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放还疑惑呢,“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要求出差啊,这次怎么跟来领彩票似
的,从下飞机开始一路傻笑。”
江棠棠闻言捧捧脸,“是么,我笑了吗?可能是呼吸到不同的空气感觉新鲜。”
“怎么,结婚才一年就想呼吸新鲜空气了,小师妹你这心态不够稳啊。”徐放打趣,“这会儿舍得丢下你老公一个人出差了?不会是和谢总闹矛盾了吧?”
“你才闹矛盾呢,”江棠棠瞪他一眼,“山无棱天地合,他也不敢跟我闹矛盾。”
“行行行,算我说错话。你厉害,最厉害。”徐放按亮手机屏幕看一眼时间,和身旁两人交待:“今天晚上就和客户简单碰个面吃个饭,顺便休整休整,明天上午正式开工。”
这次出差的拍摄项目是与贺晏北相熟的本地同行牵的线,客户方的代表自己也是个摄影发烧友,和他们相谈甚欢,听说江棠棠玩儿胶片,又聊到自己有朋友开了个胶片相机私人博物馆,邀她有空去参观。
席间少了筹光交错的应酬,饭也吃得格外舒心。
饭局结束后小A和徐放说想去附近步行街逛逛,虽然是出差,多少也感受下当地风土人情。江棠棠借口自己困乏了,要先回去休息。
酒店离得近,徐放他们也就没多送,嘱咐她回去后发个信息,就两相散开。
***
凌悅大酒店每层楼都是要刷卡才能上对应楼层,江棠棠好不容易从Amber那里套出谢申住的房间号,又被这个原因限制住上不去,呆在电梯里一时想不出办法。
结果天要助她,下一个进来的客人,居然就是去她想上的十九楼。
这头十九楼的客房里,谢申正从浴室出来,手上拿着毛巾擦湿发。
今天的演讲很顺利,接着还有媒体采访,一直忙到刚刚才回房。出了浴室照常拿手机拨出江棠棠的号码,那头却迟迟没有接听。
他稍稍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平常这个点,她都还生龙活虎,不太可能睡下,又怕她是真睡了,也没有再打第二个,改发了条信息过去。
打好的字刚按下发送键,安静的空间里悉悉索索一阵轻微动静。谢申询声垂眸一瞥,一张涂画得满满当当的小卡片从门缝下塞了进来。
他一愣,上前两步俯身捡起。
名片大小的卡纸上,画了个性感女郎,酥胸半露,旁边写着: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服务,让您享受帝王之尊,欢迎来电。
谢申两根修长手指夹着卡片,背靠到玄关墙上,反复研究了一会儿,看着那串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手机号码笑得眼角飞扬。
门外传来柔声询问:“先生,需不需要特殊服务?”
他依旧维持着靠墙的姿势,稍稍侧身,饶有兴致反问:“多特殊?”
那头静默片刻,答:“特殊服务就……特舒服。”
谢申笑得胸颤,一把拧开门把外面的人放进来,揽住她腰往自己身上带,沉声问:“怎么过来了?”
江棠棠指尖绕着他浴袍上松松系着的腰带把玩,“给你个惊喜呀,怎么样,惊不惊喜?”
谢申收着下巴盯着她瞧,“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不要随便给老公惊喜?”顿了顿,又上下打量她一眼,“还有,怎么和小卡片上画的不一样?”
江棠棠也不恼,笑嘻嘻凑上去指着卡片上右下角一行蝇头小字,“看见没有?这里写了,图片仅供参考,以真人为准。”
谢申“啧”一声,将卡片并到她身旁对比,“图片过于美化真人形象,不具任何参考价值。”
“你!”江棠棠咬牙切齿,右手一使劲,把他腰间的带子彻底拉开,男人紧窄的腰腹显露无疑,她睁眼说瞎话:“你看看你这身松垮的懒肉,我还没嫌弃呢,你倒先嫌弃上了。”
谢申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眼,“松垮?”说话间两手一抬,将她挂到自己身上,径直往卧房去,把她丢进绵软的床,自己单腿膝盖一撑,整个人顺势压下去,“让你试试到底垮不垮。”
江棠棠双眼染上微微湿润,“谢教授,使不得,喵~”
野性小野猫和清纯女学生还结合上了?谢申掐一把她腰间软肉,“来都来了,使不得也要使。”
江棠棠两臂圈到他脖颈上,“老公,怎么办,现在没有你在旁边,我都睡不着。上一次让我有这种感觉的,还是我外婆以前给我缝的抱抱小狗熊呢。”
谢申告诉自己此刻必须得忽略她拿狗熊和自己老公做类比的事实,轻声道:“以后我尽量少出差,好不好?”
