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玛利亚的校训校规包治百病,当然也涵盖公主病。
风间笙双手交叉在胸前,视线却是对向秋本一:“喂,我听说你认识迹部?”
迹部,能让她们上流名媛叫出名字的,也就只有那个迹部景吾了。
秋本一懒洋洋的“哦”了一声。
风间笙抬高了下颌:“迹部是我男友,你知道吧?”
这一回儿,秋本连视线都懒得甩给她,应付似的点了点头。
风间笙一怔,显然没料到秋本会是这种反应。不对啊,她明明调查到秋本小学的时候喜欢迹部,还跟着迹部到了国外……这是什么状况?难不成她没听清?
风间笙又放大音量重复了一遍:“迹部是我男友。”
秋本总算给了反应,极为认真地客观评价道:“嗯,你们挺配的。”都那么自恋。
“……”
风间笙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搜集的信息有误。
本来兴致勃勃地过来炫耀,结果人家开门送祝福,完全就是一拳头打到棉花上,落了空,风间笙有些挫败。
除了爱炫这一坏毛病,风间笙也只不过是个被人惯坏的小孩,她只是想证明自己比对方优秀罢了。然而对方根本不care,不管是人气也好,还是男朋友也好,怎么看都像是她一个人在无理取闹。
秋本坦然自若地打了个呵欠,无视风间笙的炯炯目光,转头问苍葵还有多久午休结束。
晾在一旁的风间笙目瞪口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味儿。
歪?我是来找茬的,你能给我点反派的尊严吗?
秋本一:以你的智商不足以担当反派。
秋本一的心理活动风间笙当然不知晓,但这并不妨碍她发觉自己被小瞧了。
急促的上课铃打乱了风间笙的下一步计划,风间笙递给秋本一个“算你好运,我们走着瞧”的眼神,其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后又觉得不够,临走时还特意地“哼”了一声,抑扬顿挫的,像是在空中扔出了一条抛物线,可惜距离太远,落到秋本一耳朵里跟挠痒痒一样。
好端端的气势就这么被打散了。
秋本一望着风间笙离去的背影,摇头晃脑的感慨:“风间家是怎么教出这么蠢萌的孩子啊?”
“……是我我也拿你没有办法。”苍葵更是感慨。
带着淡淡温柔而无奈神情的苍葵,比任何时候都要美好。
、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苍葵从更衣室里出来后,刚好遇到从器材室里拿篮球的手冢。
苍葵礼貌性地向对方垂首,并且也收获了对方同样的礼节。
两个人并肩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苍葵在一旁静静地打量着少年,少年鲜明的五官上挂着冷漠的表情。
找不到话题的切入点,安静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眼见要到达运动场,苍葵随口问了句:“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少年的肩膀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这一无意识的动作让苍葵动摇了心里的猜测。真的是在国外被欺负了,所以性格才会变化这么大?
很快,少年给了答复:“挺好的。”
少年的表情很淡,很难看出真实的情绪,苍葵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放弃了继续琢磨的必要。
不远处,在球场边上的秋本见到她,朝她招了招手,这个话题便无疾而终。
苍葵离开后,手冢舒了一口气。他生怕少女看出什么端倪,还好问得不多,他也没露出什么大的破绽。
秋本远远地看着苍葵,直觉得女生神色不太对劲,等苍葵走近了,秋本才发现,她想得没错。
明眼人都能看出苍葵由内而外散发的冷淡和抵触。
“怎么了?你和你未婚夫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不是手冢光中。”
“什么?”
“他是……”苍葵顿了顿,冷静的黑眸里泛着明灭可见的光,“手冢国光。”
(五)
苍葵认识手冢国光也是得益于少年与光中相似的脸廓。
早在苍葵调查手冢光中时,顺道也调查了这个与光中长得极为相像的堂弟——手冢国光。
手冢国光的眼睛深邃沉稳,弧度里敛着温和有力的光;而手冢光中则相反,光中是那种“表面笑嘻嘻,内心MMP”的人,贵气天成的丹凤眼总被演绎成风流倜傥的桃花眼,一勾一挑,雅痞十足。
即便面容再相似,性格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起初苍葵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她和手冢光中已经有三年没见了,但是与少年近距离接触后,她才发现不对劲来。即使在国外改变了性子,不可能连某些习惯的动作也改变了,这完完全全是两个人嘛。
察觉到这一点后,再仔细看,无论哪个部分,都和记忆中的少年贴不上边。
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判断——“他是手冢国光。”
接踵而来的就是——“手冢光中竟然跑了?”
