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沈曼虽不能免俗地更偏爱何樱一点,但也怕难以收场,忙给林臻的发小徐挺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这位大少爷给劝回去。
徐挺会意起身,按着林臻的肩解围,低低沉沉笑的像只狐狸:
“曼姐,您都不知道林臻这小子有多坏。那时候,他成天差遣我们去借何樱的英语笔记本,周围谁没被他指派过啊。”
“就是!”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反正最后借来借去,”徐挺还是笑,眉一挑似有深意:“最后还不是落到我们林大公子手里了。”
何樱默默把面前一方桌布揉的皱巴巴。
“徐挺,你戏太多了。”温凝不咸不淡地出声。
徐挺向着林臻一摊手,二话不说乖乖坐下。
……
直到一顿饭结束散场,卢清映还笑的肩在颤。
“你笑完了么?”林臻皱眉。
卢清映挽着何樱,很得意:“哟,你不服吗?”
行吧,我服。
“林臻,快来!”
一群人聚在酒店门前招呼着道别,笑语热闹。
夜风里,林臻单手插袋站在人群边沿,不时点点头,那一点笑意疏离礼貌。
何樱仿佛从他眼里看见了同样的自己。
“林臻。”
她忽然在身后轻声说:“你……开车慢点儿。”
“我很像是会飙车的人么?”
林臻应声侧过脸看她,瞬间绽出的笑年轻俊朗到不像话。
“那,”何樱生生看红了脸,口不择言:“就你的车,还有你刚刚那个大少爷脾气……”
说到一半她自己急急止住,林臻那样的戾气还不是……因为自己。
脸更热了点。
他低声嘟嘟哝哝:“我……我又不会对你耍脾气。”
“不是我没风度,是她欠收拾。”
旁边的卢清映被风呛着似的一阵猛咳。
“卢清映,”林臻斜乜着她,很不耐烦:“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走,我这就走。”
卢医生把包往林臻这损友身上一砸,冷笑着飘远:“24年母胎solo的男人。呵,骚不过骚不过……”
“诶等我——”
何樱猝不及防,被林臻一横挡在面前。
“仔细一想,你说的挺有道理的。”
“啊?”
我说过有道理的话太多了,您指哪句,何樱眨了眨眼腹诽。
“微信号多少,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林臻咬了咬薄唇又松开,一副无辜纯良地看着她:“我要是没到家呢,你得报警啊。”
何樱觉得心尖上像被狗尾巴草扫了一下。
她也不明白,这样拙劣的理由怎么能说服还在当班主任的自己,乖乖交出了微信。
##
那天晚上,林臻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七中那条紫藤萝瀑布垂覆的八角长廊,何樱在前,他一如往日默默跟在身后。
放学校园广播熟悉的音乐声里,她步履轻快,校服蓝色袖口露出的一段手腕白皙莹润,犹如新雪。
梦里不知身是客。
他情难自禁地贴近,想要轻轻握住她的手,或者……更多。
然后,又一次猝然惊醒。
林臻闭目靠在迎枕上,揉着太阳穴解乏,感觉背后冷汗涔涔。
智能家居的氛围灯调换了许多种,丝毫没让他放松舒缓。
真是要命。人疲倦,神思却清明无比。
点亮手机屏幕一看,凌晨3点46分。
微信弹出的新消息很多,林臻一条一条地点进去看,但谁也不想回。
也有不少老同学发消息过来,或祝福或调侃,都是拜托他一定要把何樱追到手。
“就当是近距离围观一篇久别重逢校园文了!”
林臻苦笑了声。说的轻松,可你们的女主角呢。
她一个人躺在微信聊天置顶,除了一句“对方已通过您的好友验证”外,就此安安静静,悄无声息。
……
竖直转了圈手腕重新拥进薄被里,林臻的心绪渐渐奇妙地安宁下来。
高中毕业,大学,或者是去美国念书,他都经历过太多相似的夜晚。
噢甚至更坏,那个时候连她的微信都没有的看。
CS计算机专业曾让他患上过腱鞘炎,时轻时重,疼起来很不好受,因此他一直保持着活动手腕的习惯。
至于在失眠的凌晨,闭上眼,想她想到六点,也没什么不好。
记起在美东,硕士论文答辩完的那个晚上,同组的好友们兴致盎然叫嚣着约出了一个酒吧局。
那时候,一边是世界顶尖软件研发公司offer在手,一边是爸爸迂回婉转的通话,林臻难以决定去留。
徐挺忍不住千里迢迢飞过来问他:“你真要程序员一条道走到黑了?”
