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和迟盏说了再见后,刚准备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
却在看到停在路边的路虎时,停下了脚步。
熟悉的车型,熟悉的车牌号。
宋衍?
车窗徐徐降下,林稚看到驾驶座里的宋衍:“你没回学校?”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林稚:“……谢谢。”
上了车以后,她才发现这个位置,正好对着ktv的大门,也就是说,刚才齐宴和她告白的时候,他都看到了。
车内实在太过安静,林稚将车窗降下一半,风声替代了沉默。
她的肚子突然响了几声。
难得的窘迫,她脸有点烫,沉默的别开视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刚刚在ktv里,她什么也没吃,就喝了点酒。
暖黄色的路灯,随着车辆行驶的速度随意切割。
宋衍紧绷着的唇角,轻微舒展。
“饿了?”
她说:“还好。”
他将车停在一家饭店门口。
“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宋衍解开安全带,“吃完再回去吧。”
林稚求之不得,也没推辞:“好。”
第24章
附近没有什么好吃的店。
宋衍随便去了一家西餐厅,林稚食量不大,吃了几口牛排就饱了。
店里有人弹钢琴,琴声轻柔舒缓。
宋衍的手机虽然调了静音,却还是一直震个不停,他移开视线看了一眼,眉头轻微的皱起。
良久,放下刀叉,声音微响。
他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林稚点头:“好。”
出去没一会儿,他就进来了。
应该没说几句。
正好在隔壁桌的男人拿出玫瑰花和戒指下跪的那一刻。
餐厅里暧昧的灯光,和轻缓温柔的钢琴声,还有浪漫的玫瑰。
林稚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求婚,就多看了一眼。
那个女人并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反而冷笑一声,扇了他一巴掌。
语气凌厉:“怎么,拿着给她求过婚的戒指就直接来找我了?”
话说完,就拎着包,头也不回的走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声响清脆。
男人没追,而是极慢的收回戒指,在位置上坐下。
林稚收回视线。
恰好看到宋衍在看她。
他是很典型的桃花眼,内勾外翘,眼尾的褶皱,些微透明。
这样的眼睛,笑起来温柔又多情。
只是他不常笑。
这会隔着灯光,林稚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种往日没有的情绪。
莫名的让人心跳加快。
也仅仅是一瞬而已,他垂下眼睫,给她倒了一杯水,轻声问:“吃饱了?”
林稚道过谢后,又点头:“饱了。”
宋衍看着她喝完水以后才起身:“那走吧。”
他叫来服务员买单。
一直到结账完,起身离开时,恰好经过了刚刚那个男人身旁。
林稚多看了一眼。
玫瑰花随意的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正打着电话,话里话外都带着轻视:“老子甘愿放低姿态去追她,她倒好,自视甚高。”
林稚突然庆幸,刚才的女人拒绝的干脆而果断。
北城夜里冷,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有雨。
林稚跟在宋衍的身后去停车场。
在地库门口的时候,她看到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的蹲坐在那,精致的礼裙和专门打理过的长发。
无一不显示着她对这场约会的重视。
她哭的抑制,肩膀轻微的颤动。
林稚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上车以后,才刚系上安全带。
宋衍问她:“刚刚在想什么?”
她抿了下唇:“没什么。”
似乎是早就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宋衍发动车子。
他开车很稳,和他的性子倒一样。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
可能是夜晚总会让人多愁善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后,林稚突然有点难过。
为那个女人难过。
宋衍突然问她:“有喜欢过谁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林稚有片刻惊住,而后才摇头:“没有。”
随着车速而往后退的路灯,灯火几番明灭。
宋衍极轻的眨了几下眼,点漆般的眸,情绪难明。
他说:“感情的事就是这样,容易受伤,等你再大点就会懂了。”
林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条件反射的问他:“那你呢?”
话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车内突然安静下来。
车窗是关着的,林稚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还好。”
他的声线干净冷冽,带着天成的淡漠。
此刻却又刻意压低。
像是黑夜里,起了微风,迎着面颊擦过,却是温柔的。
他说,“至少,她现在还没有让我难过。”
林稚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他有了喜欢的人。
她的潜意识里总觉得,像宋衍这种理性的人,是很难喜欢上一个人的。
行驶途中,林稚接到宋如打过来的电话,她突然想吃泡芙了,所以让林稚回来的时候,顺路给她买一点。
林稚低应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她抬头看着宋衍:“开到前面的时候,稍微停一下。”
他也没问原因,点了点头。
车子停在路边,林稚拉开车门进了蛋糕店。
商场外面摆放着整整一排的娃娃机。
林稚提着泡芙出来,视线却被娃娃机里的小熊公仔给吸引。
小的时候,她总是不喜欢练舞,每天都是一边跳一边哭。
后来爸爸为了哄她,就带她去抓娃娃。
也是这样的小熊公仔。
她当时高兴坏了,每天睡觉都得抱着。
只是可惜,后来搬家的时候,不小心被搬家公司给弄丢了。
握着纸袋的手紧了紧,她收回视线,上了车。
嘴唇紧抿着。
宋衍看着她,没多问。
踩了油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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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提着小泡芙回家,宋如就差没直接抱着她亲了:“还是我的小林稚贴心,真想让你留在家里一辈子都陪着我。”
她虽然结婚了,可是因为不放心林稚,她还是隔段时间就会回来一次。
毕竟她嫁了,宋衍的学校又离家这么远,也不可能每天都会回来。
所以她担心林稚一个人,会觉得孤单。
林稚笑了一下:“那我先上楼了。”
宋如咬了口泡芙,里面的奶油挤出来,沾了一点在她的唇角。