“好的好的。”江棠棠亲他一口,转而又道:“还是不好,这样爷爷肯定要责怪我,说我拖你后腿。”
谢申用鼻尖和她的鼻子厮磨,“那你想不想拖?”
“……想。”
“老婆。”
“嗯?”
“我们要个孩子吧。我不在的时候,他能陪着你。”谢申想了想,补充道:“就和你以前那只小狗熊一样。”
“那你在的时候呢?”
“让他自己一边玩去。”
“……”
窗外星光闪烁,房里一室温暖。
58.第58章 番外(二)
谢老爷子近日来颇为郁卒。
原本有三两棋艺相当的棋友隔三差五会找他来下围棋,可最近其中一个跟着女儿女婿移民,另一个前两天又不小心滑了一跤弄得肱骨近端骨折,抬个手都费力,更别说下棋。
数来数去,还剩一个钱老,钱老水平尚可,就是为人惯爱炫耀,家里那点儿事里里外外翻来覆去能说上大半天。一般谢知行不爱找他下棋,这会儿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搭子,只好凑合着来。
两位长者在谢宅后院摆好棋局,小陈在旁观战学习。
下了十来分钟,钱老接了个来电,稍稍听了会儿便面露喜色,“好好,给我留十本。没有?那五本,五本必须有!”
对面的谢知行目光落在棋盘上分析局势,听他叨叨了一堆把电话挂下,才沉着嗓出声:“该你了。”停一刻,又道:“下棋就下棋,讲什么电话。”
钱老笑得眼角纹路深刻,“老谢你是不知道,我家大孙子的媳妇这回给那个最近特红的男明星王子期拍的封面,杂志一上市就卖脱销了。这不我让人给我找渠道好不容易才弄到几本,改明儿我送你一本,拍得特别好。”
钱老的孙媳妇是帝都摄影圈里叫得出名号的商业人像摄影师,经常给一些大牌杂志拍摄封面。他一开始不理解这行,觉得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后来经常看到她的采访和奖项才渐渐改观,到如今每回提起来,都是满溢的骄傲。
谢知行端了杯茶润嗓,眼皮稍抬,“送我做什么,我又不爱看那些个杂志。”
钱老语调扬起,“我原先也不爱看,更看不懂,但多看多看还真就能辨出好坏。可不是我爱夸自家人,现在市面上各种各样摄影师是很多,但水平也参差不齐。外行人分不出来,可半吊子就是半吊子,跟我们家那种正统军没法比的。你瞧瞧,这期杂志封面要是换别人拍,那肯定没法卖这么好啊。”若有停顿,状似无意一提:“嗳,我记得你孙媳妇也是摄影师是不是?”
谢知行听出他这话里的炫耀之意,蹙眉哼声,道:“你别当我不懂这些,那杂志卖得好,是因为封面上的明星够红。现在的小姑娘,都爱跟风,她们哪里懂什么摄影作品的好坏,还不是看到喜欢的明星上杂志就一窝蜂去买。”
钱老不乐意了,“话不能这么说,你看我孙媳年纪轻轻就自己开工作室了。说到这个,老谢你孙媳妇什么时候自己独立出来啊?老在别人那儿做事终归没什么前途。”
他这话一出,气氛起码紧上一紧,从暗暗攀比直接上升到明面上。
坐在一旁的小陈捏捏鼻子,不动声色去观谢老爷子的神色,只见他茶也不喝了,把杯碟磕到桌上,凛若冰霜道:“谁说没前途?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了,就是成功,就有前途!”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钱老自觉赢回脸面,紧着道:“当然了,要是能力还撑不起来,也不能急于一时,须得多磨砺,拿作品说话比什么都强。”
“你什么意思?”
“别急眼啊,我又没什么意思。”
“哼,看了几本乱七八糟的杂志就当自个儿是行家了。你懂什么摄影你懂?”谢知行吹胡子瞪眼,朝小陈一扬手,“你,把棠棠拍的那些摄影集去拿来,让钱老好好欣赏欣赏!”
小陈踌躇着,不知道他这是气话还是真要让他去拿,半晌轻声道:“老爷子,我不知道摄影集放在哪儿……”
钱老耳尖,笑,“老谢,别麻烦了,找不出就算了。”
“谁说找不出?”谢知行冷眉冷眼,冲小陈道:“到我书房,书桌左边第二格抽屉,去拿来!”
