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聪匆匆离开了,张淑贤周围看了一圈,还是没有空位置,便叫服务生给这边加个座位。
潘文静坐下之后,宋家齐先笑着问:“那位莫先生是不是有事?看他脸色挺不高兴的。”
“阿聪的岳父今天生日,他知道岳父跟太太父女关系紧张,专门安排了给他们两父女调解,结果弄砸了,搞到两边都埋怨他。他心里闷,又没有朋友,我老公叫我开导一下他。”潘文静解释道。
“父女关系紧张?有多紧张啊?”周亦霏不由地想到了布国栋跟雯雯,目前布国栋已经变得只管女朋友不关心女儿了,如果照这样情形一直发展下去,他们两父女是不是将来也会关系紧张?
“Kit的爸爸比较重男轻女,有了Kit之后还要再追生仔,当年Kit的妈妈身体有病都要撑着替他生儿子,结果弄到一尸两命。Kit想到她妈妈的死就好恨她爸爸,已经好多年了。”
“原来是这样,这种事外人的确好难插手。”陈锦蓉道,“有些事外人觉得可能无所谓,但是当事人解不开心结都没用的。”
宋家齐也笑:“可能那位莫先生身为男性,从来没有被轻视过,所以实在不了解重男轻女里面被‘轻’的那一方的感受吧。”
潘文静被逗笑了:“宋先生真会讲笑。”
闲聊结束,张淑贤简单地说了一下工作的事,听得是帮一个爱情小说家的新书画插图,潘文静稍作思考便答应了。
张淑贤顿时也开心起来:“你几时有空?我约上程作家一起见个面,商量一下怎么合作。”
☆、160
“我每天白天的上午都有时间的。”潘文静笑道。
“那好, 我同程作家约过之后通知你。”
饭后,周亦霏抢着付了帐:“说过是我请客嘛。”
等服务生拿着周亦霏的卡离开,宋家齐捏着已经掏出来的卡笑道:“一桌上唯一的男士不买单, 那个服务生说不定会认为我是吃软饭的。我的形象全都被破坏了。”
“老公, 得了实惠就偷笑吧。”张淑贤笑着叫丈夫收敛一点。
随后得知潘文静没有开车, 张淑贤很歉意地表示都是因为自己要拉着她谈工作, 才让她朋友没办法送她回家,邀请她坐自家的车,让自己老公先送她回去。
周亦霏和陈锦蓉也纷纷表示如果顺路的话可以先送潘文静回去。结果潘文静说了自家住址,发现还是宋家齐、张淑贤夫妇更顺路一点,于是便让这两公婆载她了。
几人告了别各自离开。
周亦霏回到家里后想起门钥匙被房东给了中介,这屋子已经不安全了, 便打电话叫了锁匠上来换了门锁。
之后洗澡换衫, 又拿了本书看, 打算等凌倩儿回来后问问林健林康的最新消息。
谁知一直到十一点都没见凌倩儿回来,想想可能是抓到了人连夜突击审讯, 便不再等了, 反正第二天再去警局问也不迟。临睡前她还在门上贴了个便签,说明换了门锁, 让凌倩儿半夜回来的话就打电话叫自己起来开门。
凌倩儿是在早上五点左右回来的。
周亦霏被电话吵醒了起身出来开门,凌倩儿把便签取下来才进屋关门, 先问为什么换锁。
周亦霏揉揉腥松的睡眼:“昨天我约了中介看房子,谁知中介带我看的就是这间,他手上还有钥匙。后来我签了合同把房子买了, 就叫人换了门锁,”她指着桌子,“那边有留给你的钥匙。”
凌倩儿一边从钥匙串上取下旧钥匙换上新的,一边笑:“那你以后就是我的房东了?”
“是呀,下个月你的房租就可以直接交给我了。”周亦霏笑道,“自己人,我可以给你减点房租的。”
“那就多谢了,回头你准备好合同叫我签。”
“对了倩儿,昨天下班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说找到林康跟小毛了,昨晚是不是通宵审讯了?”
“原来你那个时间打电话给我就是想说房子的事啊?”凌倩儿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林康跟小毛都找到了。可是林康说,他才是林健。”
“互换身份?”周亦霏大感兴趣。这件案子本身不难,倒是这个凶手的真实身份来回变换了好几次,越来越扑溯迷离了。
“应该是吧。跟小毛在一起的这位说自己是林健,杀人的是林康,就是之前去法庭上作证被警方抓起来的那个人。但是之前抓起来的那个也说他是林健,杀人的是林康,也就是绑走了小毛的那个人。”说到这个凌倩儿就快晕了,“我们问了整晚,两个人都一口咬定自己才是林健,杀人的林康是对方。”
“我记得不是说林健左边眉毛里有一个痣的嘛?看痣还分不出来吗?”周亦霏问。
“关键是,两个人左边眉毛里都有一个很浅的黑色印记。”凌倩儿叹道,“不然不是一早就能分辨出来了?”
