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冬天,她便长眠在那里。”
何樱好半天没说出话,“我……还好我一直以为故事就停在电影的结局。”
魔王被击溃,秩序被重建。王者归来,光芒万丈。
刚铎的城墙上,漫天花瓣飘落。长裙曳地的阿尔温向着她的爱人缓缓走去。
在民众的欢呼声中,人皇与公主抵死拥吻着。
何樱险些被这口玻璃渣噎死,不服气道:“可不对呀。就算失去了不朽的永生,阿尔温总归是个精灵,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死了?”
林臻抱着她,动作很柔,但没有说话。
“你说呀。”她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催道。
“你是铁了心要一路好奇宝宝做到底,还是考虑下明天开工上班的心情?”
何樱抬起脸望着他,甜杏眼水润润的,眨啊眨的,扫的他心都乱了。
她戳着他的胸口,软糯糯哼了声:“反正已经被你在心上开一枪了,有什么刺刀尽管来吧。”
“因为,只有火、利刃,或是……极度的悲伤可以杀死精灵。”
痛失所爱,难怪。
何樱默了一默,仿佛找回了少不更事的时候,躲在被窝里看尽虐文的感触。
“我就知道,”林臻拧着她的脸,无可奈何:“看吧,要听的也是你,听完难受的也是你,这不是瞎折腾么。”
“谁瞎折腾啦?”
何樱拍开他,娇俏到蛮不讲理:“明明是你们男人都不靠谱,郎心如铁。”
林臻半皱着眉,都快被她气笑了:“我的何老师,我们俩是谁更郎心如铁点儿?你掰着手指算一算,你这玩弄我的感情多少年了?”
“你问问周围谁不知道,我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
何樱被他说的红了脸,小声嗫喏着:“那,这故事你听的都不难过的嘛。”
每个周日晚上,都是最容易伤春悲秋、怀疑人生的时间段,何樱也不能免俗。
物伤其类。
只要想到遥远将来的一天,她总会与眼前这个男人分别,她就忍不住眼眶泛热。
“当然也会难过。但何樱,我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
他双手捧住她的腰,依稀笑了声说:“我想和你一起多活几年。至少活到我们的孩子成人立业,不用你我烦恼,安享晚年的时候。”
“到那时候,哪怕真有不测,我也就只有一个希望。”
“希望什么?”
他看向她,缓缓笑了说:“希望我能和你死在一个月,一个星期,甚至一天里。”
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去忍受与你分离的时光了。
他分明清淡笑着,斯文温和,说出的话却那样……歇斯底里。
何樱却感觉心仿佛陷落了一角。
“你、你也想太多了吧。”
她偏开一点脸,声音轻了又轻:“哪就到那一步了,还孩子呢……”
“别怕,”他揉了揉何樱的脑袋,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笑的意味深长:“我每次都做了措施的。”
“放心做,不会有孩子的。”
何樱:“……”
看她抿着唇不发一言,调.戏得逞的林先生笑意更浓了。
何樱一向恨死他这种桀骜难驯的样子了,忍不住轻描淡写奚落道:“……林臻,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看你自己就没长大,幼稚。”
“你说什么?”
“我……”
见他皱着眉,目色都深了,何樱终于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有些无奈,却又被他轻轻捏住了下巴。
“哎呀,你放手。”她委委屈屈说着。
因为贴的极近,她甚至能看见他眼里,亮晶晶的那个自己。
越看越被吸住。
于是听见他温柔诱哄问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时……
何樱不假思索,甜丝丝说着:“没什么,就因为你长得太鲜嫩了呀。”
但凡是个男人,基本都很难接受女朋友说自己……鲜嫩。
何况就是因为自己当年的幼稚不够成熟,错失了她那么多年的林臻。
何樱摇了摇他的手臂,可怜兮兮道:“我……我就喜欢嫩的嘛!”