心情异常地沉重。
尤其在得知“手冢光中是私奔”后,苍葵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仿佛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包括一直坚不可摧的信心——那是在冰冷漆黑路上,赖以前行的动力。
天空像是塌了下来,上方悬浮着灰色的云,聒噪的人声和喧嚣的风声填塞在每一个空隙里。
、
双休。
苍葵回了浅草本家,少女的脸色算不上很好。面部表情仿佛填塞在一片空白里,锐利的冰冷在神色微小的变化间,不经意地遗漏出来。
苍葵虽然在常人眼里不喜形于色,但是浅草妈妈到底比常人还要了解自己的女儿。
浅草妈妈思来想去,觉得能惹得苍葵不开心,也就只有手冢家的那个孩子了。这么一琢磨,浅草妈妈忍不住问:“苍葵,你在学校是不是和光中闹矛盾了?”
苍葵的面色陡然又黑了一度。
很快,苍葵调整好了神情,跟着露出更冷淡的语调:“没有。”
苍葵的言谈举止间溢着不明晰的疲倦,很难不让浅草妈妈多去想什么。浅草妈妈还想再说些什么,在要开口劝说的一瞬间,苍葵的脸部线条悄然改变,是冷淡又疏离的笑。
浅草妈妈顿时哑然。
苍葵此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有她自己的决断。
浅草妈妈是懂苍葵的性子的,心知没必要再去找苍葵不痛快,随便捡了个话题,和苍葵重新聊了起来。
苍葵和妈妈一番深入浅出的交流一直持续到午饭。
宴席上的亲戚们看到了难得回本家的大小姐,各个挂着谄媚的笑,阿谀奉承地对苍葵说着好话。
苍葵不咸不淡地一一应付过去。午饭结束后,苍葵略有倦怠,湿漉漉的心情好像并未好转,反而黏着更重的水气,往深处下沉。
苍葵觉得她需要出去散散心。她一个人出了家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
和手冢光中的相识,缘起于三年前的夏天。手冢光中来浅草家做客。
苍葵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手冢光中时的样子。
那时,少年慵懒地坐在榻榻米上,格栅透来朦胧的光,一寸一寸落在他身上,少年俊秀的脸美得不可言说。他穿着半不着调的和服,衣襟微敞,影影绰绰中只见那漂亮精致的锁骨和洁白的肌。
出尘的清逸和惑人的风流杂糅,生出一种绝艳的美感。
少年的唇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口吻仿佛轻柔聚散的云,有些轻佻,也有些耐人寻味。
她记得她当时冷静开口,说:“不是。”
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埋下了伏笔?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的局面。
她想起了最后一次的见面,那是光中在她帮助下离开了手冢家,与她在机场道别。
少年过安检时的表情一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与往常漫不经心地调笑不相同,那是个只剩下干净得近乎透明的微笑。
他说:“苍葵,你不要后悔。”
她也跟着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后悔。”
少年没有再说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干脆利落地走了。
是她亲手将他送走的。为什么要后悔呢?
