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撇嘴,“我都不惜的问。”
阿好也只能笑笑了之。
第二天就有一件喜事,阿好养的那只兔子生了一窝小兔子,足有十二只,每个都粉粉嫩嫩的十分健康。
“兔子一个月一窝,要是每次都生这么多……”夏老夫人直咂嘴,用不了多久家里怕就没地方放了,“阿好,你不会打算都养起来吧?”
当然不,阿好摇头,“我以前也养过兔子,都是拿去卖,还真赚了一些银子呢。”
“那当然,你养这兔子也忒能生了。”夏老夫人感叹,“那这次也拿去卖吗?”
卖是肯定要卖的,但怎么卖?阿好心中一动,她之前一直在想如果萧奕真的开了矿,她干什么赚钱的事情,现在倒是有了主意。
都说民以食为天,尤其这庄户人家,自己家都有房子,衣服缝缝补补又三年,一般都不舍得在这些方面花钱。但吃就不一样了,只要大家手里有钱钱,还是很愿意花钱买一点好吃的解解馋的。
她不如开一家饭店,不,确切的说开一家早餐店。萧奕的矿场肯定会雇佣周围村子的村民才采矿,大家中午、晚上的可以回家吃饭,可是早上总有赶不上吃饭的,如果能花两三个钱就能吃上一顿热乎的早饭,她觉得肯定有很多人愿意来光顾。
至于这兔子,她也有打算。她以前在一家酒楼看到过一种冷吃兔,味道又麻又辣,正是解馋下酒的好菜。如果早餐店不卖早餐的时候就卖点熟食,相信那些村民累了一天也会愿意买一点回去给家人吃。
还有兔头,她记得好像也能吃,五香兔头,麻辣兔头……等哪天她先试着做做,如果可以,就是生再多的兔子也不怕。
豁然开朗,阿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山边看看有没有哪处地方特别适合开这个早餐店了。
“阿好?”夏老夫人看阿好想事情想的出神,就试探性的问她。
阿好回过神,“我想到一种做兔肉的办法,等过些日子做给你吃。”
原来是这样,夏老夫人也没在意。
从第二天开始,阿好就去山边附近逛,说是给兔子打草,其实是观察这山里的地形,如果萧奕想采矿,会从哪里走,她在哪里开这个店比较方便。
这个可急不得,她就那么四十五两银子,万一投错了,就没有本钱了。
这天她又弄了一篓草回来,刚进院想喂兔子,就见兔笼边蹲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三岁多,穿一身旧衣服,也不是很合身,身体有些瘦削,显得一对眼睛特别大。
阿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这肯定是哪家的孩子出来玩呢,“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小姑娘也不知道听懂没有,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阿好也不难为她,将手里的野草喂给里面的兔子。这几天小兔子长的很快,已经长出一层绒毛了,看着很可爱,小姑娘估计就是被这些小兔子给吸引了。
这是野兔,野兔的脑袋比较尖,警觉性也强,尤其这只兔子刚当了兔妈妈,它没吃草,而是警惕的看着小姑娘,好像生怕她会做什么伤害它的事情一样。
这样可不行,“你看着兔子,兔子害羞不敢吃草了,我们去那边玩,让兔子吃草好不好?”阿好对小姑娘道。
小姑娘有些犹豫。
阿好伸手,“走。”
小姑娘看了看她的手,怯生生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里,随后露出一个笑容,阿好的手很暖很温柔。
拉着小姑娘来到夏老夫人这边,夏老夫人问她,“吃早饭没有?我柜上还有一些云片糕,你去拿点来吃,顺便也给这孩子拿一块,这孩子看着乖巧,我喜欢。”
阿好还真饿了,也不跟夏老夫人客气,洗洗手进去拿了两块云片糕,自己吃了一块,给小姑娘一块。
小姑娘双手捧着那云片糕眼睛晶晶亮,这东西好甜,好香,是给她的吗?
“快吃吧,吃完还有。”夏老夫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
小姑娘一口咬上那云片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看的阿好跟夏老夫人都高兴不已。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个男人,他似乎是来找小姑娘的,看到她没事立刻松了一口气,随后他惊讶道,“小姑姑?”
