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
“没有,单纯的感觉。因为那个时候,她并不是以简单的对话向我传递信息,而是用深度催眠的手段……那是我一直都学不会的高级催眠。”
黎音眼睛突然亮了亮,道:“假设,我是假设,妈妈比现在的我更厉害的话,会不会侥幸逃脱了困境?”
“音音……已经二十年了。”
楚梦说破不点破,假如龙浅语还活着,为什么过了二十年还没有来找黎音。她道:“音音,我知道这么说你会不高兴,但是你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有些事情,根本不允许你太乐观地想。”
“知道的知道的,这不是赶着去求证嘛。”
黎音不再和楚梦多说,这些话确实是她不愿意面对的现实,但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总多了几分心灰意冷。
希望啊总是要有的,或许结果还不至于到最坏的地步呢?
黎音装备好武器出了门,当年被绑架后,她们母女俩先后转移了好几个地点,妈妈让自己逃跑的地方,应该是……
山林?
她循着微弱的记忆找过去,天色渐渐变深,越更像她和妈妈分别的那个夜晚。
那个时候黎音还没有正式取名字,妈妈就一直“宝贝宝贝”地叫她,可是如今,那个叫她“宝贝”的人又在哪里呢?
记忆慢慢变得宽泛起来,黎音觉得心口有些难受,她向来不期待不羡慕不奢求,可是如今妈妈重新回到她的脑海中时,为何却有莫名的酸楚。
那个充满爱意的称谓,她好像只在牙牙学语的时候说过,这么多年了,她已经忘记“妈妈”两个字所承载的意义。
只是现在,她却感觉胸口被万千巨石压着,怎么也挣脱不了。
她在期待什么?
她又在奢求什么?
黎音蓦地蹲下身子,闭上双眼,一个微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在她心里问道:“妈妈,为什么你还不来接我回家呢?”
为什么他们都有家,而我,只能远远地看着……
黎音苦笑一声,仰躺着向后倒去,她整个人铺展在草地上,不时有些小虫子在她身旁蹦跶几下,黎音睁眼看着天空,星空一如既往地美,她想着龙浅语的那句话——“马上回到我让你离开的地方,妈妈有东西留给你”。
妈妈,你到底留给了我什么东西?
这么多年,你怎么能确定它还在呢?
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一直一直放在原地,十几二十年都不会有人去碰,更不会被山雨丛林野兽吞噬呢?
黎音看着星空,任由思维发散着,星月倒是长此以往地恒远,难怪古人喜欢造神供奉,大概也是希望万事如心,莫要瞬息万变劫难多多吧?
造神……
造神!
黎音腾地坐起来,如果说有什么物件不能轻易挪动的话,那么就只有庙宇神龛了!
“楚梦!”黎音回拨楚梦的电话,直接免提道,“我找到了找到了到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有点听不清,是不是出事了,我现在马上过去!”
“不是,我好像找到我妈妈要留给我的东西了!”黎音有些兴奋地大喊,“你锁定一下我的位置,在方圆一千米内搜一下有没有什么庙宇佛龛。”
“有倒是有,可是你要干嘛?”
“废话,除了庙宇这些东西常人不会乱动之外,再没有其他可以存放东西的地方啦!我想她一定是为了确保不被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发现才会这么做的!”
“哟,你怎么这么聪明?我这边出结果了,神龛没有,小庙宇倒是找到三两个,要我们现在派人来吗?”
“现在不用吧,白天来找方便一点。”黎音喜不自禁,“主要是当年我跑掉的时候就是晚上,所以我才过来顺顺思路。”
“行,快点回来!夏天晚上小心有蛇。”
黎音赶忙“嗯嗯”几声,她一路哼着小曲儿上了车,殊不知不一会儿,从林中就走出了两道黑影,乔纳坦靠在树干上,对手下吩咐道:“派人搜林子。”
“这……”
“找不到就一把火把这儿烧了!”
“是,是。”
最终,一夜之间,一场大火把整片山头烧得干干净净!
哪里还有什么神龛庙宇,统统成了一片废墟!
警方当晚接到线报说有神秘人出没山头,摄像头拍到了乔纳坦一个正脸,虽然不是特别高清,但是非常有辨识度,对比档案,警方确认了乔纳坦的东南亚毒枭身份和纵火行为,他们立刻联系了军方,全面通缉乔纳坦!
黎音倒是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楚梦把黎音从床上拽下来的时候还挨了黎音一脚踢,楚梦当场暴走,往黎音屁股上狠狠揍了一拳头:“起床了!你不找你妈的东西了吗!”