的确,程序员是一份薪水丰厚、前景明朗的职业。可那点钱,在林臻能继承的家业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那你说能怎么样?”
林臻偏过脸看向发小,笑容淡倦:“我这一生总要跟‘喜欢’这两个字沾点边吧。”
徐挺哑然,也不再劝他。
但谁也没想到——
就在那晚酒后,林臻破釜沉舟般,把在美国居所的家电家具全都送了人,只留一所空荡荡的房子。
而后决然回国接管家族事务。
慕里中心由一位海归新锐设计师操刀,金字塔形的建筑庄严典丽,是林氏家族在明市财富象征的新地标。
在这里,林臻不再能够舒适随意地穿着,捉完虫后没新任务,就猫在水吧戴上耳机打上半天网游。
但那一天,他站在天光洒落的地方,告诉挚友:
“因为比起不受约束的活着,我更想要她。”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甜甜的追女朋友模式,今天凌晨或许会小修一下文(有些打扰,所有评论都有红包!
第5章
美国,东部时间二十二点。
夜色茫茫的街巷里,酒吧生意正好。
“去吗?”年轻的男人扫过光影喧嚣的舞池,兴趣盎然地问同伴。
林臻若有所思:“不了,你玩吧。”
“林臻,你是假的富二代吧?”苏润寒差点跳起来:“跑来学CS,没有一票小女朋友就算了,连吧都不泡?”
林臻听笑了:“你等下。”
女招待从旁端来了他要的威士忌,冰球打的很漂亮,衬的琥珀色的酒液纯净冰凉。
他道了声谢,然后淡淡回视着这位自称郎心如铁的怂包技术宅:“你是一个人不敢去吧。”
苏润寒愤然:“扯淡!”
“那你看看人家。”
身旁一起的爱沙尼亚小帅哥已经和身段窈窕的招待眉眼含情,打的火热。
“嘿嘿,你行你上啊!”
林臻漫不经心道:“我可不好这口。”
“说实话,”苏润寒眉眼皱成一团,特别憋屈:“谁好这一口了?那左宗棠鸡唐人街川菜都是什么玩意儿,我的命是小区门口的红油辣锅和烤鱼给的!”
要论思维跳跃,这位技术宅好友绝对是宇宙弹射级别的。
“你真不回国?”两人碰了个杯,苏润寒还是忍不住问。
“不知道,”林臻含笑觑他:“死心吧,你这口我就更不好了。”
“滚蛋,”苏润寒没好气:“老子跟你说正经事。谁要干预你的去留就是在美国待了六年,还挺感慨的。”
“我本科二年级的时候,联谊会有位越州的师兄说要回国工作,你知道当年是什么光景吗?”
“嗯?”
苏润寒说:“各个都觉得他完了。一个中上家庭供他念美本美硕,结果最后回国了,这几年学费可不是打水漂了吗?”
“因为那时候我们的国家不被看好,追不上强国,机会太少。”
林臻从好友眼里,隐约看见了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
“但你看看现在?我承认,留在这里的人仍然不少,但回国的也不会被认为就是二百五了。尤其是我们互联网这行……”
“润寒,”林臻耐心听他说完,当先举杯:“我敬你。”
“别别。”
苏润寒倒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有点想家了。”
林臻正要说什么,同行的安妮塔这时笑着凑过来:“喂,你们聊什么呢?”
