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带了。”
林稚这才放心:“今天也要加班?”
“不用。”
不知道为什么,林稚觉得他今天的情绪不太对,却也没多问。
“恩。”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宋衍应该是感冒了,说话时,鼻音很重。
林稚欲言又止,握着手机的手稍微收紧。
最后说出口的,还是一个好字。
一番话下来,加起来甚至没有超过十句。
林稚从来没想过,这才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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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盏是在第二天到的北城,带着她的行李箱和伟大理想。
林稚请假去机场接她。
隔着老远,就看见她哈欠打个不停。
看到林稚了就靠过去撒娇,说他们主厨有多过分,什么都要说什么都要管。
还说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自己当主厨。
这个时间段特别堵,所以她坐的地铁。
上车以后,迟盏八卦的问她:“你老实和我讲,你和宋衍学长在一起了吗?”
林稚疑惑:“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迟盏一脸震惊:“不是吧?!你们还没在一起?”
“什么?”
“宋衍学长还没和你表白?”
因为声音太大,地铁上的人都将视线移了过来。
迟盏捂着嘴,小声的嘀咕:“他还挺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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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盏暂时没有找到房子,林稚让她先住在自己这里,反正她床够大。
迟盏自然乐的答应。
晚上洗完澡以后,她穿着林稚的睡意跳上床,一直往她怀里钻。
还蹭来蹭去的,满足的喟叹:“又香又软。”
过了一会,她又说,“我实在舍不得让你嫁给别人,要不你等我几年,我去泰国做个变性手术了回来娶你,或是咱两直接出国……”
说到一半,她自己反倒没忍住,笑出了声。
迟盏还是和以前一样,话多得要命。
一晚上都拉着林稚在回忆过去。
“你还记得我们隔壁班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吗,之前在主席台上面和你告过白的那个,之前我在我爸的单位看到他了,升领导了已经,就是头发全秃了。听说他老婆很凶,每天都被打。”
“还有那个混混,高我们一届的,你回家的时候还被堵过,后来是宋衍过来带走你的。那个男生现在成爱豆了,红出圈了都。”
过后又补了一句,“因为操粉。”
林稚话本来就不多,全程都是安静的听她说。
迟盏翻了个身,往她这边靠了靠,突然伤感了起来:“我以前一直以为,读书很累,可是毕业以后才发现,最幸福的就是读书的时候了,什么也不用管,在家有父母,在学校有老师,出了校园以后,什么都只能自己动手。”
她哭的最凶的一次,是在国外学习的时候,钱包被偷了,各种证件都在里面。
那一刻才算是清楚的体会到什么叫无助,异国他乡,语言不通。
可大人不就是这样吗,哭过以后,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可能是突然想起了伤心事,迟盏没忍住眼泪,靠在林稚的怀里哭了。
林稚搂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哄到她入睡,呼吸变的平稳才停下。
林稚起身,替她把被子掖好,然后关了灯。
她没睡多久,生物钟习惯了早起,七点就醒了。
洗漱完以后,她又简单的做了些早点。
想到迟盏喜欢吃肉,又给她煎了些培根。
忙完这一切以后,迟盏才刚从床上坐起来,顶着一头乱发发呆。
林稚笑了下,轻声说道:“快点去洗漱。”
迟盏这才逐渐回神,打了个哈欠以后,费劲的拖着困倦的身子下床。
林稚今天没课,所以她答应了陪迟盏四处逛逛。
迟盏她家移民去了意大利,她又常年在外地工作,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回北城了。
日积月累的改变,也让她觉得好奇。
“学校还建了个人工湖?牛逼啊,以前不还小气吧啦的说学生专注学习就好,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
她一开口就没完没了,“对了,我前段时间见到那个谁了,就是宋衍的朋友,好像是叫……叫江靖吧,人家现在可是省队的,比以前帅多了。”
江靖啊,这个名字林稚有些印象。
好像还一起补过课。
甚至于她对性的第一次接触……还是因为他的光盘。
……
迟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变的兴奋起来:“我们在河滩埋的那个盒子,你还记得吗?”
林稚想了想,点头:“记得。”
这儿刚好离河滩近,迟盏循着自己从前做下的记号找过去:“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这里的土质松软,再加上时常有河水上涨,免不了冲几次就被冲开了。
这么多年了,很难还保存着。
迟盏不信邪的挖了一会,挖出一个锈迹斑驳的,她递给林稚:“这个是你的吧?”
林稚其实早就忘了这个东西的存在,要不是迟盏提起,她恐怕永远都想不起来。
迟盏自己的盒子倒是没找到,应该是埋的太浅,上面的沙土被冲开,盒子露出来,直接让人捡走了。
林稚其实还记得自己当初写了什么,觉得没有打开的必要。
迟盏催促她:“不打开看的话就白埋了。”
迟疑片刻,林稚还是开了锁。
盒子密封的好,只是里面还是受了潮,纸页泛黄,折叠的躺在角落。
她随便拿了一个,拆开。
微垂着的眼睫,轻轻的颤动。
莫名的情绪从心底攀升。
被晕开的字迹,模糊的仅仅能看清楚写的是什么。
【希望林稚能永远幸福。】
迟盏好奇的凑过来看:“写的是什么?”