“找什么啊……困呢……”
“你说的那片山林,全被烧光了不知道吗!大片山头现在都秃噜皮了,还烧死了不少人。消防救火救了一整晚上。”
“烧光了?”黎音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乔纳坦烧的吧。”
“你,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他一晚上啊,他带了五个搜索队找了半夜,最后我都快扛不住了,他总算是烧了山。”
“你说什么!”楚梦一头雾水。
“我说,我就等他烧山呢,急死我了,总不能我自己去烧吧。”黎音缩着脖子在身上乱抓,“昨天躺地上演戏被虫子咬了好几个大包,痒死我了!”
“演戏?你不是说你去找你妈妈的遗物吗,什么庙宇神龛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
楚梦急得要死,黎音嘴张了半天又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地说:“骗他的啊。乔纳坦从顾家那边回来之后就跟了我一路。”
“……”
“楚梦,你用的那种高强度的压制药物都没能唤起我对妈妈的记忆,凭什么黎寒那种稀碎迷药能让我想起这些东西来,我在昏迷的时候肯定透露了什么信息,他们需要靠我去发现。”
“所以,你才将计就计?”
“不算吧,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庙宇。”黎音又钻回床上,“可是我查过了,那几座庙宇翻修了好多次了,要是当年我妈妈藏了什么在里面,早就找到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非要我去发现这个秘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也在想啊,妈妈会留什么东西给我呢,什么东西十几二十年都不会变呢?我昨天躺在地上想,想了好久好久……想的我都困了。”
“不许卖关子!”
“不变的是那片山。”
黎音从床头柜抽出一份购置合同,道:“因为山体被烧尽,所以判定这片山头已经失去了自然价值,故转让给私人开发,预付款五百万,已结清。”
“五百万,你买了个烧没了的山头?”楚梦觉得自己在跟傻子讲话。
“对啊,这就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黎音翻开合同的最后一页,上面赫然是“龙浅语”的签名,“是不是很好看,偶麻麻的字。”
“我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珠宝设计的专业人士,都是国家地质大学出来的吗?”黎音关上合同,“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山,这是一片多元矿山,而且,绝大部分是钻石矿,可惜,只有我妈知道。”
第163章 天性如此
“可是,这太匪夷所思了,你妈妈她……”
“妈妈是珠宝设计师,顶级的,我在轮渡上得到了她的手稿和一系列作品。”
黎音这段时间硬逼着自己记起很多事情,她把所有的线索接连成片,解释道:“最开始我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是觉得有所联系,有人故意把妈妈的东西送到我手上,又借用黎寒套出我的催眠信息,他们找到了所有的解锁碎片,但是最关键的一码还在我手上。”
“最开始我还以为珠宝这些玩意儿都是什么水里的啊,后来才知道必须要有地质研究的知识基础……总之挺复杂的。”
“那,合同呢,为什么会是你妈妈的签名,还有,她怎么知道是这个结果?”楚梦来了兴趣。
“不是她知道会有这个结果,而是她在告诉我,要这么做才能让合同生效。五百万的预付款是她在我们出事那一年给的,那个时候真心是一笔巨款,所以我才能轻而易举地拿下这片山。”
“可是你哪来的合同啊?”
“大火烧山的时候有人送来的,可能是我妈妈,可能是一个多年坚守承诺的人。”黎音吃吃笑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现在有很多很多很多钱了。”
有了更充沛的财力,招兵买马自是不在话下。
黎音躺在床上,忽的又想起妈妈那句话: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一次,她没有发起任何正面冲突,反倒让乔纳坦白白出力烧山,更让他成了国内人人喊打的通缉犯,着实是狠狠还击了一次!
“妈妈要是知道的话,会表扬我吗?”
黎音转身抱住被子,轻声说道,楚梦摸摸她的头:“会吧,还会给你买小蛋糕。”
“那你会给我买小蛋糕吗?”
“咱不能乱辈分,地主家的傻姑娘。”楚梦也倒在床上,“音崽,你跟我说实话,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黎音嘟囔着:“什么怎么样?”
“不受控的冲动情绪,杀戮的欲望,同理心,共情能力,等等等。”
“还,凑合,有是肯定有的,但是没有那么强烈。”
“你师父让我给你吃药,然后带你回一趟幽灵船,你,愿意去吗?”楚梦有些犹豫,“这次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去吧,我不想让自己成了一个杀人机器,虽然那种感觉很爽,但是我知道,这样的刺激和毒品没什么两样,每一次我都需要更残忍的杀人方式来满足自己,我怕有一天,会伤了自家兄弟们,伤了你。”
“但是,要对付那些人,你……”
“梦梦,人的潜能终究属于自己,我不想通过这样暴戾的方式来刺激我的肾上腺素,潜能太随机且不受控制,我想,我该重新训练自己,也要重新训练易水门的人,把潜能变成常态,才能无往不胜。”
楚梦如约把黎音带上了幽灵船,没想到,这次黎音失算了。
她在船上见到了罗修。
楚梦噗嗤一笑,黎音前几天还拿师傅龙音威胁别人,没想到两人早就破镜重圆了……这可闹了个大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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