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魏光严嘀咕:“她还会笑?我以为她天生一副母老虎的样子,除了吹胡子瞪眼睛,就没别的表情了。”
宋诗意都忍不住笑了。
另一边,卢金元也笑了,小姑娘都找上门来了,面皮还这么薄。什么风小,不就是看那是个角落,又有辆车挡着,没人能瞧见吗?
他假意不知,点头说好。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那个角落,他背对车,陆小双在他面前。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忽然觉得这姑娘笑得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含羞带怯的意味没有了。
多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强势。
“什么事,说吧。”就在他装酷的话刚说出口时,身后传来一点动静。
车里的宋诗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门,下一秒,三个壮汉跳了下来,以魏光严为首,直接将陆小双备好的麻袋套上了卢金元的脑袋。
“绑起来,带走。”陆小双收起了笑容,言简意赅吩咐道。
于是魏光严把麻袋一路套到了卢金元的腰部,陈晓春和薛同一人拿了麻绳一头,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连反抗的机会都没给。
咚的一声,卢金元被扔上了车。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我出去!”
随他怎么嚷嚷,几人迅速跳上了车,陆小双跳进驾驶座,一脚油门下去,基地门口只留下一股青烟。
卢金元在后面拼命挣扎,拼命嚷嚷,前排传来陆小双冷冷的一句:“别挣扎了,再动一下,动手剁手,动脚砍脚。”
一个眼神,魏光严懂了,拿着道具刀戳上了卢金元的胳膊。
陆小双懒洋洋接口:“再动一下试试?”
卢金元浑身冷汗,不敢再动,只下意识想着还好手机在身上。
陆小双看他那样子,又笑了一声:“把他手机收了。想找机会报警?门儿都没有。”
……
以暴制暴,这是宋诗意能想到唯一的公平。
第41章 第四十一个吻
车行一路,卢金元都被绑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麻袋套住了他的头,眼前黑漆漆一片,唯有人影晃动还能察觉到。
他也不是没想过挣扎,只是每动一下,胳膊上那冷冰冰的刀子就提醒他一次。
绑架这种事,他从来都只在电视上见过,何曾亲身经历过?
隆冬时节,他却大汗淋漓,勉力维持镇定,颤声跟那几人求饶:“我家里穷,没几个钱,你们绑我也赚不了什么,还犯法,得不偿失图什么呢?还不如放了我。”
陈晓春笑出了声,被陆小双瞪一眼,又赶紧收声。
宋诗意伸腿踹了踹他,说:“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是图钱?”
女的?声音好像有一点耳熟。
但卢金元的念头没敢在这上头多停留,此刻如临大敌,哪有心思想这些?他缩了缩身子,说:“不图钱,图、图什么?”
宋诗意笑了笑,蹲下身去,接过魏光严手里的道具刀,在卢金元身上比划了几下,表情愉悦。
“你仔细想想,你前一阵干过什么亏心事,值得我们把你绑了?”
事实上,穿着厚重衣物的卢金元根本感觉不到那刀锋利与否,然而刀尖所到之处,他仿佛能想象到那冷冰冰的刀刃贴在他皮肤上的场景。
卢金元吓得不轻,颤抖着,哆哆嗦嗦地叫起来,“别动手,别动手啊!我什么都没干,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我每天在队里训练,根本没有跟外界接触过!”
宋诗意的手一顿,刀尖隔着麻袋贴在他脸上,这次卢金元能感觉到那冰一样的温度了。
“那你不如好好想想,你在国家队里又干了些什么?”她冷冰冰地问。
卢金元吓得惨叫起来,声音像杀猪一样。
“我没干!我什么都没干!放我出去!你们这是犯法的!”
他一个劲嚎叫,似乎想引起外界的注意。
陆小双眉头一皱:“别让他在这儿嚎,把嘴堵了,到地方再跟他好好算账。什么玩意儿,不见棺材不掉泪!”
嘴是不能堵的,毕竟套着麻袋呢,怎么堵?
