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昨天见你不还好好的,燕京还有谁敢惹你?”姚清书失笑地在桌边坐下,取了一粒蜜饯塞到花滢的嘴里。
“唔……”花滢就着姚清书的素手将蜜饯含在嘴里,哀嚎道:“还有人敢惹我?除了哥哥还有谁惹的到我!”
“花公子怎么了?”姚清书问道。
听爹说户部前两日在早朝时汇报近年税收不好,国库空虚,曾家已经把主意打到了花家头上,试图从富埒陶白的花家身上剥点什么下来。曾后最近几年也在考虑将花家收为己用之事,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事有关?
姚尚书宠爱姚清书这个女儿,不觉得把朝事跟自己女儿讲有什么不妥的,所以姚清书还算是消息灵通。
花滢嘟嘴嚷嚷道:“还不是臭哥哥,把我一个人扔下跑去北边了!哼,出去玩也不带我,我讨厌他!”
“花公子去北境了?”姚清书惊讶道,随即又道,“花家生意遍布天下,花公子有事外出也是正常的。你不是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呆在燕京嘛?”她捏了捏花滢的小鼻子,笑容十分温婉。
花滢冷哼:“才不一样呢,他已经离开几日了,早上侍卫才把消息告诉我,说哥哥去找叶挽哥哥玩了。哼!不就是怕我吵着闹着要跟着一起去嘛。哥哥最坏了,果然老奸巨猾,无奸不商!他就嫌我是个麻烦……”
听着她老气横秋地骂花无渐,姚清书“噗嗤”一声笑出来,看了一眼同样脸色无奈的木娘,知道木娘先前已经遭受过和自己一样的处境了。她笑道:“北境危险,花公子去找阿挽不会只是为了玩,你是他妹妹还不了解他吗?他是怕战事纷乱,才把你留在燕京,怎么会是故意不想带你呢。”花无渐以弱龄撑起整个花家的时候,花滢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在那么多魔爪之下能保的花滢安全无恙的长大,养得她如此单纯可爱的性子,足以证明他有多宠爱这个妹妹了。
道理她都懂……只是哥哥每次这么不声不响地走掉真的让人觉得很讨厌嘛。花滢垂头丧气地嘟着嘴:“那……那人家也有东西想要带给叶挽哥哥嘛,他要去北境也该提前跟我讲一声,好好讲道理滢儿也是会听的啦。滢儿又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姑娘,哪会蛮不讲理地缠着哥哥不放嘛……”
“许是情况紧急呢。花公子自有他的用意,滢儿该理解才是。”姚清书想,花公子前去北境,其中说不定有朝廷施压的关系。他可能也是为了躲清闲才会离开燕京的吧。“别不开心了,正好姚姐姐也有东西要寄去玉岩关,你要送什么,姐姐帮你如何?”
☆、第123章 曾后的思虑
“那木亚这个废物!”康王府密室内,传来暴怒的吼声。萧羽铁青着脸将刚收到的飞鸽传书甩在座下谋士们身前,单薄的一张密信上,上书“叶带兵救援,谢已获救,北汉粮仓被毁,燕军到达北境”几十个字。“带着三十万大军,连区区一个定国侯都困不住,真是没用!”
他处心积虑地安排了谋士潜进军中化为细作,骗的谢远带了十五万人被困鹰涧峡。北境士兵空虚,正是入关的大好时机,那木亚那个蠢货竟然连天大的好机会都没有把握住,硬生生地让叶挽把人给救出来了,还毁了粮仓,简直屁用没有!
“叶挽那个小畜生,到底是何方神圣!”萧羽咬牙切齿地摩搓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用力极猛,指尖发白。
仓加也在谋士之列,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用生硬的大燕语一字一顿道:“那木亚勇士肯定是中了诡计!”
另一谋士冷哼道:“再有什么诡计,嘲风将军也只带了五万大军前往玉岩关。就算与玉岩关的谢家军守军倾囊而出,加起来也不过十万。那木亚将军如此行事是否考虑欠佳?带领三十万大军也对嘲风将军无甚作用,我看北汉勇士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仓加最听不得这些软弱无能的中原人嘲笑他们勇猛的北汉勇士,当即暴怒伸出手提起那名谋士的衣襟子,单手将人硬生生地提在了半空,勒的对方的脸瞬间憋得青紫。
“住手!”萧羽吼道。“吵什么吵,现在这个情况,不是我们窝里斗的时候,都给本王安分一点!”
他猛地将茶盏掷到仓加脚下,仓加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人放下。他恶声恶气道:“康王爷,是你说此次大战有信心能成功,我王陛下才答应出兵攻打玉岩关的!”
萧羽脸色阴沉,几个月前他收到了线人的消息,费劲千辛万苦将玉岩关外的驻军布防图拿到了手,才找了北汉人谋事,否则也不会那么快就动手。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丰州知州那边我已经解决了,就凭玉岩关的存粮褚洄那边应该撑不了一个月,让那木亚抓紧时间攻下玉岩关!”
