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脚!”六安突然站起身子,吓的一旁伺候的人赶忙上前,还以为有什么吩咐。
“拿纸笔来”
侧首看向一旁的侍者,六安双手交握成拳,焦急的情绪布满周身。
“是”
那侍者见他这样,哪里敢耽搁找不自在,赶忙找来纸笔。
信上的字,六安是用萧国字来写的。将墨吹干,信折好塞进桌上的信封中。
“这封信立即快马加鞭,送到八公主手中。”这位八公主,正是李芜,不,应该称其为谢芜才对。
萧国的八公主,相传是萧国皇帝最为疼爱的女儿。甚至有传言,萧国皇帝有意要册封其为皇太女。
这都是谣传不假,不过也可能与萧国皇帝至今还未立储有关。
这位八公主,不论学识还是计谋,一直以来都是媲美众位皇子的存在。
如今这次行动,也是由她亲自掌舵,但是没想到在一开始,就出了这样的岔子。果然还是眼高手低的丫头片子。纸上谈兵的本事不错,这一真刀真枪的开始干了,就露怯了。
“是”
接过信,一刻也不敢耽搁,那人飞身上马,往山下赶去。
“侯爷,怎么了?”刚刚去拿纸笔的侍者看写完信的六安心情还是不畅,硬着头皮开口道。
六安看着远方的山脉,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传令下去,留下些人继续深挖,剩下的,随我撤退。”
“侯爷?”
“我的话听不懂吗?”
没有回头,但是六安说话的语气冷的让人打颤。
“是”
听到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六安咬牙切齿的望着大山深处,吐出了两个字:闵应。
若是这第二本册子是假的,那他们所有的计划行动,闵应已经知道了多少?
他们竟然像群傻子一般在这里凿了一月的山,每每想到这里,六安的嘴角就止不住的颤抖。
眼神中的杀气也更盛。
“要撤离?为何,你们不是一直在寻这宝藏吗?”
闵慎的声音突然从六安的身后出现。
“难不成宝藏不在此处?”
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三分的戏谑,显然,以闵慎的狡诈,早就想到了这里的不对劲,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说,一时因为如今六安对他的态度,二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你很聪明,但是王爷,已经有些晚了”
‘砰——’的一拳,六安掏在闵慎的腹部。
“你——干什么?”闵慎整个人弯成了个虾子,可能是因为疼痛的关系,脸上的冷汗倏地冒了出来。
“你还以为这是你当主子的时候?如今的你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还敢来嘲笑我?”
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六安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直到闵慎昏死过去,他才罢手。
“直接抬下山”
“是”
若不是念在闵慎还有几分用处的份上,就冲他以前在闵慎身边受到的呼来喝去的折辱,闵慎早就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
闵应手中掌握的消息,一月之前,萧国那帮人就进驻了一座山林。明面上说是要做些木料买卖,在山上建林场伐木,其实是在一处悬崖峭壁底下日夜凿壁寻找宝藏的下落。
闵应寻到那处山林,并未直接上山,而是先去了山下的小村子。
听闵应忽悠了几句,那里正也信了他们是出来游学的富家子弟的话。
话里话外,闵应想要将这山上人的底细给打听个清楚。不过说实话,这个里正当时光顾着收银票,高兴,对山上人的底细并没有了解多少。
并没有套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不过那位理正最后的一句话倒是让闵应终于正色起来。
“您是说,前日下半晌,那群人下山了?”
看着那正捧着银子左看右看的里正,闵应接着问道。
“是下山了不假,但是应该不是全部,那山上还能时不时的传出伐木喊号子的声音,应该这些人只是下山有事吧。”
掉进钱眼儿里的理正终于将都快搓热的银子揣进怀里,他这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分量这么足,成色这样好的银子,可得好好揣好。
上次买山头的那群人给他的是银票,那银票轻飘飘的,哪里有这银子握在手里踏实。
“下山有事?”
能有什么事,比挖宝藏更能吸引他们。要知道他们设计了这么多,冒如此大的险偷偷潜入大梁,可不就是为了那宝藏吗?
