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心里是又惊又怒,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便指着那跪在地上的暗卫骂道,这些人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暗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更加没有想到,小五这甚至已经不是第一次喝酒了,一年前,竟然从一年前就开始了。
这一年前小五才多大啊,才三岁的小娃娃,就敢喝酒了,还一喝就是一年,这比刚刚两个儿子喝醉了的消息,更加让他感到不敢置信。
最让他愤怒的还是这些暗卫,小皇子喝了一年的酒,怎么就没有人来告诉他,他把这些暗卫放在儿子的身边,难道是看着好玩的嘛。
“回皇上,五皇子并未出什么大事,也从未喝多过,便没有禀告,而且……而且皇上从未主动询问过……”
被皇上骂的一愣,暗卫低着头,心里有些不解,这不是皇上自己说得嘛,无什么大事便让他们呆在皇子身边,不用事事回禀,怎么现在反倒发起火来了呢。
他们可是完全按照皇上的指示去办的啊,喝个酒又不会出事,一点都没有回禀的价值,再者说了,皇上这些年来,也从来都没有主动的问过关于五皇子的事情,这怎么能怪他们呢。
这么想着,暗卫顿时觉得皇上有些无理取闹,不过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主子呢,别说发火了,就算是处罚,那他也得受着,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腹诽一句,这皇上的脸,还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原本说过的话,竟然转眼就给忘了,跟个小孩似的。
“没出什么大事,小五才三岁,三岁就开始喝酒,这难道还不叫大事嘛,非得喝醉了才算是大事,你们这脑袋里塞的都是棉花不成!”
秦君这个气啊,他拿起桌上的东西,便不管不顾的冲着那暗卫砸了过去,就连原本被宝贝的放在一旁的奏章都没有幸免,与那青花瓷的杯子一起落在了地上,足可见秦君现在已经被气成了什么样子,连理智都快没了。
不过这倒是也不能怪秦君,任哪个父亲,听到对方这理所当然的话,都得气得脑袋里直冒烟,是,喝酒那是很正常的,不算是什么大事,秦君十岁出头的时候,便偷偷的跟几个兄弟喝过,少年人嘛,对酒感到好奇,那是很正常的。
可喝酒那也得看岁数啊,小三也就算了,已经八岁了,跟他当年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也没差几岁,但小五那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才四岁的小娃娃,你现在告诉他,儿子从三岁起就开始喝上了酒,这他要是不发火,那才是见鬼了呢。
感受着奏章砸在身上的疼痛,还有那准确无误全部溅在了身上的茶水,再瞅着上方那像是喷火暴龙一般的皇上,暗卫很是明智的闭嘴不言了。
刚刚回话的时候也就算了,这个时候若是再开口,那可就是顶嘴了,而与一个正在气头上的皇上顶嘴,暗卫不用想,就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下场,妥妥的一顿铁板炒肉是没得跑了,若是一个不好,丢了小命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面上虽然不显,但暗卫心里却相当的不认同皇上这话了,在他看来,皇上这绝对是小题大做,不信问问与他一起跟在五皇子身边的那些暗卫,还有三皇子身边的暗卫和他们的头,绝对没有一个会认为这件事是什么大事的。
想他们三四岁那么大的时候,在暗卫营里训练,不都是用烈酒壮得胆,驱得寒嘛,那度数可比五皇子喝的果酒要高的多了,一个个的也没见出什么事,反而长得都是高大威武的,实例都摆在这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你给朕……你给朕说,五皇子到底都干过多少像是这样的小事!”
在小事两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秦君目光死死的钉在那暗卫的身上,心中是又气愤又无奈,还觉得有些莫名的搞笑。
显然,秦君这个时候也意识到这些暗卫的问题了,他们与宫中培训出来的宫女太监不一样,那根本就不是能伺候人照顾人的主,就像是这事,要是让那些宫女太监知道,那早就炸了锅了,根本就不可能悄无声息的隐瞒到现在。
可在这些暗卫这里,那就完全不叫事了,哪怕是胳膊腿的被划破了皮,只要不出生命危险,那怕是都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只是喝酒呢,不过是小意思而已,大家谁没喝过啊。
“回皇上,五皇子做过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奴才不知道该怎么说!”
听了皇上的吩咐,那暗卫不禁仔细的思考了两下,最后很是无奈的说道,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为难人了,这五皇子做过那么多事情,根本就无从讲起啊。
更何况,皇上自己都说了是小事,那哪还记得清啊,除非是像喝酒这样持续时间长的,要不然都是转眼就忘了,现在皇上突然要他说,这哪里能够讲得出来。
“你!来人,拖出去,给朕打,不,你自己去刑堂领罚,快点滚,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颤抖着手指着跪在大殿中央的暗卫,秦君愤怒的喊道,他只觉得自己几辈子的修养,都要被这家伙给弄没了,实在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要不是一点理智还在,知道暗卫受罚的事,不能闹得沸沸扬扬的,秦君真想现在就把这家伙拖出去,先打个几十板子出出气再说。
还奴才不知道该怎么说,哪家的奴才敢跟主子说这种话,等回头他定要好好的质问一下叶青,这到底是怎么给他训练的暗卫,怎么感觉人人都像是缺根弦似得呢。
“是,奴才遵旨!”
