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另一方面,也幸亏他们家不管是之前的董氏还是现在的顾氏,都算是不错的人,没人欺负苛待周姨娘,苏明兰到了该上学读书的时候,也让她跟着姐姐们一起学习,周姨娘母女过的还是挺不错的。
如今苏明秀说起苏明兰,顾氏也有些疑惑:“明兰是个好孩子,绝不会无故不去上课的,恐怕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我这就叫人去问问。”
苏明兰的老实和苏明秀完全不同,这孩子老实的简直像块木头,既没心眼也不闹事,性格内向从来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当年苏明若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那可正是想尽一切办法逃学,装病,逃跑等各种方法都使出来过。
去问了问,果然是苏明兰前晚受了凉,今日有些不舒服,因此就没去上学了。
顾氏又关心了大夫吃药等等之类的问题,听说只是小病,明日就好之类的话才放心。
周姨娘原本就低调到了让顾氏经常怀疑家里压根没这么个人的地步,这回也只打算等晚上的时候她过来伺候再说。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叫她晚饭伺候,也是原本董氏的意思,毕竟一天之中除了早饭苏穆也就只有晚饭在家,晚上总比早上好吧?
顾氏后来也没改这规矩,否则不显得她比董氏小心眼了?
苏明秀听完问道:“既然是妹妹有些不适,我们等会儿我去看望吧?母亲就别去了,否则周姨娘那里也兴师动众的。”
顾氏点头:“这样也好。”
苏明若道:“我昨日跟容儿买了不少小玩意,等会儿也叫元宝拿给妹妹,生病最闷了。”
顾氏笑道:“你当明兰你跟你似的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不过你如此关心她,她必定也高兴。”
于是那天苏明兰就收到了苏明若一堆小玩意,弄得周姨娘十分紧张,她倒是不担心这是‘无事献殷勤’之类的,只是觉得苏明若送了一堆东西,让她十分不好意思,好在苏明秀注意到这一点,又陪着说了不少话把周姨娘给安抚好了。
等从周姨娘那里出来,苏明秀也是一叹:“原想着大户人家,有几个妾室也都正常,只要老实本分了就好,可现在倒是觉得凡事有度,太过老实小心的,也挺让人受累。”
她这话只是私下对顾氏说,弄得顾氏也很无奈,最后也只好说:“老实的总比不老实的要好。”
要是周姨娘不老实,就凭她在董氏进门前好几年就开始伺候苏穆,想要提前发生点什么还不容易?
然而偏偏什么都没发生。
苏明若回去之后则看到了谢容给她传的消息,她歪头看着手里的纸条:“问江先生?”
虽然疑惑,可想到谢容不会耍着她玩,因此苏明若很干脆的叫上元宝,一起去江岸青的住处了。
江岸青的有个单独的小院子,当然,和苏明若的不能比,他那个院子是真的小,不过该有的东西倒是一样不少,还能有单独的书房和见客的地方等等,平日住着倒也算舒心。
此时虽说是天刚刚黑下的时候,江岸青听到苏明若来找他还是有些奇怪。
但既然苏明若是他的贵人,给他饭吃给他好好的房子住,让他不至于流落街头受人欺辱,那么不管苏明若什么时候来找他,他都会好好招待的。
可当两人坐下,江岸青问起苏明若来意的时候,苏明若说道:“先生知道我爹爹奉命出使燕国的事情吗?”
寻常的穷酸书生绝不会关注这种消息,也绝不会知道,但江岸青点头了:“皇上此为明智之举,坐视燕国吞并梁国对晋国的危害更大,而英国公也确实是做这件事情的最好人选。”
“这个我知道,爹爹那天就跟我说清楚了,”苏明若道:“我只是觉得不安心,燕国多危险啊。”
江岸青想了想也很赞同:“英国公此行确实危险。”
他这话完全出乎苏明若的预料,毕竟之前所有人都对她说苏穆不会有事的,叫她放心。
江岸青不这么说!
苏明若当即焦急起来:“先生之前说自己是燕国人,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岸青道:“县主乃我的恩人,不敢当县主称呼先生,我字遇春,县主这么叫我便是。”
苏明若摆摆手:“谁还管那个!我就问你,你说我爹爹危险是怎么回事?”