“可是我军粮仓也被烧了!”仓加喊道。北汉土地贫瘠,不适宜种植养殖,否则他们也不会虎视眈眈的想要入侵中原。这次大战废了好大口舌才说服了陛下,凑了半年的粮草,突然被烧损失极为惨重。
萧羽阴沉道:“攻下了玉岩关……你们想要多少粮食就有多少粮食,还用得着本王来教你们吗?!本王会牢记与北汉王的约定,只要你们助本王登上皇位,消灭曾氏,本王会信守承诺,将北境划分与北汉统治!”
“希望康王陛下说话算话!”
萧羽看着仓加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他摩挲着指上玉戒,扭头对身边手下道:“派人去,将丰州粮仓烧了。”
“王爷!”几位谋士大惊。“那可是丰州整整一年的赋税啊!”
“是啊王爷,陇西赋税已经半死不活被豫王收缴,丰州赋税可重可轻,届时您所谋之事一成,这丰州……”
萧羽冷笑:“反正丰州也是要给那些北汉狗的,留着粮仓给他们还不如喂了狗去!如今褚洄一定将主意打到丰州粮仓的头上,本王定然是不能让他如愿的。速速飞鸽传书通知丰州我们的人,将丰州存粮烧毁!”
……
燕宫瑶华宫内,曾后正坐在玉案之前优雅品茶。
下首坐着曾老国公和瑞嘉帝二人,悠闲对弈。
北境战事带来的恐慌并没有波及宫中,众人还是该如何便如何,平静度日。
“疆儿的棋艺是越发的好了。”曾丘云捋着发白的胡须,落下一子。“真是吾家有儿初长成啊,呵呵。”
“外祖父过誉了,只是朕闲来无事便爱钻研棋道,近日略有顿悟罢了。还是比不上外祖父深谋远虑,每一字都深思熟虑,将朕的退路都堵死了。”瑞嘉帝腼腆地笑了两声,身后婉妃正甜笑着为他按摩肩膀,气氛看上去和谐无比。
曾后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笑道:“疆儿过了今年生辰也要弱冠了,心智有所成熟也是应当的。难道要一直躲在母后和外祖身后当个乖乖孙儿不成?”冯凭跟着去了北境做监军让她心中对北境的忧虑放下不少,只是身边到底少了衬手的贴心人儿,如今随身伺候的是冯凭带出来的宫女连翘,到底没有冯凭用着顺手。她将茶盏搁下也不见连翘主动上前添茶,愚笨的很。
曾后斜睨了连翘一眼,其中蕴含的无形的威压和气势让连翘不禁抖了一抖,连忙低头。
曾后没好气地叹了口气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是……娘娘。”连翘诚惶诚恐地福了福身,立即退了出去。
婉妃见状娇笑着走上前为曾后添茶,道:“母后别生气,星儿来伺候您就是。”
“嗯,还是你贴心。”曾后微微笑了笑,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开口道,“后宫以你为尊,你自该做好表率,别让下面那些小的看了笑话。”
婉妃心下一沉,面上却不显,强笑道:“母后的意思是?”她曾好几次给桂嫔那个贱人使绊子,不过桂嫔狡猾得很,那么多次没有一次上当的,气的她摔了宫里好些值钱的物件儿,不会被曾后发现了吧?
曾后看了底下与世无争的瑞嘉帝一眼,笑着拍了拍婉妃为在为她按摩肩膀得手:“哀家的意思是,疆儿也要弱冠了,后宫如此空虚也实在令人看不下去。哀家知道你跟疆儿感情好,但疆儿到底是天子,寻常富贵人家的儿子弱冠之时不说妻妾成群,至少也都是有子有女,咱们萧家只有如意公主一人到底寒碜了些。”
婉妃紧紧咬着下唇,寻常人家的儿子会弱冠了都不能自己亲政吗?还不都是你这个控制欲极强慕爱权势的曾后在从中作梗!她身为堂堂贵妃,后宫之手,却活的跟个丫鬟一般,不还是因为你曾后么!
她犹豫道:“那……母后的意思是……”
“待此次北境战事一了,便昭告天下,广而选妃吧。”曾后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声音温和,只是那和蔼之意没有抵达眼底。曾零星在想什么她当然知道,她又何尝不想封婉妃为后,将曾家带上一个新的台阶?但是一国之后若生不出儿子来成何体统,就算是从其他妃嫔中抱养一个过继到自己膝下也是可以的。只是这偌大的后宫,竟只有如意一个孩子,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她一语言闭,婉妃整个人抖了一抖,几乎要跪到递上去。“母后……”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哀家自然不会放任他人骑到你头上去,怎么说你也是姓曾的不是。”曾后安抚地拍了拍她极力克制住颤抖的手,“届时选妃一时哀家全权交给你来操办,可别让哀家失望才好。”
婉妃哀怨地看了一眼头都没有抬一抬的瑞嘉帝,知道曾后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扭转她的心意,再怎么争取也是没用的。只得不甘地福低身子,幽幽道:“是,星儿全听母后的,定不会让母后失望。”说的好听,全权交给她来操办。她到时选一些寒门落户家的女儿,也不知曾后答应是不答应?
