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为了你的小跟班忽视我不说,现在还把我当劳役使唤?”魅影挑起一只眉,不为所动。
“嗯,这个嘛……”温妮的手指在他腰间轻轻画圈,鼻子里发出亲昵的哼声。
魅影根本受不了她的挑拨,只能溃不成军地讨饶:
“温妮……”
他按住她乱动的手,同时低头吻过来。
温妮吃吃地笑着,躲开他呼吸浊热的吻。抱住他的颈后,嘴唇在他耳边流连。
魅影知道需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她——
只要他肯解开面具,对她敞开心扉,不再隐藏,那她就是他的。
但她也不会去逼迫魅影。
他必须主动迈出这一步。
温妮的呼吸在魅影的耳边缠绕,嘴唇摩挲过他的肌肤:
“帮我?”
魅影眼角微红,声音沙哑:“当然,我的女王,魅影早已是您忠诚的奴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哪里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呢?只能任由您奴役差遣了。”
第21章 风雨欲来
公演只剩最后一场,克莉丝汀坐在镜前,恋恋不舍地将妆容卸下。
脱下了演出的华服,她的未来再次滑向一片未知。
克莉丝汀轻轻皱眉,看着镜子里被打回原形的自己。又一个身影出现在镜子中——朱莉。
隔着镜子,克莉丝汀看进她耀武扬威的眼里。
“今天,剧院已经通知我,下一部即将上演的新剧是《月夜行》,而我,还是首席女高音。”朱莉的嘴角勾起,“你也不要说我不念旧情,我可是当即就为剧院推荐了你,去演剧中的一个配角——一个没有一句唱词的哑仆呢。”
朱莉一边说,一边走过来靠在她身后。克莉丝汀刚要转过身去,立刻被朱莉掰着下巴,卡着脖子,强迫她直面镜子:
“你,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小杂碎。只要我在这个剧院一天,你,永远,只能是我的配角。”
她咬着重重的尾音。
克莉丝汀拼命的挣扎,但被朱莉牢牢按住。她抵在她耳边,嘲讽地说:“不论温妮塔怎么帮你,在这里,只要我在一天,你就永远只是一个给我跑腿的、一个杂碎!”
就在这时,一杯冷水,直接对着朱莉当头浇下。
朱莉一声惊呼,连忙放手。芝雅小姐一把拨开她,扶着克莉丝汀:“没事吧?”
克莉丝汀捂着脖子,含泪摇头。
芝雅这才回头,看向朱莉:
“一个一路睡到首席位置的女人,也敢来我这里作威作福?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芝雅小姐指着门,“滚出去,别脏了我的房间。”
“你!”朱莉当然不肯罢休。但此时,又有人敲门进来。
是沙恩公爵的男仆。
“小姐,公爵已经在大厅等您了。请。”男仆为她挡着门。
芝雅看向朱莉:“是你自己走,还是想让我叫人来请你出去?”
朱莉呼吸剧烈起伏几次,到底不敢发作,只能转身离开。
芝雅小姐再次看向克莉丝汀。看她还有点萎靡的样子,询问确认过她身体确实没有问题,才又道:“朱莉那女人,你根本不用理会她。剧院的人来来走走,她那种人注定长久不了的。”
克莉丝汀只能勉强一笑。
她知道甚至连佩雷大公,都是芝雅小姐的追随者,她当然不用担心什么。但是,她又有什么呢?
不过只有一个子爵而已。
温妮也已经很久没有来指导她了。新年公演期即将结束,温妮对她也没有进一步的安排,皇家剧院也没有任何表示。
克莉丝汀没有办法不感到焦急。
特别是在朱莉的威胁之后。
这一整天,她都在想着朱莉的话。在晚上和劳尔赴宴的时候,她也频频走神。
“你这一整天都在想什么?”劳尔有点不悦地问。他连叫了她几声,才把她叫回神。
克莉丝汀只能勉强笑过:“不过是剧院新剧的事情。”
“噢,对。”劳尔恍然,“我也听说了,皇家剧院的新剧,好像是叫《月夜行》?”他感兴趣地搂过克莉丝汀的腰,“能向我提前泄露一点秘密吗?”
克莉丝汀心头更沉,只能支吾地应付过去。
这晚,和劳尔分开后,她简直心乱如麻。
左思右想之下,她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去找温妮。
只有她能帮她了。
她一定会帮她的!
