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期间,她一直都没有停止思考。
苏烈是很厉害,如今的他,把全身的气势全都爆发出来,犹如猛兽一般,爆发力惊人,出手又稳又狠,基本上被他打到的人,基本就只能躺在地上,没有再起来加入战团的可能。
但对方的人数是在源源不断补充的。
这个姓周的,充满邪气的年轻男子在骗人,满口说一些慈悲的话,做出的事情却出奇的下作,他就是要用这样的车轮战术,把苏烈的体力耗尽。
顾窈回头看了一眼,那人隐在暗处,手边是一杯冒着袅袅白烟的清茶,纤长的手指握着茶盏,他慢悠悠的端起来,正在姿态优雅的品着茶。
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顾窈迈步走了过去。
到了离这人有五步的距离,从两边闪出来几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她便站下来,冷声朝那边说道:“周先生,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那人的目光垂下,吹了吹飘在茶杯中的茶叶,又慢慢品了一口,这才放下,重新拿起那串殷红的珠子,放在手中摆弄了起来。
见他并不回答,但也没有让人把她赶开,顾窈便继续说道:“我想和你打个赌,不知道你敢不敢?”
“什么?”那人这才抬头,终于有了些兴趣。
“我一个人,打倒你一个保镖,成功了的话,你就放我们两个走,不成功,我留下来,替你母亲治病。”
顾窈走回来的时候,步子沉稳不乱,她其实并不惊讶这个男人会答应她的赌约,比起一个强壮的男人与一群保镖的打斗,还是一个瘦弱的女人与比她力气强出不止一倍的人缠斗更具有观赏性。
说到底,这周姓男人只不过是闲得无聊,想看一场表演罢了。
黑衣男人们已经被下达命令,全部停止下来,面目严肃的背手站在一旁。
苏烈站在那里看着她,脸色稍微有一些不好,他看起来一切都还好,只是稍微有些气喘,一个人独自和一群人打了那么长时间,他还能不落下风,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
“为什么不和我先商量一下?”几大步走到她的近前,他的语气第一次如此的重,目光几乎冒火,眼看就要在发怒的边缘。
“我们的目的都一样,就像你冒着风险进来这里,我现在提出一个新的赌约,也同样是为了保护一个人。”顾窈抬头看看他,那样高大的一个人,即使现在满身凶气,她却依然不觉得害怕,而是坦然平静。
稍踮起脚,她的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微微低下头来,而后将唇印在他青色胡茬的下巴上,轻轻一吻。
女人花瓣般柔软的唇拂过面颊,身上的香气在鼻端萦绕,那香气淡淡的,如她这个人一样,但又是那么的引人迷醉。
苏烈的目光稍稍缓和,凝视了她片刻,他这才低声说道:“还记得我以前教你的那些吗?”
“记得。”顾窈点点头。
“好。”他解下自己手上的布条,仔细的给她一圈一圈缠在手上:“记住,不要受伤。”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顾窈选择的居然是黑衣人中最高最壮的那个。
弯腰脱掉了高跟鞋,她赤着两只白嫩的双脚站在地上,裙子的下摆撕了两个口子,让腿能够大幅度的活动,而后将外套脱下,紧紧的扎在腰上,遮住大腿以防走光。
上身便只剩了一件半袖的T恤,领口处露出精致的锁骨来,手腕和双腿都是细细的,在一帮男人的衬托下,显得如此的娇小。
但即使是处于体力的弱势,她却仍旧是骄傲的表情,昂着头,轻蔑的勾勾手指,像是在招呼一只小猫小狗一样:“过来吧,那个大汉,今天就选你打,一会儿把你打哭了别喊妈妈。”
绕是训练有素,保镖们还是发出一阵笑声:又瘦又小的一个女人,能把人打哭?这是在做梦吧!
被指明的那个保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站定之后,用打量小动物一样的眼光看看顾窈:“你想怎么开始?”
顾窈笑笑,面上却有些紧张似的,小小的后退了一步,同时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咬了咬嘴唇,她的目光在那保镖的面颊上巡视,双手凑在脸颊边,摆出拳击的姿势,前后动了动,最终将目光死死的定在他的下巴上,壮胆似的大声喊了起来:“你别得意,我用一招就能把你打倒在地,”
这女人想攻击他的下巴。
那保镖轻松的笑了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一个人呢,却原来只是拳击的初学者,只会了一点皮毛就想逞能,以为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学过这个吗?
