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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晚微微提了几分警惕之心，摊开了桌上的文件说道：“史密斯先生，今日代替家父前来与您洽谈，我们乔家也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的。贵公司的机器质量我们并不怀疑，但雍城这一块儿的生意已经被几方势力提前划分过了，每一边都……”
乔晚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指画着，很快就分析了一遍双方的优势劣势。
她的语气听上去不急不缓，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仿佛多大的事情在她面前都翻不出什么风浪。
史密斯一开始还忍不住会去想沈宴在另一边做什么，到了后来，注意力就已经不由自主地放在了乔晚身上，全然忘记了沈宴的存在：“不不不，miss乔，道理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几方的势力我们可以随便选择一家合作，但我们的机器却是独一无二的，这底价我们有权利要有提升几成不是吗？”
“独一无二？”乔晚直接往后一靠，十指交叉放在面前，笑着看向史密斯，“实不相瞒，d国那边也有一家生产商在于我们联系。就算丢了您这一个项目，我们也不是没有后路的，只是比另一家晚了一些而已。不过，家父和我都认为做生意嘛，做生不如做熟，还是与史密斯先生您合作更方便，这才有了近日的见面。若您一直这么……”
乔晚在底价那一栏点了点，扬了扬下巴：“那我们也就只能再等上半个月了。”
史密斯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皱了一下眉。
d国那边的机器质量更为上乘，但近两年很少与外合作。
可乔晚脸上的神态实在是过于自信，完全没有什么心虚的感觉，让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若是真的……
乔家给出的条件其实已经很好了，之前也就是顾忌着沈爷才让他半路反悔，现在沈爷分明……
一想到这儿，史密斯顿时一个哆嗦。
他刚刚谈生意太过认真，都忘了沈爷还在了！
史密斯小心地抬头看了那边一眼。
乔晚其实基本上已经说服了他，沈爷的存在更是压上了最后一个筹码，史密斯脸上很快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当然，我们可是朋友，合作起来自然比外人更愉快。不过，我希望在后期的款项上都稍微做一些调整。”
他既然是商人，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利益着想的。就算有沈爷在，也总不能让他就这么空手而归吧？
乔晚也不是那么咄咄逼人，有的谈就好，已经比她预期的效果好得多了。
于是，两人就着新的问题很快又争辩了起来。
等到两个多小时之后，这项合作才暂时谈妥当了。乔晚端起茶壶一倒，这才发现里面的水都被他们给喝干了。
见史密斯要招呼人过来，乔晚直接说道：“不用了史密斯先生，我还是早点回去将新的合同整理出来吧！明日我就派人与您签订合约怎么样？”
史密斯此时也灌了一肚子水，很想回去上个厕所了，听她这么说当然没有意见。
等到要离开的时候，他才笑眯眯地和乔晚握了握手道：“乔小姐不愧是生意人家的千金，将来定有大作为。希望我们还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这位乔家大小姐明显不是一个好看的花瓶而已，虽然做事还有些青涩，那身气势却浑然天成，比某些老油条还要从容淡定有条理。更别说她的背后还有那位沈爷撑腰，将来可不是会有大作为吗？
史密斯松了口气，急匆匆地上车离开了这里。
乔晚却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又进了大门，径直走到了那丛富贵竹的后面：“怎么，还不出来吗？”
☆、139 小狐狸
刚一绕过了那一丛富贵竹，乔晚就看到了坐在卡座上翻看着她的课本的男人。
大概是这茶楼里有些闷热，他袖口的纽扣已经解开了，整齐地往上挽了一圈儿，两边袖子挽起的长度都是一样的，就连纽扣所在的位置都分毫不差，露出了一小截小臂和手腕，看上去肤色不深，却很结实有力，并不如他外面那么文秀。
那双手却是极好看的。
手指细长漂亮，翻起那有些暗黄色的书页时，让人不免想到了午后的阳光静静洒在草地上的和煦，乔晚反射性地眯了一下眼睛，多看了几眼。
沈宴却已经抬头看向了她：“谈完了？”
“嗯，”乔晚直接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胳膊撑在桌上，“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儿？”
沈宴又垂眸看向了她的课本，随意翻了两页，就跟没有认真阅读似的。
