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命,能与自己心爱的人相守,这个道理,便由她来告诉她罢!
王焕之沉声道:“不管如何,先把人看住罢,绝不能让她给逃了,等到了……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不管那关忘天到底是看中了她些什么,把她交出去便是。”
横竖不过是个女人。
顿了顿,他眼神暗沉道:“如果她果真只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女子,那于我们而言,倒是件好事。”
……
第二日一早。
姜太傅在内侍的引领下,心事重重地进入了皇帝的寝宫。
太医署的人都说,圣上便是这几天的事了,偏偏这时候,吴神医之徒秦缓不在上京,又恰逢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便是派了人出去寻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人找到。
那时候,圣上只怕早便不行了。
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圣上即将驾崩的事实,各个官衙都在王相的暗示下,开始着手准备新皇登基的事情。
各个皇子或王爷也已被半软禁了起来,王相这二十多年的势力渗透之深,在这最后关头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众太医正围在圣上身旁,观察圣体。
这一大早的,早朝正在激烈地进行着,现如今南吴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一个已经被默认死去的圣上,可能还不如哪个城池的刺史又趁着战乱拥兵自重这个消息重要。
想起王相对国公府的敌意,又想起被他一手推上了战场的顾大郎君,姜太傅只能叹气,心里一片绝望。
他现在只能盼望着,王相念在南吴如今的处境,不要急着对宁王和国公府出手。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宁王和顾大郎君,不像是会束手就擒的样子!南吴,可经不起又一次动乱了!
见到他到来,太医们都朝他行了个礼,姜太傅摆摆手,朝躺在龙床上的皇帝行了个礼,看着皇帝憔悴的面容,长叹一声,忍不住喃喃道:“陛下啊,请你务必保佑我们南吴顺利度过此次难关……”
话音未落,却见龙床上的皇帝猛地睁大了眼睛,姜太傅一愣,疾走几步跪在皇帝床边,颤声道,“陛下……”
一旁的太医却是瞬间白了脸色,其中一个太医猛地站了起来,朝一旁的内侍怒吼,“快!快去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快!”
内侍们显见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虽然浑身冰凉,还是快步地走出了金銮殿。
突然,姜太傅见到皇帝吃力地朝他伸出手,浑浊的双眼缓缓地移向他,苍白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什么。
姜太傅心头一颤,他心知这皇帝最后的话,不是谁都能听的,一不小心,那句话便可能颠覆整个江山!
但看着这个病得皮包骨头在床上缩成了一团的男人,姜太傅心里一酸,他再荒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啊!现如今,年仅五十多岁的他,看起来竟是比七十多岁的他要苍老上十岁,忍不住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低头探了过去,想听听他最后关头,想说些什么。
这一听,却是让他脸色惨白,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废……太子……立……宁王为帝……宁王为帝……”
那个他忽视戒备了一辈子的孩子。
他知道他优秀,可他越是优秀,他越是不安。
他总是会让他想起对他十分严厉的父皇,还有那个深得民众喜爱的四皇兄。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人生最后关头,他真正能把南吴江山托付的人,也唯有他,唯有他……
******
此时的宁王府。
身着高冠白袍的李显脸色严峻地站在府内的长廊下,他身后,一侍卫正抱拳与他汇报情况。
“夫人与小主子已在暗卫的保护下,从长安城的西门乔装出了城,王相派来的人马每半个时辰会给皇宫传递一回消息,他们很快便会发现他们埋伏在我们这边的人马出了问题罢!”
从三天前,他们王府便被重重兵马包围了起来。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焉知最后胜利的是谁?
他们在包围他们的同时,他们的人何尝不是摸清了他们所部属的位置?
虽然他们的人不及他们多,但胜在都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暗卫!
就在方才,他们掐准早朝时间,把王府周围的兵马都迷晕了,他们一早就部署在了上京城西门的人马,也无声无息地解决了守门的人,顺利把夫人和小主子送出了上京城,现下,就差宁王殿下了!
这一连串动作,胜在快,做好万全的准备,掐准时机,出乎意料!
侍卫见李显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由得着急了,“殿下!他们不会知道我们清楚掌握了陛下驾崩的时间,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动作要快啊!”
李显魅人的桃花眼一凛,嘴角一勾,笑容却透出几许寒凉之气,猛地一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走罢!”
走罢,离开这个腐朽的国家,离开这个处处受人压制的处境。
他的妻儿,应该生活在阳光下,生活在最无忧无虑的自由中。
他会为他们,一手打造这样一个盛世!
