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静曼张了张嘴,整个人发软地跌坐在地上,只傻傻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孟晓舒了口气,双手一伸将高静曼抱起来。
高静曼一米六五,孟晓才一米五八,所以这种动作做起来十分不协调,甚至有些滑稽。
年轻医生从震惊中回过神,他赶过来问:“小姑娘你没死?微弱死亡吗?可当时的确没有一点生命迹象了……等等,小姑娘,我来帮你抱着阿姨,这地很滑别摔着了!”
说着,他伸手想来接。
孟晓避了避,抬眸看了一眼年轻的医生,眸光微微一闪。
这医生大约三十来岁,清朗俊秀,气息黜邪崇正,额骨峭峻广阔,光泽明净,运势虽有反复,但却是寿数绵长之人,可如今他命门发暗,不日将非死即难。
“你……最近注意点,或许会死。”孟晓提醒。
年轻医生一愣,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脸色乍青乍白,咬牙说:“小姑娘怎么说话的,我这宁愿丢了工作也帮助你家,你就这么诅咒我!”
他说着,整了整褶皱的白大褂,气呼呼地走了。
孟晓撇嘴,这年头小崽子还听不得实话了。
她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抱着高静曼走得极稳,高母这时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颤抖地摸了下自家女儿的脸颊,冰冰的却还是有一丝温度。
她的女儿,是活的!
“晓、晓晓……”
高静曼哽咽,泪水盈满了眸子,侵染了她整个脸颊,“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我以为你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他们都说你是为情自杀,可我知道我家晓晓虽然胆小内向,却不是自杀的人!可你爸爸不让我查!他竟然不让我查女儿的死因!”
高母嚎啕,声音沙哑脆弱。
孟晓吁了口气,无奈地将她搂得更紧了,“妈妈,别哭,我这不放不下你和言言,活过来了嘛。”
高母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女儿抱着,一张朴素却漂亮的脸蛋瞬间通红。
“你、你这孩子,快放我下来,这什么样子啊!”
“唉?妈妈之前看电视时,不是说想要有人对你公主抱吗?”
“……那是叫你爸抱,你这孩子凑什么热闹!”
******
高母带着孟晓先去交了所欠医院的费用,又去买了身新衣服叫她赶紧换上,这才领着她去了菜市场,说是要买点好东西给她好好补补。
孟晓听话地跟着,却在瞧见一家丧葬用品店时,她停下了脚步。
之前一直横冲直撞的记忆片段已经渐渐停歇,虽然仍然是散乱一地的拼图,但某些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却已经了然于心。
孟晓回想了一下太平间里的小鬼,趁高母没注意,钻进了丧葬用品地,用高母之前给的零用钱买了一些黄符、白符、朱砂和毛笔,她其实还想把买把木剑的,但店里只有纸质的,而且那东西太大,怕高母胡思乱想于是只能放弃了。
她将这些东西塞进包里,快步跟上母亲的步伐,高静曼并没有发现她消失了片刻。
家里情况不好,又因孟晓抢救的费用让高母几乎掏空了所有积蓄,于是高静曼也没敢买多少东西,挑了几样女儿爱吃的便往回走。
“你看我高兴的,都忘了打电话回家给你爸和弟弟报这喜事了,他们一定很高兴!”高静曼喜滋滋地说。
“是吗?反正都快到家了,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孟晓漫不经心地回道。
弟弟是一定会开心的,但爸爸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爸爸叫孟建,十分的重男轻女,听姥姥说小时候甚至有要掐死她的行为,是母亲哭求着才算保住了她。
高静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后打开了家里的门。
门还没全开,就有东西狠狠地砸了过来。
‘咣’的一声,碎了满地。
是酒瓶。
有粗狂的男声在房内吼道:“死了两天了竟然还能活过来,我从以前就说过孟晓那杂种是个小怪物!臭婆娘你还拿钱去救她,你知道老子挣个钱有多不容易吗?”
男人说着,手上拿着个长面杖,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高静曼轻车熟路地把女儿往后一推,整个人拦在了前面,闭着眼等待男人的杖子,但等了一会儿,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她小心地睁开眼却看见自家娇小的女儿挡在她面前,一只手就稳稳地接住了男人的杖子。
男人想抽走,杖子却一动不动,他大怒:“小兔崽子,敢管你老子打婆娘了,看老子不收拾你!”