下巴虽然是人身体的薄弱地带,只有力道足够,一击就足够让对手倒地,但有经验的人都会格外注意保护这里,不让人打到,更别提她现在已经如此明显的流露出了这个意图。
虽然知道这女人的力量并不足以成功,但保守起见,那保镖还是不自觉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上半身,重点防护着自己的下巴。
“开始。”充当裁判的一个人大声叫道。
两个人都是猛的往前一凑,顾窈更是响亮的大吼了一声,跳起来冲着那人的下巴砸了过去。
果然是这招。
那保镖心中得意,一侧头躲了过去,正想要狠狠砸过去一拳,将这女人脆弱的骨头打断,却忽然感到腿上剧烈的疼痛袭来,再也站不住,他一下子倒在地上,捂着腿闷哼了一声。
腿部关节处被人猛的踢了一下,应该是骨折了。
顾窈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力量都用到了这里,一个底扫腿过后,由于力道过大,她自己都跟着向后飞了出去,好在落地之前,被苏烈接了个满怀,才没有二次受伤。
脑海中早已经盘算好了所有的计划,包括之前的表情和小动作,这些都是演出来的,朝着下巴打也不过是虚晃一下,很快就收回了动作,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男人转移注意力,好让她在冷不防的情况下,一击即中。
能成功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但连试一下都不试,她是不甘心的,一向就是这样一个想到什么就做的直爽性子,她不允许自己退缩。
胫骨内侧末端是腿上相对薄弱的地方,这些苏烈都是讲过的,早在第一节 课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人体脆弱的地方都一一讲解给她听,包括了有效的攻击方法。
而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她一直在不停的重复训练着相同的动作,其中就有这个扫腿,一遍又一遍的踢着沙袋,从来都没有嫌弃过累。
而今天,这一切的努力终于派上了用场。
缓了一会儿,她从苏烈的怀中起来,朝着桌子后面的那个男人看了过去,高声叫道:“周先生,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久久的沉默过后,那人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堵门的黑衣人低下头,向两边散开,通道露了出来。
“走吧。”回身看看苏烈,她把鞋子穿好,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都没有着急,步态稳重的从保镖们中间穿了过去,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住:“我想起一些事儿,想要回去一下。”
苏烈并没有异议,拉着她又走了回来。
桌后的男人看到他们反身回来,挑了挑眉,终于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我想见一下你的母亲。”顾窈直接说道。
“为什么?”男人挑眉。
“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医者仁心。”
这是一栋很大的别墅,光是院子的占地面积,就远远的超过了普通的民宅。
顾窈和苏烈在保姆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别墅的另一面,中间的露天的玻璃房顶,阳光大片大片的撒了进来。
和前面的设计风格不同,这里的色调偏于淡色,显得柔和而宁静,白色的地毯上,窝着一只同色系的布偶猫,张着蓝色的眼睛,懒洋洋的在舔毛。
“夫人身体不好,虽然很喜欢这只猫,但是并不敢和它接触。”保姆说着,叹了口气,把猫抱到另一个房间之后,关上门出来,走上楼去。
不一会儿,她推着一个头上戴着毛线帽的中年女人出来,虽然她的脸色苍白,还坐着轮椅,但从脸上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候一定是那种很美丽的女子,即使如今被病魔缠身,她的身上还是萦绕着一种楚楚可怜的动人气质。
“伯母你好。”顾窈朝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很漂亮的一位小姐。”女人虚弱的笑笑,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苏烈:“这位是你的丈夫?”
“不,我们是朋友。”顾窈朝她解释了一句,仔细的观察了观察她的脸色,接着说道:“您有一个很爱您的儿子。”
“阿衍,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只是……童年的时候不在我身边,受了很多的苦。”女人的情绪有些低落,微微叹了口气。
和中年女人谈过之后,顾窈和苏烈两人沿着原路被保姆带了回来,光线昏暗的大厅里,那年轻男人还在,只是那些凶神恶煞的保镖都被赶了出去,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显得有些孤寂。
两人走过去,不慌不忙的重新在沙发落座,顾窈这才开口说道:“你的母亲很爱你,看你为她的病这么着急,你也一定很爱她吧。”
她的语调平平,看那男人低头拨动佛珠,没有答话,也觉得习惯了,自顾自的说下去:“如果你真的为她着想的话,就听取医生的建议,去医院接受保守治疗,不光能延续你母亲的生命,还能让她少受些罪。”
依旧没有人答话,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让她在明希医院住院,我愿意尽自己所能。”
“为什么?”年轻男人这才猛的抬头,右耳的耳钉闪了一下,随即沉寂下去,重新隐入黑暗。
顾窈看着他,平静的回答:“因为,医者仁心。”
两个人出去后,苏烈等在别墅外面的保镖便焦急的围了上来,连带着公司的一些人也都来了,正在外面打电话联络人,秦秘书一下子扑过来,眼里亮闪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泪水:“苏总,顾小姐,你们终于出来了!”