“不应该吧?”
“暂时我是无计可施,已经通知了彭Sir,他今天会回去差馆看看什么情况。”凌倩儿翻身站起来,“不同你讲了,我要快点冲凉换衫,再赶着睡一会儿。”
凌倩儿去睡了,周亦霏却已经完全清醒。她索性换了运动服出去跑了一圈,又吃了早饭才回来换衣服上班,先跟陈锦蓉通报了林健林康抢着自认林健的事。
陈锦蓉的眉头快要皱成一条毛毛虫了:“想到凶手会推卸责任,想不到会这样推卸责任。”她先跟律政署联络了一下,说明这个案子的凶手身份还未能确定,要求暂时撤回案子,等警方那边再找到确实地证据之后再重新申请上庭。
她挂了电话,周亦霏已经将跟本案有关的资料分门别类地排好:“师父,我们再查资料,看能不能找到破绽。”
“好。”
师徒两人翻到林健在台山市六合镇的记录,陈锦蓉忽然开了口:“有一个问题,这两兄弟说林健的左眉毛里有痣,这一点有没有官方的证明?”
“呃,好似没有。60年前内地条件比较差,林健林康不是在医院里出生的,也没有什么出生证明。”
“但是办户籍的时候应该会要求填写他们两兄弟身上可供辨认的特点。”陈锦蓉道,“这个都可以算做证明。”
周亦霏翻了一下没找到相关文件:“回头请警方再去一次拿证明吧。”
“顺便还可以叫他们村上的人联名出一份口供,证明钱日安被杀那段时间林健带外孙回去给女儿女婿办后事,香港出现的那位林健是冒用证件的林康。”
“林康的儿子林家材跟儿媳刘彩凤现在就在香港,直接请他们做证人不行吗?”
“你不是说过,林家材、刘彩凤两公婆是利用警方古来香港生孩子的?他们人品有这么大的问题,陪审员很有可能不信他们的口供。”陈锦蓉解释道,“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
“我记下了师父。”周亦霏看着自己在速记本上写下的注意事项,忍不住又问了,“师父,林健跟林康左眉毛里都有痣,这一点怎么解释?”
“有真的就有假的,造假的那位很有可能是用颜料刺上的,叫法医检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咦?”这不就是纹身吗?这么简单的事,自己怎么没想到?周亦霏看看师父淡定的模样,暗叹姜还是老的辣。
核查完资料,周亦霏亲自来到西九龙总区找凌倩儿,李嘉璐说Madam跟阿Wind都在彭Sir的办公室。
周亦霏想了想还是到了彭国栋办公室,敲门求见,得到了“进来”的回应之后便推开门,彭国栋目光炯炯地看向她,李展风和凌倩儿一个站一个坐也扭过头来看门口。
周亦霏对三人笑了一下:“彭Sir,我是为林健那件案子来的。”
“进来慢慢讲。”
周亦霏把写着师徒两人整理好的注意事项的纸条交给彭国栋。
他接过来看了看:“本来我们警方做事是不需要外人插手的,不过陈大状是负责这件案子的律师,前前后后也跟着熬了不少日子;而且罪犯企图用这么卑鄙的手法逃脱罪名的行径,我也很看不起。所以今次我就破例一次,接受你们的意见。但是,下不为例。”
“阿Wind,由你带队再跑一次台山,把刚才我交代的要点还有陈大状提供的线索都查到。明白吗?”
“Yes,Sir!”李展风从彭国栋手中接过纸条,又看了看凌倩儿,轻咳一声才离开了。
凌倩儿很快也指了一事离开,留下周亦霏独自面对彭国栋。
她最近跟潘文静的关系还可以,也有心跟文静的丈夫打好交道,又想知道杨光的情况,便无视了彭国栋绷紧的面庞开口问起杨光来。
“杨光?”彭国栋撇了周亦霏一眼,“这个小子油嘴滑舌,又贪玩,仗着自己聪明不肯学习,我看我很快就会受不了他,到时候直接踢他出学堂了。”
周亦霏愣了一瞬:“不会吧?”她看了一眼彭国栋不像讲笑话的样子,才低声仿佛自语一般,实则故意要让彭国栋听清,“之前他的确有在犹豫,但是我劝他不想去干脆不去的时候,他反而又坚定地说救到人很有满足感,愿意去做谈判专家了呀。”
“……”彭国栋果然顿了一下,“几时的事?”
