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民风淳朴,他们的礼法规矩皆是传承自先祖,亦没有钻研旁的东西,故而卫国一旦架了火器在阵前,他们便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整个西南,竟没有一个部族会制造火器。
那巫族的族长终于怒道:
“混账东西,孙策那庶子,在京城不是已经要迎娶他的太子妃了么!怎么还有闲工夫来惹我们西南!”
跪着的属下立刻附和道:
“孙策在商国京城的确要迎娶太子妃了,就在明日,孙策便要在京城中迎娶尚书府家的大小姐沈清璇……”
“哐当!”
一声闷响自隔壁的房中传来,巫族族长一愣,不过片刻,他便看见他的宝贝女儿欢呼着从房中跑出来,想一直蹁跹的蝴蝶,飞到他的面前,开心说道:“爹,方才那个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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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桓那日的确被埋伏的军队伏击了,那只军队凶猛异常,几乎全歼了他带去的人马。
山谷里的那场战斗实在是太过血腥,他只记得漫山遍野皆是浓烈的血腥味,,他中了敌人的暗箭,从悬崖上坠落而下,在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随后的几天,真的和死了一样。
没有知觉,没有意识,他便是这样昏迷了许多天,直到他隐隐约约地听见了有人说了一句话:“……孙策在商国京城的确要迎娶太子妃了,就在明日,孙策便要在京城中迎娶尚书府家的大小姐沈清璇……”
是谁在说话?
他们在说什么?
是谁要娶清璇?
……
心中强烈的冲动令他竟然动弹了起来,他费力睁开双眼,被阳光刺痛了眼睛,可却也无暇顾及这些,他想翻身下床,去找说话的人问个明白。
可也许是睡了太久的缘故,他竟然四肢乏力,动作僵硬,不过是起身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他竟然能滚下了床榻,跌在了地上。
这才有了那“哐当”一声。
这一声可不得了,惊动了巫族族长的掌上明珠,小姑娘开心坏了,哪里管得了阿爹在忙什么?不由分说的便拉着她爹爹进来看杨桓。
小丫头十几岁的年纪,小脸上满是骄傲:“爹爹,你看,他醒了呢,是我照顾的。”
巫族族长便看着杨桓苍白的脸,说实话,心里不好受。
妈的,这几天为了照顾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我家宝贝女儿都不搭理我了,天天粘在你这里,你可算是醒了啊,小子!
他便说道:
“此地是西南巫族,你前些日子全身是血,昏迷不醒,被明珠捡了回来,悉心照顾了你十余天,你今日总算是醒了。”
杨桓脑子里还是乱乱的,他哪里顾得上巫族族长说的话?执意问道:“不知方才是谁说……说孙策要迎娶沈家的小姐?”
那族长脸上一僵,啧,这小子怎么那么奇怪?刚醒酒问人家卫太子娶媳妇?
他当时就不开心了,我家女儿辛辛苦苦救了你,你竟然不道个谢!可见这人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他冷声道:
“我看你还是好生歇息罢!养好了身子就走人,明珠最近在学医术,看见受伤的,不论什么人都要捡回来……”
小公主立刻就不高兴了,明珠看着杨桓面色伤神,还以为是她爹爹的缘故,他生气的说道:“爹,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把人家给吓的!”
巫族族长最是疼爱女儿,看女儿生气了,那还不得投降?他勉强挤了一个笑出来,说道:“是爹的不好,爹往后不说了还不成?”
明珠虽说脸色还是不太好,可总归是比方才要好上了许多,等他彻底走了之后,杨桓才拽着明珠说道:“那个是你爹?”
明珠还一脸的骄傲:“可不是?你是外乡人吧?嘿嘿,我告诉你,我爹可了不起呢,他是西南巫族的族长,怎么样,厉害吧?”
杨桓的心思却哪里在这上面?他厉声问道:“那方才他说的,都是真的?”
小丫头明显被吓着了,声音也有点抖,说道:“他说什么了啊?”
“卫太子要娶尚书沈家的姑娘,是真是假?”
小丫头也是个心大的,这会便不紧张了,说道:“正是呢,你都不知道,商国的丞相失踪后不久啊,那卫国太子就带着军队跑到人家商国京城里面去了呢,明日就是他的大婚了,不过我怎么听说沈家那姑娘和杨桓也有那么一点关系……啧,乱乱的。”
……
明珠后面说什么,杨桓都没有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百里策明日大婚的事情。
百里策,肯定强迫阿璇了,自己又没能在阿璇需要的时候去保护她,阿璇……她时不时怨恨自己了?
百里策,我杨桓是绝对不会让你娶到阿璇的,你且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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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京城,热闹非凡。
久被幽禁的小皇帝也被百里策放了出来,特许来参加百里策的大婚,家家户户贴上了红绸、红灯笼,来庆祝两个新人的婚礼。
沈家自然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可是事到如今,百里策其实没有给沈家多少选择的空间,要么嫁女儿,要么亡国,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正确选择的。
沈老爷子到底是不忍心亲眼看着女儿这么嫁出去,他早在大婚前几天便搬到了灵云寺去了,远离大婚的热闹,可到底却远离不了心中的愧疚,哪怕是在灵云寺,沈庆刚依旧心如刀割。
可却无可奈何。
沈家的送嫁,便由沈天枢来完成了。
沈天枢为妹妹盖上了红盖头,却忍不住酸了鼻子,清璇看出哥哥心情不好了,便扯扯他的衣袖,勉强笑说:“哥哥,我无事的,你难过什么,太子妃这么好的位置,旁的人求都求不来呢。”
沈天枢却叹道:
“我们沈家,何曾想过要让你做太子妃了?不过是想你平平安安,一声顺遂罢了,你如今被迫卷入了这些错事,我身为兄长,竟帮你不得。”
良辰吉时终是是块到了,沈天枢背着清璇,将她送进了花轿。
百里策自然早早就到了,他今日当真是春风得意。沈天枢看着他,自然是笑不出来的,他只是低声警告道:‘“你往后若是敢负了我妹子,我拼了这性命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大哥说的哪里话?”百里策十分认真的说道:“我千辛万苦娶了清璇回家,又怎会负了她?自然是要好好宠着了。”
沈天枢犹不放心,又说道:
“倘若我知道你那个平妻敢把清璇怎么样……”
百里策却按在了沈天枢青筋暴露的手上,十分认真的说道:“她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我发誓,终生不会碰她半分,若有违逆,天打雷劈!”
