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星期,许罂经常穿着件男孩子的校服外套,不知谁的,但校花肯定谈恋爱了,毋庸置疑。
下午放学后,顾星沉在学生会活动室刚开完小会。
所有人离场后,他也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但看了看时间,就故意放慢了收拾资料的速度。
——许罂在花园等,但他并不想让她那么快等到他。
收拾好资料之后,顾星沉坐下来阅读了最近的校报,二十多分钟之后,才徐步走出活动室。
金宇靠在墙角抽烟,把烧到屁股的烟蒂扔到楼道垃圾桶。“你这样耍骗她,就不会良心不安?”
顾星沉站定,两人视线相触,一个沉静冷淡,一个颓废漠然。
金宇吐着烟气儿笑了一下:“你连真实的自己都不敢给她看,还敢说喜欢她?”
顾星沉目光冰冷,看了金宇两秒,这种极致冰冷的攻击性,让金宇也有些意外。
“管好你自己的事,不要试图插手别人。”说罢顾星沉走了一步,又顿了下,“还有,收起你对许罂的心思。”
“如果我要追许罂早追了,我只是不忍心看她被你玩儿死!”
顾星沉笑了一下。“是吗。”
金宇:“我和小罂认识那么久,我了解她。没心没肺,没什么心机,看起来凶残实际上单纯没边儿。你仗着点儿聪明这么玩儿她,不过分?”
“我的女人我会心疼,还轮不得到你,金宇同学。”顾星沉淡淡说完,走下楼。
金宇冷盯着顾星沉走远,沉沉的呼了一口气。
“许罂,你平时草天日地就算了,这回惹上他,你可是惹了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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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罂在樱花林等着,甩着顾星沉外套袖子玩儿,好久才等来了人。
“喂顾星沉,你怎么才来?!”
“又跟学生会那个女同学聊天呢!”
顾星沉笑了一下,俯视许罂生气的脸蛋儿,心里有些许愧疚,但转瞬便淹没。
虽然用了些心机和手段,但不可否认许罂现在对他的关注,比以前多。
果然,谈恋爱也如做题,换个解法,或许就能算出答案。
“抱歉,事情太多,来晚了。”
“哼!”许罂生气地偏头瞪他,又忍不住有一点笑。但嘴还是硬。“看在我甩过你一次的份上,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啊!”
两人一起在树林里走,这个时候正是大家吃饭的时间,树林无人,十分幽静。
顾星沉替许罂拿着包,挺沉的,里头镜子、香水、口红、杂志、面膜、瘦脸棒、嫩手霜……乱七八糟的一堆,唯独不包括与学习相关的东西。
“许罂,你说要送我最喜欢的东西做生日礼物么,还算话吗?”顾星沉说。
许罂正俯身研究着一枝花儿:“废话,姐说话什么时候不算?不等着你考虑么。”
她嗅了嗅那花儿。
“我考虑好了。”
闻言许罂直起身。“说吧,最喜欢什么。”
然后少年脸上有了淡淡笑意,他身上有种认真的书卷气质。“我想来想去才发现,我最喜欢的是你,许罂。”
许罂突然被惹红了脸,她看着顾星沉眨了会儿眼睛。“那,你想……”
许罂腰突然被搂住了,少年俯身时的阴影将她罩住。同时,耳朵的肌肤有灼热的呼吸洒下来。
少年嗓音沙哑:
“今晚跟我走……好吗?”
