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蓝生发誓,为了不恶心自己,她一定要早点修炼出人形。
第134章 青蛇娘娘1
作为一条开了灵智的蛇, 本能的追逐着灵气。灵气是什么?是这山间茂盛葱郁的树木散发的清香,是这丰沛滋润的第一场春雨,是这山崖上呼啸而过的风。
蓝生能感知到空气中震动的白色光点,拼命吸收这些光点,疼,如同钢刀刮骨一般的疼, 但对锤炼肉体和精神有太大的益处。
动物修炼就这般凭本能行事, 蓝生不知道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很多开启灵智的动物要度过漫长的蒙昧期, 只有运气够好、天赋够强的人才能感知大空气中散落的灵气。蓝生到底有人的思维, 略微试验一下, 就知道空气中散落着这么多东西, 哪一样是她想要的。大大节约了修行时间,而妖族的修炼以十年、百年为计。
开了灵智还有一个好处——不必进食, 或曰餐风饮露, 或曰披星戴月, 条件艰苦是自然的, 但自然这点风雨已经奈何不得一条开了灵智的蛇。
不知在山崖上修炼了多久,蓝生觉得自己身体很热, 意念一转,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少女就突兀的出现在山崖上。
蓝生盘腿坐下, 五心向天,试探自己可否修炼人族武功。
答案自然是可以的,功法并不挑剔修炼者的种族, 只是从未有妖修炼人族的武功和法术。
蓝生飞身来到一片湖泊,身形一转,又变回原形。湖水倒影出一条碧绿色的青蛇,鳞片宛如最通透的翡翠,蓝生皱眉,我喜欢的是蓝色,不是绿色。再变幻成人的形态,又是一身蓝袍。看来是思想、精神是更重要的,原形次之。所为我思故我在,放在动物能修炼的世界,也是这样。
做了太久的人,蓝生不习惯变成一条蛇,可偏偏动物就是在本体的时候感觉最舒服。蓝生突然想起一个不恰当的比喻,闹钟已经响了,你的神志清楚知道该起床,可身体就是和床铺难舍难分。神志知道该作为蛇的形态更容易吸收天地精华,可蓝生已经习惯了做人。
人才是这天地间最灵长指挥的动物,蓝生吸取上个世界强悍如龙凤都身死道消的经验,更加注重利用工具。
这是一座草木葱郁的山林,不见人烟。蓝生指着一块石头,脑袋里想着它变成桌子,它就变成了桌子,甚至可以是木桌,从表面上看不出丝毫不同。即便伸手触摸,也是木桌的手感。
蓝生不管这个,放任自己化做本体,一头扎进巨大的湖泊。在天然未污染的湖泊中游泳,当真爽快。水中灵气更加葱郁,实质化的小光点直往身体里钻。疼痛伴随着爽快,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进步。
畅游一通上岸,那个木桌已经重新变回了石头。看来法术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或许对道法高超的人来说,这个障眼法一点儿都不高明。
经过几次试验之后,蓝生把这命名为变形术,注入的灵力越多,物体变幻的形态维持时间越长,甚至的当你脑海中希望某个物体永久定型的时候。会抽取大量灵力,然后物体形态就固定不变了。至少在蓝生伐木取竹,搭建房屋,制造生活用品的这一年里没有变。把自己伪装成山中修炼的隐士,竹屋、木屋齐备,有她的气息在,山中猛兽都不敢过来骚扰,更遑论蛇虫鼠蚁。
可在山中自行摩挲还是不够,蓝生拿起一件翠鸟羽毛编织成的蓝色外袍穿上,施施然往山下走去。
腾云驾雾,俯瞰群山,缩地成寸,片刻便到了山脚下。山脚下便是河谷,沿着河谷走到平原。这个世界的人出奇的少,人们对土地的开发利用也很初步。蓝生没有贸然露面,等在路边树林中,只看着外面的平坦的泥路,上面压着深深的车辙。
车马浩荡走过,行人靠边,只能走便道,御马声、交谈声不绝于耳。很好,语言听不懂,没有路引文牒,正常人口中谈到的东西,她都没有。想要在人类世界做个人,可真不容易。
蓝生纵身一跃,把自己缩小成一条小小的翠玉青蛇卧在恰巧路过的一个车队马车顶上。
在马车上卧了一路,蓝生大约明白这是战国时代。嗯,要学的语言又多了,现在可不止七国,无数小国林立,蓝生恨不得秦始皇立刻降生统一六国,书同文、车同轨是多么重要。
“须贾大夫,此行君上寄吾等厚望,奈何齐王强横,小人心中颇为惴惴……”
蓝生身下这辆马车里的人正在窃窃私语,多亏妖族身体强悍,她又有人的聪明智慧,一路行来,大约能听明白他们说什么。
蓝生好巧不巧撞上一对魏国出使齐国的使团,天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反正战国时期就这么大的地盘儿,总要时不时互相派个使者。蓝生不在意,她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此时有名的大城——临淄。
“禁声,吾等已入临淄。”须贾掀开车帘,看了看这繁华的临淄城。国人身高体健,市井有条不紊,不愧为一国都城。
蓝生也兴致勃勃的在城里闲逛,她身形一转,就学着马车里人的衣饰变了一声衣裳,做男装打扮。不是这是女子不方便出门,街市上多的是乘车、骑马、步行的女子。只是,贵族女子有无数仆妇侍从,平民女子要提篮卖货,蓝生既不想受人欺负,又没有那么多小妖做随从。
“君子可是从齐国来?”蓝生在一个做木簪的摊子上闲聊。
“老丈怎知?”
