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都不错,”布国栋也安慰她,“你有基础,应该很容易就能入门的。”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握钟学心的手,手伸出来才意识到自己伸出的是右手,忙放下来换了左手。
钟学心见布国栋这样体贴自己,那伤心倒是又去了几分。
第二天,周亦霏联系到了朱巧儿持刀伤人案的辩护律师,问清楚朱巧儿被保释出去之后,还是借助在她婶婶家的花店里,便亲自上门找她。
之前朱巧儿给自己花店的顾客送花干出了持刀伤人的事,婶婶本来不想再收留这个惹祸的侄女了。谁知朱巧儿到了店里直接问婶婶自己爸爸之前是不是一直在赌钱。
婶婶见瞒不住了,这才说了实话:朱耀财原先确实只是跟亲戚朋友打打麻将,输赢不过几百,算是小小地玩一下。但是后来他不知道在哪儿认识了一个女人,哄着他打大的,慢慢地输得多了,逐渐就输红了眼,巧儿叔叔拦他拦不住,只能由着他去了。
朱巧儿听说父亲不但赌博,还玩女人,对他那些敬重算是减了大半。
婶婶到底还是看侄女可怜,又收她在店里住下了,只是暂时不让她出门。因此周亦霏找上门来时,朱巧儿正在店里。
看见周亦霏来,朱巧儿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期待了:“周律师,你还是为我爸爸的事来的吗?”
“对。警方那边对于他的真正死因是谋杀还是误杀还不能确定,但是就目前得到的证据来看,能够确定的是他绝对不是自杀。”
朱巧儿比较平静地消化了这个消息:“那个坚持说我爸爸是自杀的女法医会不会受到处罚?”
“估计很难。再精明的人都有犯错的时候,那个女法医也不例外,不能因为她判断错了你父亲的死因就要治她个什么罪。”
婶婶从柜台里面走出来插嘴问道:“耀财不是自杀的,那他生前投保的那笔钱是不是能跟保险公司要赔偿金了?”
周亦霏略愣了愣便点点头:“朱太太你如果有意的话,我会帮你们联络保险公司,对朱耀财的死进行赔偿。”
朱巧儿咬了咬嘴唇,迟疑地点了点头:“周律师,那就麻烦你了。”
周亦霏临走之前,看到朱巧儿倒在婶婶怀里哭得很伤心,不由叹了口气。
警方从李先生的太太和孩子那里得到了口供,再去询问李先生,终于查明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朱耀财的妻子去世多年,一直是凭着对发妻的感情和对女儿的爱撑着的。
等到朱巧儿长大了开始工作了,朱耀财忽然觉得生活空虚起来,一时间生活好像没了重心。就在这时他认识了一个风骚的女人,对发妻的感情经过这么多年早就淡了,因此很快就跟这个女人勾在了一起。
哪知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玩惯了仙人跳的,看他开着那么大的跆拳道馆应该很有钱,故意设套才来搭上他的。给他占了几次便宜之后就召来了搭档——就是放债的李先生,他跟那个女人又是情人,又联手玩仙人跳,自己还私下里放债——当场捉奸,还录了像要钱。
朱耀财被骗了这么一回,签下了输了巨额赌债的欠条,把积蓄全还给李先生了,妻子留下的首饰、家里的东西卖得干干净净,再加上跆拳道馆接下来的收入,还了大半年也没填上这笔数。
他走投无路了,这才一咬牙带了一把刀找到李先生这个放债的要他放过自己。两个人在顶楼发生了争执,朱耀财想刺伤李先生反被他刺伤,疼痛之下失脚堕楼。
☆、171
弄清了真相, 警方整理好了资料交给律政署准备起诉李先生误杀。
而周亦霏从警局得到完整的证词之后,也很快联络到了保险公司,要求他们按照朱耀财生前购买的那份保单支付保险金给受益人朱巧儿。
她的要求被拒绝了。
保险公司的接待室里, 一身西装的接待员向周亦霏道着歉:“对不起, 让周律师你白跑一趟。投保人朱耀财之前在我们公司买的是意外险, 按照我们公司的规定, 如果他在购买保险一年之内死亡而且又是自杀的话,我们公司一分钱都不会赔偿。因为朱先生在投保之后一个月内就去世了,而且警方又裁定他是自杀,所以我们公司的工作人员已经按照公司的规定将那份保单做了无效处理。”
“现在警方已经找到足够的人证物证,证实朱耀财先生其实是在跟人争执的过程中失脚堕楼死亡,并不是之前裁定的自杀。根据那份保单, 根据你们公司的规定, 应该重新启用这份保单, 按照保单上约定的数目赔偿保险金给保险受益人朱巧儿。”周亦霏没有被唬住。
“周律师,你这样做我很为难, 保单做了无效处理之后没办法再重新启用的。”接待员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嘴里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周亦霏想听到的。
周亦霏也在脸上堆起了微笑:“看来贵公司是想赖掉这笔保险金了?要不要我代表我的当事人朱巧儿小姐将贵公司告上法庭,让法官来决定呢?”