正与瑞嘉帝专心下棋的曾丘云不动声色地斜眼看了眼自己的亲孙女,内心冷哼。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如此沉不住气的样子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要不是她自己肚子不争气,又怎么会由她的亲姨母提出要给她丈夫纳妾的事情来!
自己那个女儿又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这事竟然也不同他商量一下就擅自决定,哼,到底瑞嘉帝还是姓萧的!
曾丘云作为一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从一个小小知州爬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又怎么会是像曾零星一般沉不住气的年轻人。他捋动胡须笑道:“星儿,你姨母说的没错,疆儿身为一国之君不可无子嗣,如意那丫头生的可爱,到底是个女娃,老夫也想快点抱到外孙呢。”
“祖父教训的是……”曾零星朝瑞嘉帝投去一个哀婉的目光。她跟表哥青梅竹马,表哥待她比对自己还好,她怎么能容忍别的女人插进她和表哥两人之间呢!不过是个选妃么……她倒要看看,朝中有多少权贵家适婚的女子!
瑞嘉帝自始至终低着头沉默的与曾老国公下着棋,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说到北境,战事如何了?”曾老国公看着自己亲孙女还不甘心的样子,暗暗摇了摇头,将话题一转拉开到与北汉的战事上。
曾后表情不便,笑容更深,只是眼底仍是寒意森森。“冯公公传回的消息,一路顺利,已经平安到达玉岩关了。定国侯一行也被顺利救出,如今有将近二十万守军在玉岩关镇守,想必没甚问题。”冯凭还没有提到叶挽和褚洄的消息,只怕是还没有动手。无妨,慢慢来,她不急。
“那就好,有嘲风将军和定国侯两人同在北境,北汉大军定讨不到便宜的。”曾丘云道。
☆、第124章 原来是熟人
北境的天空比往日更加清澈了几分,泛着淡淡的蓝。
望着眼前那座与陇西州城一般无二的城池,叶挽一行人脸上皆露着倦容。
马儿也累惨了一般,绕着干枯的树木团团围在一起休息,匹匹疲累地打着响鼻。
他们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日日只休息两三个时辰,终于在第五日赶到了丰州城外,个个风尘仆仆。连段弘杨脸色也泛着蜡黄,显然是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了。
“甄玉,段弘杨,同我先行进城查探。其余人原地休息,等我指示行事。”叶挽轻舒了一口气,从树梢上跳了下来。远观丰州城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就算丰州知州突然暴毙,知州府也该有其他掌权之人在,何以这么多时日都没有半点消息传出?
“是,叶哥!”段弘杨兴奋的应声。虽然连日的赶路令人疲惫,但显然能一展身手更让他觉得兴奋。段弘杨摩拳擦掌,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在镇西军的眼皮子底下耍花腔,他段爷爷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甄玉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下还不止丰州城内情形如何,不容乐观。
叶挽睨了他一眼,淡道:“走吧,小心些。”
丰州城消失了个知州,已经是快两个月之前的事情,朝廷还不知丰州知州身死的消息,是以并未派遣新的官员前来接手。只是这少了个父母官的丰州城,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城门口守卫并不森严,城内百姓焦躁疯狂。
叶挽三人只随意编撰了个身份,守卫连路引都没有问他们要就将人放了进去,正眼都不屑给他们留一个。
“这丰州城怎么这么奇怪?”段弘杨呐呐地跟在叶挽身后,对这个奇怪的城池郁闷不已。
甄玉脸色微郁,沉声道:“死了个知州,变得奇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知州府难道没有别的掌事吗?知州死了,手底下的掌事呢?通判呢?”
叶挽懒懒地掀开眼皮,抬头望了一眼人心惶惶的街道,说:“去知州府看看不就知道了。”
萧羽做的出勾结北汉出卖定国侯之事,曾经还贩卖人口私造冰械,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个胆小怕事心慈手软之人。褚洄说丰州知州是萧羽的人,那么为了在北汉成功打入大燕之前不打草惊蛇,他将丰州知州灭口简直是天经地义之事。只怕整个知州府知晓知州与康王勾结的人都死了个干净了。
“请问这位大娘,知州府怎么走?”叶挽三人身穿军装,走在路上相当醒目。百姓皆避之不及,叶挽无奈只得随意拉了个摆摊贩的大婶询问。
那位卖菜大婶一见三人打扮,立刻将头埋的比鸵鸟还深。她神色害怕,双臂抱着头念道:“我不知道呀不知道呀,你们不要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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