“君子一口齐腔雅言,小人略听得出一二。君子远道而来,正该为家中妻小带些临淄独有的好物什。小人的木簪,乃桃木所制,驱邪、镇惊、安气、凝神……”
败了,败了,任何时代的商人,都是演说家,这词儿张口就来。不过,桃木,蓝生拿出一根雕鸟首的桃木簪子,磨得光滑,又上了漆,果真十分漂亮。重点是,她一个妖族,带桃木簪子,嘲讽效果加倍啊。
蓝生从怀中掏出刀币递过去,连说:“不用找了。”
那老丈好歹还有点儿良心,又随手抓了只木簪塞在她手中。
蓝生就这么在临淄城里闲逛,只买市井小巧工艺品。吃的不敢妄想,这年头,平民百姓能有什么好吃的入口,只说卫生这一大关就过不去。金银器物之类的奢侈品店不敢去,在这临淄,贵族都是有数的,商贾的记忆力没这么差,一去保准露馅儿。
吃吃喝喝好多天,蓝生掐着日子回来,想跟着这队使团,再蹭车穷游。
来的不巧,正看见这群战国时期官僚欺负人呢。
使团中一个门客不知怎么得罪人了,被打得遍体鳞伤裹在席子里,使团的最高长官须贾大夫还不够解气,命喝醉的人在他身上撒尿羞辱。
怎一惨字了得!
“入厕,方解吾恨!”厅中,须贾大夫高声吩咐。两个下仆应声,把廊下那人用席子裹了,就要丢道厕所去。
蓝生好奇得跟过去,不是她猎奇,而是这人实在奇怪。明明没被打死,却一动不动,被如此侮辱,却不奋起反抗。不是太懦弱,就是太有心计。这个年代,尊严大于一切,蓝生在街上看见好几起一言不合拔剑的,当场砍死,城中巡逻的卫兵为习以为常,通知家属收敛便是。
下仆也瞧不起这样的人,一路骂骂咧咧,随意把他丢进厕所,就站在不远处守着,等候须贾大夫的命令。
那个在席子里装死的人却突然出声道:“君子可看清楚某了?”
“谁?谁?难道里面的人还没死?”两个下仆面面相觑,惊恐得四处看了看。
“你进去看看!”
“不去,将死之人,恐化做厉鬼,无关!无关!”另一个下仆头摇得像拨浪鼓,生怕被厉鬼记恨上。
蓝生随手一挥,两个下仆就在这么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此时都是旱厕,这气味儿就甭提了。蓝生封闭了嗅觉,仍旧习惯性扇了扇风,继蛇妖怕蛇之后,她又遇上了厕所交友,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
听见两个下仆倒地的声音,里面那人掀开席子,带着一身脏污爬了出来。身上全是伤,他却仿若不觉,颤巍巍站起来,施了一礼。
“啧啧~还能行礼,你还端着架子呢?”蓝生从墙后闪身而出。
“架子?”倒霉鬼没听明白,苦笑道:“君子与某同乡,还望施以援手。”
不是同乡,我说话都是和你们学的。
蓝生好整以暇问道:“你怎知我在?”
“某察觉有人看。”
哦,对视线敏感。
“为何救你?”
那人愣了愣,不救人,你观察半天又把下仆打到做什么?不过倒霉鬼不会这么直白,他跌坐在地,他目前的状态,没有人搭救,走不出去。
“全当满足君子的好奇心。”倒霉鬼还是个观察人心的高手,敏锐察觉出蓝生根本不是他口中的君子。
蓝生笑了,又是一拂袖,那人身上的脏污就全部褪去。
倒霉鬼愣了半响才呐呐道:“方仙道?”
什么玩意儿?蓝生撇撇嘴,这战国时期的人真让她忍不住飚脏话,说的都是人话,怎么都听不懂呢?