克莉丝汀恍恍惚惚地上楼,却听到楼梯旁边的几个芭蕾伴舞,正在谈论温妮。
她立刻停步,带着一点惊喜地问:“怎么?温妮现在在这里?”
“是的,小姐。”一个女孩行礼后回答她,“温妮小姐是下午来剧院的,一直都在她的房间里。”
“太好了……”克莉丝汀低声道,匆匆上楼,敲响了休息室的门,“温妮。”
她反复敲门,却没有人应答。
克莉丝汀伸手试试门把手。门被反锁了。
她迟疑片刻,熟练地从门口的一盏壁灯灯罩里,找到温妮的备用钥匙,打开门:
“温妮?”
房间里亮着灯,但没有人。
克莉丝汀满心疑惑。她又绕到卧室。桌面上,正摊放着一本手札。克莉丝汀走过去,看到是温妮为她整理的手记。
焦心了一天的克莉丝汀,终于带上一点微笑,叹息一声,略略安心。但……
为什么温妮不为她在皇家剧院安排新的角色呢?
这种事情对温妮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克莉丝汀又轻皱起眉,手下无意识地翻着温妮的笔记。
“嗯?”
在温妮的笔记里,有一行花体的批注,插在其中。
克莉丝汀仔细一看,是一句关于剧本理论的批注。
这是谁?为什么会在温妮的手札上留下字迹?
“温妮?”克莉丝汀又转到换衣间,还是没有找到人。
怀着满心疑惑,她再次走回卧室。这时,正对卧室们的换衣镜映入她眼帘。
而镜子里的影像却是歪着的。
“怎么会?”克莉丝汀疑惑地走过去,探看镜子的底座、触摸镜面。忽然,她脚下踩到什么,鞋跟一沉。
克莉丝汀唬得一撤。
只见她身前的镜子却在缓缓退开,露出一个深幽昏暗的通道入口。
“这是……”
克莉丝汀疑惑了一会儿,然后试探地进入。
阴暗昏沉的甬道,一直通向地下。克莉丝汀顺着走了好几分钟,四周越来越冷。阴风拂过,她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
她既怖惧,又好奇。
而随着她的深入,恐惧渐渐占据了上风。就在她开始退缩之前,甬道前方出现了一个出口。
克莉丝汀挣扎片刻,还是向着出口光芒传来的方向走去。
“我的天……”
一转过出口,华美的衣服、满箱的宝石,成堆的摆满了前厅。
克莉丝汀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简直像闯入了童话中巨龙的藏宝洞。
她伸手拾起一块红翡翠,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瑰丽的宝石。她又换过一块祖母绿,沉迷的把玩半晌,才不舍地放下。
前方,还有一个更加灯火通明的中厅。
克莉丝汀充满期待地转过弯,却又失望地叹一口气。
这里没有珠宝华服,只是满墙书卷。
她扫过一眼书架,然后看到中间的工作台上面,摊着一份手稿。
克莉丝汀走过去,看到是一份未完成的剧本。她翻到封面,剧目的名字是《海伦》,下面没有署名。
克莉丝汀就把剧本放在一边,再抽出下面一本。
又是一部剧本,《米利暗》。
克莉丝汀匆匆翻完,到了封底,剧作家的署名赫然摆在页脚——
O.G.!
克莉丝汀如遭雷击!
她惊慌得几乎无法站立,转身就要往外跑。
但进到那间摆满珠宝的房间时,她忽然脚步一顿,迟疑地回身。
那本O.G.的剧本,书写的笔记,好像……
和温妮手札里的批注是一样的。
克莉丝汀慢步回到工作台,翻开那本未完成的剧作。她原本只是想看一眼字迹,却不由自主地被剧本吸引。翻过两页后,竟然无法放手。
一直贪看到剧本停笔的地方,克莉丝汀才顿顿地放下。
她可以肯定,这是O.G.写下的又一部惊艳之作。她甚至认为,这是迄今为止,O.G.的剧作中最好的一部!只要完本,这部剧甚至可以超越《斯德哥尔摩的爱情》,成为又一部传世经典!
而且,这部剧,从剧本人物设计,到谱曲的音域跨度,都非常适合她,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但O.G.的剧,女主角从来都是温妮。
克莉丝汀不自觉地咬着唇。她其实能感觉到,温妮已经不想再出演新剧,有了一点想要隐退的意思。
而如果温妮不出演这部剧……
以朱莉在巴黎歌剧院的人脉,一旦她知道了这部剧,那么,她一定会回来争取女一号。
她也一定能凭借这部剧,再次扬名,登上一个新的巅峰!
