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邪挺挺的也不躲,不一会,俊脸便通红,可他却心疼地抱紧了怀里,歇斯哭喊的小女人,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琼娘这时才紧紧抱住怀里死而复生的男人,放声痛哭。
楚邪也是许久没将琼娘抱在怀中,此时紧紧抱住,感受着她的绵软,心内也是一阵激动。只一把抱起了她,径直朝着床榻走去,然后将她压在怀中,唇舌纠缠,抵死缠绵。
外面的风雨虽大,可是此刻却已经尽被隔绝在幔帐之外,琼娘只能听见他坚实胸膛里的心跳声,便是索性骑在了他的身上,附身下去,迫切地感受着他的体温。
楚邪空旷甚久,哪里受得了这个?当下竟是胸膛猛喘,便是千里的水闸,即将开泄,堵泛不住。
待得二人大汗淋漓地鏖战了几个回合,楚邪这才紧搂双眼还在泛红的小娘,细述自己的经历。
原来他当初上船后,只走了一日,便从水路折上了陆路。
江东今天连天暴雨,粮食歉收。最糟糕的是,贮存粮食的仓廪竟然也漏水,许多粮食都发霉长芽。
有几个郡县发不出赈灾的粮食,百姓闹得厉害。就在这个关节,出现了官员枉杀灾民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虽则后面镇压了下来,若不加以控制,便又要演化成揭竿而起的造反起义。这些个事情,都不是他回去便能解决的。
所以楚邪在船上了解了情况,并最近似乎有人暗中把控粮食买卖,不卖与江东后,便在沿途下了船去,骑马偷偷奔赴到了湖西产量的大县,以粮商的名义了解实情。
江东的祸乱,需要他带着大批的粮食回去才能解决。
去了粮县后,他很快查明,是户部下旨,说是水患刚平,为免盗贼再死灰复燃,禁止大宗的的粮食不经户部审批流入外省。而江东的买卖却又被户部往后往后延压,结果便造成了空有银子却买不来粮食的窘境。
琅王了解了实情后,一边些奏折请示万岁,质问户部这等罔顾百姓生死,一味拖沓的做派何为?
只是就算皇帝责问户部,眼下这产粮大县的仓廪已经卖空,不肯让再给江东筹集粮食了。
于是琅王调来临近江东的子弟兵,抽出长刀,包围附近官道,以周济难民的名义,凡是过往的粮车,都要抽成二层的粮食,银子照付,并颁发褒奖书,感谢过往粮商被江东灾民的赈济。
这样不算大宗的粮食买卖,算是这些个批来粮食的粮商的零卖。可是通向四面的数十条官道这般围堵,积沙成塔,集腋成裘,最后竟是满满的十几船的粮食。
琅王盘算着江东眼下的关卡算是勉强能够度过。便准备折返回京,去接琼娘妻儿与岳父母大人一同折返回京。
谁知再次折返回来,沿途的情形让人看了心惊,问了过路的旅客才知,沿江发生了风灾,
可是奇怪的是各个路口都有人排查堵截,楚邪如今甚是谨慎,便着人前去细细打听,一问才知,竟然影传说是琅王葬身大江,现在到处都有官兵打捞他的尸体。
楚邪却觉得不对,打捞尸体是真,可是那路上盘查人是怎么回事?他堆躲在暗处看了一会,只要是有与他肖似的,便被那些个官兵控制住押送到一边。
这哪里是寻找落难的王爷?分明是找寻潜逃的罪犯啊。
就在这时,他派出去的人马便打探到韶容公主亲自带着水司的兵马找寻自己的消息。
他当下便着人探听琼娘的落脚点,想要赶紧让她知道他并无事,再细细了解眼前的乱局。
当他看见二皇子刘剡的身影时,登时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哪里想到今夜,当他冒着狂风暴雨前来时,却刚发现有,两伙人马分别鬼祟前来。
原来这便是自己死了后的情形,不等热孝过了,便有人主动地来给他一顶硕大的绿冠。
当下怒极攻心,便斩下龙根一条。
琼娘听闻了他的经历,长舒了一口气。
她料想江东的断粮便跟二皇子有关,他现如今主理户部,自然是由着机会做一做手脚。
可是二皇子可能也万万没有料到,他这般却是弄巧成拙,反而让楚邪逃过一劫。
接下来当琼娘讲述这些时日,她经历的事情时,便换琅王渐渐瞪大眼睛了。琼娘并不愿挑拨琅王与皇上这对亲生父子的关系。
可是琅王方才已经二皇子所说在皇帝面前允诺的话来,就算琼娘不说,也架不住他的刨根问底。
最后到底是被琅王一点点细致逼问出了寝宫允婚的那一节。
琅王登时气得从床上站了起来,低着头虎视眈眈地望着琼娘:“老匹夫竟然要将我的妻儿送给他人!”
琼娘冷不丁被他掀了被窝,自然是急急扯了被来挡:“王爷,你胡言乱语什么,叫谁老匹夫呢?”