“我不做什么,就想和你呆在一起。”
他最不喜欢一个人的夜晚,家里死寂的,好像他也是具没有生命气儿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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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后,许罂给父母打了电话,借口说去陈星凡家过夜。父母也没起疑,毕竟从小把女儿散养惯了,一家子心都大。
十点的时候,许罂和顾星沉就出现在一酒店的大厅。
平时和渣小分队的朋友来酒店开房间打牌、玩乐稀松平常,但这一回,许罂却有些紧张,她裹着顾星沉的外套,乖乖地站在高高的少年身后,不吭声。
顾星沉拉着许罂的手,像护小鸡一样保护在旁边。
服务员开好房卡,递过来时格外看了眼小情侣,尤其两人的校服。
走廊铺着绒毯,踩上去寂静无声。
许罂被顾星沉拉着手走在后头,少年的手心干燥温暖的,她看了眼他干净整洁的发际线,有些紧张。
开了门,插上电卡,灯就亮了起来。
开的大床房,有落地大窗的,房间干净舒适,看起来挺不错。
顾星沉办事情,一向稳妥到位,很能信任。
许罂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动脑子,什么都不用操心,顾星沉可以全部安排好,她当她的甩手大小姐就行。
顾星沉把两人的书包放在一边,去了一趟浴室出来:“水温调好了。”
一听这话,正喝着冰奶茶的许罂喉头就紧了一下,立马放下了饮料。“哦……”
虽然顾星沉说,不做什么,就跟他呆一晚上。但,气氛还是有点儿诡异的微妙。
毕竟,他们都接近成年了,不是初中的时候。
顾星沉把纯净水倒入烧水壶烧好之后,开始整理两人的东西,然后,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只小盒子……
许罂眼睛连着眨了好几下,平时草天日地的、天不怕地不怕,突然有点儿手不是手、脚不是脚。“那、那我先去洗澡了……”
说着,她笨手笨脚脱下最近被她霸占的顾星沉的校服外套。
顾星沉余光从玻璃上看见许罂步子僵硬地进了浴室,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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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出来,许罂合着浴袍躺在被子下,看着少年把烧好的开水倒了一杯,放在她床头。
“你先休息一下,看看电视吧,别老玩儿手机,对眼睛不好。”
许罂点点头,然后看着衣装整齐的少年走进浴室。
许罂没心没肺地刷了下手机,然后注意力就偏了——浴室的墙是毛玻璃,上面隐约能看见人影。衣服一件件除去,少年身体的颜色和轮廓呈现出来。顾星沉的身型,比以前高大了……
然后,响起了水声。
许罂偷看着,不小心就看见了床头的那个,脸一热,扯被子盖住鼻子,只露了双眼睛,突然紧张得不行。
她掐了下大腿,强迫自己冷静。
“冒什么冷汗!许罂……”
“又不干什么……瞎想什么呢。”
“再说,你可当了他老大很多年呢!”
“别怂……”
她给自己鼓劲儿。
顾星沉出来时,许罂盖在被子下只留了双眼睛眨巴看他。像……待宰的羊。
顾星沉笑了一下,用沉静的嗓音说:“不看电视了吗?”
她也想看了,可是……旁边的水声和毛玻璃上的人影,太诱人了~~她看不下去。干脆盖上被子不看了。“没找到好看的电视剧。”
“没电视剧,那听听音乐吧。你不是最喜欢听歌吗。”
“哦,可以啊……”
曾经在一起挺久,许罂喜欢什么顾星沉很清楚,就调了个音乐频道,放的最近霸榜的某男歌星的现场。
许罂平时就爱看这些时髦、闹哄哄的东西,三两天流行劲儿一过,又换一个,跟她一头热的多动症性格一模一样。
旁边床垫陷了一下,许罂又紧张了一下,顾星沉在旁边坐下。“我,上来了。”
“你、你上来就上来呗!还问我干嘛……”许罂故意拔高了音量,掩饰紧张。“啰嗦死了,跟个娘们似的。”
顾星沉脾气再好,也不免冷冰冰看他一眼。又说他不男人呢?
被子被掀开了一下,顾星沉在许罂旁边坐下,他们靠着床头垫子,一起看电视,微妙的安静在房间里蔓延,两人一起盯着电视,谁都没动,也没说话。
电视里的歌,是平时许罂喜欢听的歌,但现在她是一点儿看不进去!就像平时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聒噪的效果一样。
现在,她所有感官,全集中在旁边的男孩子身上。
顾星沉身上始终有那种清冽的气质,像清晨的冷空气,时不时钻了一丝进肺里,很清新。
‘不知道顾星沉在想什么……’许罂按捺不住,偷瞟了旁边一眼,‘他怎么不动,也不说话?他是不是……在想亲我?’
液晶电视里歌一首接一首,时不时插播两分钟广告。
就这样过了大概半个小时。
“广告有点多,要不,换个频道?”
顾星沉侧头问,许罂也刚好转脸。
头顶一盏小灯,仅仅照亮两个人的地方。
顾星沉坐着也比许罂高很多,他俯看着她,她仰视着他。
隔得近,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顾星沉目光从许罂漂亮的大眼睛,掠过鼻尖,然后到那张殷红的唇,就有些移不开了。
对视的最后,还是性格活泼的许罂最先坐不住,朝清冷斯文的少年慢慢凑过去,弱弱喊了一声他名字:“星沉……”
“嗯。”他答。
抿了抿唇,许罂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少年,然后缓缓拷过去,伸手抱住了少年的腰,“你……答应我的,不做什么。你别吓我哦。”
“嗯。”
然后过了一会儿,顾星沉说。“许罂。那…吻一下,碰一碰,可以吗?”