心里面暗自叹了口气,感慨着这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暗卫很是干脆利落的磕了个头便下去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作为暗卫,虽然现在已经出师了,但当年训练的时候,受罚不说是家常便饭的事,却也差不多了,自然不会太惧,只是有些觉得自己无辜罢了,毕竟他什么都没做。
看着那暗卫离开的背影,秦君顿时又气得狠狠的砸下了一个茶杯,心里的火那是不停的往外冒,却又拿这些暗卫没有什么办法,他能怎么办呢,暗卫培养不易,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全都给杀了吧。
要只是一个人也就罢了,那么多的暗卫,若是都给杀了,得什么时候才能补充上来,小五的身边岂不是都没人看着了,更何况,他虽然生气,但又不是暴君,怎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杀人。
可若只是这么简单的罚个几十鞭子,秦君却又觉得不解气,他就不明白了,这么多的暗卫,怎么就一个机灵点的都没有,看着一个个长得都挺秀气的,这心怎么就能糙成这样,脑子都快长到脚后跟去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靠着暗卫斗过了太上皇,斗过了堵他心的六弟,怎么感觉,一个个变成了傻缺,原本的精明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是说这些暗卫就只能做那些他们拿手的工作,换一个领域就不行了。
有些郁闷的这么想着,秦君发现怪不得他对这几个儿子都不太了解,明明把暗卫都已经派到身边了,还能忽视掉那么多的东西,现在看来,这暗卫那可是真是半点都不靠谱。
他们除了保护安全之外,想要指望他们干点别的,那与白日做梦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便是把不对的地方放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估计都看不出来,还以为挺正常的呢。
“德福,刚刚那暗卫说得话,你都听到了,去御膳房看看,若是两位皇子还醉在那里,便把他们给带出来,送回各自的宫里……”
发了一通火,秦君虽然心里还是有气,但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理智,他重新坐回龙椅上,想了想便对着德福吩咐道。
御膳房那哪是睡觉的地方,总不能任由小三和小五躺在那里吧,他倒是有心想要亲自过去,可一是现在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对待几个儿子,二来他也不合适去。
倒不是怕闹得整个皇宫都知道了,而是他若是去了,那小三和小五喝醉酒这事,他是罚呢还是不罚呢,若是罚了他现在哪里舍得,可若是不罚,那将来这两人岂不是要得寸进尺了。
反正把德福派去,也就可以了,对方跟了他无数年,办事妥帖,又一向细心谨慎,比那些糙心的暗卫,那可是要强出百倍不止,,让对方去,他完全可以安心。
“是,奴才遵命!”
德福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也不在角落里面继续装花瓶了,很是恭敬的应了一声,便带着还跪在地上的徒弟小山子走了出去。
他这徒弟,跟刚刚过来禀告的暗卫那是一样,都是倒霉催的,不,那暗卫好歹还有自己作的成分,完全不会看眼色,他这徒弟那可真是无辜,赶上了皇帝正在气头上。
在这地上跪到了现在也没让起,直接就被皇上给无视了,这他要是不把对方给带出去,就瞅皇上现在这样子,指不定啥时候才能想起来这茬。
第108章
自兰家满门被灭, 盛宠一时的兰嫔自尽到现在, 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朝廷上的风波早就平息了下来,兰家虽是名门, 在朝中有着不少的亲朋故旧,但世家子弟之间的交情, 大多都是利益为先。
若是兰家还有人活着,他们或许会顾及情面照拂一二, 但现在连一个幼童都没有剩下, 自然也是慢慢的便淡忘了,就算是一时想起,也不过是感叹一句毒妇害人, 而后心中加强警惕, 对自家的女儿严加教导罢了,其他的, 便再没有了。
就连林慕这个曾经受过兰老爷子大恩, 在兰家出事之际极力为兰家奔走之人,也不过是消沉了数日,便又恢复了常态,毕竟他是内阁首辅,众多的国家大事还等着他处理, 岂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若真是那样,就算是皇上不说什么,那些朝中的大臣也不会容忍, 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林慕从首辅的位置上给拉下去,仕途一道,可容不得半点疏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着这个位子呢。
兰家的事情已经可以完全抛开不提了,这一个月里倒是也发生了几件大事,先是在外为先皇祈福的太后回宫,后是皇后被废,前者也就算了,后者可是在前朝后宫之中又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波。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秦子轩无关,他也没有过多的去关注,顶多就是太后回宫的时候,他在秦君的带领下过去拜见了一下,之后便是窝在锦文阁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每天去上书房读读书,偶尔与自家三哥聚一聚玩一玩。
