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扭头,是饭团,它正眼巴巴的看着她。
或许它觉得,阿好能让萧奕重新站起来?
望着它,阿好忽然抹了抹眼泪,起身站了起来,哭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人。
“崔管事,他的伤?”她问崔管事。
“我已经把松山县所有的大夫都请来了,他们全都束手无策。”崔管事急道。
所有大夫?不见得吧,阿好转身向外走。
“小姑姑,你去哪里?”“阿好姑娘……”田三郎跟崔管事在后面叫,可是阿好已经听不见了。
田老大家,田老大一家都静默不语,或者,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周氏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好进来,罗彩莲迎了上来,没等她说话,阿好就问,“我嫂子现在怎么样?”
罗彩莲正要回答,屋里柳玉芙惊喜道,“婶子醒了,婶子醒了。”第一句,她是自语,第二句,则是朝外面喊的。
众人听闻都喜上眉梢,赶紧往屋里挤。
屋中周氏果然睁开了眼,她看见这么多人,勉强挤了一个笑容道,“都挤在这里干嘛,不用干活做生意了?”
大家都有些哭意。
周氏停了一下,看到罗彩莲跟阿好,忽然道,“这老天果然欺不得,之前我发誓要是今年不……就被车撞,果然。
你们别哭丧着脸了,我这是劫,是我该遭的。”
罗彩莲扭过了头,她知道周氏说的是她的亲事,她这是在赎罪一样,可是其实她从来也没拐过她,她这是何苦。
田成材更是羞愧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他对不起周氏!如果上天真的要因此发怒,就发在他一个的身上好了,千万别连累周氏,他受不了。
柳玉芙也有些尴尬,我不伤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又对得起谁?
阿好却冷了眉眼,“嫂子,你这不是报应,是有人要害你。”她看的清楚,根本是有人故意将周氏推向那辆马车,她才会受伤的。是谁,怎么那么巧他就在周氏后面?或者说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包括那辆马车。
周氏有些惊讶。
“谁,谁要害我娘?”田成材更是直接暴跳而起。
“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有人不坏好心。”说到这里,阿好的话锋一打转,对柳玉芙道,“柳小姐,我嫂子的伤怎么样了?如果还可以,我想请你去帮我去看看令一个人,他……”说起萧奕,阿好的声音有些哽咽。
周氏看她这么着急,立刻道,“我没事了,不用管我。”
柳玉芙点了点头,“那好。”
“多谢!”阿好的眼圈又红了,矮身要给她失礼。
柳玉芙赶紧扶住了她,“要谢也该我谢你,之前要不是你收留、医治我,我病死了也未可知。”医人者不能自医,医者就是这样的。
阿好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她拉着柳玉芙就往阁楼走。
柳玉芙大病初愈,刚才忙碌了一番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不过她看到萧奕这样,还是赶紧过去查看他的病情,越看,她就越疑惑,最后干脆愣在了那里,似有什么不解的地方。
“怎么样?”阿好看得着急。
“他一时半刻应该没事。”柳玉芙语出惊人。
之前那些给萧奕看病的大夫们还在屋里,听她这么说,立刻愤然了,她谁啊,一个病病歪歪的女人,竟然敢口出狂言?
阿好朝崔管事使了一个眼色,崔管事立刻会意,将众位大夫请了出去。
“哼,你们竟然相信一个女人……”外面那些大夫还在抱怨,阿好却一把拉住了柳玉芙的手,“你说的话可当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玉芙点点头,娓娓道来,“他的肺腑跟肩膀都受到了重创,本来是有性命之危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脉处有一股强大的药力,那药力之大我也平生未见。
按理说靠着这药力,他应该没事的,修养一段时间应该就能起死回生。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那药力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迟迟发挥不了作用,所以他才会这样。
但你放心,他应该暂时没事。”
阿好哪里敢放心,“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柳玉芙思索了一会儿,“他昏倒以前说过没说过什么话?”
“你的意思是?”阿好有些诧异,难道这药是萧奕自己吃的?
柳玉芙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
这时崔管家进来了,阿好赶紧问他萧奕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崔管家懵了一下,慢慢回想起来。萧奕从出矿洞起就没说过话,他一直问他要不要请大夫,现在怎么办,他却一句也没答,就只顾着往回走来看阿好……
至于他跟阿好说了什么,他看向田三郎。
田三郎急了,当时萧奕说话声音很低,他又以为他跟阿好说的是悄悄话,根本没想听,现在问他,他哪里知道他说了什么?
