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二惊慌站起,这时周围有不少人在朝这边看,还有人在偷笑,他自然没好气,抬腿就朝那个疯女人踢去。
只是他踢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刚才他跟这个疯婆子脸对脸,他似乎看见这个疯婆子……猛然弯腰,他用手抬起疯婆子的脸仔细看去。
真的是……他不放心,又仔细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这女人真的是那个人,他先是诧异,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这么高兴,不会喜欢上这个疯婆子了吧?”周围有认识他的人打趣他。
“喜欢你娘,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田老二怒怼了那人一下,立刻抱金元宝一样将地上的女人抱进了自己的饭庄,然后找来了杨氏,跟她耳语起来。
晚上,杨氏说找田三郎有事,不顾他说他很忙,死活将他拉到了家里,然后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他推进了一间房,然后还把门给反锁了,告诉他不完事绝不放他出来,真是古怪至极。
田三郎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给他开门,外面的脚步声越远,他绝望了,转身朝屋中看去。
这屋子的布置也很奇怪,他不记得他们家这饭庄有一间房是这样的。屋中挂着粉色轻纱,风一吹进来就飘飘摇摇的好似无根的水莲一样,荡的人心烦意乱。透过那些轻纱,他看见里面似乎有张床,床上还有一个人?
人?什么人,田三郎快步走向床边,然后一把掀开了床边的红色纱幔,愣在了那里。
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红衣,眼睛紧紧闭着,就像沉睡的美人,又像待嫁的新娘,田三郎的心跳登时漏跳了一拍,他没想到会看到这种场景,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
她瘦了,昏睡中眉头依然紧紧皱着,似乎在经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忍不住,田三郎伸手想替她抚开眉头。
这时,蝶扇轻扇,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田三郎心头猛跳,惊的赶紧收手。
曹茵洛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然后眼泪止不住的滚了下来,落到了他的手上,如滚烫的开水一般烫的他惊慌失措。
田三郎往回抽手,曹茵洛死死的抓住了他,两个人挣扎间,曹茵洛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环住他的腰,趴在他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
“三公主,你放手,我们这样不好……三公主,你先放开……”田三郎开始还挣扎,后来他慢慢的放弃了挣扎,坐在那里任曹茵洛趴在他怀里哭了一个痛快。
等曹茵洛哭累了,他扶着她慢慢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这才想站起身。
曹茵洛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她什么都没有了,难道他也不想要她吗?
“我不走,我就坐在旁边,你睡吧。”田三郎轻声道。
曹茵洛再三确定他不会走这才拉着他的手陷入了昏睡,这次,她的眉头是平的,似乎她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田三郎坐在旁边看着她,想了很多很多。
楼下杨氏跟田老二聚在一起正窃窃私语,“你说那是公主,你确定吗?”杨氏小声问田老二,她跟曹茵洛没什么接触,上次也只远远看过她几眼,再加上这次曹茵洛的变化其实挺大的,她当然不敢确定。
“你就放心吧,我干别的不行,认人绝对是这个。”田老二一挑大拇指,得意的道。
杨氏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楼上也没什么动静,她又忍不住问,“你说三郎知道怎么办吗?就他那个性子……你之前就应该好好教教他,不然他就算把媳妇抱上床恐怕都不知道干什么。”
田老二懒得理她,“这还用教?是个男人都会。”
“那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田老二也纳闷呢,“你确定把门锁好了?”
这次换到杨氏不想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氏又有些担心的问,“那可是公主,明天她跟咱们闹怎么办?这好好的日子,我还没过够呢。”
“就是因为她是公主……哎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今天可救了她的命,她不得报答一下咱们。”田老二底气不足的道,“再说,富贵险中求,要不是我抓住时机,这饭庄能是咱们的吗?”
杨氏想想似乎也有点道理,又等了许久,她实在觉得困,就睡了过去。
“就知道睡。”田老二埋怨了一句,瞪着眼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也忍不住睡着了。
第117章
第二天曹茵洛醒来的时候手里还抓着田三郎的手,意识到这点,她俏脸通红,赶紧将手收回了被子里,然后小心的观察着田三郎的反应。
田三郎趴在那里还睡着,并没有醒。
曹茵洛盯着他的侧脸瞧了一会儿,忽然慢慢的伸出了手,将它放在了田三郎的手里。
这次的动作惊扰到了田三郎,他眼珠滚动似乎马上要清醒的样子。
曹茵洛赶紧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睡,同时,田三郎睁开了眼睛,迷糊的看了面前的人一眼这才想起昨天的事,不由得有些埋怨杨氏,她怎么能这么做呢?这样趁人之危,他跟钟修然有什么区别?
