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召唤阵是为了召唤她,而那一百二十六条人命的愿望就是复仇。
哪怕没有召唤阵,高千穗玉江作为一个被弄死了一百二十六次的无辜路人,完全赞同报仇弄死那七只蜘蛛。
报仇这种事,有很多方法,但每一种方法,都需要本钱。
徇王玉江,出了名的喜好美貌之人和美丽之物,舜国富庶起来之后,徇玉江脑袋上暴君的名头洗的一干二净,这个国家的臣民,对着他们的王,爆发了十二万的崇敬和爱意。
舜国猎杀妖魔,技术成熟之后只要排好阵仗,一般都算是万无一失的,偶有伤亡也是在面对大妖魔的时候,舜国国内还有飞仙,有事没事去给压个阵仗。
舜国国民的爱意,就满载在这些器物上。
徇王的衣着,几乎全是妖魔的皮毛丝线制作而成,按照正旦的天气,里外一共五层,精细程度超她登基那身一条街【毕竟现在有钱了】,两层薄厚不同的贴身的内衣都是妖妖魔的毛发织就,不仅柔软保暖偶尔还闪闪发光,再加上一层锦缎的外衣和最后的纱罩,完美的在衣摆裙端再现了流动的火烧云和云层中翻涌的飞龙。
因为是常服,并没有拖地那么长的衣摆,但本着【陛下的一定是最好的】,绣娘们一般也不会跟她打马虎眼,基本上已经还没发现过自己的衣服上,有花式是重样的。
这样一身衣服,也并不只是好看而已,毕竟陛下有过在内宫遇刺的经历,妖魔的皮毛是有防御效应,但玉江的第二层内衣里,依旧在重要部位细细的缝了小半卷蛇蜕,依照制衣人的手艺,总归是很好看的就对了。
一般二般的情况下,她这倒还算穿了件挺好的铠甲来着。
除此之外,高千穗玉江磨蹭了一下袖口,在里衣内置的袋子里,还装着一枚小小的印章。
——首阳印
在她刚刚入主浮春宫的时候,徇麒曾经告诉过她:“首阳印是天赐宝物,玉玺代表君王,首阳印便是舜国麒麟的象征,可以镇压妖魔,褪除邪气,便是黄海内部那样险恶的环境,也可以保护持有者不伤分毫。”
玉江被暗算之前刚给那俩白眼狼下了道拨款的手谕,印完了就在手边,那石板碎裂拉人的时候,首阳印便护着她到了那里,话说能在那样浓烈的憎恨中保持住理智,这样宝重的功效也不可磨灭。
自此之外,舜国还有另外一样宝重。
“因首阳印正气凛然,舜国少有失道之君,前六代徇王皆是自请退位,就算王位更迭也少有乱象,后蒙西王母青睐,赐下一块玉璧。”
徇麒说到这里也有些骄傲,这样才是他的生国:“前代徇王在位时是一块玉圭,现下……便是您束发所用的玉冠。”
玉冠啊。
玉江刚刚入主浮春宫时,束发所用的是一枚碧玉冠,后来她正式当家做主了以后,不知不觉的,好像太宰就给她把头饰换了,话说……
“那玉璧何用?”
“那是西王母赐予徇王的,不像其他宝重,可以借与他人使用,只有舜极国认定的国王才可佩戴,至于效用……只听抚育我的女仙提到过,和王的资质有关,至于到底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谅晓曾经说过的话她都记得很清楚,那玉冠到底怎么用她一直没琢磨出来,后来是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这个玩意儿最起码提神醒脑!
所以高千穗玉江对舜国前几代先王其实没什么敬重,君王熬过一山,大概便能在王位坐三百年,舜国有这样随时帮王保持理智的宝重,就算一样平庸,也能比他国的君王多熬些日子啊!
