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电梯叮的一声到了。
踏出电梯,看着熟悉的空间,一步步逼近的地方,喻笙欢再也迈不开脚。
她站在原地不动,却见顾畔拿出钥匙,走到左边那户人家打开了房门。
“顾畔,你为什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顾畔带了她进了屋,关了房门,一言不发,气势逼人,将她抵在门板上,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喻笙欢,你他妈真是狠心,一个字都没有留给我,一走就是五年。喻笙欢,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他垂眸,眸光深沉,像是墨色的深海,卷着风浪,向她袭来。
喻笙欢心慌的厉害,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栋屋子,她太熟太熟了。
闭着眼,她都能回忆起那些画面。
她下意识的抱紧双臂,圈住自己。她的内心不只是害怕,还有着强烈的恐惧,“顾畔,放我走,我不想呆在这里,放我走……”
说到最后,她声音渐渐微弱,整个人脆弱的不堪一击。
顾畔看着她,眉心紧拧,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
“喻笙欢,告诉我,你在怕什么?”他攥住她的手腕,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温温热热,“喻笙欢,你看看清楚,这里是哪里。这是姥姥家,是你最熟悉的地方,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你睁开眼看看这里,看看我。”
喻笙欢不说话,只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
“喻笙欢,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突然退学,会什么会离开阳市,又为什么……”他伸手箍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原本清润淡漠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好一会,他才问出后面的话,“又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而后,他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整张脸埋进她的肩窝。
“喻笙欢,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
五年,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自喻笙欢离开那天算起,她在他的生命中已经消失了1852天,44448小时,2666880秒。
这在每一天每一秒的时间里,他都在想念她。
他总不断的给她找借口找理由,或许是有什么事情,一些不可控的缘由,才让她突然消失不见。他也始终坚信,她一定会回来,会回到他身边。
可却又会在新的一天来临之际,亲手摧毁这些理由和借口。
他想,也或许就是她狠心,她不敢面对他亲口说分手,所以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来与他彻底分割。
五年来,他就是在这样摇摆不定中度过。
可他却也真切的等了五年。
“顾畔,我从来都没有让你等过我。”喻笙欢表情很冷,身子还在颤抖,说话的同时,她突然伸手推他,力道很大。
因为顾畔没设防,一下就被推开了。
喻笙欢瞬间逃脱,拉开房门,转身就跑。
“喻笙欢,你给我站住。”顾畔怒喝,脸色极为难看,语气也冷了几分。
喻笙欢脚步半分未停,一鼓作气跑到了电梯口。
顾畔追上来,在她进入电梯的下一秒,将她整个人拉出来。
“喻笙欢,今天你如果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走的。”顾畔表情狠厉,目光阴霾,落在她身上,几乎将她凿出好些窟窿。
喻笙欢被他紧紧抓住胳膊,挣脱不了。可她不想看他,便直接扭过头去。
顾畔被她气得没辙,吵也好闹也好,怎样都好,可他就是受不了她一言不发的样子。
“喻笙欢,我知道你一个月前去医院看过我。既然你去看我,那说明你也放不下我,所以我不懂,我看不懂你,喻笙欢。”
顾畔有些气,也有些急,话说的很快,也有几分逼问的味道。
“我已经放下了。”喻笙欢被逼急了反而又冷静了下来,这几年她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早已经学会淡然处之,“是你还放不下而已。”
“喻笙欢,放下了什么意思?”顾畔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力气大到她吃痛,可她一声不吭,硬生生受着。
“放下就是,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再有任何干系。”
“放屁。”顾畔爆粗,“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干系,喻笙欢,我们是男女朋友。”、
“我们不是。”
“可我们没分手。”
没分手吗?
喻笙欢已经忘了,那些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几天时间,她的生活就彻底翻了天。当时的她,一度陷入最绝望的深渊,身边的一切都变得遥远。
而最遥远的,就是顾畔。
想来,当初她走的太急,被逼的太紧,或许当真忘了跟他说一句分手。
现在补上也来得及,“那好,我们分手,可以了吗?顾畔,我们分手,再也不要见了。”
她用力挣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五年我都等了,喻笙欢,我不可能分手的。”顾畔低声咆哮,双目嗔红。
“喻笙欢,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经分开五年了。”
喻笙欢脚步微顿,一句话说的冰冷无情,她心底苦啊,可她还是挺直背脊,留下一个决绝的身影,没有半点停留进了电梯。
踏进电梯,在顾畔看不到的地方,喻笙欢却仿佛泄了气,无力的靠在电梯壁上。
可就在电梯门关闭的前一秒,一只大手挡在了门中间,顾畔跟着进来了。
“顾畔,你不要跟着我。”喻笙欢皱眉,应付他当真是太累了。
“你不想跟我提这五年的事,那好,我们就不提。”顾畔站在与喻笙欢相对的另一侧,左边身子倚在电梯壁,整个微微向左倾斜。他垂着眸,所以看不清表情。
不过他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在轻轻的摩擦,那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
“我是你的律师,我们来聊聊这次的案子吧。”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此刻显得异常冷静。身上还有着一种认真严谨的味道,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的态度与她对话。
他不再执拗于过去,试图重新切换话题与之拉近距离。
这样的态度让喻笙欢觉得舒服多了,可却也并不会改变她的想法,“我不需要律师,也不想让你当我的律师。”
“除了我,没人帮得了你。”他可以保证,整个阳市不会再有律师敢接手她的案子。
他的女人,他负责。
“我不需要别人帮,我没有杀人。”喻笙欢侧目,看向他,“顾畔,你忘了我学的什么专业了?”
