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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吗？”王姝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低着头喃喃着。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危急关头时可以非常淡定地跟我说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她太理智了，可以冷静地面对死亡，甚至是抹杀自己的存在，但现实并不是这样的，她不是一个人，会有人记住她的，会有人为她去做这些事情的。”韩璋紧紧盯着王姝，想要从王姝这里得到共鸣。
王姝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声说：“是，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朋友们。无忧会为了她来报仇，忌离也会，她并不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就在回答的这个瞬间王姝忽然想起了自己，她从来没有像这一秒一样，对任务对象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共鸣。她忽然觉得自己跟无意是一类的人，好像一样，却又好像不一样。
无意能够如此淡然地对待生死，是因为她对这个世间并没有太多的留恋，所以可以做到如此坦然。她能够从容的处理好所有的关系和恩情，并且跟韩璋交代一下身后的事情。就算是来到时空管理局的的原因，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要帮助好友拜托痛苦的困境。尽管她过得也很艰难，甚至是很痛苦，但她并不纠结于此，而是淡定从容地脱身。多少人会因为这些消极情绪而耿耿于怀，哪怕是有了新生的机会，他们会选择立刻去弥补这些遗憾，只有无意选择放下了。
这一点自己跟她不同。
王姝自己也想要有留恋的人和东西，可她就是抓不住。
父母早已不在，温毫明对自己的恩情她也还清了，骆齐琦选择留在了别的世界，再过五十年，她会重新投胎转世，一切记忆，包括关于她的记忆也都会全部洗清，从此和她再无关系。就连老大都要转职离开了。
无意死后尚且还会有忌离为她报仇，要是她从时空局离开了，会有谁记得她呢？罗伦会记得自己吗？还有老大。
王姝不敢去想答案，她怕自己会越想越难过。
其实自己应该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才对，但是每次来到新的世界，见识到各种各样的人，感受到他们的生活，从烟火气十足的世界回归到浑然一片白的空间里，自己心底里难免会有些失落。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只是想取回天诏令。”王姝神情低落地说：“这是无意的遗愿，我想帮她完成。”
“是小九手上的那个牌子？”
“是。小九以前的时候是从天命叛变逃走的雷使者，他在走时带走了天诏令，后来这东西就到了宋姑娘手上。天诏令是我们门派掌权者的象征，所以我们谷主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东西拿回来，如果没有这茬，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王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事情如果从一开始好好说也不会成这样了。如果当初无意不是要杀宋小九，而是把事情说清楚。如果当时贺邬没有把人抓回去。这其中只要少一个环节，结局说不定就会改变了。
但是王姝也很清楚，这一切也只能想想罢了。
无意的立场和使命让她非杀宋小九不可，而天命本来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也不会好声好气跟人打交道谈生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自然也不存在王姝说的那些设定了。
韩璋想了想说：“东西是小九的师傅留给她的，我也做不了主，这事还得征求她的意见。”
“我明白的，既然事情都说破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明天我会单独跟宋姑娘聊一聊的，你不用担心。”
韩璋简要地回答：“那就好。”
“韩公子，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但说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心累，睡觉了。
王姝可能是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女主了。
第140章 左护法的心事14
“你喜欢她吗？”一开始王姝对这个问题是不抱希望的, 但是在看到韩璋的态度之后，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替无意期待一下。
若非是有了感情，韩璋又怎么可能不拆穿自己？这一切还不是看在无意的面子上吗？
