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歌,郑云歌……那回在簪花会上见到她,他便知道她不简单,却是没想到,她能同时引得两个手握重兵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这样的女人让他也心痒难耐,若是他得了她,也不知道那顾君玮和耶律齐,会是什么脸色。
白起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勾起嘴角,却很快,他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脸上有阴邪之气一闪而逝,心底的不甘和嫉妒如噬魂的魔,一寸一寸地啃咬着他心上的肉,让他忍不住暴戾地徒手折断了身旁一根小儿手臂粗的枝干。
他那个刁蛮任性的妹妹还妄想跟人家比?真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此事,他必须回去好好地与主子汇报。
若想搅浑这个天下,须从郑云歌身上下手!
……
苏云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倒放在了一个柔软的床铺上,察觉自己要离开那个熟悉的怀抱,她下意识地一伸手,想抓住什么。
立刻便有一双温厚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伸到半空中的手,那只手熟悉的感觉让苏云心底安然,嘴角微露笑意。
顾君玮看着女子清秀的脸上,眉头虽难耐地微皱,嘴角却轻扬,心底一阵刺痛。
秦缓在一旁细细查看了女子身上的伤一会儿,脸色紧绷道:“必须先把箭拔出来,我怀疑箭头上下了**药一类的药物,夫人如今才昏迷不醒,虽然夫人这样可以不用感受那钻心的疼痛,但这法子好心歹毒,若当时夫人身旁没人,只怕连寻人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在昏迷中失去性命!”
顾君玮猛地握紧了苏云的手,整个人如处于冰天雪地般,散发出寒凉的气息。
青明看着昏迷不醒的苏云,咬牙道:“到底是谁如何狠毒!竟然对夫人下此毒手!”
丁可夫也是烦躁得要跳起来了,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盼来的主母!当初他可是凭着一身蛮力镇压下军中那群家伙,才得了这个迎接夫人的机会,若让他们知道他去迎接夫人还让夫人遭此罪过,还不知道要怎么埋汰他……
当下猛地握拳,“我已派人去抓那个不要命的家伙!到时候势必让那个兔崽子后悔曾经有过伤害夫人的念头!”
这时,秦缓拿过一旁的匕首,凉凉地抬眸看了面前的几个大男人一眼。
“你们先出去,我要替夫人治疗了。”
丁可夫还以为是自己太吵妨碍到他,忙摆手道:“秦大夫不用在意我们,我……我最近学了种屏气功,不呼吸的时候完全就如同透明人一般,不会妨碍你的!”
秦缓有些无语,这个傻大个怎的还如往常一般?但该焦急的也不是他,遂嘀嘀咕咕道:“哦,透明人啊,呵呵呵……”
说着,就要用匕首去剪苏云后背的衣服。
与此同时,丁可夫感觉到一股如有实质的杀意在这个房间扩散开来,他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一按腰间的大刀,大喝一声,“有刺客!”
下一秒,他已被翻着白眼的青明连推带拽地带了出去。
是是是,刺客,再这样下去,来的就不是刺客,而是来拿你命的杀手了!
第193章 咬住我的手(第一更)
秦缓慢慢地用剪子把苏云背上的衣服剪开,顿时一片白皙光滑线条玲珑的后背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只是顾君玮此时起不了任何旖旎心思,看着那样细腻柔嫩的肌肤上插着一支坚硬黝黑的利箭,伤口处的鲜血已经凝固,四周围的皮肤都红肿了起来,简直惨不忍睹,一颗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差点呼吸不了。
秦缓叹了口气,“幸好没有伤及内脏,不过,将军……”
想到一会儿的治疗手段,秦缓沉默了一会儿,对于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子来说,还是太残忍了,缓了缓,道:“现在箭入体太深,我建议……直接把箭贯穿夫人的身体,如此我再用剪子把箭头一剪,后续恢复起来就会快上许多,否则直接拔箭,箭头的回勾很可能会进一步撕裂伤口,严重的还会造成大量失血,危及生命,却是远远不及狠一狠心把箭直接贯穿夫人身体这个拔箭法子来得快和省心。”
看到顾君玮越听越紧绷的俊颜,秦缓顿了顿,道:“我这边虽有能帮助夫人减轻痛楚的五沸散,然这等穿透骨肉的痛楚却是无法完全消除,夫人无论如何都是要吃些苦头的。此事还请将军尽快做出决定,箭头不宜留在夫人身体里太久。”
顾君玮的心一阵一阵揪心的疼,他长期带兵打仗,自己也受过无数的大伤小伤,如何不知道这确实是最好的拔箭方法?这也是多亏了苏云中箭的地方不在内脏附近,若在内脏附近,那就必须用小刀把箭头剜出来了,那种割肉之痛,比干脆利落地贯穿身体那种疼多上数倍不止,也像秦缓说的,更为危险。
只是,在皮肉厚实的大老爷身上怎么折腾都没问题,但一想到遭此罪过的是自己身体娇柔的妻,他就心疼得说不出话来,这一身娇娇肉,在他出征前一晚两人水乳交融之时,他便是一时失控稍微用了些力,她都要蹙着眉头浅浅呻吟着抗议,一双柔软无力的手似有若无地推在他光裸的胸膛上,却是犹如世上最柔软的棉絮,一点一点地撩拨他的心,却不知道是推拒还是引诱了。
这样一个他抱在怀里都不敢太用力的人儿,此时却要受这等七尺男儿听闻都要心颤的罪过,他不自觉地双手微颤,把那只纤细无力的素手置于唇边轻轻一吻,心底原本就有的暴虐之气更是如同失了控的风暴般在他身体里肆虐,让他一双凤眸暗沉如夜。
那个有胆子伤他妻的人,就要有承受他滔天怒火的心理准备!