琅王气得蹦下床,咕咚咚饮了一壶的水道:“哪个打本王妻儿的主意,哪个便是老匹夫!”
琼娘暗自庆幸现在雨大,琅王这等子大逆不道之言传不出屋堂去,当下自然是好声劝慰,只说那皇帝也不过是急着认回孙儿云云。
她现在可不敢火上浇油,不然不等别人挑唆,依着琅王这等混不吝的脾气,自己便要揭竿造反了。
现在琼娘知道了琅王真正的身世,自然也明白了皇帝诸多的偏颇。对于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嘉康帝应该带着几分愧疚的心里真心疼爱的。只是这位万岁爷当年没能留住他心爱晴柔表姐,如今对于这个儿子疼爱的方式也不大得法。
琼娘可不想再上演个什么亲子弑父的人伦惨剧。她现在只想早点跟琅王回江东过自己的小日子。
便是这般好声劝慰,这才将那光溜溜的男人哄上了床。
不过到了第二日,琼娘也才想起昨夜负伤的二皇子。洗漱完毕,着人去问才知,昨日二皇子伤势甚重,常进足足撒了两瓶子金疮药才止了血。
二皇子此来是肩负皇命而来。一则是督察自处赈灾,二来是协理琼娘找寻琅王。
是以听闻二皇子出事后,那跟随而来的大内侍卫先是不干可,直言要拿下琅王面呈皇上。
可是常进这边更是豪横,直言二皇子是跟着盗匪一起入了院落,乌漆墨黑的,哪个分清先进来的是盗贼,后进来的是皇子?
再说大半夜的,他直闯韶容公主的暂住的院落是什么意思,面呈皇上就面呈皇上,相信当今圣上乃是有道明君,绝不会偏袒护私。
那二皇子的下面受了重创,幸而当时他拼命一躲,没有尽数斩断,可是这等子伤势,在穷乡僻壤实在是耽误不得。
再则满朝上下,跟谁讲理都别跟江东王讲理,他本来就理亏,被死而复生的琅王抓个正着,更没法那个厚脸皮讲理。
当下便是赶紧上船现自返回京城,先将这事圆过去再说。
与身下之伤相比,琅王的死而复生更叫刘剡扼腕。
想起尚云天说起的楚邪才是真龙天子的命。他现如今已经是信了九成!
既然二皇子以救治伤口为名义现自返京,琅王便也收拾行囊,安排好接下来的事宜,带着琼娘一同返京了。
虽然人还没有到京城,可是皇帝已经得了信儿。
他的忘山竟然死而复生,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嘉康帝的病实在是好了大半,便是挣扎着起身要迎接爱子。
以至于太监接下来向他呈报二皇子受伤的事情时,万岁压根就没过龙耳,只顾着叫着:“快叫忘山来见朕,朕要好好瞧着他是否安然无恙。”
当时一群嫔妃俱在,众人都哑然皇帝的失态。
在她们看来,二皇子重伤,似乎伤及了根本才是大事一桩。因何皇帝这把不放在心上,反而只顾着惊喜着琅王的安然返回?
这般下来,她们的目光纷纷转向眼圈发红的静敏妃,心里实在是替这位一向不多言多语的老实人扼腕叹息。
静敏妃太老实了,到了这等子地步,竟然不知跪地向万岁哭喊,替自己的亲儿讨回委屈。反而只默默地坐着,一副逆来顺受的受气包子的样子。
哎,实在是太老实了!
等面圣之后,静敏妃向大内总管请了牌子,去二殿下的府上探病。
到了儿子的床前,看着刘剡惨白的脸,静敏妃运足了气,狠狠打了他一个嘴巴:“跟你说过多少次,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是疯了吗?竟然这个时候色迷心窍!”
第181章
二皇子此时挨着伤口不能动, 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母妃说得对, 他这次是一时得意忘形,只觉得楚邪必死无疑,却因为贪图琼娘的女色,落得这般下场。
他这次下面的伤势甚重,虽然救治得时, 但是哪个郎中也不敢保证日后还好不好用。
想到这,刘剡恨不得能立刻手刃了楚邪。
静敏妃打了这一巴掌后, 又问:“你犯了这次蠢就够了, 怎么能叫人上报给皇上?是怕楚邪不将你的丑事传扬出去?”
刘剡急急道:“母妃,这并非我之意,是我属下自作主张, 趁我疼得神志不清时,呈报了上去……父皇, 他怎么说?”
静敏妃此时尽力平缓心情, 看着仍然在榻上动弹不得的儿子, 只语气平平道:“你的好父皇, 听闻了楚邪还活着, 便乐不可支,压根没有过问你的伤势……”
这其实原在意料之中, 可也许是负伤的缘故,也许是母妃方才那一巴掌,刘剡此时较比往常要来得脆弱些,竟是没有忍住, 哽咽得哭了出来。
静敏妃没有再申斥儿子,只微微闭着眼,听着儿子那种难受到极点时,男人所特有的崩塌哽咽。
年轻时的她在无人的夜里,用被子捂住了嘴,拢住了声音,也曾这般痛哭过。
哭吧,软弱之后,才懂得坚强的,心肠也能更冷硬些,身在皇家,却没有磐石根基,便要练就一副铁石的心肠,才能熬度住,熬倒所有的人!