韩璋沉默了片刻后说，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笑中又夹杂着些惆怅，“说实话, 我很难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也知道, 无意姑娘她在这之前和我们一直都是处于对立面, 因为她几番想取小九性命, 说实话我对她的观感并不是很好, 甚至觉得她极为无情冷酷。后来随着对她的了解, 对她的认识有了更多的理解, 甚至是欣赏，但是……”
韩璋叹了一口气, 英俊的脸庞布满哀思, “倘若她未出事, 也许我们之间也许会生出变数, 但这一切都是猜测，起码从目前来看, 我对她并非像你想的那样。”
“那么是怎样呢？”王姝抬起头直视着韩璋，她的目光坚定而犀利, 仿佛要让韩璋无处可躲。“废话也不多说了，我花费了这么多功夫来到这里，无非就是想替她做点什么。我要拿回天诏令, 同时我也想知道能让她甘愿牺牲自己保全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抱歉，我可能会让你失望了。”韩璋包含歉意地对王姝说：“我很感激无意，也很想替她做些什么，她在我心中留下了很深的记忆，足以让我这辈子都铭记于心，但这并不是喜欢。”
王姝听后只觉得一阵失望，她将目光转向了醉倒在一旁的宋小九，问：“你喜欢她是吗？”
“是。”
王姝轻描淡写地说着：“她人不错。”尽管宋小九有时候吃醋吃得莫名其妙，但是瑕不掩瑜，总体上来说宋小九是个不错的姑娘。
韩璋似乎是听出了王姝回答背后的怨念，连忙说：“小九自幼无父无母，礼数方面多有冒昧，但绝非恶意，还请无忧姑娘多多见谅。”
“为什么会喜欢她呢？”王姝见过很多这样的搭配，她也早已习以为常。仿佛这种富家公子就是天生喜欢家境平凡的“灰姑娘”似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去追根溯源，想要弄清楚原因。
一方面是为了无意，另一方面她自己也很想弄明白这个困扰了她多年的问题。
“喜欢一个人，和其余事情是无关的。”韩璋眼中带着温情地看着宋小九的背影说：“也许你以为你想要的是那样的人，但在最后你会发现，如果你的真的喜欢她，一切要求都形同虚设。”
“宋小九能让你抛开所有的要求是吗？”
“是的。”韩璋收回目光，看见了王姝若有所思的目光，又说道：“无忧姑娘可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什么？”
“时时刻刻都念着一个人，会为了他的一字一句患得患失，也会为了他的一个举动满心欢喜。”
“我……”王姝张了张嘴，大脑中忽然混乱起来。韩璋的话仿佛就像是把钥匙一样，轻微扭转，似乎打开了什么不该打开的匣子，一大堆记忆涌现而出，走马观灯似地在脑海中一一重现。
“无意希望你能过得安好，能够找到意中人，这也是我希望的。”
“这……”王姝干咳了好几声用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神情：“多谢韩公子爱护，不过我不太喜欢别人干涉我。”
“这是自然。今后不管无忧姑娘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到飞剑山庄找我。”韩璋对王姝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说：“我必会尽我所能，为姑娘排忧解难。”
“我知道了，多谢韩公子。”
“客气了”
“明日我会找宋姑娘好好谈谈，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明天就会离开。”
“这么匆忙吗？”
王姝笑了笑，“是啊，我还有点私事要办，挺急的。”
宴会结束后，韩璋将醉酒的宋小九带回了望舒楼休息。宿醉带来的后果就是宋小九醒来时头痛欲裂，还恶心犯呕。
天啊，头怎么这么痛？
宋小九抱着头在床榻上翻了好几个圈都坐不起来，她正懊恼着昨天自己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时，王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引起了她的警觉。
“来喝完醒酒汤吧。”
“是你？”宋小九扭过头却看到了王姝，立刻清醒了不少，这人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你怎么在这儿？”
王姝没有说话，将手上端着的醒酒汤朝宋小九伸了伸，“先把这个喝了吧，不然可有你受的。”
宋小九并没有拒绝，她在王姝的帮助下喝完醒酒汤，顿时觉得疼痛缓解不少，连带着思绪都清晰了不少。她很别扭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其实今天来找你，主要是为了辞行。”
“辞行？你要去哪儿？”
“家中有要事，需要我回家一趟。”
“可你父母不是……”宋小九默默地将后面的词语给咽了回去，她也是孤儿，自然知道这些话语伤人有多么重。
王姝并不在意，她释然地笑了笑说：“父母虽然不在了，但还有其他人的。总之以后也许我们就见不到面了。”
“这样啊……”宋小九表情复杂，她犹犹豫豫地问：“那韩大哥他……知道这事儿吗？”
“他知道，我已经跟他告辞过了，今天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
“很简单，天诏令。”王姝紧紧盯着宋小九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着：“天命的圣物，是时候该回到它原本的地方了。”