……
便在同一日,驻扎在越州的朝廷大军在主帅顾君玮的带领下,成功收复了新洲,众将士士气大振,一时间大家都沉浸在打击叛贼的喜悦中。
直到,他们发现他们的主帅已不见了踪影,已经是小半日之后了。
……
西北凉城。
自从被北越大军破城后,几乎已经相当于一座空城的地方,突然响起震雷般的声响!
大地仿佛在摇晃,被留了下来的北越兵匆匆跑上城楼,朝远处一看,顿时满脸骇然!
只见荒凉一片的远处,突然风沙滚滚,飞沙走石中,成千上万的兵马正超凉城直逼而来。
其中一个领队慌张地大叫,“快!去通知石副将,有敌来袭!是……是……”
领队凝神看了看远处的兵马,只见飞扬的旗帜上,一个“顾”字龙飞凤舞,银钩虿尾。
“是……顾家军!是顾家军!”
他们来了,守护了西北边线上百年的顾家军,虽然自二十年前一役后,他们曾以惨烈的姿态暂退。
但世道不平,军魂不散。
当这片土地再次遇难,他们便会拿起手中的刀剑,血腥银光中,化作守护这片大地的铁甲之军!
他们终于回来了。
第182章 迎接夫人,竞争上岗(第二更)
凉城一向是南吴西北一带的重要关隘,自古是军家必争之地。
南吴的区域划分单位是州,州下领县,唯有凉城是特别的,它与州同级,一个城便是一个州,因西北一带萧索荒凉,大片大片无人的土地,真正有人气的地方也就是军队驻扎的这一小块地方罢了。
南吴自开国以来,常年驻扎在凉城的都是国公府带领的顾家军,只是二十年前那灭顶一役后,朝廷才开始让其他将军过来接管凉城的军务。
直到六年前,顾家子孙才重返了这片土地。
六年后,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顾家军,也终于再次举起了守护这片土地的顾家军旗帜。
此时,昔日的凉城将军府里,众将领正满脸嫌恶地看着这满屋子富丽堂皇的装饰。
几个娇美各异但同样瑟瑟发抖的女子团团聚在不大的院子里,满心绝望。
她们是凉城守将张荣浩从上京千里迢迢带到凉城的侍妾,在北越军破城之时,张荣浩匆匆逃离,她们手无缚鸡之力,被凄苦无依地留在了这个将军府里。
张荣浩是王相一手提拔上来的年轻将领,讲起打战兵法来头头是道,也有着一手神乎其技的箭术,但只有她们这些枕边人知道,张荣浩就是个实打实的草包!懦夫!
平日里在她们面前,吹嘘得自己仿若战神转世,一手箭术能隔上六百步射穿对方将领的脑袋。
实际上呢?那北越王带领着北越大军倾轧而来,他远远看到便吓得屁滚尿流,装模作样地指挥着手下人去打仗,自己偷偷溜回了将军府,慌慌张张把值钱的事物归拢到一块,就带上自己的两千精兵匆忙逃出了凉城。
她们哭喊着求张荣浩带她们离开,被他毫无怜香惜玉地一脚踹到了地上,那男人上蹦下跳地咬牙道:“那可是耶律齐!耶律齐啊!前儿个他才血腥镇压了北越反对他的部落首领,据说那几天北越的草都是红色的!老子是不要命了才会和他正面对上!带上你们?带上你们就是累赘!当老子的脑子是豆腐做的?”
被她们哭得心烦,他便假惺惺地安慰了两句,“你们也算有几分姿色,说不定会被北越那群蛮子看上,小命不会丢,也许还能过上好日子!嘿嘿,听说那耶律齐常年不近女色,老子便不信了,这世上哪有男人不好色!说不得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呢!都到那份上了,你们便别收着了,有什么讨好男人的招数便使出来,说不准还能被那耶律齐看上,收在身边做个暖床丫头什么的!哈哈哈!”
说完这让她们胆战心惊的话,那男人便大笑着,抱着那一堆值钱的物什急哄哄地走了,简直恨得她们在心里用刀子往那男人的心口扎了无数下,直想把它抠出来给那狼狗吃了才好!