发现自己还握着曹茵洛的手,他赶紧松开向外退去。
“你要走?”曹茵洛一急,竟然坐起来喊出了声。
田三郎吓了一跳,回头再看她,眼神有些躲闪,“对不起,昨天的事是我们不对。”
曹茵洛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田三郎却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曹茵洛忽然哭了起来,“你就没有别的想跟我说的?”
“别的?”田三郎真的说不出口,又见她哭了,急的他手足无措的。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一开,杨氏端着早饭走了进来,她昨晚一直担心曹茵洛会闹起来甚至治他们一家的罪,所以她今天起得很早,还很用心的做了早饭,只等这屋里有动静,她就端了过来,想看看曹茵洛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时曹茵洛正哭的伤心,杨氏还以为她是因为昨晚的事委屈的,正怨他们呢。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公主一怒……顿时,她就吓的跪在了地上,“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昨天看你晕倒了,我们就把你救了起来。
至于三郎,他肯定是走错房间了,你可千万要饶命,我们知道错了。”她大声急呼道,这个走错房间的理由自然是她昨天晚上睡不着觉想的。
曹茵洛还在哭,只是中间还夹杂着一点奇怪的声音。
杨氏还以为她不肯饶过他们呢,又哀求出声,中间她发现田三郎还站着,又去拉他,让他给曹茵洛跪下,好歹求她饶了他们的性命再说。
田三郎窘迫的满脸通红,曹茵洛哪里在哭,她捂着嘴分明在忍笑,至于原因,当然是被杨氏这夸张的样子跟说法给逗的,又哭又笑的,她发出的声音自然很奇怪。
“娘!”田三郎拉杨氏,“你起来吧。”他心里知道,曹茵洛是不会治他们的罪的,杨氏这样不是丢人嘛!
偏杨氏还不觉得,她趴在地上不肯起来还拉田三郎跪,“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呆呢,快跟公主赔罪,求她放过你。”
田三郎真希望地上有条缝能让他钻进去,扭身,他要走。
这时外面又进来一个人,这人满脸堆笑,一张脸笑的比菊花都灿烂,不是田老二还是谁。他比较精,一直在外面观察着屋里的动静,自然,曹茵洛的反应他也全看在了眼里,该怎么做他也心里有谱了。
一把拉住田三郎,他义正言辞的道,“你去哪?”
“爹,你怎么……”也来了,田三郎尴尬道。
“我当然要来,不然你做了错事还不知道呢!”说完,他挨着杨氏跪下,一脸痛心的道,“公主,是三郎不懂事冒犯了你,该打该罚,只凭你一句话,也不用你亲自动手脏了你的手,我替你收拾他。”
杨氏拿眼角瞟着他,不知道他这又唱的哪一出,这跟他们昨天商量好的不一样啊!
田老二瞪了她一眼,头发长见识短。
杨氏不服,却也没敢动。
曹茵洛有些不好意思,她根本也没想罚田三郎。
田老二却演的兴起,直接暴跳起身,“公主殿下,也别脏了你的嘴,我这就替你教训这个忤逆子,敢欺负你,我看他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说着,他脱下了自己一只鞋,拿着它就要作势打田三郎。
“爹,你干什么?”田三郎赶紧伸手去拦。
田老二却不依不饶,“我替公主教训你。”
眼看着那鞋就要打到田三郎身上了,曹茵洛自然着急,她道,“住手!”
田老二一手拿着鞋一手拎着田三郎的衣服,“公主,还是你有别的吩咐?”