但这人的阅读速度向来厉害得变态，乔晚也拿不准他究竟是在认真看书，还是在做样子。
正安静的时候，沈宴就已经开了口：“就史密斯那隔一会儿就忍不住往这边看的动作，你如果还不能注意到，那你的眼睛和观察力估计也就无药可救了。而且，那辆自行车就停在外面，就算你之前没想明白，看到自行车也该推测得出来了。”
说着，他抬眼看了看乔晚，眼神中分明流露出了“还好你没有笨到家”的意思。
乔晚已经习惯性地将他那些话过滤掉，就当是在夸她聪明眼神好了，笑着说道：“一看他那态度我就知道不太对劲儿了，原来是因为沈爷你呀！这么说来，我今天还狐假虎威了一把。”
每次她说起“沈爷”两个字的时候，都没有其他人那种诚惶诚恐，或是恭敬，或是害怕的情绪，反而有一种类似于调侃的俏皮味儿，让沈宴觉得这个称呼都好像因为她变得有所不同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原本翻着书页的手指一顿，又才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问道：“你不喜欢？”
“怎么会？”乔晚一口答道，“还请沈爷您继续保持下去，容我这狐狸也能多借借您的威风才好。”
她又不是傻，干嘛放着通天大道不走，非得去找泥泞的小路？
沈宴自己都不在意，她就更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了。而且，史密斯又不只是因为沈宴才与她合作的。
若只是碍于沈宴的名声，史密斯大可一口答应下来，在暗地里阴奉阳违弄出些小麻烦，都是生意场上的人，这种事情还能少见？
可他并没有。
反而很快就与她详细地辩论了起来，甚至为了一个小小的细节与她争得面红耳赤。道别的时候却还一脸笑容，完全不像是心有芥蒂的样子。
如果说一开始的亲和是因为沈宴的存在，那么后来合作的达成，未尝没有她的原因。
既然如此，乔晚何必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这坦然的样子，令沈宴顿时放松下来，手指一动就翻到了下一页，嘴角微翘：“那就要看这小狐狸的表现了。”
在他眼里，乔晚还真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总让他摸不清真面目，却又实在不想放开，令他心烦又欣喜，简直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了。
可这话一出口，沈宴又觉得不太自在了。
这“狐狸”加上“小”，听上去好像太过暧昧了一些。
他细想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好像也有些不太对劲儿。
乔晚不会觉得他太过轻佻了吧？
他定定地看着课本上的内容，一贯出色的记忆在这时候好像出了岔子，半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乔晚也被这一声小狐狸叫得差点儿坐不住。
这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像是在调情呢？
她悄悄看了看沈宴的表情，除了看上去心情不错以外，也不像是有其他意思。
大概是她想太多了吧，沈宴也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已。
两人只稍坐了片刻，就起身离开了茶楼。
沈宴骑着自行车将乔晚送回乔家的时候，两人正要遇见了陈霜。
她显然是刚从医院回来，手上还提着一个裹着汤盅的布包，身上也还穿着前一日的那身旗袍。也不只是在医院没有休息好，还是发生了什么，看上去十分憔悴，又像是有些狼狈。
见到乔晚和沈宴，她先是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肩膀，下一刻眼里就闪过了些什么，很快又掩藏了下去。
勉强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陈霜就急急忙忙进了乔家。
乔晚站在沈宴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陈霜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儿。
陈霜这反应，怎么有些心虚呢？
而且，极像是那种想要干什么坏事之前的浮躁。
想到还在医院的乔甜甜，乔晚挑了一下眉。
难道还不等她出手，这两人就要主动撞上来了？
沈宴显然比她观察得还要全面一些，见人匆匆离开，直接对着乔晚说道：
“你这个继母有问题。身上的旗袍布料褶皱不对，很明显是经过什么人拉扯的。就上面残留的痕迹，对方不止一人，而且应该是来自山村之类的地方。她的头发也明显有拉扯的痕迹，这习惯更像是女人之间打架的方式。而她看向你我的眼神……恐怕是对你有什么企图。”
乔晚细想了一下，还真没想出沈宴说的这些东西，好在两人得出的结论也差不多，所以她没有细问，直接说道：“放心，就算她不来找我，我也会找她算算账的。”