接下来,她们过了如地狱般的半个月。
那北越王似乎攻下凉城便带兵南下了,留守的凉城将士发现她们时,虽然双眼放光,却也没有发生如她们所想的事情。
似乎是他们的大王曾下令,不得随意欺辱无辜女子。
看来那北越王,也不像张荣浩说的那般残虐无道。
但虽然他们碍于军规没有欺辱她们,她们也被关了起来,出不了这个院子半步,每天都担惊受怕,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负责看管她们的士兵整日里骂骂咧咧,说养着她们不知道有什么用,能看不能上,凭白浪费他们的粮食。
听得她们胆战心惊,就担心他们什么时候会兽性大发,又或者悄悄地就对她们下手了。
每天给她们供应的食物,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还尽是些在她们看来是猪才会吃的东西。
想当初,她们可是凉城人人艳羡的将军府女眷,那张荣浩虽然窝囊,但待她们是真不错,她们也算是被娇养着的,乍然过上这样的生活,她们怎么受得了!
她们心里滴血地等待着朝廷大军的到来,但地狱一般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们原本以为,她们等不到了。
不,也许终是能等到的,但她们熬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凉城再生事端!
看着那几个站在厅里此时正大声讨论着什么的高大男子,一群女子心里彷如无根的野草,娇美的脸蛋儿上满是绝望无措的神情。
难道,她们又要遭遇一轮如前半个月一般的恶梦?
难道,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下,终是没有可以容纳她们生存的地方么?
“红娘,怎么办,我好怕……”
一个浅紫色衣裙的女子首先崩溃地哭了出来,却也不敢哭得太大声,只紧紧地拉着身旁一个红色衣裳的女子的手,小声地抽噎道:“再来一回,我肯定活不下去了……红娘,难道我们以后只能过上那种到处遭人掠夺的生活了么……”
那被称为红娘的女子在一众女子中长得最为美艳,也似乎是她们的主心骨,女子们都围着她而站。
在被北越军队掌控的日子里,若不是红娘小心地讨好着那群北越蛮子,在一群将领间徘徊,她们的日子可能会更糟糕。
然而此时,她什么话也没说,嘴角紧抿,脊背笔挺,脸色凝重地听着厅里那群男人说话。
听着听着,她脸色微微怔然,悄悄地举起手指置于唇上,小声道:“嘘,稍安勿躁,我觉得这回,情况可能不一样。”
……
“这什么张荣浩什么破品味!我们将军住这里的时候不知道多整洁干净,他住进来才几个月?我擦,一个破茶杯还镶金带银的,当自己来享福呢!怪不得北越蛮子一来便夹着屁股跑人了!”
一个长了一张娃娃脸皮肤白净的清秀男子嫌弃地看着手里金镶玉翠竹图案的杯子,撇了撇嘴,便不以为然地把它重重放回了桌面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顿时惹得他身边一个皮肤黝黑脸上自左边眼角滑下一条骇人刀疤的男子满脸心疼,慌慌张张地把杯子宝贝一般地拿了起来仔细看了又看。
“哎!云岚你可别粗手粗脚的!这个可值好多钱呢!卖了我就有钱去娶媳妇儿了!”
“哈哈!丁狗,你说想娶媳妇儿都说了多少年了!正常女人见到你脸上那条疤早就吓跑了吧!”
一个四肢粗壮一脸吊儿郎当的男人龇牙嘲讽道,说着挑了挑一双粗眉哈哈大笑,“不过据说将军的夫人也在往这儿来,到时候你讨好一下将军的夫人,指不定她还能做主给你找一个可心的媳妇儿呢!”
那被唤作丁狗的男人眼睛一亮,一脸掩不住的兴奋道:“哎呀!陈方,我还以为你脑子里尽是些不正经的事物,没想到还能想到正事啊!你说的不错,不错!将军的夫人可不就是我们的主母么!主母看着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如此孤苦伶仃,定然于心不忍!说不定主母身边便有那么几个可心的丫头呢!”
云岚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啧,擦擦你的口水!”
丁狗一愣,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嘴角,顿时惹得那陈方哈哈大笑,“万年老光棍想起女人来便是这样,指不定夜里天天和自己的五指兄做伴呢!”
丁狗脸色一红,龇牙咧嘴地瞪了他一眼,“说得你就有女人似的!”
陈方撇了撇嘴,“至少女人不会一见到我转身就走!说起来将军瞒得可真严实,没想到我们不但早已有了主母,连小主子都有了!我先前还以为将军……”他嘿嘿一笑,猥琐至极,“那方面不行!”
云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似乎很是受不了,丁狗却是不满了,“将军怎么可能不行!我看啊将军那是太行!男人中的男人!定是天天让夫人下不了床那种!”
丁狗一向崇拜自家将军,大家也都习惯了,只是这一回,还是忍不住默默地瞥了他一眼。
很好,若让夫人知道你这么编排她,你的媳妇儿就别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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