,她就暗搓搓的决定回去给他安排个专业人士教他说话(绝对不是公报私仇),并且切记着割断了的感情线,克制住了抬手捏捏黄濑脸的冲动。
于是最后的最后,千岁老师只是点了点头,作为老板尽职尽责的提示说:“还是要好好履行演艺合约的。”
黄濑哦了一声就算回答了。
——小玉江果然还是把我当员工压榨来着。
金发灿烂的男孩子笑容灿烂的走出了休息室,轻轻推上了身后的门扉,然后靠在门门板直接滑坐在了地上。糟心的挠了挠头发:明明那么多的细节都说明了,我怎么会直到被网友点名的时候,才愣愣的感觉到胸口发冷呢?
不远处,休息完毕的胖导大声呼演喊演员就位,黄濑熟练的掏出张湿纸巾敷了敷眼睛,爽朗的大声喊到。
=====
另一边,顿悟了人生美好的玉江大叔剧本也不看了,离开了片场后就在夕阳下漫步。
她现在感觉挺复杂,但并不难过。
性格开朗乐天的人,是可以感染周围的,玉江怀疑就是因为她自己是个现实到没什么梦幻正能量的人,又遇上谅晓这么个安全感匮乏的小傻逼,负负相加之下互相减分,才导致了最糟心的那个结果。
想的入神了,就没有看路,走着走着大腿一疼,玉江低头一看,她撞到了个坐着轮椅的年轻男人。
她拍着额头舒了口气,好笑的说了句“抱歉。”
对方倒是挺好脾气的问:“这位小姐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是心情不好吗?”
玉江当即就笑了,可阳光灿烂的那种,说:“不是呀,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我心情最好、嗯,应该说是最轻松的时候了……”
“是吗。”
年轻的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瘦弱,但并不虚弱,性格也很温和可亲,不止耐心的劝解她不要在过于激动的时候在大马路上乱晃比较安全,告别前还推荐说:“不远处那个转角有家咖啡馆,果茶很好喝,你要是累了,可以在那里休息一阵子。”
玉江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好笑的摇头:这人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她不会被车撞的,毕竟灵觉比视觉敏锐的多,隔着八百米她都能感应到路障并且自然的避开,哪怕她正在走神。
这是本能的一部分,所以——
——所以这位坐着轮椅的先生,是靠什么成功撞到她的呢?
玉江眼神沉了下来,再回头去看时,别说背影了,半点气息都没留下。
不过这倒不是特别值得担心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她要是混到了今天这个等级,还一惊一乍的遇到点事情就谨慎的乍起全身的毛,那还不如一直当个兢兢业业求取神格的普通人算了┓( ` )┏
啥事都没有自己重要,尽情享受这一刻感慨万千的轻松与释然就好了呀。
千岁老师笑眯眯的在转角看到了轮椅先生推荐的店,发现这里森林系的装饰和他描述中一样拉人好感,遂没怎么犹豫就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了下来。
结果头顶那棵树似乎是真树。
树上蹲着的那只鹦鹉,也是真的鹦鹉。
主体为绿色的花鹦鹉突然轻巧的落在了桌子上,然后在玉江面前瓷盘子放下了个优盘。
优盘上写着白兰·杰索这个名字。
玉江抬手摸了摸小鸟的毛,问:“白兰·杰索是谁?”
鹦鹉愣了一会儿,嘴里突然冒出了那位绿色头发的轮椅先生的的声音。
“白兰·杰索就是棉花糖。”他这样回答道。
玉江叹了口气:“所以……你果然是故意来撞我的哈?”
小鸟歪了歪头,表示:“我毕竟要像你报恩呀。”
“报……恩?”
“嗯,”名为琴坂的鹦鹉眨了眨眼睛,“谢谢你给了重新面对自己的勇气。”
玉江挑眉,回了句:“不客气”,但讲道理,她根本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给人家当过心灵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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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年前左右,也就是高千穗桐子生了重病住院的那段时间,玉江时常会因为医药费愁的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同一时间的同一家医院里,被隐退的灰王从废墟中捡回来的绿王比水流也在那家医院里。
他的心脏因为赤王迦具都玄示掉剑的“天灾”受到毁灭性重创,但在觉醒的超能力帮助下,依旧活了下来,那个时候长久困扰着他的,是“活”这件事情的价值和观念。
但在当时的高千穗玉江看来,价值观念一文不值,愁这玩意儿的人,纯粹吃饱了撑的。
她在医院的花园里不止一次遇到望着天空发呆的比水流,却只和他说过一次话。
比水流当时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以后要怎么做呢?”
路过的高千穗玉江顺嘴一答,说:“你要是有什么想做的事,那你就去做好了。”
“不知道对错的事情,你在这里愁到死,依旧不知道它是对是错,老话说的好: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比水流歪头想了想:“那如果我错了呢。”
当年只有十岁的小女孩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注视了她许久,说“知道错了……你都不会改的吗?”
绿王:“唉?”