小陈应声起身回屋,照他吩咐去书房找,半路碰到盛佩清,“太太。”
盛佩清点点头,“怎么了这是,咱家老爷子又跟钱老吵起来了?我在里面都听到动静了。”
这俩加起来一百五十多岁的人,要么不见面,一见面就能吵起来,她也习以为常了。
小陈把刚才的场面简述一遍。
盛佩清听完直笑,“每回棠棠来,他都不给人好脸色,合着私下偷偷把她拍过的照片都藏书房里呢。我跟你一起上去,看看他都藏了哪些。”
她转头把这事儿声情并茂告诉给了儿子听。
第二天恰逢周六,谢申和江棠棠过来谢宅吃晚饭。
梁妈备了一大桌好菜,色香味俱全,江棠棠吃得可高兴。
谢申抽了张纸巾,“慢点,吃太快不消化。”
江棠棠脸往他那儿一侧,谢申习以为常地帮她擦掉嘴角挂的些许油光。
谢知行自带严肃脸,坐在主位隔着半张桌子对她说:“还让人帮你擦嘴,要不要连饭也一勺勺喂进你嘴里?”
江棠棠笑得春风得意,“要是爷爷喂,那我是求之不得的。爷爷的手碰过的勺,那就是开了光的勺,舀出的饭都特别香。”
“……”谢知行没忍住,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出口却道:“又胡说八道,真当自己还是三
岁孩子?看看人家老钱的孙媳妇,比你大没几岁,已经自己开了摄影工作室,最关键是个人进度也没耽误,孩子都会叫人了……”
昨天和老钱掰扯半天,对方又拿曾孙炫耀刺激他,算是彻底戳中他的软肋,可把他气坏了。
谢申打断他,“爷爷。”
谢知行睨他一眼,“你就护,我说她一句跟要了你命一样。”
盛佩清忙打圆场:“爸,棠棠还年轻,生孩子的事儿不急于一时。”
“可我不年轻了。”谢知行叹口气,“你们到我这岁数就明白,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有些事你们是不急,我急。我急行不行?”
大概是近来自己那些老友接连离开或生病,让他愈发感受到活过大半生,无论赚得多少钱挣得多高的社会地位,很多事情都还是无法尽在把握。
聚散离合,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他怕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只想在人生的终点之前,亲眼看到谢家的新生代降临于世,听他叫一声自己。如此,即便哪天真的离开,也没有遗憾。
他心里不是不明白,这样的想法,多少是自私的。
桌上霎时间一片静默,他重新拿起筷子,“好了,吃饭吧。我管不了你们,也懒得管了。”
谢申伸手抚了抚江棠棠的后背,思忖要不要和谢知行说他们已经在进行造人计划,又怕一时半刻没造出来,惹得他老人家白高兴一场。照他的脾气,没准又要给江棠棠施加更大压力。
思及此,他到嘴的话就咽了回去。
江棠棠轻咬筷头,扭头看了看自己老公,又看看另一旁的婆婆,视线最后落在一脸失落的谢知行身上。
她轻声说:“那个,爷爷……”
谢知行瞧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行了,没怪你的意思。”
江棠棠目光虚投到一盘松鼠桂鱼上,“不是,爷爷……”
谢知行顺着她的目光低眸,把自己面前这盘金灿红亮的鱼往外一推,推近她那边,“吃吧吃吧。”
谢申顺势夹了一块丢进她碗里。
盛佩清转移话题:“棠棠,这鱼是爷爷亲自钓的,你喜欢就多吃。”
“……”江棠棠干脆搁下筷子,“爷爷,我是想说……我好像……”
“怀孕了。”
谢知行:“……”
盛佩清:“……”
谢申夹菜的手顿在半空,半晌才回过神来,侧肩凑到她耳边低声:“这种事不能开玩笑。”
以她的个性,怀孕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对他只字不提,他还只当她是为了缓和气氛开玩笑开过了头。
其实江棠棠也是临出门前半个小时才知道的。
她的经期一向很准,提前延迟都不会超过一个星期,这次推迟将近半个月都没来,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寻常。
这段时间工作忙,她也没多余心思去猜测,直到今天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下午出门回来之前路过药房顺便买了两支验孕棒。
结果是,两支都测出了红彤彤的两条杠。
她还想着等晚上回到家再和老公宣布这个好消息,顺便明天去医院再做下确认,但是此刻看谢老爷子这幅模样,一时没忍住就当着大家面说了出来。
她直了直背,郑重道:“我没有开玩笑,真的是测出来有了的。”
谢申怔然半刻,欣喜道:“真的?怎么不告诉我?”说话间掌心已经贴到她小腹上,隔着毛衣轻柔地打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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