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看看,西瞧瞧。
这条夜市街她还是第一次来,可能是因为日子特殊,比平时还要热闹。
人实在太多,林稚被挤来挤去,险些摔倒。
手腕被人握住,隔着外套袖子,甚至能感受到宋衍掌心下的温度。
她站稳了身形,和他道谢。
宋衍抿唇:“抓着我。”
她一愣:“啊?”
“这里人流量大,抓着我,小心走丢。”
林稚反应过来,点了点头,犹豫片刻,捏着他外套衣摆。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林稚只顾着看周围热闹的摊贩,没有注意到,宋衍的手小心翼翼的虚放在她的身后,护着她。
“林稚!林稚!”
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林稚疑惑的转身,迟盏手上拿着一个糖人,隔着人群冲她挥手,一蹦一跳。
她拨开人群过来,喘着气:“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呀。”
林稚这才想起来,刚才她写作业的时候,特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对不起啊,我没听到。”
迟盏大度的摆了摆手:“没想到我们没有联系都能碰到,这就是缘分啊。”
她手上提着好几袋子的烟火:“走吧,我们去河滩放烟火。”
与此同时,宋衍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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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去到河滩的时候,那里人已经很多了,江靖还抱着他的宝贝篮球。
听说是科比亲笔签名的篮球,所以他宝贝的不得了。
平时碰都不许别人多碰一下。
他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宋衍:“你不是最讨厌这种东西吗,嫌吵,今天怎么还出来了。”
宋衍没理他。
江靖耸了耸肩,对他的沉默早就习惯了。
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林稚,那双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女神。”
林稚脸一红:“你叫我林稚就行。”
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以后,看到他的脸,林稚就会自动回想起那些片段。
江靖和她不同,早就忘了那些尴尬,自如的走到她身旁:“你也是来放烟火的吗?”
她点头:“恩。”
迟盏提着那几个袋子过来,看到江靖了,她问他:“你带打火机了吗?”
江靖抱着篮球,一脸无辜的摇头:“我又不抽烟,带什么打火机啊。”
说着,他看着宋衍挑了下下巴:“他带了。”
宋衍的语气一如往昔般淡漠:“我没带。”
江靖一脸不信:“怎么可能,你不是抽烟吗?”
“戒了。”
“戒了?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啊,就你那烟瘾......”见宋衍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一脸震惊,“不是吧,你真戒了?”
......
迟盏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个打火机,她胆子大,多大的烟火都敢放。
白色的烟花树,先是很小的白色火光,后来变大,噼里啪啦的映亮河面。
还没烧完,迟盏就已经去放第二个了。
红色的,个头很大,包装也好看。
起先她还不知道是什么。
这还是在她买了一大堆东西以后,老板送给她的。
红色的引被点燃,她看到下面的字,这才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把它往河里扔。
林稚正用手机给眼前的烟火拍照,下一秒,震耳欲聋的声响吓的她一哆嗦。
手机险些也掉了。
迟盏在旁边骂骂咧咧:“日/你/妈,送老子□□。”
......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河滩上的人也逐渐离开。
大多都去守岁等跨年了。
家里没人,空荡荡的,林稚也不怎么想回去。
烟火放完以后,迟盏神秘兮兮的掏出三个时间胶囊:“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多准备了几个。”
江靖皱着眉:“先见什么啊先见,我们这四个人,你就准备三个。”
迟盏后知后觉的点头:“也对哦。”
想了一会,她茅塞顿开的看着林稚和宋衍:“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嘛,反正也够了解了,就用一个吧。”
说着,她给了一个宋衍,又给了一个江靖:“把你们的新年愿望写在纸条上,放进盒子里,五年后再来这里挖出来。”
林稚接过笔:“新年愿望?”