林稚把纸折好,有一瞬的慌乱:“没……没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就是单纯的,不希望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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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迟盏开始忙着四处投简历找工作,林稚照常上课。
应含的精神状况并没有好很多,有的时候会突然大哭。
晚上的时候,沈琰过来接她。
他几天前就开始接送她了,林稚拒绝过,可他坚持说是他妈让他这么做的。
“最近市里不安全,已经接连出了好几起杀人案了,你正好又符合他所有的作案标准,我不放心。”
见林稚一再拒绝,他只好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之前怕吓着她,所以一直隐瞒着。
林稚抿了下唇,到底还是听话的坐上车了。
她会害怕。
尤其是听了应含的遭遇以后。
“没事的。”还是怕她会觉得不安和害怕,沈琰出声安慰道,“只要你尽量避免一个人出门,少去僻静的地方,他就不敢拿你怎样。”
林稚点头:“恩。”
不光沈琰,整个警局所有的部门都因为这个案子连着加班了好久。
情况实在太过恶劣。
才开到一半,沈琰就接到局里的电话,南市区发现了一具尸体。
他看了眼荒凉的街道,这个时间肯定也没的士了。
有些犹豫的沉默着,电话那边的人良久没有得到回应,有些急了:“沈琰,沈琰,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林稚解开安全带:“没事的,你过去吧,我往前走一段就能拦到车了。”
沈琰还是不放心。
一咬牙:“我先带你过去,处理完后立刻送你回去,好不好?”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如果她要自己回去,沈琰肯定不会放心,甚至不会让她下车。
点了点头。
“恩。”
等他过去的时候,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条。
他让林稚在车上等着,怕她害怕甚至还开了轻音乐。
法医科和痕检科的人也才刚到。
宋衍拉开警戒条进去,戴上一次性手套。
受害者尸体还保持着刚才的样子,没有动过。
大致检查了一遍,死因和之前的一样。
应该是同一个凶手。
他站起身,摘了手套,口罩一侧挂在耳边。
沈琰四处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到有用的证据。
懊恼的揉了揉眉心。
宋衍把东西收拾好,他的事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痕检科的事了。
这儿是郊区,路又偏,平时很少有人往这儿走。
沈琰走过来,递了一支烟给宋衍。
宋衍没拒绝,叼在嘴里点燃。
对他来说,烟已经成了提神用的了。
甚至比□□还要管用。
“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沈琰点烟的手停下。
宋衍默了一会,“尸体有被挪动过的迹象,初步判断,应该是在闹市做的案。”
闹市……
沈琰的眉头,逐渐皱起。
那后果比他们想的还要复杂。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光受害者的范围扩大了,甚至连基本的防范也没办法。
毕竟不知道他会挑选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作案。
突然想起了林稚说的话,宋衍把还剩大半截的烟屁股掐灭。
“我今天是有话想和你说。”
“什么话?”
宋衍看着近处的那辆越野车,车内灯还是开着的。
靠在副驾驶车窗睡着的那张脸,格外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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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国华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退休的事了,大概明年来春就能正式引退了。
沈母在厨房搓汤圆,偷偷在其中两个里面藏了硬币。
“招福招财。”
就是图个彩头。
客厅里传来开门声,沈母顾着面前的火,头也没回的喊道:“沈琰啊,你给小稚打个电话,让她今天过来吃饭,我给煮了汤圆。”
想了想,她又说,“还是你直接去接她吧,她一个人过来我不放心。”
回眸间,视线正好和客厅里的男人对上。
是一张不太熟悉的面孔。
看着和沈琰差不大。
愣了一会,她解开围裙出去,笑道:“是我们沈琰的朋友吧,快坐快坐。”
宋衍礼貌的和她问好:“伯母您好,我叫宋衍。”
沈母眼含笑意的看着他:“有女朋友了吗?”
宋衍迟疑片刻。
摇头:“还没有。”
沈母瞬间来了劲,她暗戳戳的用胳膊捅了沈琰一下,低声埋怨他:“有这么优质的朋友也不早点和我说,你是不知道,你那几个阿姨们成天和我抱怨,让我给她们介绍女婿。”
沈琰几次想开口,可沈母哪里有功夫理会他。
没一会就回房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翻给宋衍看。
“没女朋友的话,阿姨给你介绍,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喜欢的。”
她将照片一张张的往后翻,还不忘介绍一下她们的个人职业:“这个,是幼师,身高一米六一,会做饭,长的也好。”
“还有这个,钢琴老师,海龟,英语说的特别流利。”
“这个,幼儿园老师,又会唱又会跳,性格可爱的不行,还会做蛋糕。”
……
一番话下来,根本不给宋衍开口的机会。
沈琰叹了口气,向他投去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在他妈的要求下进了厨房。
“还有这个……”
手指下滑,翻到的正好是林稚的照片。
宋衍神色一顿。
沈母急忙收回手机,笑道:“这个不行,这个要留着给我当儿媳妇的。”
说着,她又翻了几张,嘴角笑意越发灿烂:“我家小稚啊,小的时候就好看,我家那臭小子半岁的时候跟猴子一样,丑的不行。小稚就不一样,从小就唇红齿白的。当初啊,老有人说女孩子小时候长的好看,长大了以后肯定会变丑。我看啊,那就是嫉妒,我家小稚也争气,越长越好看。”
她把手机递过去,“你看看,是不是跟仙女似的。”
宋衍看着照片,片刻。
点了点头。
“恩。”
似乎是得到了认可,沈母像是找到了知音,兴致勃勃的和宋衍聊起了林稚的事。
多么听话,多么懂事。
甚至连她小的时候背不会书,一个人跑到河边偷偷哭的事都告诉了他。
“那个孩子啊,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安慰。”
“除非是她特别特别喜欢的人。”
林稚的确是这样的人。
外表看着柔软乖巧,其实比谁都固执,比谁都倔。
沈国华遛鸟回来,他将鸟笼挂好,一抬眸,正好看见了坐在客厅里的宋衍。
后者站起身:“您好。”
周围的空气,有一瞬的安静。
沈国华记得他,当年那个被绑架的人质。
“长这么大了啊。”
似感慨一般。
感慨时间过的真快,感慨老友已经死了这么久。
沈母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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