曹茵洛其实也隐隐猜到了田老二的用意,是在骗她、诈她,但她还是有点高兴的,起码这说明他们在乎她,还有田三郎……这也是一个机会。
跟田三郎一直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不同,在穿上嫁衣的时候,曹茵洛就意识到自己心里其实一直有个人,那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变得模糊,反而愈加清晰。所以她离开京城以后就发疯一样的往这边赶,她想见他,想问他,问他是否也会时常想起她。
曹茵洛盯着田三郎不说话。
田三郎不敢看她的眼睛。
场面又有点僵,不过田老二多聪明啊,他左看看,右看看,立刻涎着一张脸对曹茵洛道,“既然公主原谅他了,那我就不打他了。
公主,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把这事就办了吧。”
“什么事?”曹茵洛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婚事啊。我知道我们家一没有钱,二没有势,可是我们敢保证一定会对你好的。对了,还有三郎,他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个人,对你一个人好,不然我都不会放过他。”田老二那发誓的话拎出来就说,反正也不会掉块肉不是。
“爹!”田三郎喊道。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公主,你的意思呢?”田老二又问曹茵洛。
曹茵洛羞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你们可以叫我茵洛,现在我不是公主了。”
这就是同意了,田老二根本没理她后面那句话,“好,茵洛,那我就托大替你们定下这门婚事了?”
曹茵洛的声音更小了,“可是我嫁过人。”说完这句,她的眼泪又滚了下来。
那又怎么样?田老二根本不在乎,不过这时候,他懂得必须让田三郎来表态了,他沉着脸问田三郎,“你觉得呢?”
田三郎只觉得曹茵洛把他的心都哭乱了,还能说什么,只摇了摇头,他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田老二一拍手,“好了,三郎也表态了,他喜欢的就是你,无论怎么样都喜欢。”
曹茵洛快速抬头看了田三郎一眼,这才田三郎没再躲避,他温柔的看着她,几乎将她溺毙在他的眼睛里。
曹茵洛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只是这次是喜悦的眼泪。
田老二很合时宜的拉过田三郎,然后将他的手跟曹茵洛的手叠放在一起,大声宣布,“好,那这婚事就这么定了,以后谁若是反悔,就,就让他\\她变成穷光蛋。”在他看来,穷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他这个誓言狗屁不通,可是田三郎此刻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什么事情确定了一样,他也安了心。
当天上午,田老二就把这件喜事告诉给了阿好。
阿好听说这件事还挺惊讶的,她之前还很担心曹茵洛,结果她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的这松山县,怎么就跟田三郎定了亲?
没过一会儿,曹茵洛也过来看阿好了。见到她,她眼中有泪珠在闪动。
阿好也激动异常,“瘦了。”也变成熟了很多,这是她对曹茵洛的第一感觉,若说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那现在她就是个娇俏的美人了,她跟田三郎站在一起,还真的很般配。
曹茵洛握住了她的手,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都不必说,我懂。”阿好回握住她的手道,她的事她已经都知道了,只是可惜她没能帮到她。
曹茵洛的事情本来也没人能帮她,她的身份已经是至贵,两人又相隔千里,她只能靠自己,幸好,她现在自由了,也获得了新生。
“我好想你。”曹茵洛道。
“我也想你。”阿好热切道。
两个人快一年没见了,自然有很多话要说,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曹茵洛跟田三郎的婚事,对此,阿好还是有点担心的,“皇上会答应这件事吗?”现在田三郎、她还有萧奕跟朝廷都处在对立面,他们两个人的婚事,还真有点难办。
曹茵洛的脸色淡淡的,“他们已经操控了一次我的婚事,难道他们还想继续利用我吗?”
利用,这个词让阿好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曹茵洛还以为她在担心,便道,“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三公主了,我就是我,我的事,我自己能做主。至于他们,我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阿好的心思很复杂,但她还是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希望她跟田三郎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晚一点的时候萧奕也知道了这件事,他跟阿好的态度差不多,希望曹茵洛跟田三郎能幸福。不过,他还是找田三郎谈了很久,男人之间的谈话,阿好没听到,但也能猜出几分。
祝家灭了,现在朝廷肯定要蓄力对付萧家,曹茵洛虽然嘴上说对她父皇、母后死心了,可是他们真的对抗起来,她难过是必然的,到时田三郎也会为难,这个他要有准备。
等他们谈完以后,田三郎脸上是有些沉重,但他似乎有了决定,阿好见此,也没跟他多说什么。
五月份真的是一个好月份,曹茵洛跟田三郎的事情刚定,京城里又传来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罗彩莲跟褚光启日久生情,再过一些日子,等生意不忙了,褚光启就会来跟罗老爹求亲,两人应该好事将近。
另一个好消息,韩世泽在这次的春闱会试中考中了榜眼,皇上封他为庶吉士,过些日子他会回来探亲,顺便跟柳玉芙的母亲求亲,然后等大婚之后,他会带着柳玉芙及亲眷去京城上任。
“真好,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归属。”阿好双手合十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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