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锦觅挣扎的厉害,天蓬无奈下,只得强行将人制住,捏住她的嘴,把忘川水灌了下去。
忘川一入腹中,就会洗涤元灵,将其记忆全部清除,虽对元灵无害,却有巨大冲击。怕锦觅出了差错,天蓬以法力迷晕了她,一路疾行将人带回天界。
水神早已在璇玑宫恭候多时,看到锦觅平平安安回来顿时长出一口气,这才相信先前润玉答应他的,不会对锦觅如何。
漓忧虽无事,然而润玉此时依旧心火难平,见着昏睡的锦觅眉眼间并无缓和之意,“本座吩咐你的事儿,可都办妥了?”
天蓬觑了一眼水神,见润玉没有开口阻止,遂老老实实道:“回少君,小神已让锦觅仙子服了忘川水。”
本来在检查锦觅元灵的水神手指一颤,回神怒瞪润玉,“陛下竟然令人给觅儿服了忘川水,你是要强行洗去觅儿的记忆!”
“是又如何!”润玉指尖轻轻一转,一本奏折化作齑粉从他手指缝隙中洒洒落下,他抬眸看着水神,冷冷道:“锦觅屡次三番违反天规戒条,若她不是漓儿的亲妹妹,不是仙上之女,就凭她挟持我天界准天后,帮助魔界私放重犯,本座就可以治她个背弃天界的重罪。本座只是让天蓬给她喝了一碗忘川水,断去一切根源,水神应当谢过本座不杀之恩才是!”
水神毕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性子,他何尝不知道这次锦觅错的太过,“即便如此,你要关她,要罚她,我绝不会多言。但你这般洗去她记忆,也着实太过残忍了些。”
润玉拨了拨手腕的人鱼泪珠,懒懒反问,“莫非让她亲眼看着心爱之人死在我天界雷刑之下才叫不残忍?”
见水神不语,润玉起身走到窗前负手站定,沉声道:“仙上,您是漓儿生父,我不妨告诉你一句实话。先前我确无诛杀旭凤之意,只是一时没想到妥善的法子安置于他,加上他用自己要挟我迎回废天帝,故而我一直将他压在水牢,用五行相克的原理磨损他根基,一是想让他吃些苦头,不再异想天开,再一个,我原以为,只要他根基受损,战神不再是战神,我倒也不用太过防范。我甚至想过,有朝一日可以成全他和锦觅,给他择一块封地,让他做个逍遥上神。可惜啊,阴差阳错,事情既已走到这一步,他挟持我天界准天后逃出牢狱,又和魔界公主等为伍,我是不得不依律而行了。”
水神当然看的懂形势。到这个地步,早就不是润玉杀不杀旭凤,而是天帝必须处置叛徒了。
他看着还昏昏沉沉睡着的锦觅,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心中颇有几分自责,“若是我看好锦觅,也不会……”
润玉不想听这些,摆摆手道:“她喝了一碗忘川水,醒来后便如稚嫩童儿。仙上可先留她在洛湘府中呆个三年,仔细教导。待她一切恢复,本座会让她去瑶山女君身边做个仙侍,五百年后若瑶山女君说她侍奉的不错,本座自会为她另挑一门合适的婚事。”
听到这话,水神一颗石头落了地。他原本看润玉盛怒,还以为润玉这回当真要秉公执法。见润玉松口,不过是让锦觅去做几百年的仙侍,他也就没有再纠缠什么忘川水了。木已成舟,他再不满,改变不了什么。
看锦觅被水神带走,邝露才小声道:“陛下,邝露听说那瑶山女君早年曾和先花神斗法伤了容貌,最是厌恶美貌女仙,尤其是出自花界的女仙。”
润玉提着朱笔写下一个准字,随口应了一句,“放心罢,瑶山是聪明人,自能明白本座的意思,不过是折磨锦觅五百年,不会真把她如何。”
邝露立即明白润玉这是有意而为,不敢再说什么。
反而是天蓬有些犹豫,“少君,要是少尊知道……”
润玉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们不说,漓儿如何会知道?”