江岸青道:“我来晋国之前曾在燕国做事,职位虽然不高,倒也能接触到一些贵人,燕国对梁国野心勃勃,同时也认为晋国是燕国的大敌,燕国更加清楚的是,晋国如此强势,其军事上最重要的依仗就是英国公苏穆,如今英国公深入燕国,身边护卫不过百人,这难道不是燕国的最好时机么?燕帝野心勃勃,其太子亦是心狠手辣之人,我不知道谁会动手,但有如此大的好处,终究会有人动手,无论是囚是杀,他们必定会有所行动。”
苏明若被他说得心中害怕,却又觉得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至少苏明若知道,无论是囚是杀,其实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一旦燕国成功,苏穆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苏明若望着江岸青:“你既然能想到这些,一定知道该怎么办的吧?”
江岸青却叹了口气:“县主,此时救得了英国公的人不能救他,其他人要做这事就更难了。”
他说难而不是不能。
苏明若站起来走到一边直接给他跪下:“先生既然这样说一定是有办法的,请先生救救我爹爹。”
可江岸青摇头:“我的恩人是县主,而非英国公,因此有损于您的事情我绝不会做。”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提苏穆的危险,即使他听到苏穆出使燕国的消息之后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他这人心眼小,苏明若救他帮他,他也只认苏明若一个恩人,因此他只顾苏明若好就行了,有损于苏明若的事情,他绝不会做。
哪怕需要牺牲的人是苏穆。
人很多时候是顾不了那么多的,这一点他从当年逃出燕国的时候就明白了,他亲眼看着怀孕六月的妻子死在眼前,最终他所能保住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所思所想越多,所顾虑者越多,最后越是会失败,最终谁也保不住。
苏明若想起谢容最后留给她的那句话,咬牙说道:“先生说在燕国有仇人,难道先生就不想报仇吗?而普天之下,想要向燕国复仇,先生所能依靠者,除了晋国又有何国?可如果没了我爹爹,晋国也难以与燕国相抗。”
她停顿一下又说:“先生不愿做有损于我的事情,但若没了我爹爹,我又会如何呢?”
江岸青看着她,最后伸手把她扶起来:“这话绝不是县主说的。”
苏明若没否认:“但这是谁说的并不重要,不是吗?”
江岸青无奈道:“世事无常啊,我昨天来时可没想到除了给县主讲课,我还得做点其他的。”
他说出这话已经是答应了。
苏明若笑起来:“只要先生能救我爹爹,以后想做什么都行。”
“我只愿县主别再给我出难题就好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县主也千万别告诉我之前那番话是谁教您的,我这人心眼小。”
他大致有所猜测,却不想确定。
确定了,他肯定得记对方一笔小黑帐,然而这事他本就不愿意再计较了。
苏明若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先去请世子前来,若想救英国公,需得先说服世子。”
苏明若拉开门就跑:“我现在就去叫哥哥过来!”
看着她一溜跑的没影,江岸青挑了挑眉,心说他还没把后半截话说完呢。
不过,他说什么苏明若就信什么,这是不是太容易忽悠了?
这样的性子以后要吃亏的啊!
第24章
苏敬言被苏明若一路拉过来的时候也是很无奈的,他见了江岸青就觉得有些尴尬。
“打扰先生了。”
江岸青倒是不介意,照样请苏敬言坐下。
直到这时候苏敬言才有空问:“明若这么急急忙忙的把我拉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苏明若道:“是要救爹爹!”
苏敬言嘴角一抽,但还是安慰道:“之前姑姑不也说了爹爹没事么?”
苏明若看了眼江岸青说道:“可是先生说爹爹会很危险啊。”
然后她就把江岸青的那一番猜测说给苏敬言听。
苏敬言听着也皱起眉头:“虽然确实有些道理,但这说到底也只是江先生的凭空猜测吧?”
他到底比苏明若稳重一些,不至于人家一说什么立刻就冲动起来。
见苏明若要开口,苏敬言抬手阻止她,然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关心爹的安全,我也担心,但这种事对于家人来说自然可以为了一句‘以防万一’就派人前去,但爹现在是晋国的使臣,而且,如果真的如先生所言,那么要对爹动手的肯定不会是路边毛贼,而是燕国千挑万选的精锐,这种情况我们需要多少兵力?至少是几百人,几百晋国兵士无故进入燕国,这会引起多大的麻烦?如果要光明正大的去,又以什么理由去?最重要的是,兵者,为国家之重器,如何是仅凭几句猜测就能够调动的?”