“打电话联络香港那边的周家,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苏烈甩下一句话,就拉着顾窈走到自己的车子跟前,拉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他的力气有些大,弄得顾窈胳膊有一些疼,她叫了一声,皱起眉来:这人又发什么疯。
心里有些不爽。
看到苏烈从另一侧上了驾驶座,她转头直接问道:“你怎么了?干什么那么大劲儿?”
男人默不作声的把车窗升上去,放低身子,从高跟鞋里把她的脚拿出来,捏了捏,检查片刻,这才妥帖的放回鞋子。
直起身子之后,面色沉得的能拧出水来:“你今天太大胆了,知不知道,如果位置找的不对,你自己的脚也会断!”
“那你呢?你自己一个人斗二十几个人,而且是车轮战术,你就不大胆吗?”顾窈一点儿也不相让:“如果今天不是我阻止你,你就那么继续打下去,迟早会力气耗尽,被人打死!”
“我来之前已经摸清了他别墅里的情况,里面顶多就有三十多个保镖,虽然有一些勉强,但以我的能力,都把他们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苏烈的面色并没有缓和,冷声说道。
顾窈挑眉:“不用模糊其词,你就直说吧,你有没做好自己受伤的准备?是不是打算拿身体去硬抗?”
苏烈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当时情况紧急,虽然有更周密的应对方法,但对方防守的十分好,硬闯的话我怕你会受到伤害,只好答应周二的条件,自己单独进去了。”
“所以啊。”顾窈坦然的与他对视:“只许你牺牲自己来救我,就不许我冒险去救你吗?我也有自己做人的准则,缩在后面做一个懦弱的人,这我是做不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眉目仍然清冷,脸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豪气,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苏烈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顾窈也同样看着他,红润的唇瓣张了张,她说道:“就因为我是这样的性格,你才会喜欢我,不是吗?如果我是那样懦弱的人,当初在游轮上,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我说的对吧?”
是这样吗?
苏烈沉默下来,硬朗英俊的面容上,冷硬的神情被柔情取代。
是这样的,他爱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勇敢,洒脱,她身上的所有气质,都是如此的耀眼,却也是如此的让人心疼。
有时候,他宁愿她柔弱一点,可以躲在他的身后,让他为她遮风挡雨,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真正的她吗?
俯身过来,他轻轻的抱住她柔软的身体,那么强硬的一个男人,第一次发出这样的叹息:“我的窈窈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27章 纤腰
回去的路上,顾窈询问了一下这个姓周男人的具体情况。
苏烈正在开车,闻言顿了顿,问她:“这可能会涉及到一些隐私问题,你确定要听吗?”
顾窈想了想,点头:“还是听吧,以后估计也会和他打交道,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苏烈便说道:“这个周二大名叫周青衍,但他在家里的排名并不是老二,他上面有十个姐姐,一个大哥,但香港那边的老一辈都比较传统,根本没把女儿放进家谱,周青衍底下还有一个弟弟。”
顾窈说道:“是听说过这样的说法,有些农村家庭,明明家里有好几个女儿,对外却说,只有一个‘独子’。”
“是。”苏烈接着说下去:“周家起家时间不早,是从这周青衍的父亲那一辈开始,传到他这一辈总共才两代,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香港有一个特别出名的珠宝店,叫铭升珠宝,那就是他们家的产业,周青衍的父亲叫周铭升,早年间白手起家,在缅甸开矿,开出了顶级的玉石,后来回港开了这么一家珠宝店,生意越做越大,渐渐的,各行各业都有涉足。”
他这么说完,顾窈就有些惊奇:“我之前听那姓周的说,他家和你家是沾亲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烈倒有些不屑:“只是挺远的远亲罢了,论起来,三辈往前和我们家是近亲,我爷爷那会儿估计两家还有些来往,后来他们举家搬到香港,就断了联系,之后两家都发达起来,这才有了些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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