怎么会轻易放手?
“里正,我家少爷想去山上看看,帮我们老爷子寻块好木料做寿材,您看——”
说着,乐湛又递过去一枚银锭子。
这一枚得有五两,够穷苦人家好几年的嚼用了。
理正一看见银子,眼睛比那银锭子都亮。
“好好,去去。我知道那座山上有处地方的木料不错。不过就是在个峭壁旁边,不太好找。”
“那好,理正,您帮忙指下路吧。”那里正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带到山上到时候也是个累赘。
“阿应,好了吗?”
在马车中候着等消息的穆雨棠,见闵应嘴角弯弯的上车,就知道事情应该顺利的很。
“嗯,等会儿上山”
看着一脸希冀的穆雨棠,闵应这让她在山下等着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左右他身边护卫多,留她在山下也不比在他身边安全多少,索性也就不扫她的兴了。
……
“八公主,来信了”
小倩一身劲装,一改在京城时唯唯诺诺的模样,英姿飒爽的站在谢芫身侧。
“东郡来的?”
谢芫放下手中的算盘,如今她表面上的掩护,还是镇远镖局的少当家,该做的戏还是要做足。
“是”
这封信可是累死了三匹马才送到的。
毕竟西靖与东郡,一西一东。相隔实在太远。
“什么?”
阅完之后,谢芫手中的信飘落在地。
小倩看到她家主子神色突变的模样,有些不解,但是她又不敢贸然捡起那封信,看看到底写了什么能让她家主子脸色大变。
“我们,都被闵应那家伙,戏、耍、了!”
咬牙切齿的说完,谢芫的脸上布满恨意。
“去报信,行动提前。”
既然这梁国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先把它灭了再谈宝藏的事也不迟。
他们萧国虽然还不具有一统几国的实力,但是就近解决掉这个如今已经元气大损的梁国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边初到东郡的闵应,也已经差不多猜出那群萧国人已经发觉。
前几日山中往西边送消息去的这事,虽然做的隐蔽,专门选夜黑风高的时辰往外送的,但还是瞒不住一直在山下监视着的闵应的人。
这些人都是闵应精心选派,他们心细如发,专事跟踪盯梢。但尽管如此,还是没有玩过那老奸巨猾的六安。
此时的闵应等人已经从山上下来。
回到就近的一个镇上歇脚。
“阿应,我们就这样回去了?”
闵应的客房中,客栈的伙计将茶水放下,就自觉的退了出去。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不见,穆雨棠捧起一盏茶,先闻了闻,没有不妥,才小啜了一口。这茶水里面的茶叶都是些老叶,甚至有些茶梗掺在里面。姑且只能咂摸到一点茶味儿罢了。
出门在外,这些都是不能挑的,穆雨棠一早就有过心理准备。他们马车上虽然也有些存货,但是那些名贵的茶,也是娇贵的很,对冲泡的水也是有讲究的。这里也就不奢望能有腊梅雪水,或者高山泉水来冲泡了。
毕竟这所客栈已经是整个镇子里最大的一所,也是唯一的一所客栈。
其他所谓的客栈,只是临街的住户自己加盖的几间民房,随便收拾了一下。
“当然不,他们既然这么蠢,已经相信了那本假的册子。我们当然要用这真册子上的信息去找到那真的祝氏宝藏。”
闵应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浑不在意的小声道。
“他们也真是蠢,手中两本都是假的都不知道,还兴冲冲的潜入大梁……”
穆雨棠掩嘴笑着,但话还没说完嘴中就被闵应塞上了一块豌豆黄。
“唔唔唔?”
穆雨棠嘴里鼓鼓囊囊的说不出话来,但是脸上的怒气掩饰不住,瞪着的双目中都要冒出火来。
“隔墙有耳不知道吗?小点声——”
闵应指了指门外与隔壁,谨慎的道。
这间客栈虽说只住了他们几人,但是谁知道隔壁的空房是真的空着还是假的空着呢。
“……知道了”
将嘴里的豌豆黄咽下,穆雨棠心虚的回头环视了一下房门与隔壁的墙。
“听清楚了?”
