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青云看着孟氏,眼底现了赞许:“难为你都记得,还有这分心思,正好,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呢,后天是颖儿的冥诞,晨曦有孝心,她要去护国寺祭拜,我怕连嬷嬷年纪大,照顾不周,不如你陪她一起去吧。”
孟氏脱口道:“可是我还要准备很多东西,衣服还没有做好,府内四个小姐也该换衣服了,还有客人的名单还没有拟……”
上官青云闻言眉头微蹙:“你是不想去?”
孟氏忙赔笑脸:“怎么不想去,每年她忌日的时候,不都是我张罗着,我心里一万个愿意,可是赶上这个时候,府内的一切都得安排……”
“让杨良他们去做就好,难道将军府的管家是个闲职?他什么都不会做?”上官青云的声音低沉,语气里已带着不悦了。
孟氏见状松了口气的样子:“将军既然这样说,那妾身求之不得,我要好好拜拜姐姐,告诉她,这些年将军府的一切都好,晨曦也好,将军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没有?”
上官青云脸色才缓合了一些:“你带着飞雪她们都去吧,还有秋姨娘。”
孟氏再没有废话。
只是心里恨意,看将军这样的态度,一定是想起慕容颖的好处来了。自己再说什么,也只是让他反感。
第六十章 祭奠亡母
七月十六。
将军府共出了六辆马车,连奴仆带小姐,还有五名侍卫,骑马在前面开路,就直奔城外护国寺而去。
上官飞雪脸阴得吓人:“娘亲,这算什么呀,我们为什么要去祭拜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还是在您要扶正之前,这是给我们下马威吗?是不是那个上官晨曦搞的鬼?父亲怎么这么偏疼她?”
孟氏脸色平静,声音低沉:“有些事情,知道就得了,何必说出来?你这样的性子,以后如何能成为女主人?所有的心事都挂在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上官飞雪被说得郁闷,但仍旧是不服气:“娘亲,我不信您不生气?多晦气的事情呀!护国寺,一个破寺庙,也不知道晚上多不多蚊虫,最讨厌那种地方,全是香火味儿,熏人呢。”
孟氏没有回答她。
事实上,她自己心里蕴着一口恶气,清冷的眼神透过车帘看向外面,整个人周身都是冷的,上官飞雪见状,没有敢继续说话。
马车碌碌而行,再没有人开口。
傍晚时分,夕阳返照林间,苍山蒙上一层金辉,有昏鸦归林,一群群的,从众人的头顶掠过,上官晨曦目光追随着那林鸦,眼底带着一抹萧瑟,这里的山与药王谷的倒有一些想像,尤其那远处的山峰,象极了自己跌落的悬涯。
孟氏的声音传来:“嬷嬷,你在发什么呆,照顾好二小姐,否则为你是问。”
嬷嬷被她说得脸红了一下,只得称是。
上官晨曦便回过神来,目光从孟氏嫌恶的脸上掠过,便低眉顺眼,在这里,她不想惹她,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没有心情和她斗。
护国寺的住持是了缘大师,看不出具体的年龄,只觉得六旬也行,五旬也可,面露慈祥,眼神却是锐利的,寺里的人早接到了消息,已经打点完毕。
了缘带着她们来到了东厢,客舍不新,却异常干净,院子里只简单的几棵青松翠柏,未有其它的花木。
了缘待孟氏等人安顿下去后,又带着上官晨曦到了稍远一点的客房,昨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念了声佛号,好像有话要说未说,孟氏的丫环就来找上官晨曦过去,他也便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官晨曦只觉得他真的是有话要说。
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护国寺里的夜晚异常静谧,幽幽的木鱼声由远处传来,倒比将军府偶尔的曲乐声动听,孟氏并不是一个爱听曲宴乐之人,她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围着将军打转,说实话,她这个当家主母做的还算是够格。
上官晨曦在灯下铺开了宣纸,拿出了《金刚经》,连嬷嬷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小姐自小人人都道痴傻,她几乎没有正儿八经地学过书写,这会儿写起字来,却如此的流利,看着虽然不是有多好看,但至少是工整的。
连嬷嬷自此存下了几分疑惑,毕竟她是她眼瞧着长大的,她做过的事情她都可以如数家珍,怎么就不记得……
当初老爷请了师父让教习她们姐妹书写,毕竟将军家的小姐要习些字的,不能和普通股的百姓相比,可是那时候,她都把先生气得教不下去呢,后来家里换了几个先生,倒也没有听说她学成过什么字,倒是痴傻之名越传越远。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她故意这样做的吗?