说着,放弃了杖子,改用蒲扇般的巴掌。
曾经,孟晓不知多少次被这巴掌扇倒在地,她现在左耳听不清晰,就是因为亲生父亲的巴掌。
孟晓嘴角下压,轻松地躲开了那记巴掌,手里拿着木杖狠狠地打在了男人身上。
“哎哟!哎哟——女儿打老子了!这不孝顺的,你会下地狱的!”孟建一边哀嚎,一边躲避,却怎么也躲不过去。
高静曼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邻居有好事者听见动静,凑过来一看,无不拍手称快。
“打得好,这男人根本不是个男人!”
“整天不是打老婆就是打女儿,厉害的他……等等,晓晓不是死了吗?”
周围的人悚然一惊,恐惧地看着一棍一棍打着孟建的孟晓,后背升起一阵冷汗。
这大白天的,闹鬼啊!
“姐?”
正当围观者瑟缩地向后退时,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这家的儿子——孟言。
孟言瞪大了眼睛,猛地冲过来抱住孟晓的腰,带着哭腔问:“姐,你是活着还是死得?是放不下我和妈妈才回来的吗?不管是死是活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不要走!不要走!”
孟晓被抱了个正着,青春期的少年冲劲可是很猛的,若是他人至少被撞个趔趄,但孟晓却四平八稳的,犹如座钟。
她拍了拍自家弟弟的头,先没有回答,扭过头来看向满地打滚的孟建和其身后可怖的黑影。
这个男人身上有孽,不日就会有报应还来。
孟晓轻轻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孟晓:我现在力气很大,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撼动我。
孟言:姐姐现在力气很大?那那那以后我是不可以得到姐姐的举高高了?
姐姐,举高高!举高高!
男主(羡慕):我也要!
孟晓:滚!
某喵:谢谢有小天使能喜欢这篇文(鞠躬)
第3章
南露走出医院后,还觉得毛骨悚然。
其实她之前一进太平间就看见了那只鬼王,因怕小慧恐惧才没有说出来。
那只鬼虽然样子很是恐怖,但明显见到她手中符咒时就开始战战兢兢,这种反应南露见得太多,所以她自以为是的认为只是一只新鬼而已。
现在看来,那鬼王不过是在欺骗她,引诱她们更加深入他的鬼域罢了。
若是没有孟晓的话,她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可是一只直接撞上驱鬼符都没什么事的强大鬼王,怎么是孟晓这个普通人类可以制服的,而且孟晓甚至都没有用任何符咒!
还有……赵妍特地将孟晓的尸体停在这间废弃却拥有鬼王的停尸房里,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
南露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闷头向家里走去,虽然是大中午,但她八字实在太软,没有了驱鬼符的加持,若再跟鬼对上了眼,说不定就会被附身。
胆战心惊地总算回到了家中,她的母亲已经做好了午饭,笑意盈盈地招呼她。
“露露快来,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
南露僵在了玄关,她没有像曾经那般欢呼地跑过去,而是使劲揉了揉眼睛。
母亲依然温柔贤惠,应该说在最近两个月母亲越发的温柔,只是她刚才一进门时竟然看到母亲身上有重叠着一只巨大长角的野兽。
她一眨眼,野兽又不见了。
是错觉吗?
“……妈?”南露颤栗着声音喊了一句。
温柔的少妇偏头看她,红唇微翘,那鲜艳的颜色如同是血染红的。
“嗯?怎么了露露?”
南露张了张嘴,良久后才指着厨房说:“咱家好像又漏水了,家里都淹了。”
少妇‘哎呀’了一声,连忙去打电话叫人维修。
南露没有上前,只远远地看着,状似无意地问:“妈,我驱鬼符不故意丢了,你能叫那大师再给我画一张吗?”
“唉?你丢了……那、那等我有空时再去吧。”
少妇迟疑了好久,才吞吞吐吐的说完。
南露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
孟晓决定带着母亲和弟弟去外面住。
她将孟建用绳子绑在了桌角,不顾他的哀嚎,叫上弟弟孟言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家里阴气太重了,孟晓之前一进来也是吓了一跳,这里都几乎可以被称为鬼屋的存在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挂在孟建身上的那只厉鬼,虽然那只厉鬼对其他人没有恶意,但厉鬼一旦开了杀戒,就很容易一不小心杀过头,她不是不能使那只厉鬼往生,只是孟晓并不愿意,想来那只厉鬼也不愿意。
“晓晓,我们真的要走吗?”
