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意乔装一下,所以造型稍微有点惊悚:口罩是地摊上买的。墨镜是附近的眼镜店买的。紫红色的雨披是现成的。阴雨天的,一身黑黑红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公安局。吓得看门人手一哆嗦。打碎了一只碗。
说明了来意,看门的就把她请到了屋子里。
沈悦站着等人。不一会儿,警察局的几个领导都来了。问她:“小姑娘,你说你知道五一七案子的杀人凶手是谁?!”
“对。”她比划着:“我看了报纸。然后想起来三年前的一件事……”她胡编乱造。说自己小时候,新年夜跑出去玩,无意间来到了沈家的湖边。然后看到一个刀疤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柴刀还是什么的,踩了许多黑黑的脚印。
“那你觉得不对劲,当时怎么不报案?!”有人问了。
“当时,我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也是闹着玩的。现在,我长大了……”她说的可怜兮兮。还把画像拿了出来:“我把他画出来了。”
一个老警官接过画像。倒吸一口凉气:“小宋你来看看,这个人是?”
那个小宋就过来了。先说了句:“画的很不错嘛。”又道:“这个是……是不是二十年前,奉天码头那艘幽灵船的犯罪嫌疑人?!”
她眨巴着眼睛,还一副天真的样子:“什么幽灵船?”
那姓宋的警官笑道:“小姑娘别多问。问了晚上睡不着。”又自言自语道:“那件案子,也是只有一个目击者。当时的刑警,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把那个从船上下来的水手画了出来。和这个人的确很相像。我猜想。此人具有很大嫌疑……”
她支支吾吾道:“其实,还有一个线索。我,我是个小混混。我听说……”
她听说,把小泽昨晚告知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这下,几个警官喜得眼神都亮了!又是说:“去找本市渔民死亡记录来。”又是说:“那个,老张。你派几个人,去小学门口。逮住那个姓孙的小混混!”又嚷嚷:“他娘的!通缉二十年了!三年前又回来杀人!一年前还回来看侄子!真当我们警察局是摆设啊?!”
老半天。人们才又想起她,沈悦假装不好意思:“那三十万元奖金……”
公安局长道:“小姑娘。你只管回家等消息。只要确认你提供的线索是真实的。奖金少不了你的!”
她只好悻悻然离开了公安局。局长还算尊老爱幼的。让那姓宋的年轻警官送了她一程。下车前,送警官送了她一张名片。嘱咐道:“小姑娘。有什么事打这个电话。随时欢迎你来我们局,敦促这个案子的破解。”
她低头。看到两个字“奉天派出所干事宋桉。”宋桉是么?好名字。
兜兜转转,回到孤儿院。她湿漉漉地脱下雨披,却看到小泽和孙院长已经回来了。原来,工地因为雨太大,停工了。一老一少去医院交完这个月的住院费。就回来了。难得的休息天。孙院长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灶炉里的火苗,奄奄一息。
她不愿意让孙院长担心,钱的事儿。要说一说了:“爷爷,你们以后别出去打工了。我的董事长,答应借给我三十万元。”
“什么?”孙院长吓了一大跳:“这是真的?!”
“嗯。刚才,董事长接待了一个客人。我认出了古董是假的。董事长对我非常满意。我就趁机跟他说了妹妹的病情。董事长答应借给我们钱了。”
“哎呀!”孙院长扔下了手中的白菜,就站了起来:“好人呐!你们董事长叫什么?改天,我去谢谢他!”
“不必了,爷爷。董事长向来做好事不留名。”她心虚地掩饰着。
而一旁的小泽,忽然起身离开了。她没怎么在意。疲惫地走进卧室。小泽就冒了出来:“姐姐,你为什么跟爷爷说谎?!”
“我没说谎,钱的事情。已经有些着落了。”她没什么力气,躺在床上。小泽却是凑了过来,躺在她身边。死死盯住她:“姐姐,你是不是干着什么缺德的事情?盗窃是吗?还是做了人家的小情人了?”
好像被一道雷劈到了。她猛然跳了起来:“小泽,你说什么傻话?!”