——可是,她现在后悔了。
当她在得知光中不会再回国的那一刻,她真的后悔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自己是多么地想他。
这个急速膨胀的念头,在胸腔里扩散,像潮水一般不断涌出,灌满了全身。
、
远远的天上低鸣着雷声,手冢国光不由加快了脚步。
拐进路口时,他却忽然停了下来,他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缓慢移动的身影。
纤瘦的身形、清冷的气质、如月华般的银发,这些特征无不是指向一个熟人——浅草苍葵。
手冢国光不自觉地眯起了眼,努力把视线拉得直一些。
也就在这时,少女背后冲来一辆急速的飞车,手冢的脸部瞬间绷紧,当即拔腿飞奔过去。
慌乱之中,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将少女搂到怀中,滚到一旁。
刺耳的刹车声滑了很久,所幸的是,苍葵和他都是有惊无险。
好久,手冢才反应过来,低着头,正要检查苍葵是否有受伤。
却看到少女的嘴唇被咬得没有血色,那双清冷墨眸犹如打碎了的寒潭,溅出无数水珠,神情不复往日的冷静。
手冢咽了咽喉咙,尽管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却依然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他缓缓靠近苍葵,将她抱在怀里,逐字逐句地说:“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张开的角度里喷薄出淡薄的光线,勾着少年的边。
苍葵失焦的眼神更加涣散,少年的声音漫入耳廓,一点一点清晰起来,与记忆里的少年重叠,人形在方寸之间摇曳。
她终于趴在少年的肩上哭了出来,她说:
“光中。”
手冢僵硬在原地。
(六)
周一上学,苍葵见到手冢,一如既往地客气。
他们之间还是一样生分。
周末那个小插曲未能搅乱苍葵的心,苍葵清楚地知道,无论眼前这个少年的样貌有多么相像,他到底是手冢国光,不是手冢光中。
手冢光中就像是扎在心口上的一根刺,不动的时候感觉不到疼,一旦动了它,却是疼到心坎、痛入骨髓。
他是任何人都不能动摇的存在。
、
之前提到过苍葵果敢凌厉的手段。
少女虽然不温柔,却颇给手冢家面子。周一当天,苍葵一通电话打给手冢家老爷子,饶有深意地询问了下“手冢国光在青学还好吗”,第二天手冢就消失在了立海大。
秋本一对此表示不解:“手冢国光在立海大对你不是没影响吗?反正你们都是陌生人。”
苍葵淡淡地回道:“看着他那张脸就很烦。”
原来你讨厌到手冢光中到这地步了啊……秋本一喟叹不已。
苍葵以为这样就不会再和手冢国光有任何交集,奈何人生就是一个圆,兜兜转转总会回到原点。
之前有说过,秋本一小学时期曾喜欢过迹部景吾。
其实这话应该反着来,迹部景吾小学时期喜欢过秋本一。
秋本一虽然毒舌、脑袋少根筋,但是奈何她美。
抛开毒舌、间歇性抽风这两个坏毛病,少女的外在形象的确是担得起“美少女”这三个字。即便和气质卓然的浅草苍葵站在一起,秋本一的美貌丝毫不落下风。
七王座的女人各有千秋。秋本一便是七王座里“美”的代言人。
言归正传,虽然迹部喜欢秋本,但是秋本不喜欢迹部。那时候,迹部显然还没有“吾来、吾至、吾征服”的性子,对于秋本的不喜欢,小迹部很绅士地退让了一步,表示我们做不成情人做兄弟也是可以的。
然后这兄弟一做就做了七八年。
这期间迹部不是没有再动过心,可是少女的毒舌和间歇性抽风总会给他带来幻灭般的打击。
就像网恋一般,给出的照片是个漂亮的美少女,网线背后却是一个抠脚大汉。这其中酸爽不言而喻。虽然秋本一还没丧心病狂到抠脚的地步,但是给迹部的打击依然不小。
迹部除非有事,不然几百年都不会联系秋本一这个发小。而迹部这次找秋本,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网球。
你可能会问,打网球为什么要找秋本一??
现在,我们得把秋本一的人生履历捋一捋。
秋本一,五岁,赴英留学;十岁,参加欧洲青少年网球赛小学组,获冠军;十三岁,欧洲青少年网球赛三连霸,同年回国,参加横滨女子公开赛青少年组,获冠军;十四岁参加日本女子单打巡回赛青少年组,获冠军……
可以说,日本高中女子网球第一人,非秋本一莫属了。
迹部毫不夸张地说:秋本一吊着打他都不是事儿。
少女确确实实是有那样的实力。
迹部找秋本为的就是特训,关东大赛青学大败冰帝,冰帝堪堪只进入关东四强,全国大赛在即,冰帝为了一洗前耻,卯足了劲儿练习,迹部找秋本来便是望她能指点一二,给他的队员一些启发。
秋本说:“我来可以,但是我怕你女朋友又作妖。”
迹部则表示:“不会不会,作不了妖的。”迹部想,在你面前风间笙哪里能作妖。
风间笙的脾气他了解,就是些小性子,以秋本的德性,怕是一巴掌就能把风间笙摁死,哪里是风间笙作妖,分明是秋本在降妖。
事实证明,迹部对自家女友和发小都是很了解的。
秋本又问:“可以携带家属吗?”
“当然可以。”迹部心里怪道,家属?谁啊,男朋友吗?
过了几天,迹部就见到了秋本口中的“家属”——浅草苍葵。
浅草家标志性的银发,即便众少年没有见过浅草苍葵,却不难从这头发色中推测出这个少女出自浅草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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