沈天枢未曾料到他竟会说出如此狠厉的话出来,微愣,不过这愣神的功夫,花轿已经缓缓启程了。
卫太子娶亲,阵仗十分的庞大。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出了房门,跪在街道两侧,百里策骑马,护送在花轿旁边,那队伍前头的人垂着唢呐,一路吹吹打打,到了镇南王府门口,便停下了脚步。
镇南王府门口,早就有一群人等着了,百里策展颜一笑,俯身便背起了花轿中的清璇,过了火盆,便将清璇接进了房中。
一路很是顺畅,百里策心情极好。
他在前厅与来庆贺的官员觥筹交错,清璇便在后宅坐立难安。
尤其是时间渐渐消逝,夕阳西沉,余晖洒遍房间的时候,清璇的心,一下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太阳快落山了……而他……百里策,他真的要来了么?
今天过后,是不是自己真的要成了卫国的太子妃了?今生今世,是不是永远都与杨桓再无任何可能了?
心头的无助感缓缓升起,真是可笑,在夕阳将领之前,心头还有一层隐秘的期盼,竟然一直以为,杨桓会带着兵马冲过来,把自己救出去。
可是夜晚渐渐降临,杨桓却没有任何动静。
是啊,他自己都生死不明,怎么能来久自己呢?
杨桓……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眼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她皱着眉,倔强的用袖子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他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为自己擦眼泪了。
清璇又摸向了自己的腰间,她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心也缓缓的放了下来。幸好,幸好它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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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热闹的宴席也有散去的时候,再加上百里策本就心不在宴席,自然也无人敢强留他。
百里策不过推托几句,便急匆匆去了后宅。
想想便心神荡漾,肖想了许多年,争取了许多年的佳人,就坐在后宅里等着自己,如何能不心驰神往?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后宅布置的很是喜庆,此刻静悄悄的,仿佛在等他这个男主人一样。嗯,对,是这么宅子的女主人在等他这个男主人。
这么一想,百里策的心里又舒坦了起来。
他推开门,果然看见清璇坐在床边上,她这么坐着,确实在等他。百里策喝了不少酒,可在看到清璇的时候,他才察觉自己原来醉了。
他皱了眉,觉得清璇很不乖,嗔怪着说道:“阿璇……你怎么如此顽皮,你不晓得红盖头需要……需要丈夫来掀么?”
他喝了不少酒,此刻连说话都吃力,断断续续的,可没有平时的利落。
清璇也觉得,他应当是醉的不轻了,应当……应当连自保都成了问题罢?
百里策看见了房中还站着许多侍候的下人,眉头皱的更深了:“你们……你们都给本宫下去,本宫……本宫要和太子妃单独相处……”
那些下人哪里还敢说别的,立刻鱼贯而出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躺在了清璇怀里,眼睛半睁着,感叹道:“阿璇,你知道我为了娶你,费了多少心力么?我费劲波折,总算是把你娶到了。”
他看着清璇,开心的笑着,不一会又皱了眉头,说道:“你为何不笑?哦……我仿佛想起来了,你并不愿意嫁给本宫的,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本宫心悦你呀。”
他说的理所当然,清璇忽然问道:
“你心悦我,我便要一定嫁给你么?”
“自然是的 ,我要的人,一定要得到。”
清璇又说:“所有你便要杀了杨桓,甚至欺侮我商国?”
这回百里策明显愣了一下,一会之后,他又浅笑:“如果你非说是这样的,那便是如此了。”
他果然杀了杨桓!
一阵寒意升起,清璇不由得又摸了摸腰间那硬物,仿佛这样能让自己更安心似的。
百里策靠着清璇眯了一会,仿佛酒劲过去了一些,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对着清璇笑道:“阿璇,时候不早了,你是不是,该服侍你的夫君就寝了?”
清璇一颤,说道:
“你……你做什么……”
很明显,这是一句废话,百里策听了,竟还大笑了起来,这笑声极其的爽朗,他笑道:“洞房花烛夜,我让你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么?难道……难道娘子要在为夫面前装傻不成?”
虽然事先的设想很好,可真正到了这一步,清璇还是紧张了,摸向腰间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你别过来……”
清璇本能的向后缩,百里策却紧紧跟上,不过眨眼间,百里策便已经将清璇逼到了床上的死角。
他还心情甚好,欣赏着清璇的慌乱,修长的手指拂过她垂下的刘海,笑道:“怎么,害怕了?”
“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
清璇的声音在颤抖,于久经沙场的百里策而言,不过是在看个年幼的奶狗在龇牙一样,他面无表情的抽出了清璇绑在腰带中的匕首,说道:“不然你就用这把刀杀了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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