“那你的钱哪里来的?!为什么叫我们别担心?!为什么要说谎?!”小泽的小脸憋得通红,却是吼道:“别当我是小孩子!”
“你懂什么?!钱,是姐姐举报杀人犯来的!等杀人犯落网,就有着落了!”她也是急了。把之前看报纸,三十万元赏金的事情。全部说了。小泽傻傻愣愣地听完了。却是蹲在了地上。垂着手。整个一个混混的样子。
沈悦很愤怒道:“你以后,也别喊我姐姐了!臭小子,简直恩将仇报!”说完,她关上门。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声音:“姐姐,我错了。”
“站着,好好反省!”
“姐姐,我不该不信任你。我只是,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说好话没用!以后,鸡大腿取消了!你学啥就去看啥!姐姐不会再教你鉴定!”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小泽一声声道歉,楚楚可怜的样子。
但是她是真的寒心,闷头睡过去了。
☆、第014章 东港
一觉醒来,沈悦先睁眼看窗外。小半边残月挂上去了。大雨已经停止。
门外传来松一阵紧一阵的哭声。呜呜咽咽的。若是不仔细听,还以为是某个夜出的女鬼。沈悦懒洋洋地下床,开门。一个湿漉漉的小泽。蹲在门槛上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然,一抬头。还是盛世美颜小正太。
她叹了口气:“进来吧。”
“姐姐,你不生气了?”他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生气个鬼。”她拿过手帕,擦了擦小泽脏呼呼的一张泥巴脸。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她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又问道:“哭什么?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有点男子气概?!”
“不是。”小泽抿着唇。却是低着头:“姐姐。我刚才坐在门槛上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啊?”
小泽擦了一把眼泪:“有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被一群人开枪打死了。周围都是黑乎乎的海水。那群人把那男的,女的,全部都扔下了海。”
“做噩梦啊?”她安慰道:“青春期,容易精神过敏。”
“不是。我感觉那一男一女。好像是我的爸爸妈妈。”
沈悦动作一瞬间凝滞。小泽是个弃儿。孤儿院旁边找到的时候,才几个月大。没有什么爸爸妈妈的呀?这又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他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沈悦叹了口气:“别多想了。你的爸爸妈妈是不要你了。不是死了。他们把你放在了天使之家。也是希望你以后有其他的路子,能够好好活下去。”
“那姐姐,你会不要我吗?”小泽睁着乌黑的眼睛,凝视她。
果然啊!孩子还是欠扁。这么一惩罚,乖得不得了。巩固胜利果实:“不会。姐姐不会不要小泽的。小泽是姐姐的亲传弟子嘛!”
小泽这才破涕为笑。天使一般的脸蛋,可爱的令人目眩。
隔日上班。阳光灿烂。戴培就昨天她应对杜先生的事情,大力夸赞了一番。还给了四万块钱的奖金。把颜洛都给羡慕死了。直接抓着她的手,说土豪啊土豪!但张晶等几个服务员。就没那么大方了,都说:“切,有什么了不起!”
有什么了不起?她会鉴定,这就是了不起的地方。
回到办公室。沈悦惦记着悬赏金的事情。就想打个电话问一问警察。但,用办公室的电话不太好。她就下了楼,去附近的小卖部,借用公共电话打给宋桉。这宋桉倒也是个实诚人,直接告诉她:案子有了突破,悬赏金指日可待。
“我们把那个小孙喊了过来。证明他大伯孙二虎一年前回过家。然后,我们又去孙二虎的家中。结果发现了近期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还找到了一把生锈的柴刀。柴刀上有干涸的血迹。现在正在检查,怀疑那是五一七死者的血迹……”
看起来。案子是走入了光明了。沈悦也由衷高兴:“那还真是麻烦你们警察局了。不过我现在挺急着用钱的。希望你们早点打钱给我。”
“这样,你把银行账号告诉我。等检验结果一出来。我就负责将悬赏金打入你的卡。”
“那好。麻烦你了。”
轻轻松松谈妥了。沈悦大大呼了一口气。然后哼着小曲儿,走过了马路。恰好,张晶走了出来。先:“呦!”了一声,却是冷笑道:“打个电话,还出来打?你穷的买不起手机就算了。还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啊?”
