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贝壳约莫有三米长,盛水量相当可观,堪比一个正规鱼缸,阿玖躺在里头,鱼尾摇曳,端的是惬意。
盈玥仔细打量着,不由一拍脑门:“这不是砗磲么!”
砗磲是海洋中最大的双壳贝类,被称之为“贝王”,贝内雪白光润、贝外泛黄,将其尾端最为精华,可以切下来车珠子,还是佛教七宝之一呢!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大一砗磲?”盈玥好奇地问。
阿玖指着小河的尽头,“那边不是有个大圆湖么,湖底淤泥底下,密密麻麻全都是这贝壳呢!”
盈玥一愣,她得到这个小世界的时候,是一片荒芜,没想到在最低洼处大圆湖深处,竟然埋藏着无数砗磲贝?如此可见,这个小世界在前一任主人手中,曾经无比辉煌。
随着前任主人陨落,小世界便萎缩荒芜,养在大圆湖中的砗磲也渐渐都死去。只不过砗磲贝壳很特殊,越是时间久远,品质就越好。
仔细看,这砗磲内色泽温润,堪比白玉,这可是千万年时间凝练才能形成玉化砗磲!
她记得,后世的时候海洋砗磲已经被禁止开采,因此砗磲的价格也水涨船高,一吨的价格已经涨到五十万。
大圆湖是小世界最大的湖泊,因地势低洼,水进去便出不来,因此那是个咸水湖。其规模足足有两公里方圆,沾了小世界五分之一的面积!
而这大圆湖淤泥底下,全都是这种品质的大砗磲!
这该有多少吨啊?!
盈玥不禁流口水了,哪怕是在清朝,砗磲也是很值钱的!
以后缺钱了,就不用费劲白咧砍紫檀树了,虽然有小阿玖帮忙,但剔除树枝也是很费劲的!还是砗磲省事,挖出来就能卖了!
这几日,盈玥正嗨皮地指挥着小阿玖挖砗磲,承恩公府便传来了噩耗。
公府的五格格顺容,染了疟疾,一病不起。
盈玥冷笑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疟疾,可是严重的传染病,得了这个病便可以杜绝旁人的探视!可以尽情施展了!
无论四伯父还是顺容,都巴不得早早进门呢!
给四贝勒、八阿哥做侧福晋都不肯顺容,如今竟要舍弃富察家格格的身份,去给五贝勒巴巴当小妾了!!
过了没几日,丧讯传来,五格格顺容没了。
纳喇氏闻讯,眼圈有些湿润,“这丫头,年纪轻轻的,怎的这样福薄?”
盈玥心中非常不爽,这场戏演得倒真像那么回事!连额娘都被蒙骗了,盈玥实在装不出哀容,便道:“额娘,我总觉得怪怪的,顺容姐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竟会染上疟疾?如今京中可没有疟疾传播!”
纳喇氏微微蹙眉,“可承恩公府那边已经在办丧礼了,难道还会有假?”
呵呵,还真就是有假!
假死脱身这么高明的计策,古人施展起来,也同样很溜啊!
承恩公府这边发了丧,五贝勒府却纳了一房小妾,对于这次纳妾五贝勒没有声张,只是一顶小轿子从后门抬了进去。
这次纳妾来得突兀,连五福晋西林觉罗氏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爷想娶的承恩公府之女突然没了,这种时候爷竟然纳了一方名不见经传的侍妾格格!这太不寻常了!
对于这房侍妾,五福晋西林觉罗氏只被告知,是个汉军旗女子,姓周氏,早已没有父兄,是个孤女。如此一来,五福晋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更何况,事情来得突然,五福晋也没时间去查这周氏格格的来历。
翌日,新格格敬茶,五福晋瞧见新人真容,端的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死去的顺容竟然复活!但五福晋是聪明人,略一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旋即,便怒火中烧!堂堂公府格格,居然不要脸到如此地步,宁可假死换个身份,宁可以侍妾之身进了贝勒府的后院!!
顺容今日着一身娇艳的桃粉旗装,妆容亦是千娇百媚,“福晋想必觉得妾身眼熟。承恩公府的周姨娘是妾身的姑母,所以妾身自幼长得便与表妹肖似。”
好一个“肖似”!!
五福晋气得脸都涨红了:“你竟——”竟如此恬不知耻!
顺容嫣然一笑,“福晋想必知道,五贝勒很是钟爱表妹,奈何表妹红颜薄命,竟香消玉殒了。值此之际,贝勒爷又遇到了妾身,说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所以才要急着迎妾身进门。”
“你——贱人闭嘴!!”五福晋忍不住发出了怒吼!
顺容却丝毫不恼怒,她笑容愈发灿烂:“福晋想必是受惊了,没关系,以后咱们的日子还长远着呢!”顺容的话渐渐冷厉,眼中难掩恨毒。
说罢,顺容屈膝一礼,“福晋请息怒,妾身这就告退。”
见顺容拂袖而去,五福晋更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贱人,给我走着瞧!!”连侧福晋索绰罗氏都被她压得死死的,她就不信,一个侍妾还能翻出她的五指山!