最后,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就如你所说,拔箭吧。”
只是尾音,终究还是飘忽了一下,微抖,微颤。
秦缓点了点头,他是专业的大夫,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家眷没有见过?如将军这般的已是自控能力相当好的了。
虽然这里只是他们的临时营地,但因为是军队行动,该有的一些应急药物物资都有,此时拔箭所需的一应物什已是早便准备好的,秦缓先用剪子把箭羽剪断,把苏云的身子侧了侧,随即吩咐在一旁帮忙做一些杂事的凝秀道:“你去找一块干净的白叠布给夫人咬住,以免夫人一会儿太痛苦咬了自己的舌头。”
凝秀看着苏云这样,心里也是不好受得紧,此时赶紧应了声“是”,便要站起来去找白叠布,却突然听到一个暗哑磁性的嗓音响起,“不用了。”
顾君玮看着苏云煞白一片的脸,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小截精壮的小臂,轻轻伸了过去,眼眸依然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趴在榻上的人儿,道:“让她咬我的手臂便好。”
秦缓皱眉,不赞同道:“人在受到极致痛楚时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夫人能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也可能会伤到你的经脉。”
“无妨。”
顾君玮说着,轻轻俯下身子,道:“云儿,乖,张嘴,咬住我的手臂。”
秦缓也只能叹了口气,他就知道,病人家眷一个个都是任性的主!他刚刚怎么会觉得这个家眷比较听话好讲道理?最好也只能认命地道:“行,反正最后收尾的也是我。”
说着,见苏云已经迷迷糊糊地张嘴咬住了顾君玮的手臂,他眼神微凛,轻轻握住了箭体,沉声道:“你按住夫人的身体,让她不要乱动……好,就这样,我要开始了……”
说着,他一狠心,按住箭体猛地往里一穿,昏迷中的苏云顿时疼得颤了颤身子,却因为被顾君玮和秦缓牢牢制住,只能如被按住的鱼般扭了扭,脸色顿时白得近乎透明,闷哼一声狠狠地咬住了顾君玮的手臂,额角鬓边的发丝很快便被冷汗浸透了。
顾君玮在苏云用力咬下来的时候,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脸上却依然冷凝一片,看着榻上的女子,心里已是疼得有些麻木。
秦缓身为天下闻名的大夫,手法自然不是盖的,很快便取过剪子把箭头剪掉,再把箭体利落地抽出,在伤口处撒上药粉,再用绷带一层一层地把伤口缠绕了起来。
最后他抹了把汗,长叹一口气,“箭虽然取出来了,但头几日夫人身体虚弱,还可能会出现伤口溃疡或发热的症状,我不建议此时让夫人过于奔波劳碌,最好能寻到一个环境好一些的地方,让夫人好生休息上一段时日。”
他说完,看向一言不发的顾君玮,却见他伸手,万分怜惜地抚了抚女子隐忍痛苦的脸,把她被汗打湿黏在脸上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才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秦缓看到他手上的伤口,顿时皱了皱眉,“将军,你的手出血了,我来帮你包扎一下罢。”
顾君玮垂眸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个深得发红的小巧牙印,那里确实渗出了点点鲜红的血迹,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把手臂伸到唇边用舌头随意舔了舔,便站起来沉声道:“无妨,你照顾好夫人,我出去看看什么地方适合夫人养伤。”
秦缓一愣,便见他已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他就知道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家伙为了给自己夫人养伤,直接……攻下了一座城!
第194章 我来伺候夫人(第二更)
“半个时辰啊,只用了半个时辰啊!”
秦缓直到已经住进了雍州城的刺史府五天了,想起那天,他明明只是去给苏云煎了碗药,回来便听闻,顾君玮已经把雍州城攻下,要他们立刻收拾东西进城那一刻,还是如在梦中。
他当时都懵了,看看自己手里的药,又看看来报信的士兵,实在很想问一句,兄弟,是不是我这碗药其实煎了半天?