“呃。”
苏润寒颇为为难地措辞,总不能说我们在畅想如何超越你的国家吧。
安妮塔是一位标准的美国中产家庭姑娘,计算机和艺术史双学位,学习能力拔尖,也很会社交,同他们相处的很不错。
林臻抿了口酒,笑容明朗:“噢我们在讨论一种神秘的东方魔法。”
“听起来不错,”安妮塔看着酒吧的电视屏幕,不经意似的说:“听说获取学位的晚上要做点儿疯狂的事。”
她搭着林臻的手臂贴近了些,“比如。”
安妮塔湛蓝的眼里泛着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林,这场比赛赢了我就和你约会,输了的话你和我试一次,怎么样?”
周围的调笑和口哨声络绎不绝,苏润寒看着好友,也有点懵。
他们也是到了美利坚才知道,原来淡金发色,雪肤蓝眼的美人在这里也是稀有物种,倍受欢迎追捧。
安妮塔就是其中之一,学校众多男生的理想约会对象。
但年轻的华裔男人只是低头笑笑,随即抽出了手臂端杯一饮而尽,留下了那只没融化完的冰球,孤零零的。
“安妮塔,这是我们中国人表达歉意的一种方式,很抱歉。”
“为什么,”安妮塔唇边甜蜜的笑淡了许多:“我想知道理由。”
他指着心口的方向,语气无奈:“事实上,我也想。”
安妮塔发誓,这是她第一次从林臻眼中看到如此温柔的神情。
一开始,她觉得林臻基本符合本土姑娘对中国男生的刻板印象。富裕多金,成绩尤其是数学非常杰出,斯文安静,无非是帅了点儿而已。
但在图书馆讨论室的一个傍晚,人声话语,微弱的电流和轻敲键盘的声音在响。
“抱歉,我接个语音。”林臻忽然抓起手机,起身走了出去。
他回来时,脸上浓浓的笑意根本掩不住。
同伴们纷纷问他发生了什么。
“有个家伙刚刚求婚成功了,”林臻眼里闪着光,语速稍快:“我和他从上幼儿园起就是死党了,而且那个姑娘也是我的好朋友。”
“wowww……”
林臻含笑点点头:“今晚我请大家喝一杯。”
安妮塔撑着头看了好久。
她想,眼前的男人或许也曾是个阳光健气的少年,唇红齿白,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仿佛镀上一层金边的那种。
一瞬间击中了她的心。
“看样子,你是有约会对象了?”安妮塔愿赌服输地耸耸肩:“说说吧,是谁让你错过了这么一个好姑娘。”
苏润寒配合地喝了声彩,当然,他也很想知道。
林臻举手示意,又要了一杯长岛冰茶。
“可能是我一厢情愿,或许不是,但我……”
他晃了晃酒杯,笑容释然:“我也不知道。”
“暗恋?”
林臻低低“嗯”了声。
安妮塔古怪着脸色,飞快吐出一堆"F"开头很不优雅的词,把周围人都听怔了。
“劈腿、分手哪怕419什么的都比暗恋要好得多。”
她瞬间抬高了音调:“要知道,这**的暗恋甚至让我在二十二岁前都没尝过男人的滋味!”
苏润寒和林臻齐齐笑着安抚道:“嘿,冷静冷静。”
“听着,林。”安妮塔把酒杯重重一放,“你应该去和那个女孩表白,被拒绝也好,别再拖下去了。”
“十五岁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能近距离以朋友的身份看着他也不错。要是告白失败,不是连一点侥幸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可到二十一岁的时候我依然这么想。”
“每个暗恋者都是赌徒,你永远想不到自己能输多少。”
林臻唇边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了。
安妮塔她说的没错。
从大二的summer school,再到后来提前修完学分大四赴美读研,林臻很明白,自己只是想要换个新鲜环境,重新开始。
学习工作运动,偶尔喝点儿酒,看两场球赛,生活过的也自在惬意。
“我又没有在等她。”
林臻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可他藏在心里太久,竟没发觉,这是一场漫长到看不见终点的喜欢。
他真的应该问她要一个答案。
那晚,林臻喝了许多酒,什么类型的都串过,也说了不少从未提及的故事。
散场从酒吧出来时已是晨曦初上。
他伸手挡着一点光,侧过脸用中文问苏润寒:“现在几点了?”
“你说什么时区?”苏润寒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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