隔壁房间里,一名身形矮小的男子趴在墙壁上,一只耳朵努力的想要往墙壁上贴。
其身后,站的人正是萧国的虞庆侯,也就是以前的六安。
“听清楚了,不过他们狡诈的很,生怕被偷听,已经不谈论这关于祝氏宝藏的事了。”
那小个子男人回过头,脸上满是可惜的模样。
“无妨,先回去”
听到对方警惕性如此之高,六安也不再拖延,与小个子手下跳窗遁走。
“走了?”
看到推门进来的乐湛冲他点了点头,闵应刚刚脸上的小心谨慎全都不见。
“刚刚在对面树上守着的人回报,已经跳窗走了。”
乐湛擦了把头上的汗,他虽然头上冒汗,但是后背却凉飕飕的。他家王爷是如何知道隔壁有人的?
“派人跟上了吗?”
“跟上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微微眯起眼睛,刚刚的那番话,足以引起那些人的内部猜忌。
“阿应,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穆雨棠自己捡起碟中的一块豌豆黄,这豌豆黄是在来东郡的途中买的,闵应买了许多,说是要给她屯着。
当时她还纳闷,为何不到地方再买,这豌豆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吃食,不至于买不到。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毕竟这个镇子连个像样的糕点铺子都没有一个,要吃糕点,还得奔波数十里去县里买。
闵应如此有先见,肯定是早就对这个镇子有所了解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双手交握,闵应咧嘴一笑,惹来穆雨棠几个白眼。
“王爷,小十二来了”
门外传来乐湛的通报声,闵应如蒙大赦。“你先回房吧,奔波了这么久也累了”
“嗯,那我先回房了,你也早些休息。”
穆雨棠站起身,既然闵应不说,她也就不多问,反正她知道最后闵应肯定会告诉她的,只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
“……哎,等等”闵应端起桌上的那碟子豌豆黄,“拿回去吃”。
力所能及之处,闵应还是希望给她最好的,像在他知道穆雨棠喜欢吃豌豆黄之后,身边总会有个盒子是装着豌豆黄的。
“噢”努力的忍住脸上的笑,穆雨棠接过碟子飞快的踏出了房门。
“进来”
闵应坐正身子,门外传来细微的推搡声,“你们俩都进来。”
“是”
“……是”
两个声音同时回道。
“小十二拜见王爷”
一名身着粗布衣裳的青年男子单膝跪地,双□□握给闵应行礼道,脸上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但是看他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就知道不能被表象所迷惑。
“起来吧”
闻声,他迟疑的看了一眼一旁已经站起身的乐湛,嘴巴咧了咧,还是没敢起身。
“王爷,小的有负您的嘱托,跟丢了闵慎他们”
上山之后,闵应就发现,那狡诈的萧国人只是留下了几人在山中装作还在继续开凿的假象。
其实早就偷偷转移下山。至于怎么避过闵应的这些耳目的,自有他们密不外传的办法。
“所以呢?”
漫不经心的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小十二,闵应脸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好像只有面对穆雨棠,与周氏他们时脸上的笑才能盛些。
“小的甘愿受罚”一咬牙,小十二跟随闵应的时间虽说不如零六他们长,但是也不算短了。他清楚闵应赏罚分明的性子。
“犯了错也不一定要受罚来解决,你还可以选择将功折过”
“王爷?”
“让你寻的人,你寻见了吗?”
闵应说话时喜欢寻人的眼睛盯着,这个习惯是他近几年才养成的。眼睛是一个人的门户,想要知道一个人,看他的眼睛就能知道个七八成了。
“寻见了,但是他说如今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哦?”
疑惑的转起头看向一侧,闵应倒是没想到会被拒绝。
“他说你既是有缘人,也就不用急在这一时半晌。”
将传话如实的转告给闵应,闵应到没有小十二想象中的暴怒。
点了点头,闵应没再言语。
看来那人是一点都不顾及这一场同窗之谊啊。
也罢,毕竟祝家先祖有过遗训,倒也怨不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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