秦缓放开替苏云把脉的手,把一碗刚刚煎好的药放到她床边的小几上,低低一叹,“你夫君也真够凶残的,仅用三千的兵力,就把人家有六千守军的雍州城拿下了。”
雍州是衡州旁边的一个州,是陇西道下属的八个州中最大的一个,左边紧邻澜浦江,与西宁隔江对望,可以说是陇西道的政治文化中心,在如今几乎各州的府兵都被征调去了前线时,陇西道还能维持有六千的守军,已是十分难得。
苏云忍不住轻轻一笑,只是稍微笑得太大力就会牵动右肩上的伤口,不禁皱了皱眉,颇为烦恼地道:“打仗很多时候看的不是兵力,而是用兵之道,君玮他一上来便瞄准掌管一洲政务的刺史,以及雍州折冲府中那几个将领,擒贼先擒王,底下的士兵与百姓多是听命行事之人,自己上头的那个人被制服了,他们也只是一群无头苍蝇罢了。何况……”
她微微一笑,“君玮和宁王殿下在民间,特别是陇西道一带的名声,估摸不会比龙椅上那位低,宁王殿下又是有着真龙血脉的,要让雍州城的官绅接受被制服这个事实,其实并不是很难。”
说不定有个别心思活络的,还要上赶着讨好他们。
毕竟战乱时期,天下原有的秩序正在被毁灭,一切处于未知。
这样的时期,苦难往往是伴随着充满可能性的未来而来。
秦缓摇摇头,也是,他是少见多怪了,可还是忍不住暗暗嘀咕。
毕竟先前,他再自由洒脱也是个循规蹈矩的老百姓!这种拥兵自重的事,简直想都不会想!
凝秀佩服地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她总觉得夫人的很多想法和见识,都不是一般闺阁女子所能有的,她是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分,才能跟在夫人身边学本事。
苏云此时是斜靠在床榻上的,身后垫了好几个厚厚的软枕,凝秀坐在她身旁,端起药感受了一下温度,道:“夫人,我现在喂你吃药,需不需要再给你加一个软枕?”
苏云脸色苍白地看了那碗黑乎乎的药一眼,头两天她一直昏迷不醒便罢了,醒来后不仅发现自己成了个半残废,稍微动一动都不行,还一天到晚被灌下好几碗这种味道让人一言难尽的药,纵然苏云觉得自己不是那种矫情的吵着闹着不吃药的小女生,也不禁抑郁了。
她幽幽地看了秦缓一眼,“秦大夫,给你个建议。”
秦缓仿佛早便知道了她想说什么,面无表情地道:“我是大夫,不是厨子,做不来好吃的药。”
听这语气,似乎颇为怨念啊,估计已经被投诉过无数遍了……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医生都不好做啊。
苏云也只得叹了口气,认命地一口一口由着凝秀喂她喝下了整碗药。
偏偏她伤的是右手,做什么事都不方便,连想爽快地一口气把这碗药喝了都做不到,简直折磨人!
喝完药后,她赶紧含了颗蜜饯,这才稍微压下了口里那股怪异到极致的苦味,随即她让凝秀拿过她编写的心理咨询教案,从头到尾念一遍给她听,作为校对,也是作为对凝秀的一次授课,凝秀念到有不清楚的地方,她便细细地讲与她听。
外头日光正好,蝉声阵阵,顾君玮离开时是春暮,眨眼间,夏天已是到了。
刺史府的庭院里绿树成荫,宁静悠然,苏云讲着讲着,却是又迷迷糊糊地睡觉了。
自从顾君玮离开后,她有多久,没有过这般安宁悠闲的生活了?仿佛从最开始就是如此,只要他在她身边,她便会不自觉地放下心底的一切负担,因为知道,很多事情他都会妥善地安排好,完全不需要她去操心。
只是这伤口,还真是疼啊……
苏云是被温柔缠绵的吻吻醒的,熟悉的气息满满地笼罩在她周围,那亲吻的力度,嘴唇相触的温度,以及探进来的舌尖的热度,都让她心生眷恋。
迷迷糊糊间便回应了过去,下意识要伸手缠住男人的脖子,却只听闻他轻笑一声,下一刻他已伸手压制住了她蠢蠢欲动的右手,另一只手也是轻轻抓住了她已经伸到了半空中的左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唇,低笑道:“怎的总是忘记自己是个伤患?一不小心让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苏云的思绪终于完全清醒,看到面前俊朗不似凡人的男人,眼眸一亮,“你今天忙完了?”
秦缓总是感慨顾君玮半个时辰便攻下了雍州城,殊不知这攻下只是第一步,更麻烦的事还在后头,稳住城中的官绅大户,收编城里的守军,重新洗牌一城的权力机构,同时还要保证雍州城的日常事务正常运转,这都是颇为劳心劳力的事情。
何况顾君玮这次过来,只带了武将,没有得用的文官,在不确定雍州原来的权力班子能不能继续用之前,也只能他亲自上了。
是以这些天,他几乎都是一早就出去,晚上很晚才回来,她本来便有伤在身,一天下来三分之二都处于昏睡状态,是以像如今这般清醒地见到他,与他说话,竟是没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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