宋小九想都不想便拒绝了，“不行，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片刻后她才意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向王姝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想跟你说三件事情。第一，你们的命是无意用命换回来的。第二，不管你师父对你如何，但他是天命的叛徒这一点毋庸置疑，这天诏令是他从天命偷出来的。第三，如果你不给我，最后只会引起天命和飞剑山庄的斗争，最后也许你运气好能活下来，但是你的韩大哥就说不定了。”
一听祸及韩璋，宋小九瞬间变得不淡定起来，她慌慌忙忙地呵斥王姝：“你……你不要乱说，韩大哥怎么会有事呢？”
“你怕是还不清楚情况吧，你的韩大哥是飞剑山庄的二公子，假若真的出了纷争，以你对韩璋的了解，你觉得他会袖手旁观吗？不说别的，就凭借他的身份，他便会是天命众人的目标，到时候你可以猜一猜他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呢？”
“为了一个牌子你们至于吗？”
“对你来说这只是个牌子，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非常重要。”王姝嘴角浮现一抹笑容，“你都说了只是一块牌子，你又何必对它这么执着呢？我把它带回天命，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会把你的韩大哥勾走了。”
“你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才不会担心这种问题呢！”话是这么但宋小九的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她气鼓鼓地盯着王姝，“原来你是抱着目的特意接近我们的！”
王姝没有否认，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之后，宋小九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神情颓败，“好吧，你是因为无意姑娘才来的吧，我也无话可说，这一点的确是我欠她的。”
说着，她从瓷枕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宋小九拿着小布袋看了许久，神情怀念地用手指抚摸着布袋，“这是我师父唯一留给我的东西……这辈子除了他老人家，也只有韩大哥对我好了。”
还没等王姝再说些什么，宋小九便以壮士解腕般的悲壮气势将布袋递了过来，她将头撇到一边，尽力不让自己再看到布袋一眼。她怕自己舍不得，说不定自己会忽然反悔。
“拿去吧。”
“……”王姝一脸懵逼样的看着布袋，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就成了？
她还以为自己还要再多费一番口舌才能说动宋小九，她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宋小九这下急了了，她直接将东西塞到了王姝的手上。“你到底要不要了！”
“东西自然是要拿的，只是……”王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布袋，不确定地说：“你就真的愿意给我了？这不是你师父留给你唯一的遗物吗”
宋小九稍显不耐地说：“给你拿着便是，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你就这么担心我会抢走韩璋吗？”
“……那倒也不是。”宋小九忽然沉默了一小会儿，开口道：“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你，不用他说我都会自己离开。”
“那这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这块牌子拿去能够少死一点人的话，那就拿走好了。”宋小九小声嘟囔着。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保证天命与飞剑山庄不会起任何冲突的。”
拿到天诏令后，王姝第一次动用了贺邬给她的右护法令，她招来了几个天命的成员，命令他们将天诏令护送回天命，她自己倒是没有打算回去。
因为贺邬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她总觉得自己要是回去八成就出不来了。
除了天诏令，她还写了一封信给忌离，信中她用无意好友的身份说了许多只有无意和忌离才知道的往事。除此之外她还写了无意对忌离的心愿，另外是拜托他能够维护一下飞剑山庄的安全。
王姝并不知道忌离拿到这封信后究竟会不会履行，但是她知道天诏令如今回到天命，贺邬要继续着手自己的计划，江湖起码会有三到五年的消停日子，这对飞剑山庄来说也是足够继续发展壮大的。
再加上韩璋又不是什么庸碌之辈，她也不需要替他们的未来担心。
尽管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处理好，这并不符合王姝以往的作风。按照以前，她一定会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好才会离开，只是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验证某一件事情，她需要回到局里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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