宋诗意懒得多想,手肘往人后脑勺重重一击,卢金元的猪叫顿时被扼住,人也昏了过去,咚的一声倒在车尾,一动不动了。
薛同、陈晓春和魏光严三人,目瞪口呆看着宋诗意,片刻后,不知是谁带头,齐齐鼓掌。
“看不出啊,高手在民间。”陈晓春感慨。
魏光严看看陆小双的背影,再看看宋诗意,嘀咕了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趁着卢金元还晕着,车停在了某座大厦外,三个男生鬼鬼祟祟把人抬下了车,跟在宋诗意身后进了大楼。
陆小双垫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也跟着进了门。
地下一楼阴森森的,还没进店门呢,走廊上就已经装饰着各种恐怖道具,从獠牙毕露的鬼脑袋,到做得极度逼真的鲜血淋漓的内脏器官,更别提什么残肢断臂、动物尸体,进门处挂了个牌子:青藤鬼校。
柜台后的小哥抬头看了眼:“来了?”
几人点头,抬着麻袋里的人往早就预定好的屋子里走。
宋诗意把钱拍在柜台上,“说好的包场俩小时,你可别放人进来。”
小哥收了钱,说:“放心,这工作日的大下午,我就是求着人来也没人来。”
一边说,一边不放心地看了眼麻袋:“说好就是唬唬人,可别真闹出人命了啊!”
陆小双笑嘻嘻凑过来,拍拍他的肩:“放心好了,都是好朋友,这货平常没少装神弄鬼吓我们。这回轮到我们吓一吓他了,你可别露馅。”
小哥被美人计迷惑,也跟着傻笑:“好的好的,没问题。”
陆小双伸手挑了挑他的下巴,眨眨眼:“谢谢啦。”
魏光严死鱼眼看着这一幕,直到穿过一间间恐怖的屋子,才作势呕吐了两嗓子:“女人,天生的演员。”
陆小双毫不客气,一巴掌拍上他脑门儿:“马上上场了,你他妈闭嘴好好演。”
*
卢金元是被冷水泼醒的。
后脑勺一阵阵地疼,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瞳孔陡然放大,失声尖叫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屋子里一片昏暗,天花板上挂着血淋漓的人脑袋,他一睁眼,入目的便是那伸出口的猩红色长舌。脑袋正对他,那浑浊的眼珠子也不偏不倚与他对视着。
他像是被针扎了,猛地一挣扎,一边尖叫,一边试图爬起来。可他人被绑在长凳上,连人带凳翻倒在地,却无论如何站不起来。
头上的麻袋的确没有了,可手脚都被捆住。
他这一倒地,脸贴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就又一次尖叫起来。
因为就在他脸旁,静静躺着一堆血淋淋的手指,肮脏的水泥地板上尽是正待干涸的血水,触目惊心。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到处都是这样血腥的布置,桌子上放着沾血的斧子、菜刀,椅子上挂着女人的长发,角落里有几只硕大的水桶,隐隐可见人的残肢。
卢金元大喊大叫,吓得魂都没了,却忽然看见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张凳子。凳子上躺了个人,和他一模一样被绑得严严实实,只是他醒着,那人还昏睡着。
他一顿,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过去。
魏光严???
“看够了吗?”从他身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卢金元顾不得许多,死命抬头去看,这一看不打紧,居然有三个戴着鬼神面具的人立在那。一个青面獠牙,一个面上长毛,还有一个奇形怪状,说不出的面目可憎。
他在地上挣扎,无奈背着凳子,压根儿逃不了。
“你们要干什么?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救命啊,救命!”
尽管智商还在,明白那些断肢约莫都是恐怖道具,但人在这样的绝境里,孤身一人,被绑得结结实实,还一而再再而三受到惊吓,他连脑子都快糊涂了,除了放声大喊,竟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面具上有獠牙的那人走了过来,也不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任他背着凳子倒在那,漫不经心从桌上拿起把染血的刀来。
“这个人,你认得吧?”
说话的是个女人。
她走到魏光严的旁边,拿刀在他脖子上比划两下,懒洋洋的。
卢金元张着嘴倒在地上,颤声问:“你要干什么?”
“开灯。”獠牙吩咐了句。
另两人不知从哪推来个黑漆漆的射灯,啪的一声,灯光开了,刺目的白光直射在房间中央。
卢金元下意识眯起眼,好几秒才适应了这灯光,再抬头时,看清了魏光严。
他就躺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一边脸全是血。
那身衣服是队服,白色的布料上血迹斑驳,不少地方破破烂烂。
獠牙不轻不重踢了踢他,一只胳膊软绵绵耷拉下来,约莫是断了。
卢金元张了张嘴,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你,你们把他怎么了?”