“记得。但我也记得,你大三直接休学,后来又退学,毕业证都没拿到!”
顾畔也看向她,恰好与她目光对上,不期然便瞧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与伤感。
顾畔皱眉,有些不解。
其实这么多年他都没想明白,喻笙欢那么想当警察,那么适合当警察的人,为什么就突然休学,跟所有人断了联系,还彻底的消失了。
喻笙欢察觉到他眸光里的疑惑,不觉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而后自嘲轻笑,再回想今天的事情,她觉得更加讽刺了。
当初,她不顾全家人反对,非要去读警校。她成绩好,对案件的敏锐度高,大二的时候协助过查案,最终还破获了一起特大杀人案。
她当时选了刑事犯罪侦查这个专业,还选修了法律,两年时间就将刑法吃了个通透。
那时候,她和同专业的容矜并称刑侦两大学神。
后来,容矜大二下学期退学。
而她,大三开学没多久休学。
两人先后隔了半年多的时间离开。
再后来,她们都没有回去过。
“就算我休学了,我也能自己应付。”喻笙欢倔,不想对他低头。她虽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自尊心却不允许她软弱。
“不应付不了,以你现在的状况,除了让我帮你。”
“顾畔,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不需要你帮忙,任何人的帮忙都不需要。”喻笙欢真的恼了,她狠狠摁下点头安检,在电梯门开启的一瞬间,飞快的跑了出去,只丢下一句,“别再跟着我,你很烦。”
顾畔站在电梯里,没有动。他眼眸微垂,眉心紧皱,看着地面。好一会,直到电梯门重新被关闭,他才快速动作,一瞬便出了电梯。
喻笙欢满身疲惫,回了家。
“外婆,我回来了。”
她进了家门,转身准备关门,却不想一人抵在门板上,硬生生挤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见是顾畔,喻笙欢皱眉,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
外婆已经做好了晚饭,见她回来,立刻笑着迎上去,“囡囡,放学回来啦!外婆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快去洗手吃饭。”然后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顾畔,外婆先是疑惑,紧跟着笑容更甚了。
“是小畔来啦,好久没来看外婆了,外婆还以为你跟囡囡吵架了呢?”
“外婆,我没有跟囡囡吵架,是她不理我。”顾畔见了外婆,立刻走到她身边,扶着她进了屋,言语关切,“外婆您身体还好吗?好久没见您了,我很想您。”
“囡囡怎么不理你啦?都是小孩子性子,你多哄哄她可不就好了。”
喻笙欢站在门口,房门也没关,只是冷眸看着顾畔,声音也极尽淡漠,“顾畔,请你出去。”
顾畔不说话,陪着外婆坐在沙发上,因着她的话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深沉敛尽波涛。
“囡囡,小畔难得来看我,你怎么还撵人呐?”外婆以为喻笙欢是在闹别扭,也没责怪,只护着顾畔,还把人给拉到了厨房,“饿了吧小畔,外婆做了饭,晚上就留在这里吃吧。”
“好的,外婆。”顾畔化身听话的乖宝宝,任由外婆拉着自己的手进了厨房。可他眼底却有深深的疑惑,虽不解,却也知道这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喻笙欢关上门,立刻跟了上去。
“外婆,你身体不好,以后不要做饭了,等我回来做。医生说了,让你多休息,多躺着。”喻笙欢心里乱糟糟的,撵不走顾畔,势必会让他看出自己的窘迫。
喻笙欢脚步有些乱,进了厨房,果然看到餐桌上放着的菜全都黑乎乎一片,心里便更难受了。
外婆这些年,已经越发糊涂,病症也变得严重。看着外婆苍老的面容,满头的白发,喻笙欢心里就觉得特别压抑,甚至还有些害怕的恐慌感。
“外婆没事,躺着不舒服,外婆还能动。”
外婆拉着喻笙欢的手,她的眼睛有些花,想摸摸外孙女的头,却不想摸在了脸上,“囡囡,快吃快吃,你和小畔一起吃。上学很辛苦的,你们肯定都饿坏了,多吃点。小畔,你也坐下,坐下跟囡囡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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