迟盏点头:“不许偷看啊,不然会不灵验的。”
说完,她背过身去,开始写自己的新年愿望。
林稚看着面前的纸,犹豫片刻,还是在上面写下两行字。
第一行【早点找到妈妈】
她把纸条折好,放进时间胶囊里。
宋衍也已经写完了。
两张纸条一起放进去,被埋在靠着树林的地方。
江靖问宋衍:“你许的什么愿望?”
宋衍沉默片刻:“和生日愿望一样。”
“嗬,您还有生日愿望啊。”
江靖和宋衍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这人活的跟神仙一样,家庭优渥,从小什么都不缺。
对什么也不在乎。
和他们这些凡人不同,江靖每年生日恨不得许八百个愿望。
宋衍垂眸,看着一旁和迟盏说话的林稚。
精致的眉眼,和淡粉色的唇。
从前是没有的。
可是,现在有了。
埋完时间胶囊以后,他们一起坐在河滩等跨年。
远处的大楼,液晶屏幕上,正播放着跨年倒数。
从六十开始。
一秒一秒的往回退。
夜风很凉,林稚盯着那几个数字的转变。
一直到二变成一,再变成零。
“新年快乐。”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很轻,只够林稚一个人听到。
她点头,也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大年夜过了以后,迟盏和江靖都变的格外忙碌。
跟着父母四处拜年。
林母林父都是独生女,亲戚稀薄,再有的,则是那就许久不曾联系的远亲,倘若碰上了,林稚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次日中午,吃饭的时候,宋衍手机响了。
他出去接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他扒了两口饭,然后看着林稚:“我今天可能要去一趟我外公家。”
林稚点头:“好。”
他抿了下唇:“我很快就回来。”
“不用急着回来的。”
“没事。”
林稚知道他是怕自己一个人待着无聊,可是老实说,自己一个人待着,和他在一起,无聊程度其实都差不多。
宋衍吃完饭就出门了。
林稚没多久也去了舞蹈教室。
反正在家也是闲着,不如多练一会。
夜晚的时候,又下起了雪,洋洋洒洒的,像是鹅毛。为这夜色添了一抹别样的景色。
对雪的新鲜期还未过,林稚又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
童灵在里面换鞋子,问她:“林稚,你今天不用去走亲戚吗?”
林稚的手顿住,片刻,她摇了摇头:“不用。”
童灵叹了一口气:“真羡慕你。”
瞧出了她情绪里的不对劲,林稚问她:“怎么了?”
她将折好的袜子拆开:“还不是我妈,每次走亲戚都把我和那几个表哥表姐放在一起比较,整天说什么你看别人家的谁谁谁怎样怎样,真是搞不懂,别人再厉害那也不是她的孩子啊,整天就知道打击我。”
林稚的心,突然刺了一下。
她有多久,没有看到妈妈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练完舞以后,林稚打伞回去,突然想吃甜食了,于是拐进了一条街道。
之前听童灵说,这里有家甜品店,里面的布丁很好吃。
这片儿都是老建筑,有些历史了。
服务员走过来,问她需要点什么。
林稚弯腰,看着玻璃橱柜里的甜点,要了一块提拉米苏和焦糖布丁。
她今天穿的不多,里面一件浅棕色的针织长裙,外面套了件牛角扣的外套。
服务员把东西给她打包装好,递给她:“欢迎下次光临。”
她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然后推开玻璃门离开。
风更大了,树枝都被吹的簌簌作响。
林稚的脚步,突然停下。
宋衍敛目看着面前的景象,打扮明艳的女人踩着高跟,温言软语的哄着面前包裹严实的小男孩:“外公批评你是因为你太淘气了,那个乌龟是你外公最喜欢的茶宠,你直接就把它给扔了,你外公不生气才怪呢。”
她捏了捏他的脸,“我们尧尧最乖了,和妈妈一起进去,跟外公说声对不起,好不好?”
