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宇说他们那边午时之后不久就能结束,你们能把晚饭提前么?”
村长这话说的就奇怪了,荒山那边午时结束工作,那离晚饭时间还早着呢,要是提前到午后,这还能叫晚饭么?胡婶瞪了村长一眼,“你瞎参合什么呢!”
“镇上府衙要来人了,知府和师爷带着几个衙役,大概午时之前就会到咱村里。你们把饭菜在未时之前弄好,虽然早了点,但刚好可以请知府他们一起过来吃。”
在村长看来,这可是一个难得可以跟知府他们拉近关系的机会,郑宇他要养花做生意,要是能得到知府的一点点照拂,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至于知府他们为什么要过来,村长也只是有一点猜测,可又不敢确定。听说这梯田的想法还是文琪提出来的,如果知府和师爷觉得这个想法很好,是不是会给文琪一点赏赐呢?
村长看了文琪一眼,微微皱着眉头。他倒不是不希望文琪得到奖赏,可要是文琪的身份地位、身家都完全超过了郑宇的话,他们两个的事情就不太好说了。
文琪没注意村长在那想什么,这会才通知让早点把饭菜弄好,那菜单就需要再斟酌一下了。
“本来打算做大包子,是因为他们干完活会很饿,可知府他们要过来,端那些大包子上桌也不好摆盘……”文琪跟胡婶、宝婶商量着,“我们多做几种口味的馅料,然后把包子做小一点吧。”
不同馅的包子做成不同的形状,或者在褶子中间放一点馅做记号。包子是宴席的主食,确定了红豆馅、咸菜粉丝馅、韭菜粉丝馅、肉豆腐馅、鱼肉馅五种馅料之后,文琪拿出五个汤碗,开始制作包子馅。
主菜是红烧兔肉、鲫鱼鲜汤、大盘鸡,配菜有河虾炖蛋、炒青菜、韭菜豆芽。村长从他家搬来一张大桌子,也放到文琪家堂屋里。加上知府和师爷,这次吃饭的人刚好有三十个,他们都是男人,文琪跟胡婶她们就三个女的,上桌不好避讳男女距离,所以就自留了足够的饭菜,三个人直接在厨房里吃。
把这些计划好,村长就去村子路口那等着知府他们过来。
以前各村村民也会在山上开地,他们知道山地的坡度会影响作物生长,就把要种东西的那片地弄成水平的。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想过,居然有人会把整座山都弄成一层层的平地,专门用来种东西。
在巳时即将结束时,两个衙役赶着马车,带着知府和师爷到达了青阳村。
村长迎上去,要搀扶车上的人下来。知府看到是老村长,笑着挥挥手,“得了喂,我的胡村长。你这一把年纪了还来搀扶我这个青年人,说出去人家要戳我脊梁骨呢。”
师爷先行从车上跳下来,然后扶了知府一把,“张大人你也该服老了,五十多岁的人还非得说自己是青年,那真正的青年们要怎么自称才好呢?”
这两个官都是亲民的,村长经常去府衙办事,跟他们算是熟稔。
“胡村长,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那梯田去。”张知府拍拍村长的肩膀,让他走在前面,然后感叹道:“那山虽然不大,可我没想到你们村刚有人把山承包下来,马上就办了这么一件大事。哈哈哈,后生可畏啊!”
村长带着他们走到山下,从这个角度看,那一层层的梯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宫殿一样,只不过外墙是泥土所构筑的,稍微显得寒掺了一点。
但知府他们不是没眼光的人,他们从这个梯田上,看到了对农民很有用的东西。他们或许不能把整座山改成这样的梯田,可在山体的某一部分开出这样的梯田,让村民们的土地集中在一起,既能避免到处挖地影响山上的土质,又能避免村民们要在不同地点的土地上往来,减轻了他们劳作的负担。
“承包这座山的小伙子是叫郑宇吧?”师爷问,“他是想在上面种什么?”