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兴趣相投,总之这一个多月来,秦子轩和自己那位三哥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好友的档次,平日里很是有些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架势。
在这皇宫之中,一转身就能看到两人在一起交谈玩耍的场景,一高一矮的两个小身影,看起来倒是挺和谐,在两人的影响之下,贾琏等伴读也开始逐渐的熟悉了起来,两伙人时常走在一起,与形单影只的二皇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子轩也不是没有试着与自己这位二哥接触过,毕竟,都是一同在上书房内读书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可只是待了不过半天,他便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年郎,成天板着一张脸,跟个老夫子似得,极为的规矩严谨,好像随时随地都要训人,这谁能受得了啊,怪不得他那位三哥一见到对方就躲,合着早就是被对方训怕了,或者说是被训烦了。
想想也是,大家都是皇子,你虽然年纪大一些,但也不能老是摆出一副兄长的架势训人吧,尤其是他们最厌烦的便是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了,打从骨子里就不是那样的乖乖仔,这点从上次偷偷跑出宫就能看得出来了。
说起上次偷溜出宫的事情,秦子轩到现在还觉得有些惊险,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太过倒霉了,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却遇上了自家父皇,差一点就被对方给发现了。
要不是那个时候兰嫔一事刚出没多久,对方心生愧疚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那恐怕那个好好的密道,就再也不是密道了,非得变成死道不可,真是想想就让人心惊。
话题扯远了,总之尝试过一次之后,秦子轩便不得不承认,大家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人,也就只能学着自家三哥的样子,没事就躲着这位二哥一点,对方若是说些什么话,也就只当没听见就算了。
毕竟,对方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好为人师,又有些太过迂腐的看重规矩罢了,被对方说两句又掉不了一块肉,没必要弄得太难看。
更何况,这位二哥虽然人迂腐了一些,但却不是那种阴险的小人,对于两位弟弟经常私下里做的一些小动作,虽然很是看不惯,但却不会去告状,有的时候,甚至会帮着遮掩一二,也算得上是一个面恶心善的好人了。
那么多的大事里面,唯一真正能让秦子轩感到意外和关心的,便是前两天自家父皇下旨,把三皇子的抚养权交给了太后,他和自家三哥聚在一起,想来想去也没猜透对方是个什么意思。
最后也就只能归咎于是兰嫔那事闹得太大,秦君不敢再让后宫的妃子去抚养皇子了,换成秦子轩的想法,那就是那个脑子进水的父皇,终于认识到但凡是后妈,那都是不可靠的,终于停止了他无比信任自己小老婆的举动。
圣旨下完没两天,自家三哥便从德妃那里,被打包到了慈宁宫,秦子轩有些担心便也跟着去转了两圈,后来发现那太后虽然看着严肃,但其实还是挺慈祥的,并不会压制住自家三哥的天性,把对方变成一个蔫猴子,乖宝宝,也就放下了心来。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他们的奶奶,就算是皇家的血脉亲情并不可靠,但也比那些后妈什么的要强得多了,而且也不用再担心,会被牵扯进后宫的争斗之中,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今天是上书房少有的停课日子,一大清早,穿上崭新的小夹袄,秦子轩便兴致勃勃的跑去了慈宁宫,没有惊扰太后,而是自顾自的跑去了偏殿,不顾对方的反对,便把自家三哥从那温暖的被窝中给拉了出来。
“五弟,这么早,你来这里作什么妖啊?”
睁着朦胧惺忪的睡眼,秦子墨一脸不情愿的被弟弟给强拽了起来,心里很是郁闷,他难得睡一个好觉,就这样被弟弟给搅合了。
也不知道对方今天是怎么了,往日里天天嚷嚷要冬眠的人儿竟然这么早就拱了起来,莫非是前两天吃错了药,神经错乱了不成。
心里这么想着,秦子墨不禁打了个哈欠,昨天下午太后她老人家也不知道哪根弦不对,非要拉着他下棋,他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尽想着怎么逃课了,哪会下什么棋啊,结果就是被对方杀的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偏偏他骨子里也是一个倔强的人,瞅着太后那得意洋洋的神色,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抱着棋盘在自己屋子里钻研了半夜,尽是想着该如何翻盘了。
若不是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恐怕现在还在这熬着呢,昨晚上的睡眠不足,秦子墨自然是精力不济,本打算在这床上睡上一天的,谁成想这么叫就被弟弟给弄了起来。
“三哥,难得今天上书房没有课,你别躺在被窝里浪费人生了,快起来,外面下雪了,我们出去堆雪人!”
麻溜的把自家三哥的衣服往床上一放,秦子轩双眼放光的催促道,小脸上满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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