高静曼从来都是个没主心骨的,以前靠着丈夫,现在女儿竟然一副说一不二的样子,她竟然也十分听话地跟随,只是还有些迟疑。
“妈~姐姐说出去住,就出去住!姐姐说了算!”
重度姐控孟言没有任何怀疑,喜滋滋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等所有相关物品收拾完后都已经下午四点了,孟晓让母亲和孟言先走,自己留下来为孟建解开了绳索。
孟建嘴上很不干净,骂骂咧咧的,但却不敢再打孟晓一下,他很疑惑,曾经那个任打任骂的弱小女儿死了一次就跟变了个人似得,他其实不太信鬼神之说,只是最近发生在他身边的事让他有点不得不信。
孟晓这死妮子,不会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
他想着,身子又往后退了退,强撑着气势吼道:“我告诉你,你妈有多少钱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给你把抢救费用付了就没什么钱了,租房你们都租不起,只能流落街头,到时候可别哭着喊着来求老子!”
孟晓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抬眸望向他身后那三只小小的身影。
其中两只小鬼或许因为太小,只是懵懵懂懂地缠在仇人身边,如果不仔细看甚至可以和厉鬼融为一体,而那只厉鬼便是中间那只穿着红色小长裙的女童,她恐惧地看着孟晓,似乎想要逃,但手却仍然紧紧攀着孟建。
“姐姐,我好饿!好疼!你不要帮他好不好?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红裙女童含着血泪恳求着,一边的头颅凹了进去,大概是被什么钝器直接击中,有红白色的物体渗了出来。
嘀嗒…嘀嗒……
孟晓深深吁了口气,她拿出之前抽空画的符箓,伸手迅速甩进了女童的身体。
那符箓如水一般融入女童,瞬间消失不见。
红裙女童猛地后退一步,吓得惨叫出声,屋子里霎时阴风平地而起,无数瓶罐摔碎在地,她捂着胸口,仇恨地望着孟晓,“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去帮他,他十恶不赦,该死!该死!好疼……好疼!我不服!我要复仇!我不能魂飞魄散!好……额,也不是很疼?”
女童嚎了半天,突然有些傻乎乎地停了下来。
孟晓半蹲着,支着下巴淡定地看她演,见她终于演完了,才扯了扯嘴角笑道:“小姑娘,戏很足啊!”
红裙女童明白过来,虽然不知那张符是什么东西,但应该不会让她魂飞魄散。
她炸了眨眼,白净可爱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对不起姐姐,我以为……”
女童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尖叫打断。
孟建连滚带爬地奔向门扉,却用尽了所有力气都无法打开门,只能无力地拍着门,眼睛大睁呼吸急促,像是一只缺氧濒死的鱼。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这祸害精!你活着一点用处都没有,老子杀你有什么不对!”
孟建粗喘着气,嘴上骂道。
女童看着挣扎的孟建扯出一个冷笑,对着孟晓小小的鞠了个躬。
“我小时候邻居奶奶告诉我,如果得到帮助就要抱抱那个人,可我太脏了……实在太脏了!会弄脏姐姐的。”她抓紧了裙摆,“我知道姐姐有本事弄死我……啊!虽然我已经死了,但姐姐却没有这么做,所以对我有恩,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了,就只有感激了。”
孟晓怜悯地看着这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姑娘,她还那么小……
“你很干净,看——”
孟晓上前虚虚地拥住了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个小镜子,手指微微一点镜面,镜面闪过一阵蓝光后映衬出了女童。
红裙女童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她生前的模样,干干净净,没有血污,没有那些恶心的痕迹,美好的不像是她。
人类死后的灵魂会是死时的样子,除非是能力强大的鬼王,不然根本无力改变外貌,女童哽咽了一下,一直流着血泪的眼睛变成了清澈的泪水。
“谢谢你……姐姐,谢谢你!”
孟晓叹了口气留下一句“杀了他后切勿再去杀生”后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她坐了三站公交车,又走了一站半的路,终于抵达了约定好的地点。
一开始孟晓本来想要打的,但摸了摸比脸还干净的口袋,只能放弃了这个奢华的想法。
太穷了!
怎么她这么穷!
孟晓悲催的想着,走进了房屋中介所。
她在一中上高二,弟弟孟言在附属上中三,两个学校只隔了一堵墙。
孟晓是想在学校周边租一套房子住,不管是谁都方便,可当看到这高昂的租费后,她不放心地问:“妈~我们能有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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