萧奕跟自己说的话?阿好双手交叠在一起,焦急的想着。当时她昏迷了,是感觉有人在跟她说话,可是她根本没听到那人说了什么啊!
忽然,她感觉手上有东西,低头一看,正是萧奕那个荷包。这荷包之前饭团偷来过,她当时想打开看,结果萧奕就来了,她就没看成。
萧奕这么郑重的将这荷包给她,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阿好赶紧去看手里的荷包,那荷包好像比以前重了一些,打开,里面有三张纸跟一块小令牌。
先去看那三张纸,没打开,阿好的眼泪就滚了下来,这三张纸根本就是她前后三次给萧奕写的信,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留着,还放到了这荷包里……
“这令牌似乎是进宫的令牌。”崔管事指着那令牌道。
进宫?进什么宫,皇宫?进皇宫做什么,皇宫里阿好只认识三公主曹茵洛,难道萧奕是想让她去找她?可是曹茵洛能救萧奕吗?她只是一个优点娇蛮的公主,又不是……
猛然,阿好明白了,萧奕给她这令牌并不是让她拿去救他的,是让她自保的。如果遇见什么事,她可以拿着这令牌进宫,让曹茵洛护着她,他这是在为她谋后路。
阿好喉头一甜,将那令牌砸到了地上。他这是干什么,那么紧要的关头,他不留下一些救他自己的办法,还给她这些劳什子,他以为这样她就会高兴,就会感激他嘛,他做梦。
她不会进宫去找曹茵洛的,死也不会……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她……
就在阿好伤心绝望的时候,田三郎忽然道,“崔管事,不对啊,我记得萧奕进屋看阿好之前回头跟你说了一句话。”
“啊?”崔管事一愣,仔细回想,他猛然惊道,“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他拍着脑袋,“是说了一句,当时我还以为听错了,再问他就进了屋,我还纳闷呢!”
“他说了什么?”阿好立刻问。
“少爷说,说,对了,‘送我回萧家’,就是这句话。当时他好好的,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我就……”崔管事抖着手道。
送他回萧家?众人都看向萧奕。
“他心脉中的药力应该足够支撑他回萧家的,不过也要尽快。”柳玉芙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了一个药瓶,“这里是草还丹,能刺激他的潜力还有他心脉中的药力,如果他有什么支撑不住的迹象就给他吃一颗,应该能确保他无忧。”
既然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送萧奕回萧家吧。他那么说,萧家应该能救他的。
“先送少爷去临平府萧家老店,只要到了那里,就有萧家的人秘密送他回京。”崔管事道,他只是一个外府管事,萧家内里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但这点他还是确定的。
那就去临平府,崔管事赶紧安排人跟马车,阿好也收拾包裹,萧奕这样,她是一定要跟他一起去的,不然她不放心。
一切准备妥当,柳玉芙忽然拿着一个瓷瓶征询阿好的意见,她这个身体没办法跟萧奕一起进京,她想取一点萧奕的血继续研究,如果能找到医治他的方法最好,不能,她也想出一点力。
阿好当然答应。
柳玉芙取血,阿好看着那鲜红的血忽然想到了一些事,周氏受伤是有人故意的,那萧奕呢?矿山好好的,怎么就忽然塌了,还有他身体里的药力跟那困住药力的东西……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有人要害他,那他们这么大摇大摆的去临平府,岂不是找死?
阿好忽然放下了包袱。
“怎么了,阿好姑娘?”崔管事问。
阿好看着他,她能信任他吧?萧奕既然跟他说那句话,就说明他是信任他的,那么她应该也可以!