小男孩瘪着嘴,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好。”
女人牵着他的手上楼,视线不经意的抬起,正好和宋衍的对上。
神色微变,也仅仅是一刹那,就牵着小男孩,转身进去了。
风雪很大,刮在脸上,甚至还能感受到一股疼意。
像刀锋一般。
宋衍的头上,肩上,已经带了些雪花,应该站在这里有些时间了。
他垂了眼睫,看着面前那一对母子。
一动不动的,神色也似被这风霜给冰住。
握着伞柄的手逐渐收紧。
林稚撑着伞过去,柔声说:“走吧,我们回家。”
宋衍抬眸,一片雪花正好落在他的睫毛上,顷刻间便化为雪水。
沉默良久,他点头:“恩。”
我们回家。
白色的天地之下,宋衍接过她手中的伞,两个人并肩走在雪地里。
少年不动声色的将伞沿往她那边压。
雪落了满肩。
他仍旧不为所动。
第19章
当天夜晚,林稚就感冒了。
可能是被昨天的风给吹的。
她全身都没劲,手从被子里虚伸出来,胡乱的抓了几下。
手机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全然无法睁开。
嗓子眼也干涩的要命。
勉强抬了下眼,还是放弃了。
呼吸时,吐出的都是灼热的气息。
正值年关,宋衍给家里人的人都放了假,只留下了一个保洁和厨师。
平时他们是不在的。
林稚不知道找谁,感冒过后,困意更盛。
她咳了几下,意识开始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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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这么久的雪,好不容易放晴。
宋衍早上接到外公的电话,怪他没有过去。
老人家六十了,前几年退休,把公司事务都交给他的独女来打理。
自己退休回家养养鸟,泡泡茶,日子过的悠闲。
可能是年纪大了,最近总说想外孙。
杨初就带着江尧过去。
他看见了,却直挥手:“我想的是大外孙,我的小演。”
电话接通以后,老人家的声音虽然苍老,却依旧中气十足:“再过些日子就是外公的寿辰了,你可一定要来啊。”
他沉吟着。
外公急了,竟直接耍起了赖:“你不来,那外公今天就不吃饭了。”
说完,可能是觉得一点也不严重,于是又补了一句,“明天也不吃饭。”
宋衍终于妥协,无奈的开口:“我去。”
老爷子这才满意了。
过后,又叹了口气:“小演啊,我知道你怨你妈不要你,没事,外公要,在外公这,你永远是我最宝贝的外孙。”
宋衍的唇角,轻微的松开。
“恩,知道了外公。”
阳台上的风铃,被风吹响,竹帘也被拉开,藤编的吊椅,还有旁边的山茶花。
宋衍收回视线,推开房门出去。
安静的客厅,落地窗开了一半,米杏色的窗帘被风吹的飘动,暖黄色的阳光铺洒进来。
林稚的房门还是关着的。
他看了眼手里的盒子,思虑片刻,还是走过去,抬手敲响了房门。
没人应。
宋衍轻声喊道:“林稚?”
仍旧没有回应。
她作息很好,早上九点就会起床练早功,今天他没在阳台看到她,已经有些讶异了。
可现在……
隐隐有些不安。
他加大了音量,提醒道:“我进去了?”
唯有安静的风声,在他耳边吹过。
于是他按上门把,往下拧开。
屋子里没开灯,带着淡淡的奶香味。
熟悉的,一如林稚身上的味道。
她睡相不太好,腿伸出被子,睡裙的下摆也被带的往上卷起一截。
乌发披散,唇色很淡,秀眉皱在一起。
可能是做噩梦了。
宋衍把盒子放在桌上,握着她的脚踝,想要将它放回被子里。
圆润的玉足,因为自幼学舞,带着薄茧,甚至连形状,似乎都稍微和旁人不太相同。
战士的勋章是身上的疤痕。
而舞者的脚,就是他们的勋章。
皮肤细腻白皙到泛着粉。
林稚动了下身子,脚在他的掌心,轻轻摩挲着。
似乎有点痒。
宋衍这才逐渐回过神来,掀开被子,把她的脚放进去。
可能是发烧了,她身上温度很烫。
宋衍回房拿了药箱,和退烧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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