第一一九章、学规矩
顺容日后会如何,已经与盈玥无关。
她只管照常过自己的日子,哦,对了,当初送去教导顺容规矩礼仪的嬷嬷已经回到了忠勇公府,开始专门教导盈玥了。
她的日子变得苦逼多了。林先生的课要照常上,每日早晚却各加了半个时辰的规矩礼仪课!
嬷嬷严厉要求她每日都必须穿三寸高的花盆底鞋,每日晨起的时间整整早了一个钟头,起床后头必须自己梳,而且不允许梳那种最简单的小两把头,必须是端庄的架子头!梳得又一丁点不匀整,嬷嬷必定会给她强行拆散,然后重新梳!!
盈玥已经十岁了,除了襁褓中剪过胎发,这十年里头发几乎没有动过,顶多是修一修参差的发梢和刘海儿罢了。因此长度相当可观,已经到了腰间了!妥妥的长发及腰。
这么长的头发,梳成架子头那是相当费事的!
架子头顾名意义,就是用一个架子安在头上,然后用头发缠绕,一不小心便歪了,歪了就得重来!太松了不行、太紧了难受,脑后还得梳出一个燕尾髻——妈耶,她的眼睛有没长在后脑勺上,缠架子头她还能对着镜子小心校准,脑后燕尾髻就完全得凭感觉了!
而盈玥的感觉,从来都是不怎么靠谱的!
最后没办法,只得用神识意念去感知。
闭着眼睛一边感知,一边梳就燕尾髻,实在是叫人心里觉得怪怪的。
只不过效果还蛮不错的。
周嬷嬷也很满意,她笑着点头:“格格很聪明,闭上眼睛,的确更容易集中注意力好好梳燕尾髻。”
能得周嬷嬷一句称赞,还真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架子头梳好之后,便是点缀各种簪钗首饰了,这方面盈玥还是比较擅长的。只不过素爱轻盈的首饰,打扮得也素来偏于清淡素雅,可架子头生生比小两把头大了一倍,三两件轻盈简单的首饰,可就不怎么搭配了。
没办法,只得重新安排,多往上招呼了。
头上首饰一多,就很容易杂乱不整。
因此哪怕盈玥的审美在线,也少不得好好掂量着往脑袋上招呼。
比如说今日,盈玥索性给自己头上来了一整套的点翠,一双点翠如意压鬓簪左右对称,一双点翠蝴蝶钗也是左右对称,外加一支金累丝点翠凤穿芍药步摇,插在右边,垂下两排米珠穗子,珠光盈盈映着小脸粉白如玉。
很好很搭配。
整套的头面,可以说是提前就搭配好了的一整套首饰,因此是最挑不出毛病来的。
周嬷嬷微微点头,早晨梳头这一关算是过了。
然后穿着三存高的花盆底鞋去澧兰堂给额娘请安、再陪额娘去颐福堂给老太太请安,一家子用过早膳,还是照旧去读书。
一天的学业完成之后,晚上还得加半个时辰的礼仪规矩课。
晚上课程可比梳头累人,要加强练习各种基础动作,穿着三寸高的花盆底鞋,不但要走得稳当,还得端庄优雅,步履盈盈。
盈玥穿花盆底鞋走路,已经有一定底子了,但还远远不够,以她年纪走得稳稳当当已经算不错了,但周嬷嬷明显是以秀女的标准来严格要求她的。
盈玥那点子家族氛围熏陶出来的基础,是远远不够的。
如何走、如何坐、如何起,如何穿着三寸花盆底鞋优雅,全都要加强训练。
还好有宝容和她一样苦逼,读书相见的时候,还可以一起吐吐槽、发泄一下。
她是羡慕咏絮,可以不用选秀,就直接指婚。
唉,谁叫人家是皇帝的嫡亲外孙女呢。
眼看着十二阿哥生辰即将到来,盈玥索性托付咏絮将定制好的生日礼物转送。
“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咏絮的好奇心向来是很重的,一双眼珠子都要发光了。
盈玥端庄优雅地坐在自己小院东次间的罗汉榻上,仪态娴雅——没办法,周嬷嬷还在旁边盯着呢。因此哪怕是坐着,她也得挺直了腰板,哪怕后头有靠背,也不能倚靠上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套填漆的八骏马罢了。”就是在十一阿哥的百工坊定制的,八只憨态可掬的紫檀木小马。
跟普通木马玩具不同的是这八只马的眼睛都特别的大,特别萌,表情也非常丰富。盈玥亲手操刀设计,参考了后世那丰富的颜表情,因此八只小马或笑或哭或傲娇或鄙视,反正形象都非常鲜明。
这样的东西,比不得珠宝古玩珍贵,可咏絮却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东西,“月娘,这是都是你想出来的吗?都太有趣了,你看这只小马,居然是双眼皮的!哈哈!还是粉色的小马,肯定是母马!嘴唇都是粉色的,一副特臭美的样子!”