“彭Sir你那天都在场,就是朱巧儿持刀挟持前法医钟女士那次,那天谈判不是杨光临时上阵做的谈判员吗?那次之后我同他谈的。”
“他既然有心要做一个出色的谈判专家,就不应该浪费那么多时间玩,好好地上课、做笔记,才会真正学到东西。”彭国栋看了周亦霏一阵,“既然你是他的女朋友,就劝他多上进。”
周亦霏稍稍有点尴尬:“彭Sir,你怎么知道的?”
“呵,做谈判专家都要有出色的观察力、判断力,看你的样我还猜不出嘛?”
周亦霏由衷地赞了他一声,之后又提起了潘文静:“昨晚我同一位在出版社工作的朋友吃饭,见到彭太同莫Sir一起吃饭,说莫Sir给Kit父女和解搞砸了心情很差。后来我那位朋友还请了潘小姐帮忙给一本书配插图。”
“昨天阿聪专门打电话,拜托我安排时间,好让Kit有时间回家给她爸爸庆祝生日。这样都搞砸了?”彭国栋大摇其头,“难怪Kit有时间帮我抓人。Kit就是这点不好,一心做女强人,不顾家庭。”
周亦霏把他的话思量了一番才吃惊起来:“原来林康跟小毛是Kit发现的?”
“就是喽。那祖孙两个就在Kit爸爸的村里找了一间很破的空屋住,吃饭付现金。没有用过身份证同银行卡,不然警方一早就查到他们的消息了。”
☆、161
又聊了一会儿, 彭国栋表示自己还要赶回培训学校上堂,周亦霏便知趣地告辞了。
她走出警局大门时,正遇到莫家聪跟简洁在门口说话, 忙躲在门口。
“天文台说天会转凉。”莫家聪顺手把一件外套披在简洁肩上。
“你来了很久吗?”
“刚到一会儿。赏脸跟我吃早餐吗?吃完早餐我送你去学校。”
“好。”简洁答应了之后却站着不动, 迟疑了一会儿又开了口, “对不起啊, 昨晚我的语气重了点。”
“其实这件事我都有不对,我不会处理才会弄到那么尴尬的。”莫家聪本来就是来哄老婆的,见老婆开口认错,自己便更积极认错。
“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想帮我跟爸爸搞好关系。”简洁冷静地说,“但是我同他之间的矛盾关乎我妈咪的死, 他又一直到现在都不放弃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 我真的同他相处不来。你无谓再浪费时间了。”
莫家聪稍稍尴尬地点点头:“我知了。”
简洁笑着握起了丈夫的手:“你不用担心我哦。我知道你这么关心我, 已经好开心了。”
夫妻两个便搂着肩向车子走去。
周亦霏无意中听到这两夫妻的家事,不好这么快就走出来, 便准备一直躲到两人开车离开, 谁知又被彭国栋在背后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周亦霏偷听被人抓到现行,尴尬得无以复加:“我走到门口见到莫Sir跟Kit两公婆讲话, 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就在这里躲一阵。”
“阿聪同Kit和好了吗?”
“应该是吧, 我听到他们两公婆互相道歉来着。”
彭国栋虚指周亦霏:“以后大方点走出去就好,莫背后偷听。”
周亦霏虽然不太认同他的观点,当面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了, 我走了。”彭国栋转身离开后,周亦霏才恍然自己刚才面对他的时候也像个受训的学生在听老师的教训,不由暗叹一声这个彭Sir的气场还真是够强。
一天无事,晚上倒是有一节柔道课,于是下了班之后,周亦霏又来到柔道馆。
她一边跟老师学动作,一边分心关注那个叫文慈的女孩上课的教室,分心两用之下差点摔倒。被知道内情的老师悄悄地说了几句之后才收了心,专心致志地学起来。
谁知就那么巧,文慈上的班虽然下课早,来接她的母亲却临时加班没办法过来。而她父亲因为咳嗽在家休息,她自己是决计不敢独自回家的,只好留在馆里等母亲加完班再来接她。
周亦霏立刻提出送她回家:“你爸爸生着病需要人照顾,你妈妈加完班很累需要休息。我送你回家一来你可以照顾你爸爸,二来你妈妈可以下班即刻回家。”
文慈犹豫了一阵就同意了,上车之后她说了家里的住址。周亦霏开过去之后才发觉,原来文慈家所在的楼就是朱巧儿父亲坠楼的那栋大厦。
这样一来,文慈的父亲很有可能只是凑巧跟朱耀财一起走进大厦门。毕竟他家住在这里,每天都需要从那个门口出入。
周亦霏怀着这种猜测一直送文慈到家,来开门的中年男子的确跟那张画像上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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