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她对她,确实没有什么旧情可言了。
霍朝颜说:“陆希音,我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只是让你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而已,其他的圈子,我还没有做什么不是吗?南城所有的名流我都认识,无论是哪个圈子,但凡我说一句话,就能把你赶走。”
陆希音惨淡一笑:“所以我应该感激你吗?”
霍朝颜梅说话。
陆希音说:“就因为文静的事情,所以你这么对我?霍朝颜,我们曾经……那样的好啊。”她最后的几个字,声调放缓,声音里夹杂着哭腔。
字字凄惨,换做以前的霍朝颜,真的会配合着掉几滴不值钱的泪水。
但时至今日,一切已惘然。
霍朝颜说:“你在明知我有恐高的时候,还让文静那样做,你那个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曾经多好呢?”
陆希音:“可我知道错了……”
霍朝颜眼眸平淡地看着她。
她确定,陆希音今天是来打感情牌来的了。
可是多遗憾,霍朝颜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霍朝颜说:“收起你这幅卖惨模样吧,让我恶心。”
陆希音瞬间僵住,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霍朝颜。
正好霍朝颜的蛋糕做好,服务员送了过来,霍朝颜礼貌地说了句“谢谢”,她拿起一袋蛋糕,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希音。
字字生疏、冷漠,说:“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陆希音,我真的不是什么软柿子随你拿捏,你以前怎么欺负我的,如今十倍百倍奉还给你,不要说工作了,我甚至可以让你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失去,甚至你的养父养母,你也不想让他们晚年过得不愉快的吧?别这样看我,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以前只不过是不想动手,现在么,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陆希音彻底崩溃:“你为什么要这样?”
霍朝颜看着她,语速很慢、很慢地说:“你知道一句话吗?——善恶终有报。”
善良与罪恶都没有程度之分,做错了事,事情再小,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做了一件哪怕小到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得到回报。
善恶终有报的。
霍朝颜只是不想动手,但江衍做了个开头,她便得把故事往下写,离开咖啡馆之后,她打电话给霍绥。
第一句话就是:“爸爸,我被人欺负了!”
像是小时候被人欺负的小姑娘,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父亲告状。
霍朝颜一肚子苦水倒在霍绥的耳边,她说完之后,说:“爸,你要是不帮我,我找别人去,大不了用霍家的名号,反正这回我必须得让她安分守己的待着,每天出来作妖什么,烦死我了!”
霍绥:“胡闹!”
霍朝颜张了张嘴,她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说不出话来了。
几秒之后,就听到霍绥在那边说:“这事儿我已经在处理了,你每天开心地上班就行,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霍朝颜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之后,她问:“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霍绥:“你弟提了一下。”
霍朝颜心里像是一瓶气泡水,被晃了很多次的气泡水,倏地瓶盖打开,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气泡。
感情就这样喷薄而出。
霍朝颜鼻头发酸,“爸……你…… ”
霍绥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连忙制止:“多大了,还哭?”
霍朝颜仰头看着天,她努力地憋着眼泪,说:“我没哭!”
霍绥低低沉沉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是,你没有哭。行了,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霍朝颜吸了吸鼻子,“嗯,爸爸,晚上回家见。”
霍绥说:“嗯。”
霍朝颜挂了电话之后,看着手机壁纸。
她的手机壁纸这么多年一直没换,是他们家一家四口的合照,霍绥和苏花朝并排坐在沙发上,霍叶单手抄兜,面无表情地站在沙发后面,而霍朝颜笑脸盈盈的,趴在沙发靠背上。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的爸爸,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爱她。
霍朝颜的鼻头又发酸了。
蓦地,她眼前一暗,一只大手盖住了她的双眼。
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人站在她的身后,单手抱住她,下巴垫在她的肩头,声音清冽,说:“等很久了?嗯?”他尾音沉沉,好听的要命。
霍朝颜眨了眨眼,突然说:“江衍,我们领证吧?”