酷拉皮卡睡得一直不太|安稳,玉江本也不是很容易累,刚好腰上挂着压裙摆的玉牌和一个塞满了香料的球球,她伸手把那个香料球摘下来,抖一抖,轻轻悬在他的鼻端。
这是最能使人放松的药草,玉江一下一下的挑着那个小球,然后看着金发少年并未舒展太多的眉头继续发呆。
她的手腕上是一边是三只玉镯,一边是一掌宽嵌满了宝石的金环。
这全都是本钱,硬通货。
因为不论是头饰,衣物还是鞋子腰带,玉江身上的所有宝石金银其实都是“种”。
在十二国,矿物金属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种出来的,独特的玉石种子,只要埋入地底,就会缓慢发育,长出巨大的结晶体,所以在盛产石料的舜国,用玉石铺地板并不算是穷奢极恶,反而作为王,作为王佩戴的首饰,她身上镶嵌的宝石金银都是“种子”——就是只要种到地下就可以收获一座金山的那种。
因为被浓烈的仇恨感情冲击到了,玉江好像找回点属于千岁时那种活力的,有些张扬、偶尔还会挺委屈的感觉。
她小时候后妈根本不具备养孩子的能力,是硬拉扯着她长大的,穿的比较随便就算了,头发都是自己剪得。
虽说她剪得还行,毕竟头发长连洗发水都用人家两三倍的,但加上穿衣打扮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女孩子。
高千穗玉江是没有这方面的烦恼的,利索点打架还方便,无奈她后妈不这么看,桐子一听邻里间的这种传言,回来马上就要哭,每次看她打架回来,更是哭的一塌糊涂。
等玉江以“千岁”的名字赚了钱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剪过头发。
然而不会收拾还是不会收拾,高千穗桐子倒是意外的很会化妆打扮,所以后来她的头发保养什么的都是后妈说了算,专门给她办了张卡,底线是半个月必须去一次,后妈是钻石级会员,会偷偷的查她的记录。
说实话,美发沙龙这种地方,都是一次性的,每次做出来是挺漂亮,但玉江爱洗澡,洗完了还懒得吹头发,普通的造型,洗几次澡就没有了。
她剩下的两手处理头发的方式,都是很小的时候跟桐子那里学来的。
但在浮春宫呢?
她的头发每天有四个人负责,一个负责洗,一个负责保养,一个负责梳,一个给梳头的递东西。
三天一轮,十二个人轮班倒,就为了她这头毛。
后来精简到了五个人,四个一组,一个替补——又一次被称颂节俭了呢。
对方有上千种不同的方式把她的头发处理成各种风格各种样式,而且统统不失气度!
并没有大朝见,玉江也没有爱好在脑袋上顶个七寸高的头冠,所以现在她脑袋上只顶了五样饰品,明面上能看见的就一枚金环,其他的全用来固定发型,保证她不论怎么动头发都不会划过肩膀影响书写,而且绝对很好看。
嘛,刚才被小金毛拉过一缕攥手里里,左边的部分有点乱,不过玉江依旧不生气,这种【孩子真是淘气】的感觉来得太自然了。
说实话,现在这个阶段,也只有用这些尚且存有温情的意识来不断压制,高千穗玉江才不会因为内心涌动的仇恨,直接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召唤就是一种交易,她来了之后,应该是吸收了人家的灵魂以后后=直接回报行动的。
不需要理智,对着任务的目标一通乱打,就记忆里的那些画面来看,玉江估么着那七个人她可能一个都打不过,虽然这七个人的能力都不足以杀死她,但现在能保有理智,确实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毕竟形势比人强,玉江觉得还是曲线救一下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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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再次醒来时,正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
不论枕头被子,还是床头那瓶新鲜的野花,都是满满的熟悉感。
原来是……做梦吗?
金发的少年坐在床头,阳光透过窗台照进屋内,酷拉皮卡本还带着些血色的脸颊迅速的变成了一边苍白。
他手上的伤口还在。
那么……昨天的事情也……
“原来……不是梦啊……”
“当然不是梦啊。”一道不知如何形容的女声,就这样突兀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谁!”
“是我哦。”长长的黑发束住了发尾,那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门廊不远处,旁边是被火焰烧成了焦炭的木质的台阶。
这是一个在太阳底下依旧可以发着光的人,但最让酷拉皮卡感到激动的,是那双火红色的眼睛。
“你是——”
一瞬间,那种找到了同伴的激动或是软弱全部消失不见,少年回忆起昨晚在祭坛中看到她出现的场景,眼睛因为憎恨变得一片血红。
“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呢!”
指责的话语带着些倔强的哭音,玉江的记忆里,有这个孩子大概三岁的时候,被雷电吓哭时流泪的场景,对比起来看,还是那样的眼泪比较适合小孩子呢。
少年的指责并不会因为玉江那样亲昵的神色有所改变:“我们的同胞,用虔诚的心意供奉着上天,供奉着太阳和月亮!”
“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救我们呢!”
——为什么明明来了!却偏偏要晚一步!