师爷爬到一层梯田上观察了一下,觉得这样不宽不窄的地种什么都不是很合适的样子。
村长跟知府也从预留的台阶那走上去,村长跟郑宇打个手势,让他们干他们的活,不用管这边,然后才跟师爷解释:“他是听了村里一个姑娘的想法,打算种金银花,然后制作干花卖给药房里。”
师爷轻轻一皱眉,“金银花?”他记得不错的话,这玩意可不好挣钱。
唉,有点浪费这么好的心思了。师爷这么想着,可也没说什么。他知道,对于村里的人,他们或许觉得一年挣个十几两银子都会很满足了。
最近朝堂上有了点风声,皇帝似乎想要禁止使用银两购买物品,让银票全面替代真金白银。前朝皇帝也提过这个想法,但当时的大臣强烈反对,最终没有推出这个政策。但他们也渐渐发现银两的价值变得越来越低了,这次皇帝提出只使用银票做买卖,朝堂里竟然没几个人提出反对意见。
这件事目前只有官员们知道,大概等今年过去,明年第一个放出的重要皇令就是这个。现在的银庄已经开始禁止大量兑换现银了。
师爷愁着一张脸。这样的政令一出来,受到影响最大的肯定是村民们。城镇的人们已经习惯了高支出,也不会把一两银子看成大的财产。但村民们习惯了自给自足,等他们意识到自己攒了一辈子的家产根本就不值钱之后,那种心里的落差会不会使他们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呢?
“想什么呢?”知府推了推师爷,把他从沉思状态中拉了出来。“走,我们爬到最上面去看看。”
为了方便管理,这台阶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每个方位都有上去的小台阶,直到上层变小了,才只做东边这一个。知府乐呵呵地顺着阶梯走上去,一边走,一边说:“要是这里都种满了花,在花季来跑一趟倒是不错的消遣。”
师爷眼前一亮,对啊,就算这金银花赚不了钱,他也可以找那个郑宇谈谈,叫他开放花田,让镇上或其他地方的闲人们可以过来玩。人一多,青阳村就能做点别的生意赚钱了。
知府、师爷他们一路走上山顶,居然不怎么累。从山顶上看着山下劳作的那些人,还有散乱在各处看热闹的人,知府仿佛看到了这里有了新的生机。
青阳村山好水好,这一点让青阳村的人们一直都过着相对不错的生活,可同时也限制了他们的对更好生活的向往。除了文家那些人是外来的,还保留了想多赚钱的习性在,其他的村民们,要么只顾着让后辈多读书,要么就只想着在土地里混吃喝一辈子。
他们该有改变了,这座奇特的梯田山或许是个契机。
山顶上的风比较大,村长和知府的年纪也不小了,师爷让他们俩感叹了一会,就催促他们赶紧下山去。
村长紧跟在知府后面,“张大人,过不久这些梯田就能全部完工,我让办席的人把宴席提前了,你跟师爷也留下吃一餐饭吧。”知府上任有二十多年了,但也只来过青阳村三次,上一次还是这荒山大火时来的。前两次过来都是有不好的事,谁都没心情搞宴席,这次是凑巧了,刚好留知府吃一吃青阳村的饭。
“好,我这刚好有点累了,先去坐会吧。”知府心情很好,大有“你们说什么我都答应”的架势在。
村长带着知府他们去文琪家,让自己媳妇赶快泡壶茶来。因为郑宇家没怎么收拾,文琪又经常参与改造荒山的事情,所以最后把宴席地点定在她家了。
切糖还剩一点,被撒上芝麻粉之后也不粘手,文琪家没有合适的点心,只好拿一碟子切糖算是个意思。好在知府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还煞有介事地点评了一番。
“这东西香、脆、甜,比起软绵绵的点心又另有一番风味啊!”
现代有人很喜欢切糖,有人嫌它太腻,但它无疑是糖果界不可被取代的一部分。镇上那个糖店老板能预见到这种糖会很好卖,但他被文琪说的买断吓到了,最近还在一直找合伙人呢。
知府对这件事也稍微听说了一点,要是不出什么差错,这青阳村还要出一件大好事。
☆、第24章
糖店老板来了
这次的荒山改造工程,在七月份就宣告了大成功。
文琪跟郑宇被村长引荐给知府,跟知府他们混了个脸熟。那天的宴席在午时中便开始了,不过因为劳动力们能吃,即使饭点提前的太多,但最后桌子上还是没剩下什么菜。
包子是管够的,最后还有五十多个包子剩着,文琪让宝婶、胡婶还有郑宇三家都分了点带回去。鱼汤剩下的残渣只能倒掉,其他的剩下的也不多,用清水煮煮去掉味道,能给大灰小灰当菜吃。
没了荒山的事,郑宇突然闲了下来。他把之前带回来的兔崽子养活了一部分,刚好趁着有闲工夫,给它们在院子里砌一个窝,免得它们长大了打洞跑掉。
在郑宇给兔子搭窝的时候,文琪去找了谢老四,拜托他给轩轩做一个学步车——为了尽量让工艺简单,文琪只是让做最简单的那种,就像把一个小椅子的中间掏出一个洞,在上面缝上柔软的布匹,代替原来硬质的木板,好让小孩子的腿不会被磨伤。这个一点难度也没有,谢老四要花费大量时间的,是需要手工磨出四个小轮子出来。
过了几天,郑宇突然兴冲冲地跑到文琪家来,说他给兔子搭了窝,让她带轩轩去玩兔子。
文琪嘴角一抽,莫名把郑宇脑补成一个长得长耳朵的大兔子,一边蹦蹦跳跳,一边笑着招呼客人:快来啊,我家有好多兔宝宝,你们快来跟我宝宝玩啊……
“好辣眼睛!”文琪这次被自己的脑补雷到了。不过她暂时没什么要忙的,觉得去看看也不耽误事儿,就抱着轩轩往郑宇家走。
大概老天不想让她闲着,文琪出了院子门,刚走不到几十步,后边突然有人喊住了他们。
“姑娘,等等!”