盈玥:嗯,跟你一样臭美!
咏絮又是哈哈大笑,又是大声嚷嚷,叫周嬷嬷忍不住蹙眉。只不过周嬷嬷也晓得眼前这位格格是什么身份,心中再不满,也不敢多说半句。
“烦劳絮格格帮我交转十二阿哥。”盈玥微笑着柔声道。
咏絮托腮打量着盈玥:“月娘你今天是怎么了?浑身都怪怪的,说话也怪怪的。”
盈玥:o(╯□╰)o她只得暗暗瞄了旁边的周嬷嬷一眼,老娘我正在学规矩呢,岂敢不规矩?!
咏絮还算伶俐,瞬间就明白了,“哦,原来如此!行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你!”
盈玥:o(╥﹏╥)o……求你打扰我一会儿吧!你来了,我才能坐下待客啊!
只可惜咏絮未能理解盈玥的表情,起身便告辞了,盈玥只得含泪将她送出了自己的小院。
她是月前才搬出澧兰堂的,要不是因为要学规矩,额娘只怕还不舍得呢。纳喇氏选了距离澧兰堂最近的一处小院,因临水而居,所以取名潺湲阁。
有了自己小地盘,也算是唯一的欣慰了,以后每天夜里终于不用听那些少儿不宜的声音了……
唉,老爹傅恒都四十多岁了,居然还那么精神抖擞、夜战骁勇。这些年她在小世界木屋里都睡习惯了!
第一二〇章、偷马贼咏絮
四月二十五是十二阿哥的生辰,因他是中宫之子,哪怕尚幼,继后也为他办了热闹隆重的生辰宴,所有的皇子都到齐了,哪怕是大公主也携丈夫子女前来。
更难得是,连永瑆这个性子孤拐的兄长,一整日里对十二阿哥也是笑眼眯眯、和颜悦色。不过生日礼物嘛,是不用指望会是什么新奇贵重之物了。
永瑆送了他十二弟一本手抄论语,倒是字字端方。
送这样的礼物,众人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永瑆交付了礼物,便偷偷溜达大公主一家子的席位处,拿胳膊肘撞了咏絮一下:“那套剔彩小木马,先给我过过眼。”
咏絮嘴里正含着一枚蜜饯,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永瑆也不客气,瞄见咏絮贴身侍女手上捧着个剔红八骏图的四方捧盒,便索性一把拿过来,直接就给打开了,里头果然是一只只可爱无比的剔彩填漆小马。
永瑆心中暗笑:果然富察盈玥当十二弟是小孩般哄着呢!
于是笑着盖上了盒盖,低声道:“不错,挺有趣的东西。”
咏絮眼珠子晶莹发亮:“是啊是啊!月娘真是的,她怎么就不送我这么好玩有趣的东西!”说着,咏絮撅起了小嘴儿,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永瑆:你也还是个没长大的小毛丫头啊……
这套填漆剔彩小马,算不得贵重,却是十二阿哥最喜欢的。继后也只是叫人稍微检查一下了,见无异样,便放心了,心中不免对这位忠勇公府格格的蕙质兰心赞叹不已。
进了五月,乾隆便带着后妃子女前往圆明园夏宫,避喧听政,凡是在北郊有避暑庄子的朝臣也都拖家带口跟着去了。
过了端午,和敬大公主举办赏莲宴,邀请亲眷前去淑景园品酒游园。
这个时节的莲花自然是睡莲,正值初开,因此赏莲品酒宴是设在睡莲池畔的水榭中。
真幸亏有这么位喜爱举办各种花式宴席的公主表姐,盈玥总算能从繁重的礼仪规矩中暂且解脱,得半日清闲。
敏仪嫂子身子重了,自然不方便去,因此是额娘带她一同前去。
淑景园中,光湖泊就占了一半的面积,湖上十里莲叶荡漾,已经擎起了不少花骨朵。
盈玥手持锡壶,坐在湖边的长廊中,吹着小风、喝着小酒,那叫一个惬意。
“你不去看新开的睡莲,却跑来看花骨朵了!”身后传来一声戏谑。
盈玥忙起身行了一礼,“大公主今日邀的女眷,怎的十一阿哥……”你这是赏花宴,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永瑆抖了抖眉毛:“正因为睡莲池畔多是女眷,我才不好凑过去。想着这个时候湖上莲花未开,应该最清净,没想到居然碰见了你。”——才怪,爷是早就猜得你会跑到这种清净地儿来。
盈玥忍不住笑了,举了举手上的锡壶,“要不要喝一杯?”
“什么酒?”
“荷花蕊。”今日是赏莲品酒,为了应景,大公主预备了御酒荷花蕊。
“还凑合。”永瑆一副爷勉强将就一下的表情。
盈玥:……这个臭屁的抠门小老头!
便叫青梅跑去再取了一只琉璃酒盅,这酒盅形似含苞的莲花,还附带一个荷叶形的绿玉髓托盘,恰似一朵开在莲叶上莲花——大公主当真是雅人——非常有钱的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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