第60章 不喜欢
死寂。
窒息一般的死寂。
霍朝颜拿手肘推了推他,“你怎么不说话?”
江衍说:“说什么?”他语气淡淡,一如往常。
霍朝颜就很气,她心里惴惴不安地瞪着他的回应,结果到头来,他一句“说什么”来打发她?
霍朝颜一把推开他,“没什么,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江衍追上她的步子,拉过她的手,说:“别闹了。”
霍朝颜如今也没有那么大的脾气,模仿着江衍说话时的淡淡语气,说:“我闹什么了啊?”
看着她这幅满不在乎的神情,江衍莫名想笑,他说:“你难道不知道吗,求婚这件事儿,是需要男生主动的。”
霍朝颜说:“这和男女无关。”
江衍:“有的。”
霍朝颜眼眸一转,说:“我就只是一个建议,不是求婚,你少给我偷换概念,我告诉你,你求婚的时候,没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场景要是一点都没有霸道总裁的狂拽酷和豪华奢侈,别想我嫁给你!”
江衍无奈地拧了拧眉头:“你是让我浮夸的意思吗?”
霍朝颜打了个响指,“嘿,帅小伙,脑子不错啊,被你猜对了!”她兴致勃勃道,“到时候你真的,要多浮夸有多浮夸给我,知道吗?本人,紫琉璃.水晶.玛丽莲.纯.祸水。”
“……”
江衍嘴角抽了抽,低低地叹了口气。
霍朝颜自己说完倒是笑瘫在他的怀里了。
·
晚上到家之后,霍朝颜跑到霍绥的书房。
她伸指敲了敲门,“爸爸。”
霍绥淡淡地“嗯”了一声,抬头看她,“进来。”
霍朝颜进了书房,反手把门给关了。
她在霍绥对面坐下,问道:“陆希音的事……”
霍绥笑了下,“你弟弟的建议是,让我不要做的太绝,毕竟她没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你呢,你的意思怎么样?”
霍朝颜琢磨了下,说:“我觉得,做人嘛,还是善良最重要。”
霍绥睨了她一眼,嫌弃道:“说人话!”
霍朝颜立马改口:“她是没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她让我难受了,让我不得劲,我必须得让她也难受。”
霍绥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行。”
霍朝颜眨了眨眼,“爸,那你……”
霍绥说:“不会做的太绝,但是至少得让她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虽然江衍已经做了很多了,但他是他,你还是我的女儿。”他顿了顿,说,“我和她的养父母联系过了,后天他们就会离开这座城市。”
霍朝颜甜甜一笑:“爸爸我爱你。”
“……你要是少吃点垃圾食品,我也会爱你。”
霍朝颜立马收起笑意,撇了撇嘴,“爸,你真的,很不解风情。”
霍绥把笔一扔,闲散地靠在椅子上,“现在不爱了?”
霍朝颜:“不爱了,我爱我的大屁衍子,你么……我家花姑娘爱你就行了。”
霍绥听着她一口一个的称呼,听的脑壳疼。
他挥了挥手,赶她出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霍叶突然说:“小时候住在咱家隔壁的一个姓程的男的你还记得吗?他前阵子回国了,向我打听你来着。”
霍朝颜正在和鸡爪作斗争,闻言,漫不经心地朝江衍说:“竟然有男的打听你,你真的了不起,男女通吃啊哥们!”
江衍:“……”
明显是打听你的好吗?
霍叶翻了个白眼:“他问我我姐是不是单身。”
霍朝颜“哦”了声,“你除了我还有姐吗?”
霍叶:“应该没有吧?”
霍朝颜看向霍绥,“爸,您是不是有私生女啊?”
霍绥皱了下眉:“胡闹!”
霍朝颜喝了口饮料,“这就不对了啊,那他问谁啊,问我啊?”
霍叶呵呵。
霍朝颜说:“你直接回答他,我就要结婚了,别来骚扰我,姐是你撩不得的妞,是你一辈子都泡不上的妹。”
江衍扣指敲了敲桌子,提醒她:“好好说话!”