玉江说:“大错误都是小错误叠加起来的,而一切事情的发生都会有预兆”
“你能愁个哲学问题愁成这个样子,应该也算个聪明人,如果发现了错误的端倪,你不会及时止损,调整个方向换条路走吗?”
“就非得一条路走到黑,把自己撞死在南墙上,才能体现出你坚持不懈的精神吗?”
比水流并不完全认同她的话,事实上,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小姑娘心情不是很好,最后拿几句话明显是控制不住情绪后乱发射的嘲讽。
但作为注定的变革之王,他综不能连个小女孩都不如吧?
毕竟光靠假想,世界是不会产生任何改变的。
他很认真的道过谢。
彼时,愁医药费愁掉头发的玉江大方的吧碍手说没事,“你这是吃饱了撑出来的问题,自己放过自己以后,立马海阔天空,我满肚子都是饿出来的毛病,找不到食物补充,怕是要把自己饿死了。”
比水流那会儿也不大,单纯的觉得她揉着肚子伤春悲秋的样子很可爱,但很快,她就离开了。
在千岁认识朝日兼一、依靠“卖身”救了后妈的那一年,康复出院的绿之王比水流单枪匹马去挑战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用一身硬伤换来了一场将将的平手。
打完之后不出意外的再次进医院进行了治疗,但那家医院里,已经没有那个需要帮忙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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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江手里捏着白兰·杰索的资料,开始给下属们挨个打电话。
大叔们一个赛一个的一惊一乍,看起来都不怎么了解白兰,但是似乎很怕他。
临挂电话前,人事部的部长小心翼翼的提醒她说:“全国大赛就要开始了,您之前说要去看人的,虽然晚了八个多月,但今天的预选赛也差不多要开始了……您去吗?”
白棉花糖君白兰·杰索对演艺部兴趣缺缺,但是千岁私奔之前,已经搭好了演艺部门的架子,这大半年来光烧钱不干活,员工都有些心虚了。
是哦,玉江记起来了,之前说好搞爱豆团体的事的,她差点都忘了。
等全国大赛正式排出赛程表,朝日书库旗下的杂志社万箭齐发,玉江现在回来想想:与其折腾这些小朋友再培训,还不如搞一波妖怪来弄出道算了。
狸猫们真是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比整容医院好使多了,尤其搞偶像团体的,普通的成员身高不够高,也没法去接腿,也不能就因为这一个人,就把其他人腿锯掉一截。
但是妖怪就没有这种烦恼。
比起找人,她现在更倾向于找“脸”,从热情洋溢的少年人里面找长得特别帅的(所有设计的都有来源,有固定版型,但有的人就是美到你看到她/他,才知道人还能长成那样,而且这样的好看),回来再找个多才多艺的妖怪现场变脸,想凑多少个美人都行。
第一站,是她早前签过个人的篮球赛事。
摄政王路过篮球馆的时候,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灰崎也在打篮球,原本准备顺便瞄他一眼的,结果发现灰崎所在的学校居然已经被淘汰了,他本人此时正站在路边,看样子是来看热闹的。
玉江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扇在了他后脑勺上。
“你这个丑了吧唧的发型怎么回事?”
灰崎一年多没挨打,被这一巴掌直接扇懵了,然后分分钟本能觉醒,小腿不自觉就开始发抖。
玉江:“这一年都干嘛呢?”
灰崎翻了个白眼:“能干嘛?在福田综合上课啊!”
玉江早八辈子忘了中学偏差值排名,顺嘴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灰崎:“穷还在打篮球。”
玉江:“嗯。”
灰崎:“预选赛赢了,但是冬季杯输了……”
“又输?”
灰崎:“……你不要说的我好像没赢过似的!”
玉江呵呵一笑,说:“你的比赛,不就是输赢输赢输输输输输输输吗?能力不咋地,看人的眼光也不咋地,你自己赢不了,找些水平飞起的队友抱大腿嘛,折腾来折腾去的,其实也只是跟自己的中二心过不去……”
灰崎没说话。
玉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快别发抖了,今天绝对不打你。”
灰崎恼羞成怒的吼:“谁怕你打我了?!”
因为这个熟悉的神情,玉江终于成功的忽略掉了他那头扎眼的小辫子。“你这样就挺好的。”
——逃课,早恋,抽烟,瞎胡闹,看着就像个随时准备沦落社会的人渣预备役。
但是不论被打多少次,被她骂多少次,输掉多少次,就算从来不咋地认真,好歹也没有放弃过,死皮赖脸的还是要呆在球场上。
这样就很好。
沉沦在社会里的人都是迷茫的人,迷茫者的人生,是就像是海上漂浮的船,风怎么吹它就怎么飘,所以没有下限,也没有终点。
而一旦有了点坚持,这艘船就有了下锚的地方,哪怕坚持的东西很微不足道,这份人生也是有重量的。
灰崎祥吾:……
灰崎祥吾:“你觉得我能听懂你说啥不?”
“你听不听懂无所谓,”高千穗小姐扒拉着他那头小辫子:“从初二看到你的成绩单的开始,我就对你的智商没抱太大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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