沈宴嗯了一声，才开口道：“医院那里需要我让人去盯着吗？”
乔家的事情，自从认识了乔晚之后，他就找人时时盯着跟他汇报了，自然也知道乔甜甜因为那天的舞会住院的消息。而陈霜这样子，分明就是刚从医院回来，有什么意外，必定就是在那边发生的。
“这个我找人过去就行了，”乔晚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反正还有老袁跟着我，也不怕出什么事，对吧？”
她知道这段时间沈公馆肯定会针对辽城那边做些什么，何必在她这边浪费人手呢？与雍城和辽城之间的大事儿相比，她这边的小事儿实在是用不着沈宴手底下那些专业的人才。
老袁的身手的确不错。
沈宴一听，这才点了点头勉强同意了：“那需要什么帮助，记得让老袁通知我。”
“好，”这一次乔晚直接笑着点了头，“保证听从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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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意外
本以为陈霜那边很快就会沉不住气，可没有想到，直到乔晚和史密斯这边的合作都已经步入正轨了，也没等到陈霜的下一步动作。倒是乔甜甜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大概再过一天就会回家了。
乔平如今对乔晚这个女儿心里却是十分复杂。
说不高兴吧？
乔晚的确谈成了这笔生意，乔家由此事得到的利益可不少。外头那些人，谁提到他这个女儿的时候，不一脸羡慕地多说几句好话？
不仅能得了沈爷的青睐，连史密斯提起她都赞不绝口，这样的女儿，乔家可真是后继有人了。比他们家那些现在还只知道逗鸟遛狗的臭小子们好出了不知多少倍。
可要说高兴吧？
那也不尽然。
乔平如今还不是七老八十的年龄呢，正是享受权利的时候。更别说他与乔晚这个女儿关系并不算亲近，甚至乔晚性别为女，在他这里就已经失去了“继承人”的身份。
如今见她办成了自己没做到的事情，乔平心里哪能不复杂？每次听其他人多夸一句，他表面上乐乐呵呵，心里却觉得乔晚在逐步抢走他的权力。
最终，乔平也就只能在心里酸上一句——不过就是靠着沈爷才成事儿的，能有什么办事能力？
乔晚半点不在意他的想法。
借着这次合作，她已经初步侵入了乔家的产业链，顺势安插了自己的人手进去。
乔平碍于她背后的沈爷，在外面从来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就连乔家的那些管事佣人都以为乔平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将来乔家的一切都是她的。
所以，那些产业的管事见乔晚的人过去，还只当是乔平的意思，根本就没有多嘴。
一段时间过去，乔晚安插进去的人已经扎了根，轻易不可动摇了。
这事儿说起来挺容易，真要做起来却不简单，帮上忙的竟然不是别人，而是吉姆·史密斯！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商人。对商业的敏感性和商机的把握，乔晚也就只见过一个人与他相当，那就是前一世的沈宴。
这等人物，将来成就必不会低。
正巧，史密斯也觉得乔家这位大小姐不简单，能力有，天赋有，还有靠山，不趁着这机会雪中送炭，将来还怎么套近乎？
双方都有意，又有合作项目在，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也是在跟史密斯交流的过程中，让乔晚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一边忙着乔家的产业，一边还要在学校和史密斯这儿补充知识，乔晚忙得团团转，就连和沈宴见面的机会都少了许多，只能从老袁那儿听说一些他最近的行踪——
沈爷去辽城了……
辽城那边这次割地赔款，亏了不少……
沈爷回雍城来了，还跟北方的势力有了合作……
沈爷今天问起你了，说是……
根据老袁的那些话，乔晚都能自动想象出沈宴冷着一张脸，怼得辽城的人不得不低头赔礼道歉的样子。
得知对方一切安好，她也就放下心来。
没有想到，却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意外。
这几天学校里正排练了一出话剧，是为了迎接北方过来交流学习的学生代表团的。
乔晚对什么话剧表演不感兴趣，只能加入了幕后工作。虽然每天离开的晚了些，但大多数时间是自由的，不至于影响了她的正事儿。有老袁接送，也不担心路上会出什么事。
今天她刚收拾完了东西准备离开，道具室的灯光“啪”的一声就熄灭了。
乔晚第一反应是灯丝烧坏了，但下一刻她就莫名地觉得背后一凉，赶紧往旁边一躲，同时伸腿猛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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