沈悦哼了一声:“我穷是现在穷,你穷是一辈子穷。今儿老板还奖励了我四万元,四万元,抵得上你半年的工资了吧?!”
说完,她直接走了过去。将张晶无视之。过街老鼠一个。懒得喊打。
张晶又是跺脚,又是骂街。还走到刚才她打电话的地方。回拨了一下电话号码:“您好,这里是奉天派出所xx分局……”
“小贱人!打电话给公安局!”张晶立马“啪!”地挂了电话:“你给老娘等着!抓到你的把柄!让你哭着滚出公司!”
但那小卖部老板叫了起来:“你干什么?!好好放话筒不会啊!”
“呸!——”
“哎呦?!还骂人,臭娘们!”
要说。沈悦今天的好心情,没有被张晶给影响到。她买了一点蛋糕,水果来,和颜洛分着吃。因为现在是拍卖的淡季。也没什么顾客上门。颜洛也是整天闲的没事干。两个姑娘,吃了一下午的茶。
“唉,阿悦不是我说,你家小泽弟弟长得真好看。要不然你们定个娃娃亲?”颜洛嗑瓜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切,他就一小屁孩。只能当我弟弟。”沈悦倒是看的透彻。
“说这话别后悔啊,我看你家小泽以后准是超模款儿的帅哥。”
她浑不在意:“那我就不用操心给他找媳妇儿了。”
该操心自己比较好。
临近傍晚的时候,戴培才叫她们过去。
“刚刚东港有个人打电话来,说他前日在河里捞出来一件古董。你去看一看东西如何。”老板这么吩咐她们。
她看了下表。已经四点了。再赶去东港,恐怕天色就晚了。不过,捡漏这等事儿,走迟了被人抢先一步。那可是后悔莫及:“好。”
戴培满意地点了点头:“颜洛,你跟着林悦去。月底给你们两个加薪。”
于是两姑娘欢呼雀跃,干劲十足去了东港。
戴培给了她四十万以内的资金职权。四十万,已经是一笔巨资了。就是康熙,乾隆的官窑。也买得起了。当然,雍正朝的要贵一点。
按照戴培提供的地址。她很快找到了那一户人家。只见一群人围在他家门口,都对地上的一摊东西指指点点的。沈悦一边喊:“让一让。麻烦让一让。”一边挤了进去。颜洛也紧跟在后面。最后,两个人同时挤到了前面。
颜洛一看,“噗嗤”就大笑了出来。简直笑弯了腰:“哎呦,阿,阿悦你看这个东西……怎么,怎么这么像是男人的……”
她也笑了:地上的“古董”呈现出男人生.殖.器的形状!但是除了这个怪东西。旁边还有大大小小的瓷器碎片,以及腐烂的木头。看起来,都是刚刚才打捞上来的样子。还缠着水草。
“小姑娘,你别笑。”那主人不高兴了:“说不定,这就是古代男人装鸡.巴的东西!”
“不是。”沈悦忍住笑:“这种东西叫做蝈蝈葫芦。是用来养蛐蛐的玩意。唐宋年间,就出现了。明清的时候,很流行。”
“哦,就是养蛐蛐的罐子是吧?!”那人一脸丧气:“我还当是夜壶呢!”
“古人的夜壶是虎子。和这个明显不一样。”她笑着道:“这位先生。我是曙光拍卖行过来的人。能否让我再仔细看一看?”
“好好好。专家来了!”
于是沈悦就挽起袖子。伸手去拿着蝈蝈葫芦。翻转了几下。有眉目了:“这只蝈蝈葫芦,外壁的葫芦包浆浓厚,完好。已经老化,呈现出普洱色。是老东西。瓷胎的。底下还有标志。是道光年间丰泽园做的东西。”
“丰泽园,是什么东西?!”
“北京八大楼之一。你就当是,王爷们去享乐的地方。”
“哦。那这是皇家用的东西吧?价格怎么样?!”这主人是真的把她当菩萨了:“小姑娘,你给说个价儿。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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