獠牙笑了笑,说:“哦,你俩不是一伙的吗?整程亦川那事儿,既然是你干的,想必也少不了这家伙的份儿。”
卢金元的脑子咔嚓一声,僵住了。
程亦川?
只听獠牙冷冰冰地说:“你们俩合起火来锯了他的雪杖,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小情人不高兴了,也想搞一搞你们。”
话说到这份上,卢金元差不多明白了。
那穿白衣叫陆小双的,是程亦川的小情人,而魏光严是被自己拖下水的,给他们错抓了来。他们要给程亦川报仇。
他看着一旁像是死了一样的魏光严,大声吼着:“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干的。你们找错了人!”
“找错了人?”獠牙笑了,“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了?”
她一脚踹上卢金元的凳子,害他连人带凳滚了一圈,然后冷冰冰地让人拿水来:“把这东西也给我泼醒。”
又是一盆水兜头而下,魏光严也醒了。
几乎是一回过神来,他就开始沙哑着嗓音叫:“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简直就跟失心疯了似的,一看就是被打得受不了了。
他侧头,像是这才发现卢金元的存在,眼睛陡然睁大,那张脸鼻青脸肿的,分不清哪是血哪是泪,滑稽得很。
他忽然叫起来:“卢金元,你跟他们说啊,这不关我的事。我跟你早就绝交了,不,咱俩根本从来没好过!你告诉他们,别让他们打我了!我求你了!”
魏光严胡乱求救,又是求那群戴着面具的人,又是求卢金元。
獠牙骂了句:“吵死人了。”
下一秒,手起刀落,正中魏光严的腹部。
卢金元惊呆了,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刺眼的灯光里,他只看见魏光严的小腹冒起一股粘稠的血液,像是慢镜头一般喷涌而出。
魏光严惨叫一声,又一次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了。
这一回,约莫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卢金元开始惨叫,惨绝人寰的那种叫法。
带着獠牙面具的宋诗意都忍不住捏把汗,心道还好地方选在了鬼校,这里每天都有人被吓得尖叫不止,要不然,若是在别处,怕是会引来一群围观者。
可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她提刀走近了卢金元,在他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里,慢慢地把刀拎了起来,对准卢金元的脸。
“死到临头了还在撒谎,他该死。”
冷冰冰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地狱。
“现在轮到你了。”
卢金元惨叫着救命,可这才是叫破喉咙都没人搭理。
獠牙用那滴血的刀碰了碰他的脸,在新一轮的杀猪声里,淡淡地问:“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雪杖是谁动的手脚?”
“是魏光严!是他的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到了这个节骨眼,卢金元还能灵机一动,把罪过全推在“已经断气”的死人身上。
要不是外面的副导演太过凶残,魏光严真想立马跳起来踹他两脚。
“不见棺材不落泪。”獠牙气得骂了句,猛地举刀,朝他重重地砍下来。
刀光一闪,卢金元吓出尿了。
他尖叫着承认:“是我,是我干的!是我锯断了他的雪杖!求求你别杀我!”
刀停在他面前几厘米处。
黏糊糊的血液吧嗒一声坠下来,正好滴在他面颊上,他浑身一颤,就跟筛子似的抖个不停。
獠牙一动不动维持着这个姿势,问:“怎么锯的?”
“器、器械室有维修工具,我找了个小型电锯,给他,给他锯断了……”
“电锯在哪找到的?”
“靠墙的那个架子下面,有,有个工具箱,电锯、电锯就在里面。”
“时间。”
“就,就上个星期二、二晚上,大、大家训练完了,都、都都离开了。我最、最后一个走……”
“锯的哪个地方?”
“左、左杖。”
“用什么东西粘起来的?”
“特、特殊粘合剂,滑雪队的队员几乎,几乎都有。”
獠牙居高临下看着他,冷漠地问:“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
卢金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片湿漉漉的,整个人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他半是不甘半是绝望地吼着:“因为他本来就不该来的!要是他不来,我的名额就不会被抢走!我才是第三名,我一直是队里的第三名!如果他不走,以后都没有我了……”
他哭着说:“都没有我了……”
那把刀离开了他的脖子,獠牙拿着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一字一顿问:“你有没有想过,他拿到的只是一次比赛名额,你锯了他的雪杖,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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