那个小东西,精明起来是真精明,迷糊起来却比谁都迷糊,连凌霄宫下头的属神小仙她都记不清楚,更别提什么天界不起眼的瑶山女君了。
天蓬和邝露对视一眼,意会的同时点头。
漓忧又要静养,润玉就很有经验的将事情全接了过来,待所有奏折都批阅完,润玉赶回去正好赶上漓忧捏着鼻子喝药。
看那张小脸上都快挤作一团了,润玉原本有些锋锐的神色顿时缓和不少,摆摆手示意黄李等退下去,取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甜香立即冒了出来。
被苦过的人对甜的滋味总是分外敏感,漓忧迫不及待舌头一伸一卷,就将润玉取出的蜜糖吃到了嘴里。
“是广寒宫的桂糖!”
润玉望着那似落了漫天星河的双眸,唇角早已勾了起来,情不自禁俯下身舔了舔那还带着蜜糖残渣的唇瓣,“果真很甜。”
甜意冲破理智,让他迫切的想要尝到更多甜味,来安抚那颗仍旧有些暴躁愤怒的心。吻越来越重,越来越深,直到他感觉到自己喉间都被染上了无尽的甜,他才开始满足。
漓忧被他放开,看他瞳孔中又似之前那般跳跃着两簇火苗,眼珠一转笑嘻嘻的搂住他脖子靠过去蹭了蹭,“陛下,我尝过的糖是不是特别甜。”
“是,甜的让我头晕目眩。”润玉被调戏了好几次,倒也不再似以前那般手忙脚乱,也能势均力敌镇定的回几句了。
漓忧可不甘心什么平手,当下道:“要不我再吃一颗,分陛下一半。”
润玉无奈又宠溺的笑笑,将她双手握在手心缓缓摩挲着,“待你好些,我们就举行大婚。”
举行了大婚后又如何,就凭理论知识,本少尊也是吊打你!
漓忧撇了撇嘴,却下意识将藏在枕下的几本颜色话本不着痕迹往里推了推。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不容易才从姻缘府里收缴到的教材,可不能让眼前这个生瓜发现,到时候知识比她还丰富,岂不是要翻船?
润玉早已熟悉漓忧任何一点细微表情,他顺着漓忧视线看了看,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待漓忧靠在他怀中睡着后,他才伸手在枕下掏了掏。
这一掏,便掏出十几本话本画册。
“我和上神的灵修日记。”
“灵修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霸道上神和竹马仙侍的不同。”
“徜徉在灵修的欲望之海。”
“……”
火速翻完这些话本画册,润玉觉得头一次自己不知该出现什么表情。他俯身看看睡梦中还透出一丝甜笑的漓忧,最后只能无奈摇头,将这些话本画册又塞了回去,然后轻轻在她额头上烙下了一个滚烫的吻。
次日醒来,润玉早已去九霄云殿处理政务,漓忧也不知为什么,下意识提起枕头就翻了翻,待发现东西都还在,不由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然后她立即在寝殿中忙忙碌碌的重新寻了一个妥当地方安置这些宝贝。
她却不知道,她的这番动作早就被润玉自云镜中看了个清楚明白。
“陛下。”
看到邝露进来,润玉咳嗽一声,忙挥手将云镜打散,正色道:“可是太巳等来了?”
“是。”邝露虽觉润玉神情有些古怪,却不敢追问。
“让他们进来罢。”润玉收敛心神,不再想昨夜看到的那些稀奇古怪,脸上摆出了天帝该有的威严。
“奉陛下法旨,三军已枕戈待旦,冥界也拨出十万阴兵助我天界夺下忘川河,截断魔界后路。”
听完太巳回禀,润玉点头道:“很好。不过我天界素来不会仗势欺人,此番虽是魔界先窝藏我天界重犯,但我天界也不会不讲规矩不宣而战。太巳,你立即代本座写下诏书,若魔界肯交出我天界重犯,且自此以后归属天界,那本座便放过他们。”
这是绝无可能做到的事情,所谓诏书,不过是面上功夫罢了。
殿中仙神都心中有数,太巳还是毕恭毕敬道:“臣领法旨。”
太巳是个墙头草,谁强就靠向谁。这样的人,润玉反而不担心他会背叛此时正如日中天的自己。他目光移到一直一言不发,天将之首的破军身上,“破军,你乃旭凤一手提拔,此次大战,本座有意以你为先锋,若你觉得不能背叛旧主,本座倒也不愿意为难你。”
破军忙跪下道:“陛下不论旧事提拔重用于臣,臣绝不干生出二心。”
“很好。”润玉倒不怕他会临阵倒戈,他只担心破军不肯尽力,“你应当明白,此次旭凤一意孤行,逃往魔界,便是我天界的叛徒,非是本座要杀他,是他不肯给自己留下一条生路。不过……”察觉破军脸上微露紧张之色,润玉心底冷笑,“不过战场之上,你们若能说服旭凤束手投降回天界接受惩治,本座倒可以留他一命。”
破军当下大喜,顾不得掩饰什么,“陛下仁善。”
仁善?他是天帝,要仁善又有何用?