霍朝颜嘟囔,“我也没不好好说话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霍叶说:“江大哥可没想过结婚,你别烦了,小小年纪就知道结婚结婚,结个屁!”
霍朝颜赞同地点头。
她指了指江衍,又指了指自己,“是结个屁啊。”
“……”
霍叶无语了。
一直没说话的苏花朝,在此时开口:“阿衍,我前几天见到你母亲了,我和她说了你俩的事情,这个没关系吧?”
江衍低眉顺眼地:“她应该要知道的。”
苏花朝说:“上一代的事情,与你无关,但他们是你的父母,你要清楚这一点。”
江衍:“我知道。”
苏花朝:“知道就好。”
霍朝颜俏咪咪地问他:“知道啥?”
江衍嫌她麻烦,直接塞了一根鸡腿在她嘴里,并且叮嘱道:“还有三个鸡腿,再不吃快点就被霍叶吃完了!”
霍朝颜呜呜呜地拼命吃了。
·
时间渐渐流逝。
冬风吹散寒雪,吹落哀愁。
江衍是在开春的时候,去见了江易明。
江易明的身体确实不太好,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咳嗽,断断续续地,他似乎瘦了很多,脸上都没什么肉了,一脸苍白无力的瘦削面孔,令人心悸。
江衍也不是不难受的,江易明反倒过来安慰他:“我的身体一直都这样,你别担心,过几天我要做个手术,是梁亦封主刀,他的医术那么好,我总不会死在手术室的,放心好了。”
一旁的徐司然说:“别说这些丧气话。”
江易明摇了摇头,他声音很哑,目光看向江衍,说:“你很早就知道我和你母亲之间的事情了吧?其实你和我一点都不像,你太能忍,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我不像个父亲,从没有管过你,你怨过我的吧?”
其实他的思绪都不太明朗了,说话也颠三倒四的,“我和她之间,牵扯的太多了,家族、利益等等,所以没有办法离婚,也没有办法给他们母子俩一个承诺,人这一辈子啊,爱情和钱,总有一样是不如意的。”
江衍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说爱情和钱总有一眼不如意,是因为舍不得钱,放不下爱。他不一样,如果在霍朝颜和钱之间选一个,毫无疑问,他会选择霍朝颜。
因为她是他这一辈子的快乐和喜欢。
江易明舍不得钱,所以这一辈子有太多的羁绊。
江易明困了,说话时带着鼻音,“你和霍家那姑娘在一起,挺好的,她人活泼可爱,特别有意思,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阿衍,和她好好在一起吧……”
他沉沉入睡,没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江衍和徐司然走出病房。
仔细看看,两个人的眉眼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只不过江衍的眉峰更为锐利冰冷一点。
同父异母的两兄弟站在楼道口抽烟。
烟雾缭绕,风吹雾散。
春日寒风料峭,他们两个人却忽视了那凛冽的风一般,窗户开着,谁都没说话。
许久之后,徐司然开口:“我一直想找你,但他都不同意,他觉得他对不起你……很小的时候,他就这样对我说了。阿衍,你看在他这样的份上,原谅他不行吗?”
江衍隐匿在烟雾后的脸模糊清冷。
在听到他这些话的时候,他嗤笑一声,但又说:“什么时候手术?”
“下周三。”
江衍说:“没事的话,我会来,如果有会,就不一定。”
他到底是没有办法做到原谅。
但也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了。
徐司然说:“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江衍没有拒绝。
他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转身想走。
徐司然在他背后叫住他,声音有几分犹豫:“我们上次遇到之后,回家我就和他说你和霍朝颜在一起的事情了,他这个手术即便成功,也没几年了,我知道他一直有个心事,他想看你结婚。”
江衍背脊僵硬。
他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一字一句很是讽刺地说:“我要为了他结婚是吗?他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徐司然也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方式有误,连忙说:“他没这么说过,是我,是我的错,我没说好……”
他磕磕绊绊的解释。
可徐司然也是一位叱咤商场的青年才俊啊,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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