文琪回身望去,隐约看到好像是那个糖店老板。她之所以隔了老远还能认出来,是因为这个老板特别喜欢暗红色布料,还总在头上带着同色的方帽。
糖店老板的姓也很好记,他是卖糖的,同时也姓糖。这次他来找文琪,估计是想好要不要买切糖方子了。
“呼呼”,唐老板小跑到文琪跟前,抹了一把汗,喘了好长时间的气,才能完整说出一段话来。“姑娘,关于上次你说卖切糖方子的事情,我去找了愿意跟我一起制作切糖的人。只是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愿意考虑一下不?”
他还有提议?文琪眨巴一下眼睛,心里略无语。这买个方子多大点事啊,怎么找了合伙人还拿不出几百两银子呢!难不成镇上人其实也很穷,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
唐老板可不知道文琪在想什么,他又擦了一把汗,接着说:“我们先给你五百两银子,算是保密费,只希望你不把这个方子透露给别人。”
文琪掏掏耳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保密费都能直接给五百两了,那还要再犹豫什么?
“宁安城的方老板跟我家合作,一起先在武泰镇开个作坊,打算做出一批切糖来,试试看好不好卖。”唐老板接着说,“因为不知道你做切糖的工艺,所以我们暂时也没法确定价格,不敢一开始就生产很多。”
他们是生意人,有时候想求稳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啊,文琪抬头望望天,无奈地说:“唐老板你自己是做糖生意的,应该知道无论是什么糖,在天热的时候,都容易化掉沾手。我这切糖的做饭有些特殊,但仍然改不掉天热会化的这个特性。”
在现代的时候,切糖平时的销量很一般,只有过年前后那段时间卖的很多。一是很多人习惯过年买这种糖,二是切糖在冬天好存放。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只要熬糖的时候,往里面加适量面粉就可以了。但是文琪不怎么想谈生意,她觉得这唐老板魄力不够,可能没办法接下她的大单子。
从做出切糖之后,她还能联想到很多类似的糖果、点心,要是唐老板他们连做个切糖都要小心翼翼,那她的其他方子什么时候才能卖出去啊。
她还想攒一大笔钱,在镇上买商铺做投资呢。她算是认识到了,在这个世界,只靠土地是很难赚大钱的。
其实文琪太想当然了,她没有告诉唐老板任何工艺流程,介于提纯白糖的工艺的复杂性,唐老板认为制作这个切糖也很难,所以才这么慎重。
唐老板并不想放弃,“我上次对那一小块切糖仔细研究了,它跟我们制作的冰糖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即使在热天会有部分软化,也可以在表面撒上熟面粉或别的东西防止沾手。”
“我是真的很有诚意啊,在来之前我已经物色好了一个工坊,就等跟你谈好这件事,就跟方老板一起把工坊买下来。我们不确定你这个方子的价值,可是,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每年从切糖中获取的收益,方老板拿走六成,我拿走三成,剩下的一成都是你的。”
唐老板提出了分成制,这一点是文琪没有预想到的。她用手指轻轻搭在下巴上,想了一会儿,才问:“如果我有其他的方子,做法跟切糖有大致类似的地方,你们也能同样按照这个分成方式买下来吗?”
“你还有别的?!”唐老板眼前一亮,“当然可以了。光是在切糖口味上做文章,我们都能作出很多种切糖,要是还能加上别的不同的糖,那这次我们说不定,”唐老板声音顿了一会,强自压抑着强烈的心跳,“说不定能在宁安城掀起超大的风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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