将崔管事叫到一边,阿好小声道,“我不去临平府了,我去江林府。”
第66章
江林府跟临平府根本就在两个方向,阿好这话什么意思,崔管事有些不解。
阿好继续说,听到后面,崔管事终于明白了,阿好竟然想当诱饵帮他们引开那些别有心思的人,好让他们带着萧奕安全离开。
“这怎么行?”他立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要去也该我去,怎么能让你去。”
“就这么定了。”阿好却执意如此,崔管事对萧家比较熟,由他去送萧奕,万一发生点什么事,他还能随机应变,而她……她愿意当这个诱饵。
不仅仅是当诱饵,她还想查清楚到底是谁想害他们,甚至,有没有救萧奕的办法。
崔管事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车队,还是这个车队,还是那些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将“萧奕”抬上马车,然后直奔江林府的方向而去。
就在车队离开不久,铺子重新开张营业,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崔管事化妆成一个食客先离开了阁楼。随后,罗彩莲像往常一样赶着一辆满载海货的牛车往县城而去。
不远处果然有人在盯着这边的动静,那些人看到车队,立刻分出去人回去报告,剩下的人则继续监视着这里,只是他们谁也没注意那牛车、那穿着短打衣服的崔管事。
郊外,崔管事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马车,等牛车一到,他就带人将藏在海鲜里面的萧奕给扶了出来,扶上了牛车。
“回去替我谢谢阿好姑娘。”崔管事抱拳对罗彩莲道。
罗彩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若是你真想谢她,以后就别回来了。”
崔管事苦笑了一下,这可由不得他做主。
再次拜别,他上车赶着马车直奔临平府而去。临平府离松山县也就两三天的路程,他不眠不休的赶路,估计一天多就能到。也就是说,只要撑过半天,后面的人再想追就来不及了。
阿好坐在马车的前头,也在算计着这件事。现在是下午两点多,只要拖到晚上,就应该可以了。而那些歹人如果真想害人,估计也会在晚上行事,毕竟她挑江林府这个方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则,江林府跟临平府方向不同,那些歹人发现不对想掉头追有点困难,二,江林府有一个特别大的书院,松山县的很多人都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那里去读书,现在是八月底,正是书院招生的时候,沿途有很多送孩子去上学的人,那些人根本没办法动手。
只有到了晚上,他们休息了,那些人才好趁着夜色动手,这点阿好想的很透彻。
所以这一切,就要看今晚了。
打定主意,阿好抓身进了马车。
马车里,田三郎穿着萧奕的衣服紧张的坐在那里,见阿好进来,他立刻低声问道,“怎么样?”
“暂时没事,等晚上咱们到了江林府……”阿好跟田三郎私语起来。
不远处的山坡上站着一伙人,为首的人分别骑着两黑一红三匹马站在那里往下看着,其中一人一身白衣身形瘦削不是钟修然还是谁,挨着他的一个人也穿了一身白衣,他的眉眼挑的高高的,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他就是祝家此次派来行事的祝九。
在他的旁边,是一个一身玄色衣服的人,他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稳重,名祝七。
“还在等什么,咱们冲下去把他们全都杀了不就行了。”祝九说着,一点马肚子,那匹黑马便来回乱跳,有些焦躁的样子。
祝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祝九正要催马下去,钟修然过来拦住了他,“九少爷,下面那么多人看着,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祝九抬鞭子就朝他打去,“本少爷的事情用得着你管?”他早就看钟修然不顺眼了,他穿白衣,他也穿,他骑黑马,他也骑,他分明就是想跟他做对,一条狗,也配?!
钟修然想躲,但躲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不着痕迹的虚挨了一下,随后他捂着肩膀假装悲愤的道,“九少爷,现在能听我说了吗?”
祝九冷哼了一声。
钟修然道,“萧家的矿塌了,人也生死不知,用不了多久,萧家肯定会派人来查,我想九少爷应该不想让他们查到什么把柄吧?这青天白日的,如果能将这些人全杀了,好,那我不拦着你,但如果杀不干净,被别人看到……”
“看到又怎么样?”祝九还嘴硬,这时祝七过来一伸手制止了他,肃声道,“等晚上再说。”
祝九有些不甘心,恼怒的瞪了钟修然一眼,让他在他七哥面前丢面子,等着吧,早晚他要收拾他。
钟修然似乎没感觉到他的恶意,眼观鼻鼻观口的站在那里,惹的祝七也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傍晚阿好他们赶到了长鹿县县城,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赶路。
找到县城里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他们住了进去。现在不愧是学院招生的季节,客栈里人满为患,还什么样的人都有,即便还敢不上春香院热闹,但也差不多了,到处人声鼎沸,鱼龙混杂。
阿好他们这些人有些奇怪,赶了这么远的路,他们也不吃饭也不洗澡,要了客房就闭门不出,惹的店小二直感叹,要是所有客人都像他们这么好伺候,他也不用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了。
不过这世上什么人没有,店小二顶多赞叹一下也就丢到了一边。殊不知,这紧闭的客房里早就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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