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太医嘱咐只是先等药方,然后按时服药,但这病也是一时半会除不去的,年前有望好转。”连嬷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若是年前有什么宴会,小姐都没有希望参加了。”
孟氏不以为然,但是随即想起,若如此,她年前便不会成婚了,自己女儿的婚事便可以充分的准备,也无须被人比较,这也不错。
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上官青云见女儿真的得了风疹,比较担心,好在第二天早上,两位太医就送来了方子,两人显然是商量过,方子写的基本一样,他就让人按方抓药,好生服侍,因为有传染性,紫芒阁于是成了禁地,不得靠近。
上官晨曦也不用以丝巾包面,她脸上玫瑰花样的糠疹看起来诡异而艳丽,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的时候,连嬷嬷在身后忙来忙去,突然地她直起身子:“小姐,昨天夜里可是有人来过?”
“怎么了?”上官晨曦问她,“你听到了什么动静不成?”
“听到院子里有响动,我却连睁眼睛都费力,是不是我中了什么迷香了?今天早上起来,头晕脑涨的。”连嬷嬷叹了口气,其实她身体有什么不舒爽,都不愿意说出来,毕竟奴才就是劳碌命,哪容这疼那疼。
上官晨曦闻言笑了:“昨天我点了安神香,嬷嬷忘记了吧,只是这响动是什么样的?嬷嬷细说一下。”
上官晨曦很凝重,倒让连嬷嬷踌躇了一下:“好像是什么重物落地,比如说石头,但又象是什么活物,听不太清楚,但是猫狗又脚步轻快,也不象,也许是我糊涂了。”
上官晨曦微眯了眼睛,她好像在思索什么,又站了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半晌停下了脚步:“嬷嬷,今天院子里可有不明脚印?”
连嬷嬷闻言吓了一跳:“……这,我立刻瞧去!”
还没等上官晨曦说话,她就急步走了出去。
防风紫参上官晨曦因为不信任,并没有让她们进屋子服侍,上官青云几个月前给她拨了两个小丫环,只是那丫环太小,也不顶事,所以上官晨曦说到底,只有连嬷嬷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她真的不希望连嬷嬷会出事。
她将头纱又戴上,自己推门走了出去,有些事情,得自己亲眼见到才成,她一出门,看到连嬷嬷在墙角处弯着腰身往地上看呢,上官晨曦近前,雪地上杂乱的脚印很多,也看不出什么,她看了半天才觉得自己还是当医生的料儿,真不适合当捕快。
连嬷嬷被刚才她的反应吓到了,她颤着声音道:“小姐,发现什么没有?是不是有贼人?”
她肩头的伤还没好利落,不能不防。
上官晨曦见没有什么特别的,也不禁怪自己小题大做,不过,发生过那样的事情,谁的心里都得有阴影。
不过,她闹多大动静,都不会太引人注意,因为现在的准新娘不是她。
孟氏张罗着婚事的事情,忙也开心。
上官飞雪只负责扶着腰身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挺着她那个还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肚子,紫芒阁她是不会来的,她怕传染,上官晨曦乐得清闲。
孟氏开始吩咐人装饰将军府,不管什么树,都披红挂彩,而且她还让丫环们都抄写经文,为将军府和上官飞雪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连嬷嬷皱着眉头,非常不满:“那孩子,有那么大的福气吗?能受得了这个?真是得意忘形,不知道怎么得意张扬才好。”
上官晨曦也觉得可笑,人家未婚而孕视为奇耻大辱,而她则张扬得生恐旁人不知道呢。
她什么都不想说。
上官晨曦在调查事情,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总得有个结论吧?那刺杀自己的小六就那样倒霉地死了,谁来对这件事情负责呢?