五月的夜风微微凉,撩动窗帘,室内有呼吸摩擦的灼热。
她短暂的思量,然后:“嗯……”
他立刻低头,含住了她的唇。呼吸在交缠,情动的嘤咛破碎在咽喉。
在彼此青涩的年纪,给了自己最真最痴傻的感情。
后来,许多年之后,他们都还能想得起这一天,他们彼此亲密无间、心贴着心的热吻。和小时候,没心没肺随便的亲吻,不一样。
在彼此,都开始明白爱情的年纪……
-
弯月西沉,夜半了。
床头小灯还亮着,许罂睡着了,平时高高束着的长发散了少年整个臂弯,她难得睡得很乖。
顾星沉看着她,食指描摹了下许罂小巧挺拔的鼻梁。
有点痒,睡梦里许罂皱了下眉。
顾星沉笑了一下。
原来,她一直是他一个人的……直到刚才,她才告诉他。
“星沉,我没有和别的男孩子亲吻过……”
“只有你。”
那一秒,他微微诧异,然后是喜悦。如此,是不是说明,其实自己在她心里还是很不一样?哪怕分开的两年,许罂也没有真正放下过他么。
会吗?
顾星沉也不确定。这一朵自由不羁、谁也驾驭不了的罂粟花,会为他不舍、停留吗。
顾星沉思绪有点乱,但不论如何,至少现在,许罂只是他的。
灯蛾赴火,亦无憾。
这一晚,顾星沉想了很多,也坚定了决定。
“小罂。”
垂着眼眸,顾星沉唇瓣轻轻吻过少女的额头和鼻尖,“对不起,我想,永远把你留在身边……对不起……”
我知道我很不好,甚至连自己都厌恶自己,却还是不能,放你离开这样的我,许罂……
许罂睡得不沉。
梦里总有人在她耳边,一遍遍跟她说着,“对不起”。
第38章 乖宝宝
早自习下了之后,渣小分队剩下的成员才来教室上课,陈星凡打头,江寰、金宇拉着段距离跟在后。
最后一排坐,宋小枝垂头照着桌下的小镜子擦颜色很淡的唇彩,许罂则趴在桌上睡觉,长马尾落在旁边的桌上,浓密的发丝散开如瀑。
陈星凡推了许罂一下。“哟,美少女比我们还来得早啊?”
许罂枕着手背,睁开一点眼睛瞟她,犯困,挥挥手就算打了招呼了,接着睡。
陈星凡摸摸她额头:“不舒服啊?你的精神劲儿呢?”
许罂懒懒拍开她手:“别动……让我睡会儿。”
江寰在位置上坐下,金宇走在最后,他在许罂旁边停了一下,手插兜儿里,目光往许罂衣领缝隙里,脖子上的红痕一扫,眉头就蹙起来:“不自爱!”
许罂瞬间睁眼,瞟着金宇从她旁边走过,直起身骂了个:“傻逼!”
金宇闻声也跟她瞪过来。
陈星凡夹在中间有点儿懵:“你俩咋了这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
“谁跟这傻逼在一条船上!”
许罂没好气,刚说完,顾星沉就从教室后门进来,她变脸似翻书,立马变成可人的微笑,引得金宇翻了个白眼低头听自己音乐,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许罂目光里还有情浓残留的余热,顾星沉接应了她的目光,少年眼眸很黑,有种沉静的味道,很矜持。
他垂眸,把装了热牛奶的杯子放她桌上,收手的时候,不着痕迹拢了拢许罂的衣领,盖住那红红的痕迹,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许罂捧着牛奶杯,靠近脸颊就有温暖传来。她笑了一下,看见了顾星沉脖子干净的皮肤,有她指甲留下的抓痕。
脸上,就不自觉有微笑。
——他们,像两个背着全世界偷偷做坏事的犯人,又罪恶,又刺激,又新鲜,许罂暗暗地想。然后,她喜欢这种刺激、叛逆的事。
打铃了,物理老师在讲台上写下本堂课标题,转身来:“同学们,咱们今天进入本学期最后一个大章——磁场。请翻到书80页。”老师顿了下,酝酿好情绪。“在1731年啊,英国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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