林臻:“……”
还真是越描越黑。
她红唇轻启,仍柔软说着:“真的。现在很流行你这款的,平时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但私底下……”
林臻终于没让她说下去了。
他翻身覆在她身上,垂着眉眼望向她,气息不宁。
没想到,何樱非但一点不怕,四目相对,她慢慢闭上眼,主动……迎了上去。
她细细描摹着他的唇瓣,因为第一次没得到回应,心里有点懊恼。
“……林臻。”她柔软无力,唤了声他的名字。
林臻漫不经心笑了:“乖,是不是以为今天是周日,所以你只要吻我下,我就放过你了。”
……还真是。
平时她哪敢这样闹腾一个素了那么多年,易燃易爆炸的男人。
但因为周一整天,何樱有语文早读和升旗仪式,三节课上完,下午还要参加班主任和级部例会,就差忙成一道光了。
林臻心疼极了,因此周日晚上,都只是拥着她安睡。
“生活总要有点惊喜,宝贝。”
他光风霁月笑着,然后指节翻飞,不容分说就去解她睡衣的纽扣:“偶尔放纵一回也是情趣,是吧。”
“是个鬼,嘶……你、你别。”
他吻咬着她的唇,含含糊糊喟叹道:“……我看我就是太纵着你了。”
何樱一向注重外貌,衣柜里漂亮衣裙又多,眼见春衫渐薄,不许他……碰,怕留痕迹的地方就越来越多。
林臻隐在心里的一丛火,越燃越旺。
她还在挣扎,骄里娇气嘟哝着,说压痛了她。
这回,他真就停了,还对她淡淡笑了下:“真的?那就换一个……”
姿势。
他改为从身后侧拥住了她,滚烫的吻伴随着毫不留情的冲撞,一寸寸落下。
情到浓时,他居然低低哑哑贴在她耳边,喊了她一声“何老师”。
但何樱已经没力气骂他了。
身高和体力优势,这个奇怪的姿势,让她感觉快被这位林先生,揉碎了。
在很多时候,她只能依稀看见摇晃的灯影,以及……他锁在她腰间,肌理线条紧绷的手臂。
身体里的浪潮浮浮沉沉,并不由她主宰。
残存的记忆和荒唐,把周一清晨的何樱,烧的面红耳赤。
偏偏始作俑者还从身后抱住了她,用昨夜那样……温柔桎梏的姿态,一点不肯放。
“何樱,”他声音里带着将醒未醒的惺忪,低低道:“你再躺一会儿,还早,过会儿我送你去。”
“你少充好人!”
……昨晚她咬着手背含泪求他的时候,这家伙可一点没心疼。
“我知道我不是人,我是禽兽。”
林臻极轻地笑了声,在她酸软的肩脊上轻揉着,很无奈:“何樱,我昨天说的是混账话。”
“我也就荷尔蒙冲头,放句狠话了。其实什么时候,我……”
“我都能纵着你。”
“行了行了,”何樱恨不得他永远不提昨夜,故意语带嘲讽,扯开话题:“哼,你哪句不混账啦?”
“你说昨晚么。”
“我没!”