克莉丝汀几乎能听到朱莉威胁的话语,就在耳边;她透过镜子俯视过来的眼神,正在盯着她;她卡住她脖子的手,正在一点点扼紧。
克莉丝汀已经把自己的嘴唇咬破而不自知,她的思维深深的陷入一个绝望的念头中——
如果温妮隐退,而朱莉上位……
那她在巴黎歌剧界,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克莉丝汀深吸气,努力想摆脱这样的念头。但她却无法停止自己的念头,往更黑暗的地方滑去——
朱莉是因为温妮的缘故,才会一直针对她。
她是替温妮,去承受了朱莉的怒火。
……温妮为什么不把她安排得更妥当一点?
克莉丝汀紧紧地握着拳,身躯在微微颤抖——
不,她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于祈求温妮的“仁慈照拂”。
她必须依靠自己,站稳脚跟。即使温妮不帮她,她也要自己除掉朱莉。扳掉这块她向上爬的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克莉丝汀紧绷地低低吸气,闭上眼,轻声自言自语:“要在O.G.把剧作交到剧院前,让朱莉从歌剧界消失……”不能让她再挡我的路!
带着一股凶狠的决绝,克莉丝汀睁开眼。
她放下未完成的剧本。这时,她又看到压在工作台最下面的,略略露出一个角的一本画册。她把它抽出来,翻看许久,终于弄懂了,这是她现在所在的地下通道的地图。
这个地下通道的体系十分复杂,克莉丝汀并不能完全弄明白。但她模糊地意识到这份地图的价值,于是开始一边翻找走出去的路线,一边默记。
这时,又有一张奇怪的设计图纸,从地图的夹页里掉出来。
克莉丝汀拾起来,翻来覆去地看——
这似乎,是一个奇特的绞索陷阱设计图。
在弄懂图纸的瞬间,克莉丝汀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她对比着地图,找到了这个绞索陷阱,在地下通道中的对应位置。
一个隐约的计划,在她脑海浮现。
她心跳渐渐加速,血液开始在耳中轰轰作响——
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一个危险的、可怕的……
一劳永逸的主意。
克莉丝汀整个人在半僵硬、半游离的状态下,抓起工作台上的纸笔,抄下了未完成的剧本中,所有高潮桥段的绝妙台词。
然后,她记下了地图上绞索陷阱布置的方位,再没有任何迟疑地,转身快速离开。
原路退回了温妮的卧室,克莉丝汀找到之前踩中的机关,再次触发。
试衣镜慢慢归位。
镜子中,扭曲的影像,凝聚成她的模样。
克莉丝汀对着镜子,扭动颈脖,将紧张的、后怕的情绪,一点点压下。
镜像中,她的眼神一点点沉下去——
都是朱莉的错。
都是温妮的错。
O.G.不过是一个杀人犯。
而温妮不过是利用了O.G.的才华,独占了O.G.的全部作品,才得以上位。
既然如此,那她凭什么不能成为取代温妮的、下一个独占O.G.剧作的幸运儿呢?!
克莉丝汀的耳边,又想起了之前,因为往她鞋里放玻璃渣而被撵出剧院的那个女人的哀求。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她其实一直知道——原本剧院已经定下了是那个女人出演简娜,是她的中途插入,夺走了对方苦求来的机会。
而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
过去,她时刻担忧恐惧,自己也会成为一个牺牲品。而现在……
“我绝对不会像你一样,被人扫地出门。”克莉丝汀的眼底,闪过一缕阴骘和狠厉。
她感到脚掌上早已经结疤的伤口,又开始灼痛起来:
“虽然我是抢了你的机会,但我会做得比你好一万倍。你也就不算是白白出局了。”
她深深的呼吸,随着每一次吐气,表情和肌肉渐渐放松。显露在外的戾气和眼底燃烧的野望,又一次沉下去。
脆弱、无辜、楚楚可怜的含泪双眼,重新浮现。
她已经习惯了,穿着像第二层肌肤一样的轻软华服,不能再回到每日粗布裹身的困窘。
她已经吃惯了宴会上,传杯送盏的奇珍,不能再回到粗茶淡饭。
她已经戴惯了华光溢彩的珠宝,不能再回到暗淡的贫穷生活。
她已经听惯了周围人的小心恭维,不能再忍受被人指使和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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