待得刘剡哭透,只目光发直地看着床帐时,她才慢慢道:“此番是你走错了一招,可楚邪既然肯为她这般,足见还是爱极了她的。既然这般,他必定会顾及名声,不会刻意宣扬此事,你也要尽快处理好你的下属还有给你医治的郎中,这等私德有亏之事若是要朝臣知道,你怎配为储君?若是陛下时候来问,你也只说与楚邪误会一场,不过推搡间受了轻伤,养养便好……”
说到这,她站起身来,走到儿子的床前,用巾帕擦拭掉他眼角的泪,然后摸了摸他的脸颊道:“现在胜负还未见分晓,他再得圣宠,也不过是姓楚,那皇帝之位,是不会名正言顺传给他的。你又何必对他如此耿耿?依着我看,你得那异人,虽然知晓前情,却也是个坏事的种子,你不可万事尽听他的,当有自己的杀伐决断!”
刘剡此时平复了心情,勉强坐起来道:“谢过母妃的提醒,以后该如何去做,儿子心中有数了。”
这母子二人的密探不提。
楚邪那边并没有进入京城。
他这次虽然并没有什么凶险,可在世人眼中却是死了一遭之人。
人都道,死后见人心。
这次“假死”一遭,他看出了自己那小妇的真心。虽则她总是带着十足的谨慎,小心翼翼地敞开心扉,一旦有些错漏,便想受惊的小鼠似的只想逃离。
可是当听闻他身有不测时,她的那些个精明算计便全没了影子,竟然能在那尸臭冲天的江边翻检自己……
这样的口是心非的小娘,叫他怎么能不爱?
可是他的那个亲爹,实在是叫人提不起气来,若是自己真的一命呜呼,现在那个二皇子便要睡着他的娘子,打骂着他的两个娃娃……
这股子闷气,每想一次都直冲一次肺门子。
楚邪现在似乎明白了母亲当初执意要走的缘故。比较着他的父亲楚归农,堂堂的沅朝九五至尊真是短缺了做人的浩然正气。
以至于到最后,楚邪连城门都不想进了,便派人入城去接崔家人和孩子,早早离了京城才好。
于是继楚邪奇迹般死而复生后,万岁几次召唤,楚邪抵死不进城门,便成了京城里又一则叫人诧异的热闻。
又那好事的,便说这楚邪是让龙吸水卷了脑袋,先是不知为何刺伤二皇子,闹得二皇子竟然不能理政,需要长时间在府中静养。
现在又公然抗命,不肯见万岁。听说在众人皆以为他命丧黄泉时,他还偷偷跑到几个产粮的大县打秋风去了!便是挨个设卡,跟粮商抽成,真真是拦路抢劫的土匪做派。
一时间,琅王要谋反的谣言竟不知为何,若添了油的火苗一般,越烧越旺。
万岁身边的大太监文泰安来来回回跑了数次,都不能叫琅王往城门里移一移。
他是左右交不了差使,急得团团转,便来求告韶容公主,
琼娘看着文公公急得哑了嗓子,也是怪可怜见的,她也不好明说琅王是在跟万岁置气,便只能委婉地说,是琅王刚刚去了沿江的灾区,那里尸横遍野,难免有些时疫病气,他深怕传给万岁,故而避之不见。
文公公听了,觉得这话还算是能交差,这边忙不迭上报上去。
可是也有不怕时疫的,那柳萍川听闻琼娘要走,生怕自己没了保靠,便急急去见了崔氏夫妻,哭着求他们带她去见琼娘。
她自己其实也能去,但是心知琅王回来,她是怕他的,那是不顺心真能抽刀杀人的主儿。有了崔氏夫妻在旁,怎么的,自己也是他们养育了十五年的女儿,总是能维护下自己的。
可是就连刘氏也不想带她出城去,只脸色不虞道:“你当初不是急着认亲回柳家吗?如今你在二殿下那境遇不好,自然是要找你的亲生父母,平白找琼娘作甚,难道她还被你害得不够?”
柳萍川被刘氏骂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她自小受了刘氏的溺爱,哪里听闻她这般重话申斥自己?
可是眼下她又是别无依靠,便用头钗换雇了马车,厚着脸跟在崔家的马车后面。
可是到了码头,她也没有见到琼娘的面儿,只有一个小厮送了一小包银子给她,只说这是韶容公主的赏,叫她莫要再跟了。
这便是像打发叫花子一般打发了她。可是她自己的私房钱如今都被二皇子占去了,没有这包银子当真是无法傍身,便是一路啜泣着自会去了。
当船队整装待发,琼娘终于可以和琅王一起得返江东,心中是说不出的高兴。
琼娘上次去江东还是平定水匪之乱的时候,那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船上,连走马观花都算不上。除了江东大营,江东其他地方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
而琅王平灭水贼再奉诏由江东入京城时,虽然面色平静,心内也是存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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