第135章 青蛇娘娘2
方仙道是神仙术士的泛称, 在这个年代,巫医不分,人多蒙昧,社会从奴隶制度过渡到封建制度,有太多事情,只能用神仙手段来解释。
倒霉鬼纳头便拜, “范叔求仙人救命。”
“依你的才能和心志, 便是没有我, 难道你不能自救吗?若是要求我这个飘忽无常的所谓仙人才能活命, 那你还是干脆去死吧。在这乱世, 求人不如求己, 不能自救的人, 不该活下去。”蓝生冷淡道。她觉得这人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察觉不到她的视线, 一般人也没有这样忍受屈辱的毅力。经过这么多个世界, 蓝生能记得的也就韩信受□□之辱了。即便是□□之辱也比不上鞭笞、撒尿、入厕的侮辱。
“君乃仙人啊!”范叔瘫坐在地上, 难以理解, 他以为这是自己的转机。
“世上没有神仙,早说了求人不如求己。”蓝生双手环抱, 懒洋洋靠在墙上。
范叔的确是个不简单的,愣了没多久, 就整理了一下衣裳,郑重一礼,道:“谢过君子净衣之恩。”
看他这么快振作起来, 蓝生兴趣更加浓厚了,蓝生能看出他不是装模作样,笑问“你准备怎么脱困?”
范叔从腰带的夹缝里翻出一小块金子,咧嘴一笑,“装死、贿赂下仆,托好友之力,远走他乡。”
“噗嗤——”蓝生笑了,范叔的门牙都被打掉了,咧嘴实在搞笑。
“你向吾行了两次礼,吾不能白受,倒能助你一臂之力。”蓝生笑道,问:“瞧你这般聪明,怎会的得罪上官?”
魏国使团里官职最高的就是中大夫须贾,相当于团长,你一个幕僚,基本上是基层小吏,得罪团长真是不想干了。
范叔苦笑:“须贾所言,私受贿赂,出卖魏国,实则嫉贤妒能罢了。面见齐王之时,须贾嚅嚅无言以对,吾挺身而出,对奏如流。齐王赐黄金十两、牛车代步、美酒数十,欲拜为客卿。须贾谗言故君,以贿赂行鞭笞。如此,便是仙人所见了。”
倒霉鬼实至名归,是够倒霉的。
蓝生又问:“你方才所言方仙道,你可有见过?”
范叔苦笑,“某何德何能,敢有机会得遇仙人。”
蓝生斜眼瞧他,刚刚还信誓旦旦磕头,说我是仙人呢!
“不过,听闻海外有蓬莱、方丈、瀛洲。亦曾听闻,世上有有修炼得道之仙人,如鬼谷子、扁鹊。仙人不知仙乡何处,某可有机缘,一窥仙境?”范叔小心翼翼问道。
“鬼谷子?扁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蓝生一击掌,扁鹊是传说中的医学始祖,在这个巫医不分的年代,治病被认为是人与神灵沟通,若真有神通,他大约是掌握得最齐全的那个。还有鬼谷子啊,一生从未正式登场露面,只需几个徒弟,就令人对其师向往不已。
“你可知鬼谷子、扁鹊何在?”
范叔又苦笑:“扁鹊已登仙鹤而去,鬼谷子先生隐居嵩山东南,仙人若要访友,可往嵩山而去。”
“多谢。”蓝生笑了,又一挥手给他治好了身上的伤,“联系你的友人吧?说过不能白受你的礼,总要护你安全脱身才是。”
范叔摸着自己的身体,被打伤的身体迅速恢复健康,打掉的牙齿也长了出来。
“请仙人恕某放肆,请留缺齿,以示不忘今日之耻。”范叔又作揖。
蓝生服了,随口一说不能让把白白行礼,他现在就要说一句话行一个礼吗?蓝生点头,他本修补好的牙齿又缺掉了。
蓝生看着他叫醒晕过去的下仆,用腰带中的金子贿赂他,并许诺下仆,日后必有重报。下仆果真放了他,又趁机向醉酒的须贾请示,把席子里的死人扔掉,喝晕了的须贾顺手同意了。
要知道,做这些的时候,蓝生在范叔身上施了障眼法。下仆看见的他,还是被打得凄凄惨惨、一身脏污的范叔。凭这样的形象都能办成事儿,救自己的性命,果真非同凡响。
蓝生裹挟着范叔来到一处客舍,范叔更不解了。“您有救人之能,亦不嫌弃某鄙陋,为何不救?”
明明有本事救范叔,也不是瞧不起人的傲娇,怎么就不肯直接救呢,现在救又有什么不同?范叔这么问道。
蓝生耸肩,“早就说过,这世上没什么神仙妖怪,只能靠自己。依你的心志,早晚名扬天下。有无神仙,都不影响。若在你一生传奇中,有了神仙的影子,如今日入厕,污你傲骨、志向、声名。”
范叔又是一礼,对聪明人而言,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足以,更何况强调了两遍。聪敏人范叔只是第一次遇仙,也慌了心神。
“你可真是聪明,总向吾行礼,是吃准吾心软了?”蓝生笑道;“既然如此,再赠你一句良言。若想功成名就,往西去,秦国是将兴之地。”
范叔跪倒拜谢,忙问:“敢问仙人名号,仙乡何处?仙人与我大恩,范叔世代将立庙祠,为仙人颂祷。”
蓝生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支集市上老伯硬塞的簪子,“吾名青蓝,于太行山以东修行,持此鸟首簪往深山处可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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