润玉抬手道:“都退下罢,诏书下达后三日内,若魔界不肯交出火神,大军立即出发前往忘川前线!”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小孩暴多,没法清净码字。明天后天大后天可能都没法更新喔,要去大舅舅家过节的,大家见谅啦。过节玩回来我就写大结局。
第39章 第 39 章
得知润玉率大军而来,旭凤毫不意外,“你们还是将我交给润玉罢,他如今贵为天帝,且天界势力非往昔可比,这场战你们没有任何胜算。”
“不行!”卞城王尚未回答,鎏英从外步入,手里还握着一个东西。
卞城王定睛一看,脱口道:“陨魔杵。”他指着鎏英喝问,“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满脸倔强之色的鎏英心虚偏头,奇鸢没奈何叹道:“是鎏英带兵抢来的。”
“抢来?”卞城王心思一转明白过来,气的扬起手一巴掌重重扇了上去,“你,你简直不分轻重。我这么多年忍气吞声,就是要维护魔界安稳,没想到你胆大包天将这陨魔杵夺了来,你可知这是魔尊信物,你这般行事,叫我卞城王府以后如何在魔界立足?”
鎏英自知理亏,不敢和卞城王顶嘴,只是干脆利落将陨魔杵交到旭凤手中。
“公主这是做什么?”旭凤大吃一惊,退避开来不肯收下。
“凤兄,事到如今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回去天界不成?魔尊昏庸无能,妒才嫉贤,以致我魔界日益衰微。我父王心性保守不肯掀起战端,却不知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那天帝既然率兵而来,不管今日我们是否将你交出去,不拿下整个魔界他断断不会罢手,他自登帝位,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为今之计,只有凤兄接任魔尊,带领我魔界抵抗天界兵威,拨乱反正,如此六界方才不会再笼罩于润玉淫威之下。”
望着手中被鎏英硬塞过的陨魔杵,再想想鎏英方才所说的话,旭凤罕见沉默起来,就连卞城王,都不再说话。
卞城王其实心底也明白,自从鎏英将旭凤带回王府起,魔界和天界,就绝无和好之日了。若要抹平天界怒火,除了将旭凤交出去,还要交出鎏英这挟持准天后的罪人。他可以为魔界牺牲,但要他牺牲唯一的女儿,他万万不肯。眼下鎏英所言,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卞城王心下有了定夺,顿时改了口风,跟着劝说起来,“既然如此,还请火神收下陨魔杵,速速接任魔尊,带领我魔界上下抵抗天界。”
旭凤定定看向陨魔杵,许久后一直不曾说话他的拿起陨魔杵朝着鎏英点了点头。
这一个点头让鎏英大喜,和卞城王对视一眼后立即出去布置登位大典之事。说起来鎏英谋划对付魔尊已久,所以这次才能在奇鸢协助下一蹴而就,顺利杀了魔尊,又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固城王。只是她不知,她离开后,奇鸢却走到旭凤身前托付了一件事。
“陛下。”
天界百万大军陈兵忘川河畔,润玉坐镇军中,太巳前来禀告最新得到的消息。
“陛下,火神他由神堕魔,如今已坐上魔尊之位。”
“上天果真厚爱旭凤。”
这个消息倒是真的出乎润玉意料,他还以为以旭凤性情或许会自己站出来想要承担责任,又或许他会在鎏英等人强迫之下,找个地方暂时躲避起来。没想旭凤独树一帜,竟然成了魔尊。
“本是我天界丧家之犬,没想才来魔界短短时日,就成了魔尊,那固城王怕是气的不轻。”润玉摆摆手道:“不必理会,之前如何布置,照旧便是。”
“这……”站在一旁的破军犹豫后道:“陛下,我天界战阵本是火,是那魔尊一手打造。若还以之前布置,怕是要吃大亏。”
润玉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破军,神色从容道:“他才继任魔尊不久,只怕连魔界权势都不能驱使如意,何况练兵。我天界战阵研习几万年,若仓促改动,反而不利于此次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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