连嬷嬷听着外面木鱼声声,又看着端坐于案前的人影,一时间有些恍惚,竟然觉得坐在这里的是慕容颖,仿佛那年在家的时候,她为老夫人祈福,便独坐窗前,持笔幽然。
她半晌才缓过神来,看见上官晨曦清明的小脸儿:“嬷嬷,夜已深,你去休息吧,我再写一会儿,便睡了。”
“夜深了,小姐你也安寝才是,这些经文明日再抄也不迟,反正我们明日也不走。”
第六十一章 前仇旧恨
上官晨曦见她坚持,自己便也作罢,只是躺在床上,她一时地没有办法入睡,窗外的月色正好,明晃晃的,透窗纱而入,洒了一地,这与在药王谷时的月色没有差别,她还记得,每逢这样的夜晚,齐韬都会约她一起入药谷中,寻找成精的何首乌,据说,那千年首乌,会于满月的时候化作精灵跳舞,这是齐韬告诉她的,当时她是很信的,现在想想,那不过是他接近自己的谎言罢了。
想到这里,那点残存的睡意也没有了,不禁披衣而起,为了不惊动嬷嬷,她没有出去,只是独立窗前,有那么一刻,她在想,自己要不要离开这里,她完全可以找个别的机会回到药王谷,那两个贱人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离开,那药王谷就完全属于他们的了。
她不禁握紧了拳头,胸中恨意翻滚,眉眼也冷凝起来,周身仿佛有无数的冰晶在凝结,不,她不能离开,这样时候,她没有把握手刃仇人,就算是她有把握,还有嬷嬷怎么办?自己若是离开,她一定会被惩罚的,而与此同时,上官晨曦的仇就没有办法报了。
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上官飞雪得偿所愿。
终于,平息心中滚滚的仇恨,才睡了下去。
这一睡,却醒得有些晚了,嬷嬷心疼她睡的晚,没有太早喊她,却被孟氏嫌恶,她进屋请安的时候,孟氏面色沉郁:“晨曦,提出祭祀你娘亲的人是你,可是没有想到,到寺里第一天,你就如此懒怠,那师父们的早课已过,你才起来。你的姐妹们已经做完早课了。”
连嬷嬷忙上前道:“回夫人,二小姐她昨夜抄写经文太晚才睡,所以今天早上是老奴自作主张,让她多睡一会儿,若是要罚就罚老奴吧。”
孟氏斜了她一眼:“原来是嬷嬷擅自做主,原来出了将军府,谁人都可以作主了。”
“老奴不敢。”连嬷嬷见孟氏越说越不象,忙开口伏软。
孟氏冷哼了一声:“小姐都是好的,都被你们这些当奴婢的教坏了,回去瞧我不和将军说,想是你觉得自己在府中算是老人了,便有些仗义,但不管你们如何仗义,还能高过我和将军去?难不成你要给我们立规矩?这颜面主子给了,你自己若不爱惜,我也没有办法。”
这话说得已经十分严厉,连嬷嬷哪里受过这样的大话,之前孟氏在府内对她们几乎不理不睬,这样倒也有好处,可是没有想到,离开将军府的第一天,她便立起威风来了。
上官晨曦明白她为何如此,她不敢对付自己,倒象连嬷嬷下手了。
她上前:“娘亲,我饿了,我要吃水煮蛋,还要吃芙蓉包。”
她上桌子前,左看右看,终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上官飞雪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哧,她恨不得有一万句牢骚要等着喷上官晨曦呢,却记得娘亲的话,不由地往旁边看去,上官飞霜才不管那些,她自己吃着一块糕点,听到了上官晨曦的话之后,她几乎喷了出来:“是芙蓉糕,哪里来的芙蓉包?”
上官晨曦到桌前一顿忙活,孟氏看着她终于冷下了眉眼,也不屑于去说了,她一肚子恶气,总得找个什么机会发泄出来才好。
好在这时,了缘大师来拜见,安排众人进香烛,供香油的事情。
孟氏见有人来,自然也不好再露恶容。
上官晨曦丢下手里的糕点,拍了拍手:“大师,我想请问,我为我娘亲可长期供俸吗?”
了缘深深地看了一眼上官晨曦:“当然可以,只须将香火钱付与我们,每日上香供俸自然有人打理。无须施主操心。”
孟氏闻言脱口道:“晨曦,这件事情要不要与将军商量一下再说?”
“不要,爹爹说我想怎样便怎样。”她笑容明镜如水,让人不忍再说。
孟氏却是不好再说,一笑道:“让大师见笑了,孩子有些痴枉,她既然如此,我这个当娘的,也没有道理阻止她,倒为她的孝心感动。”
了缘大师唱了一声佛号,慈眉善目地道:“她确实是有孝心,也有造化的孩子,会有福报的。”
第六十二章 两盏明灯
上官晨曦闻言心里暗想,大师所谓的福报可是真是假,若自己嫁给宇文逸,那会是火坑一样的,哪里还会有福报,或者自己真的有另一番造化?
接下来大家都忙碌起来,抄经的抄经,念经的念经,将军府里的人既然来了,便是做样子也得做足才行。
秋姨娘安静得几乎让人觉得她不存在一样,她和上官飞雾到是对上官晨曦的事情很上心,问长问短,还问要不要帮忙,上官晨曦脑子里对秋姨娘的印象也没有太多,她倒没有欺负自己,只是她的女儿一直与上官飞雪混到一起,做了不少欺负她的事情。
上官晨曦倒不管那些,她只做自已的事情,当她抱着一垫经文走出后厢房的时候,愣了一下,她竟然看到了暗卫。
不是将军府的。
难道这护国寺还有其它的大人物来?那暗卫的数量可不是普通人家规制,至少在将军府之上,京城之中,比将军府还有气势的又是哪家呢?总不能是皇上本人来这里吧?
她有些担心,让连嬷嬷去打探一下情况,连嬷嬷回来之后,表情有些诧异:“还真是有缘呢,小姐猜猜这人到底是谁。”
“难道是相府的人?”她不愿意提宇文逸这个名词。
连嬷嬷却摇了摇头,她自从听过上官晨曦说起无双湖的事情之后,对于宇文逸已没半点好印象了:“是睿王府的世子。”
“他?”上官晨曦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可怜又暴躁之人,他那天差点把自己扔出去。
不过,她并不介意,可能是他被病痛折磨得太过痛苦,总得有人供他宣泄不是?
连嬷嬷也不知道夏侯珩是为何而来,只是打听了寺里的僧人才知。
上官晨曦只扯了扯嘴角,继续抱着那些经卷往前殿走,了缘师父已经应允了她要求,别人只供一个海碗,她却供了两个,连嬷嬷也有些惊讶,两盏长明灯,那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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