他说了那么多,无非是告诉苏明若,这事不是轻易能做的,除非有切实证据,否则仅凭猜测就想调动国家兵士,还要冒险进入他国,这种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苏明若听到这话不由得去看江岸青:“先生?”
她知道苏敬言说的都是对的,而她找不到理由反驳也找不到办法解决,于是就只能希望江岸青给出办法了。
江岸青道:“世子所言确实都有道理,但世子并未否认我的猜测,只是说并无证据而已,我是否可以认为世子其实也赞同我的猜测?”
苏敬言没说话,但其实他心中打着的主意就是明日找个时间私下与建武帝说一说这事,毕竟要做什么,还需要建武帝同意才行。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江岸青继续说道:“我斗胆猜测世子是打算明日与皇上说这件事情,请求皇上增派护卫?”
苏敬言表情一僵:“先生明察。”
江岸青道:“其实这事说起来确实是我凭空猜测,但如果我是燕帝,我就一定会这样做。”
稳赚不赔嘛!
如果苏穆没死,反正晋国和燕国早晚要拼个你死我活,那么打不打没差。
如果苏穆死了,那可就赚大了!
至于说损失?至多是损失一点名声罢了。
名声这种东西恰恰是燕国最不在乎的,否则他们当年也干不出杀掉他国使臣的事情了。
苏敬言忧心道:“既然是凭空猜测,那么无论我等如何担心,都没有用处啊。”
他明日去求建武帝,也不知能不能有什么结果。
毕竟他们这些亲人求的是万无一失,可其他人就会有更多的顾虑。
像是再次看出他心中所想,江岸青说道:“这事唯独不能让皇上知道。”
苏敬言面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我私自调动军队吗?”
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甚至整个英国公府都可能会被牵连!
江岸青却像是不知道似的说道:“怎么?难道世子连区区几百人都调动不了?”
按照正常程序自然是调动不了的,毕竟苏敬言是文职。
可江岸青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暗示苏敬言走其他的门路私下调动。
苏穆征战半身,就算他这人不爱结党,但军中多数是过命的交情,找几个愿意为苏穆两肋插刀的兄弟还是很容易的,这些人手下少则几百数千,多有上万,调动一支小队给苏敬言也不是做不到。
可这种事不能做!
苏明若虽说年纪不大,但她长在这样的家里,当然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先生,这样做不行!”
她对江岸青说道:“爹爹说过,兵士是国家公器切不可为私用,否则必定破家亡国,此事绝不可为。”
江岸青道:“所以我之前才不愿意说,正因为这并非万全之策,甚至可以说十分冒险。”
苏敬言这时候却问道:“先生应当还有后话吧?绝不仅限于此。”
江岸青道:“之所以无法调动军队,那是因为我们并无证据,不可能为一条突发奇想的猜测而调动军队,那么我们就只有先做再说。”
“先做再说?”
“先把人找好了,再主动去皇上面前说明。”
苏敬言道:“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找皇上说明。”
江岸青道:“绝不能说,如果一开始就说,皇上必然不同意,那么这件事情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在皇上反对的情况下还想私自调动军士,无论是法理还是私情都不会饶恕,但如果只是担心老父一时冲动所为,之后又及时主动的找皇上说明,那么法理或许不可饶,私情却是可以争取的,而这种事,只要皇上的私心允许了,最后的结果无论如何不会太严重。”
“这……”苏敬言得承认他之前确实没想到这个:“还请先生细说。”
第二天的时候苏敬言一大早就出门了,苏明若也开始招呼元宝收拾她的小包裹,并且要求不许告诉其他任何人知道。
元宝心中迟疑,可苏明若严格的命令她,她也不得不做。
只是她看着苏明若的架势总觉得心里害怕:“县主,元宝是你的奴婢,自然是生死都随你的,哪怕你要做什么……什么不好的事情,舍了性命元宝也随你去,可是,可是你这样奴婢实在是害怕。”
她不知道苏明若要做什么,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却直觉的感受到苏明若要做一件危险的事情了。
苏明若道:“等会儿给你说,但你保证不许说出去,更不许找母亲通风报信!”
元宝连连点头:“县主放心吧,不管做什么,奴婢都听你的,只要让奴婢心中有个底,踏实点就好了。”
她们正说着,那边钟书容却来了,一见元宝在打包东西,不由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又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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