阿好一看这男人,她还真认识,她二哥田老二的三儿子田三郎。
说起来,田家这些孩子,田老大屋里三个,田老二屋里四个,长得最好的就是田三郎。他综合了杨氏跟田老二甚至杨家、田家几代人的优点,长得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好看。只穿一身破青衣,就跟画上走下来的人一样。
皮肤白而细,就算在太阳底下晒一天也就黑两天的事儿,过不了几天就会白回来。睫毛长的好像扇子,来回一忽闪,似乎就能刮起一阵小风儿,直刮到人的心里,刮的人心里痒痒的。
按理说他长这么好看,又是家里的老儿子,田老二跟杨氏应该十分宠爱他才对。
可是谁让他上头是田妤呢?杨氏从怀上田妤就憋着一口气,他的出生根本一点水花都没翻起来,也就是每天吃饭的时候,杨氏跟田老二才会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感叹一下自己还挺有本事的,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好看的儿子。
当然,也有田三郎性格的原因,他有点……怎么说呢,他好像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也不争不抢的,每天就过自己的日子,田家会有人注意他才怪。对了,曾经还有一个云游的老和尚说他很有慧根想渡他去出家,田老二跟杨氏都差点同意了,他嫌麻烦这才没去成。
田老二夫妻骂他懒,成天什么都不愿意做,踢一脚才动一下,还不如一头猪呢,猪还知道自己找食吃,阿好却觉得田三郎也不止是懒,反正她还挺喜欢他这个性格的。
“三郎,是你,你认识这孩子?”阿好一指那个小姑娘。
田三郎平时不爱出门,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阿好,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姑,她是我二哥的孩子,叫枣子,今天三岁多,也该叫你小姑奶奶呢。”
田二郎的孩子?她跟田老二家本来也走的不太近,这三年多她即便回田家也没怎么见过田二郎一家,当然不认识这小姑娘。
不过她听周氏说过这小姑娘,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这话怎么说呢?自然是从她的父母说起。
小姑娘的母亲是梅氏,娘家是镇上的屠户,当姑娘的时候大家就说她跟家里的伙计不清不楚的有些干戈,所以她到了出嫁的年纪却根本没人敢娶。
而田家二郎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跟田老二一样不爱劳动,就整天想着怎么发财。他长得还不错,浓眉大眼、高高大大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十四五岁就开始往年纪大的妇女跟前凑,嫂子姐姐的乱叫,甜言蜜语的哄些个果子点心吃。
等到十七八岁,他早就出了名了,臭名,根本没有哪家敢把闺女嫁给他。倒是有一两个寡妇真动心的,想让他入赘或者不要彩礼直接嫁给他,可是田老二跟杨氏怎么肯!
骂人家一顿,说人家勾坏了自己的孩子,就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拖来拖去,就有好事的给他说这个梅氏,一个破鞋,一个烂根儿,他们两个倒还真是一对儿。
梅家先同意了,只要能把姑娘嫁出去,他们也就松了一口气。
田二郎无所谓,梅家嫁妆多,他正好可以吃喝。
田老二跟杨氏也贪图梅家的嫁妆,再者田二郎也确实娶不到好的,就答应了,专等梅氏嫁过来,再好好管教她。以前的他们不管,以后只要她不闹出什么事,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且,说不定给田二郎娶了媳妇,他就能收心,这样岂不是一箭双雕?
谁知道他们想的好,事情却完全没往他们想的那边发展。梅氏嫁过来以后看田二郎长得英俊,田二郎也喜欢她性格水媚,他们两个还真过了一段甜言蜜语的日子,但也就一段而已,他们两个就开始故态萌生。
田二郎还往寡妇那里跑,梅氏也是一个不吃亏的,她跟田老二打过几次架他还不改以后,她转而就勾搭上了自己的老相好,没事就往家里跑,说是回娘家,其实干什么谁都知道。
田老二跟杨氏又气又恼,训斥梅氏,梅氏性格泼辣,根本不当回事,每次还把田二郎连带的田老二跟杨氏从里到外的骂一遍,说他们教出来的好儿子,还说他们贪图她嫁妆等等,又哭又闹的什么难听说什么,田老二跟杨氏在她这里还真讨不到什么好处。
管不了儿媳,管儿子,再让儿子管儿媳总可以吧?田二郎却根本不把这当回事,用他的话来说,梅氏愿意干嘛就干嘛,他不管她,她也别管他就行了。
田老二跟杨氏气的也是无可奈何。
这小姑娘是梅氏的孩子,父亲却不知道是谁。梅氏说她是田二郎的孩子,田二郎却说不是,算日子,她怀孕的时候他根本就没碰过她。
两个人打嘴架,这个事也说不清楚,最后小姑娘还是被留在了田家。只是田家上下根本没人把她当自己家里人,对她不是打就是骂,连梅氏都一样,有事没事把她当出气筒,好像她根本就不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孩子一样。
小姑娘在田家这个地位,所以到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野种”“丧门星”“小贱人”是田家对她的称呼。
在田家也就田三郎愿意带一带这个小姑娘,他叫她“枣子”,只因为她喜欢吃枣。