上官晨曦看着太医给开出来的药方,心里不由地佩服,但是到底太医走的正统,与药王谷的医术相比,偏门差了一些。
毕竟,太医救人的同时还得保全自己,这也是许多宫中的病,太医根本治不利落的原因。
上官晨曦难得的安静,坐在桌前,认真的写着什么方子,不时地看一眼自己镜中的容颜,那脸上的红斑依旧,她倒有些看习惯了,不时的变换方向,连嬷嬷眼神里的担心,她都忽略不视,有时候,心慈会生祸害。
正想着,连嬷嬷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盘子:“这是夫人让厨房给送来的薏米红豆汤,说是去湿的,小姐,你看看这汤可是有问题?”
上官晨曦笑了:“真是难得她有心,还记得这汤。”
她说话的时候,闻了闻,满意地点头:“这汤还真煮得不错,红豆软而未烂,薏米也一样,这样才最好除湿。”
她给自己倒了一碗,给嬷嬷也倒了一碗,连嬷嬷见状,便知道这汤肯定是没有问题,也喝了两口,却扭过头:“这味道,我可是不适应,好怪。”
正说着,秋姨娘和上官飞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们是来看上官晨曦的,东西吃用的都放在门口,是上官晨曦不让她们进来,但她们每天都来看一眼,问候一声,知道上官晨曦没事,好像真的很开心,是从心底往外涌的真正开心,这点上官晨曦能分辨得出来。
由于近些日子的接触,她越发地觉得她们并不坏,就算偶尔行些错事,也是因为有自己的小自私,如果说害人,她们还真没有做过,或者是没有那个能力?
上官晨曦觉得自己这样怀疑别人也不太好,秋姨娘并没有立刻走,她让上官飞霜先回去,而自己则走到了客厅里,隔着帘子和上官晨曦道:“其实也无防,风疹我也起过,并没有说的那么严重,再者我有话跟你说……”
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上官晨曦知道有异,便不禁给连嬷嬷使了个眼色,让秋姨娘进了屋子,上官晨曦躲进了床上的围幔里,隔着轻薄的紫纱,脸上的斑隐约可见,秋姨娘一见,便吸了口冷气:“看起来,你脸上的风疹倒与我长的不太一样,不过,有太医给开方子,自然会好的快些。也无须担心,正好这样的天气,少出去走动,倒是享福呢。”
“多谢姨娘。只是姨娘好像有话要说,不知……”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世子探病
秋姨娘才想起来,又往前凑了凑:“这里没有外人,正好说这件事情也不宜为人所知,我听到一个消息,这也不知道真假,但到底知道了,不说出来,我怕你吃亏呢。有丫环曾经看到小六子去过上院,就在他行刺你之前一两天,还说小六子眼睛冒光,甚是得意,银袋子鼓鼓的,说他是发了大财,才会如此,那都是下人们议论的,我觉得这件事情看怎么想,但我又不敢往那方面想,只是晨曦你平时该多留意一些才是。”
上官晨曦闻言没有太大的惊讶,她只是想了想道:“是哪个丫环,姨娘可是将她保护起来了?”
秋姨娘点头:“我自然不会让有心人伤害到她,只是我的能力有限,所以只是让她在我的秋棠院里打杂,不许她继续在府内乱走,但这件事情只是片面之词,她现在有点害怕,又不敢承认她说过这话了,真是气人。”
上官晨曦苦笑:“那这件事情姨娘到此为止,切不可让人知道你曾调查过上院,明白吗?”
秋姨娘叹了口气:“晨曦,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这将军府现在简直不成样子,因为一件不成样子的婚事,闹成这样……库房里的东西都被搬得空了,晨曦你的嫁妆倒是看得仔细了,免得让人鱼目混珠。”
说到这里,秋姨娘可能说得是非说得太多,不由地讪然一笑:“这些话我不该和你抱怨的,你还是个孩子,但好在你要成为睿王府的世子妃,这真是最最称心的事情了……若是将来飞霜有你一半的福气,我也就没有白熬这么多年。”
她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对她歉然一笑:“你好生的养着,那风疹虽然是好湿气所化,邪祟气致,但与心情到底也有些关系。”
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连嬷嬷端药碗近前:“小姐,秋姨娘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谁吗?”