那个女人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说不清的别扭神态,无端得让他感觉浑身一冷,她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对他解释说。
“这个问题非常简单。”
“窟卢塔一百二十六条人命的献祭,是把我带来这个世界的代价。”
“与其说是拯救窟卢塔,”她歪着头对他笑:“不如说,我是回应召唤来拯救你的。”
玉江的手指抚上男孩儿的发顶,那触感是十分熟悉的陌生。
“我是高千穗玉江,以后和你一起报仇的人。”
金发红眼的孩子猛然间抬起头。
不是【帮你报仇的人】,而是【和你一起复仇的人】。
半晌,他低声开口说道:“我的名字,是酷拉皮卡。”
“嗯,我知道。”女声带着笑意:“你以后,会成为很好的蜘蛛猎手。”
哪怕你做不到,我也要做到啊。
——毕竟白死了一百来次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重新开一章,在这里,五十一章抽空补成论坛体好了。
我发现勿买两个字好像有屏蔽作用……
另,防盗什么,以后我半夜挂算了,到第二天我更新的时候怎么的都得好了吧%>_<%
地雷什么的明天感谢吧,第一天与遇到这种事情手足无措【哭
最后留言安慰一下我吧,虽然耽误了你们不少时间,对不起【鞠躬】
第53章 腥风血雨的第二天
窟卢塔族隐居的小山谷非常之偏僻, 也许是因为地形原因形成了特殊的磁场, 除非特异寻找, 不然就算走到了附近,也会下意识的绕开这里。
这是高千穗玉江作为窟卢塔族大召唤兽被拉来这个世界的第七天。
他们依旧没有离开这里。
酷拉皮卡属于同年龄层中最好带的那种孩子,理智并且乖巧,听得进人劝,也学得会妥协。
这才是可以协调世界的人。
“我们真的不用离开吗?”金发的少年穿着明显大一码的衣服,坐在稍微收拾的整洁了一些的屋子里, 一边吃东西, 一边有些担心的问坐在他对面的人。
依照酷拉皮卡的看法, 那些屠杀了他全族的人都非常危险, 在高千穗玉江明确的告诉他【我的话, 虽然他们弄不死我, 但短期内我应该也弄不死他们】之后,没有明确的人身保障, 依他正常的思考逻辑,必然是跑得越远越好。
作为窟卢塔唯一的遗孤,他肩负着复仇的使命, 绝对不能在报仇前死去, 一直留在这里的话,如果那些人回来, 也许这个召唤来的人真的如她所说,根本不会死。
但在得不到有效保护的前提下,酷拉皮卡并不想呆在这样危险的地方, 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没有拿你生命开玩笑的意思。”属于女性的手掌自然地抚上了他的额头,梳理头发的动作间,带着让他熟悉到颤抖的力道。
这种神一样的读心术又上线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金发少年只是一言不发将种种怪异之处都压下心底,低下头继续吃碗里的食物。
当高千穗玉江用属于提亚的那一部分做视角来观察这个孩子的时候,只觉得好像看到一池清澈见底的水潭,这个孩子所有的小习惯,所有的神态变化,对他的母亲来说都是了如指掌的。
压着眉头,抿着唇角。
八岁那年和其他孩子去山里玩,因为他们不听话向深处走,酷拉皮卡担心出事,跑回来找大人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
——担心他们的安全,生气他们不听劝告,还有害怕会因为这些人的连累,而被大人教训之类的。
都是属于小孩子的心思,玉江并没有吃东西,一下又一下的理他的头发,心中是一种很奇怪的满足感和好笑感。
看自己家的孩子犯蠢,大抵便是这种明明会恨铁不成钢、却又觉得可爱的心思了。
酷拉皮卡吃着东西,玉江转头望向窗外,那里原本是他们聚会活动的地方,在那群蜘蛛到来的第二天,那里还曾挂满了灯火和瓜果,还有中间巨大的篝火塘。
现在,那里是一片连绵的墓碑。
窟卢塔这片地方,没了主人的下场是一场大火,据高千穗玉江的记忆来看,放火的是哪个差不多有她腰高的蒙面小个子,他的能力之一是放出巨大的火球,基本上一个就能清掉一间房子,带起的火焰纷纷扬扬。
在她的记忆里,有一段苟延残喘的画面,视觉的一边完全黑暗了,金发碧眼的少年一手拿着他失去的那只眼睛,很可惜的感叹着。
“挖出来以后,好像也没有那么惊人了?”
“是啊,可惜了。”信长的刀架在肩膀上:“没有有意思的人,看火红眼还不如看飞坦放火呢。”
玛奇:“他不是已经在放了吗?”
另一边,那个金发碧眼的男子又开始说话。
他将他的眼睛拿在手里捏了一下,颇为惊奇的评价说:“七大美色的火红眼……捏碎时的感觉和普通眼睛没有区别唉?”
“是吗?”这是来自于另一端的,另一个人的记忆,身形巨大的男人提着他的头颅,将手指申进了他的眼眶。
嘶——
不能想!
绝对不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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