所以说小姑娘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能平安长到这么大已经不容易了。周氏每次说起她都要唏嘘几句,说田老二一家根本就是在作孽。
“枣子,叫小姑奶奶。”田三郎道。
“小姑奶奶。”枣子最听田三郎的话,立刻嗫嗫的喊阿好,随后,她将手中的云片糕给田三郎,“你吃!甜。”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田三郎不要,脸上满是笑意,更显得人如春松一样华茂。
枣子却眼巴巴的举着。
田三郎有些为难。
“给你这块。”阿好将手里的云片糕塞到田三郎手中,她对田三郎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就是他平时不怎么爱出门,她想跟他多说说话也没机会。
田三郎有些脸红的接了过来,他也很喜欢阿好的。
阿好这才给夏老夫人还有田三郎互相介绍。
夏老夫人看田三郎对枣子这么好,就知道他心善,所以并没有因为他是田老二的儿子就慢待他,而是把他当成后辈,让他坐,跟他说话。
田三郎将云片糕吃了,也有种从里甜到外的感觉。
枣子更是笑的露出两个小酒窝。
第25章
孩子最是纯真,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跟谁在一起,不然怎么说是赤子之心呢。夏老夫人跟阿好都很喜欢枣子,枣子没事就会来这里玩,慢慢的熟悉了,她也愿意跟她们笑,给这大院增添了不少的生趣。
这天阿好又去山边找合适的地方,找累了,她想歇歇脚,一眼就看见旁边的山坡上有一个破庙,便走了过去。
站在山坡上,下面的山路尽在眼前,她忽然眼前一亮,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她找了这么多天,就这个破庙的位置最合适。
这里离矿山不远不近,又在矿山通往村子的必经之路上,站在这里往下望,她几乎都能想象到每天早上工人满身干劲来上工、伴着夕阳有说有笑下工的样子,她的饭店若是开在这里,还怕生意不好吗?
越想越兴奋,阿好去望那破庙。她在这下沙村也生活了十几年,怎么从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处破庙?
破庙真的很破,三间庙堂大的院子,院墙全斑驳了,粗略一看,那正殿的房顶就有好几处破洞,似乎根本没人住的样子。
这门也是,门上原来应该有一个牌匾,现在那牌匾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就剩下一块微白的墙面证明它曾经存在过,门更是破的不能再破了,几乎到处都是洞。
这样一个破庙也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怪不得阿好根本不记得它。不过很奇怪的,这门上竟然有一把半新的锁。
阿好拽了拽那把锁,锁的很结实,锁眼有摩擦的痕迹,证明时常有人会用这把锁。
这锁是谁的?或者说这破庙是谁的,阿好有些皱眉。不过不管是谁的,她都不想放弃。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儿,也没看谁来这破庙,她决定先回去,等下午再来。
路过夏老夫人家的时候,夏老夫人叫住了她,她又磨了豆浆,非要阿好也喝一碗,“你看你这满头大汗的,身子怎么这么虚?”夏老夫人道。
阿好的身体可不就是虚,都被那些治怀孕的苦药汤给毁了,是药三分毒,她喝了那么久的药,孩子倒是没怀上,月事已经先没了规律,现在每次来月事肚子就抽筋一样的疼。再加上前些日子的折腾,她现在稍微一动就满身大汗的。
“前几天月事刚走,就觉得浑身没有力气。”阿好接过豆浆喝了一口,甜甜的还带有一股豆香,很好喝。
夏老夫人听的直皱眉,“你还年轻,这样怎么行?要不要去看大夫。这两天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看着怪难受的。”
阿好摇了摇头,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
“别怕花钱,身子才最重要。”夏老夫人以为她心疼钱呢。
阿好放下碗,“不是,我前些日子已经买了四物汤,正想煮来喝呢。这四物汤书上说是‘妇科第一方’,能调经补血,还能缓解痛经,正适合我的病症,我吃了估计就能好一点,还去看什么大夫。”
“哦?”夏老夫人来了兴趣,“我倒是忘了你还是一个大夫,你说的这四物都是哪四物,这么管用吗?”
“当归、川芎、芍药、熟地,都是常见温补的药,熬起来也方便。”
“那快熬,我看看管不管用。”夏老夫人倒是急脾气。
阿好一愣,这会儿熬吗?
夏老夫人把脸一沉,“你都说前些日子就买了这四物汤,可是到现在还没熬,我要是不催着你,你天天这么忙,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熬。
不行,今天你就熬,熬完吃上,不然我可不让你走。什么天大的事,忙得连身子都不顾了,你看你的脸色。”夏老夫人说着,拿手绢给阿好蘸了蘸额头的汗珠。
阿好这才明白,夏老夫人这是心疼她,故意让她停下来休息一下呢!可是那破庙……
“嗯。”夏老夫人沉吟了一声,“钱是赚不完的,不然我给你银子,你歇一会儿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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