她点头:“去吧去吧,今天和朋友聚会到这么晚,肯定累了,记得早点休息啊。”
“恩,谢谢宋姨。”
林稚上楼以后,宋如刚想和宋衍说什么。
却见他穿外套,准备出门。
疑惑的开口:“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他换上鞋子:“有点事。”
言罢,开了门出去。
夜晚风大,许是因为快下雨了,天空阴沉沉的。
他将车停在刚刚林稚买泡芙的地方。
门口的娃娃机前,站着好几个带着小孩子的大人。
他们在自己孩子的指挥下投币抓娃娃。
笑声不断。
宋衍往前的脚步稍微停下。
想了想,他拉过外套的连帽,遮住脑袋。
他站在林稚刚刚看了好久的娃娃机面前,拿出手机扫码。
旁边有路过的女生。
光是一个被帽沿挡住的侧脸,就足够吸引她们的注意力了。
有人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发给自己的朋友。
【在新悦城门口的娃娃机前面看到一个很帅的小哥哥在抓娃娃,一个人!!!!!你说我是不是有机会了?】
片刻,那边就迎头浇了一盆冷水过来。
【别想了,看他戴着帽子就知道不想让别人看到,这种人一看就没抓过娃娃,经过以上条件,我们可以得出,他是为了女朋友来抓娃娃的,鉴定完毕。】
好吧。
她不甘心的收起手机,还是蹭过去看了一会。
没办法变成自己的男朋友,养养眼也行啊。
宋衍垂着眼,视线盯着里面那个小熊公仔。
这里的娃娃机很坑,爪子特别松。
一直掉。
他就一直抓。
并且目标只有里面的那个小熊。
执着的那个女孩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提醒他:“这里的娃娃机都是有设置概率的,有可能你抓一百次才会抓上来一个。”
他头也没抬,低恩一声,语气平静:“那就抓一百次。”
……
莫名吃了一把狗粮。
行吧,有钱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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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林稚睡不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声,应该是宋衍回来了。
她侧身看了眼床头桌上的时间。
都快一点了。
想到他今天一直响的那个电话,还有他白天说的那番话。
林稚想,他可能是恋爱了。
也是,他那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会一直单着。
林稚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这个晚上,林稚睡的并不好,可能是喝了点酒,头有点晕。
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小莲最近在学画画,还报了个班。
她说总不能一直在人家家里当佣人吧,总得有个一技之长。
还说等她学好了,就给林稚画一副。
林稚笑着道谢。
小莲看她在换鞋子,于是问她:“出去跑步啊?”
林稚点头:“最近胖了两斤。”
小莲眉头皱着:“你这都瘦成啥样了,还减肥呢?”
“不够的。”林稚笑了一下,“我先出去了。”
她将换好的鞋放进鞋柜里,弯腰时,上衣下摆往上扯。
露出纤细白皙的腰身。
小莲看着都心痒痒,手感肯定很不错。
她抱着画板歪头,脸抵在硬质的边缘:“羡慕。”
简单练了一会,实在烦了。索性把笔扔回茶几。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性子,更何况是画画这种一坐就是好久的事。
算了,先把屋子收拾了吧。
她拿着吸尘器上楼,正好瞧见宋衍站在林稚的房门外,举着的手犹豫着。
悬在门前。
几次想要敲下,却又收回。
“林稚出去了。”小莲告诉她,“刚刚走的,出去晨跑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宋衍神色有些慌乱,仿佛被吓到了一样。
他应了一声,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莲在宋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见惯了宋衍淡漠冷静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慌乱。
仿佛是少年心思被人察觉一般。
虽然他藏的快,可小莲还是看见了,他右手拿着的那只小熊公仔。
褐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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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是在下午回来的,脸色不太好看,手上还拿着一份资料。
林稚刚洗完澡,见着她了,担心的问她:“宋姨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那份资料往自己身后藏:“没……没事。”
林稚半信半疑的点头。
她刚练习完,这会浑身累的不行。
“那我先上楼了。”
宋如似乎松了一口气,忙点头:“去吧去吧。”
待到林稚回了房,宋如才将那份资料拿出来。
看到最上面的人名时,她的眼神暗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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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宋衍看着宋如递过来的资料,A4纸打印出来的,新鲜的油墨,味道还没散去。
他简单看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拿着资料的手,也逐渐收紧,纸张变皱,甚至险些破开。
他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宋如重叹一口气:“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让人去找寻林稚母亲的下落,直到前段时间,才有结果。”
她沉默良久,“不是失踪,是自杀,因为发现的晚,尸体面容已经辨认不出了,而且当时她可能就是害怕林稚会知道,所以特地选了一个和北城相距很远地方,如果不是那些遗物,可能永远也认不出了。”
林母那段时间的精神状态,一直处于紧绷的时刻,林河的死,仿佛像是一把剪刀,彻底将她给剪短了。
不想活了,便只有去死。
可是她放不下林稚,于是把她托付给宋如,自己则找了个僻静遥远的地方,来解决自己的痛苦。
宋衍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只是觉得,呼吸被扼制,寒冷遍布四肢百骸。
就连说出口的声音,也变的嘶哑。
“林稚她……知道了吗?”
宋如摇头:“我还不敢说,她那个孩子……估计这么努力的活着,就是靠着对母亲的思念,我如果说了……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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