“嘘,”林臻笑的意蕴悠长:“还真有。我记得我说——”
“何樱,你整个人都好软啊。”
“这显然是客观现实,我用实践……证明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依旧更新,国庆前完结。
第51章
生活还是挺魔幻的。
比如……不论夜里怎么闹腾, 每天清晨的铃声一响, 何樱就跟月圆之夜狼人变身似的,瞬间伪装成另一个她。
在某人面前的娇憨懵懂, 软如春水,一到白天就都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知性, 温和中透着淡雅书卷气的女老师。
很符合人们对教师的期待。
唉,都是为了生活, 装的好累。
何樱揉揉眼睛, 丢下笔, 懒洋洋站起了身。
她总还是不太放心,想着放轻步履,去班门口瞄一眼。
第二节 数学课正到一半,
第52章
第二节 数学课正上到了一半。
授课的是姚占峰老师, 资历深, 教学风格稳健,很受尊重。
姚老师喜欢穿简单的蓝或白色衬衣, 夏天无论空调开的多凉快,站在讲台前慷慨激昂,后背衣服总要湿了一块。
林臻有次笑着问何樱, 嘿,和你搭班的那几个老师怎么样。
何樱拧眉想了会儿, 温吞吞说:“那个, 我感觉……姚老师就长得很像数学老师呀。”
林臻一听, 还真就想象出了姚占峰的相貌。
从前,数学这样的高中命脉学科,有姚老师在,何樱感觉特别心安。
不必因为担心课堂纪律,时不时猫在班级窗口偷偷看, 也不要盯着询问课代表作业量……
但最近, 都不用家长反映, 成天泡在学校里的何樱就发现, 出问题了。
家长询问她的时候,尤其小心翼翼:“何老师,姚老师是不是最近家里有什么困难呀?要真是,我们也能理解,或者您请他说说看,我们也帮他想想办法……”
“毕竟高三了, 数学老师心不在焉,作业也不好好改了,那也不行哪。”
成败在此一役。全民高考的年代,毫不夸张,学校里的一丝风吹草动,都在触动家长的神经。
何况,教师认真上课、批改作业,也是家长最基础最合理的诉求了。
何樱温言软语,把家长们安抚下来了,但……心里还是毛刺刺的。
既是前辈又是同事,她一时还真左右为难。
学校虽没人说破,但身在这行,影影绰绰谁都能猜出来一点……
姚老师哪是家里有事,分明是心里有口气咽不下。
公立学校的教师和医生护士的晋升路径一致,同属于事业单位的专业技术人员序列。
说白了,这辈子的晋级加薪,就全指望着“职称”二字了。
公开课、论文、班主任年资,甚至是社会声望,越往上,越是一样都少不了。
每所学校都有自己的一套职称评定标准。尤其是高级职称,先由校内推选,再申报到上级教育主管部门评定。
不论是年资经验抑或是教学成果,姚老师都是无可争议的优秀。
但上周评选结果公布,却爆了个大冷门。
数学组的名额却给了另一位中青年教师,团委书记薛远。
何樱从顾芥那里,也隐约听见一些说法。
校领导让薛远先评不仅因为他兼任行政职务,也是因为比起姚老师,薛远虽然教学差的多,但胜在论文能力出色啊。
人家还立项了两个省级课题呢。
何樱和顾芥相对无言,都有些唏嘘。
他们这群高中教师以前也总自嘲,带班成绩再好,付出心血再多,不就是为个对得起良心么。
真想要个人发展,倒不如闭门造车,苦写论文管用。
如今,还真是前车之鉴在此。
何樱心里纷乱,站在教室走廊上,安静看了会儿才离开。
她这样一天三次的,故意出现在窗边,姚老师那样的聪明人,应该……明白她的用意吧。
##
直到晚上归家,何樱依然神思不宁,想着这事。
林臻看了她好久,然后摇摇头,笑的特别无可奈何:“何樱,你这疯魔了吧?”
“难得一个不用带晚自习的晚上,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平时将近十点下班,整个人还光芒万丈的,真行。”
“别闹!”
何樱被他忽然掐了一下脸,回过神,眼里漾起一圈圈生动的薄怒:“……我都要愁死了呀。”
“别愁别愁,”林臻乐了,一边牵着她快步往家里走:“说出来,哥替你温言解语。”
何樱:“……”
这都什么成语水平。
要不是看在迎出来的林焕里份上,何樱简直想把包招呼到某人肩上。
林臻一挑眉,眼带笑意,看着她。
“爸,出来接我呢。”
“滚蛋,”林焕里皱起眉,一脸嫌弃:“就你这皮糙肉厚的,还要人接?”
“樱樱,快进来,花园里蚊子多。”
何樱笑盈盈应了声,穿花蝴蝶似的背着手,跟着林焕里跑了。
“何樱你!”
还当着林焕里的面,林臻一把就握住了何樱的手腕,不让动。
“……快放开。”
“鬼才放!”
林焕里笑眯眯,侧身在一旁看着这对冤家。
何樱脸上难免泛起淡红:“你……你发什么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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