“嬷嬷也听出来了?不过她至少表示了站在我们这边……这样就好。”上官晨曦的话连嬷嬷也不太明白,但很快有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夏侯珩来访。
孟氏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会儿,突然地笑了:“快,快请大世子。”
上官青云不在府内,孟氏含笑接待了他,看他坐在轮椅上,那轮椅上怕是都生霜了,忙道:“这大冷的天,世子前来,可是有急事?”
夏侯珩身上仍旧是简单的夹棉长衫,没有貂裘等物,孟氏看着他都打了一个冷战,再看他的脸色比这寒冬瑞雪还冷几分,她不禁有些讪然,面对这个年轻人,她竟然心生怯意,又觉得很丢人,怎么会被一个年轻人的威严而惊,不由地站直了身子,反而盯着他,眼底带着几分故作的沉静,等着他的回答。
夏侯珩身后青风倒开口了:“回将军夫人,我们世子因闻上官晨曦小姐染病,放心不下,特来探看。”
孟氏心里却一喜,果然,这夏侯府的人沉不住气了,这样看一眼两眼都好,想是看一眼就不愿意看第二眼了,那睿王府岂会取一个会毁容的人当未来的王妃,即使她不傻了,聪明绝顶,他们也不会冒这个险的吧。
所以她微略难色:“这……我们晨曦现在不方便见客人,为了世子的身体着想,现在也不是探病的好时候。”
夏侯珩脸色未变,只轻咳一声,青风立刻道:“我们世子不怕传染,只是担心晨曦小姐,还请夫人通融。”
“世子真是情深意重,让我感动,来人,快通知紫芒阁准备一下,扫路迎贵客。”孟氏很热情地往里让,那丫环们也小跑着去通知了。
夏侯珩这才说了两个字:“谢谢。”
孟氏也才发现,刚才自己一直和一个下人在对话,不禁又是懊恼,但看着他们过去的背影,她不禁笑了,笑得十分得意,微眯的眸子全是等着看好戏的神采。
夏侯珩的轮椅到达紫芒阁的时候,上官晨曦已经收到了消息,她挑了挑眉头,倒是笑了,连嬷嬷可是紧张得连杯子都摔碎了,一边打扫一边道:“小姐,你进里屋去,我出去挡一挡。”
“无碍,让他进来。”上官晨曦说到这里的时候,将脸上的纱巾反而一重重地解开,随着薄纱的逶迤落地,她脸上的情形完全展露人前,一块块红斑触目惊心,边缘处都是深褐的颜色,仿佛在她的脸上开出一朵朵的花来,而且是将要枯萎的花。
她就这样的迎在门口,看到阶下的夏侯珩还绽开了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实在有些惊悚。
夏侯珩只淡然地看了一眼,便让青风将他抬了上去,进了屋子,连嬷嬷还在惊讶:这个世子是不是没有看清楚?
或者,他与众人不同,在乎的不是容貌?
更或者,他不是今天就想直接退婚吧。
连嬷嬷狐疑着近前服侍,结果一不小心,那茶杯就撞到了夏侯珩的肩上,连茶带水带杯子全都扣在了他的身上,上官晨曦吓了一跳,忙扯了帕子上前替夏侯珩擦试,同时不忘记将那些恐怖的脸一直往夏侯珩的眼前送,她心里促狭着,结果夏侯珩面不改色,甚至还能够直视她的眼睛而没有作呕,他真是厉害!
嬷嬷忙道歉,夏侯珩也不理,只是看着上官晨曦半晌道:“你高了。”
“呃?”上官晨曦将湿帕子递给了连嬷嬷,又看着夏侯珩单薄的衣衫所答非所问,“你们睿王府在缩减开支吗?你怎么穿得这样少就出门了?要不要我送你一件衣服?”
“好啊。”夏侯珩答得飞快,倒让上官晨曦愣了一下,然后她也不含糊,当真让连嬷嬷去将貂裘翻出来,她则又为他新续了一杯茶,“天冷,喝杯热茶,另外也可以压压惊。”
她顶着一张恐怖的脸坐在他的对面,笑得恬静,夏侯珩看着她的脸淡淡地道:“年前你想成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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