接待员的神色带了点无奈, 不过还是微笑着说:“周律师,这种情况我们公司见得多了, 我们不怕打官司。公司的确有规定,保单宣布无效之后没办法再启用。”
周亦霏站起身:“那我们没必要再讲下去了,我会直接向法庭提起诉讼, 希望贵公司快点请个好律师,我们法庭上再见。”说完就转身离开。
接待员在周亦霏身后大声喊:“打官司就打官司,死要钱的人我们公司见得多了,从来都没有怕过!”把早先那副礼貌和善的面孔竟完全抛弃了。
周亦霏再次来到花店,向朱巧儿和她婶婶说明了保险公司拒绝赔偿的事,朱巧儿吃惊地瞪大了眼:“周律师你不是说我爸爸不是自杀的吗?”
“所以是保险公司想赖账。”周亦霏道,“我既然接受了你们的委托帮朱小姐你讨回这笔保险金,就一定会用心做事。我打算起诉这间保险公司,打官司叫他们赔偿。”
婶婶有点担心:“人家是一间大公司,有名声有地位,不然耀财也不会找他们买保险了。我们巧儿一个人……打不打得赢啊?”她还特意放低了声音,“如果真的打赢了,他们会不会派人威胁我们巧儿呀?”
周亦霏有点哭笑不得:“朱太太你想到哪去了?保险公司又不是帮会。”
朱太太略略尴尬地拍着胸口:“哦,我乱估的,周律师你莫见怪。对了,你来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件事?”
“我需要朱小姐手上的保单,研究一下保险公司的规定。放心,不需要带走原件,只要借原件复印一份带走就可以了。”
朱巧儿点点头,很快取来了一个文件夹:“周律师,给你。”
周亦霏半开玩笑地说:“刚才朱太太猜测保险公司会派人威胁,巧儿你要不要客串一下我的保镖?同我一起去复印店?刚好我也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复印店。”
“好哇好哇。”朱巧儿大力点着头,“我知道哪里有复印店,我带你去。”
朱太太也满口赞同,于是周亦霏便跟朱巧儿一起出了花店的门。
路上周亦霏才向朱巧儿问起她那件挟持人的案子怎么样了。
“那位律师告诉我,他向法庭提交了我有精神病的资料之后,就要求了法庭指派心理医生再来评估我的心理。他还告诉我,我爸爸的案子也会对我的案子有影响。现在证实了我爸爸不是自杀的,就能说明我的行为师出有名,那我的案子应该很快就可以上庭了。”朱巧儿解释得很清楚。
周亦霏又问她见心理医生的结果怎么样。
“医生说,可能是因为我爸爸的冤屈得到了伸张,我受刺激的主因没有了,所以病情好了很多,可以说差不多痊愈了。”朱巧儿说完又担心地问周亦霏,“周律师,我的病好了,会不会法庭上会认为我之前是故意装病的?”
周亦霏笑着安慰她:“你放心吧,不会的。你想下,见你的心理医生说的是你快痊愈了,如果你没有生病的话,又怎么会痊愈?所以医生的话就是他承认你之前的确是患了病的,不是装病。”
“对哦!”朱巧儿反应过来,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复印店离得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店里,店员拿着文件去复印时,周亦霏接到了杨光的电话,他的声音充满了狂喜:“Eva,我合格了!我考上PNC了!”
“恭喜你哦!心想事成了。要不要帮你庆祝?”
“庆祝就不用了,晚上在PNC总部开毕业典礼庆祝。不过你可以陪我吃午餐当是单独替我庆祝,怎么样,有没有时间哪?”
“吃午饭呀?”周亦霏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店里的钟,那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过一点儿,够自己把保单复印件送回公司,“可以。我们去哪里吃?”
“差馆楼下餐厅喽,我们下午还要开会分组,没时间走远。”
平时吃警局楼下餐厅,庆祝也得吃楼下餐厅,周亦霏简直可以想象得到杨光的郁闷,便笑着同意了:“那到时间我过去找你,为了避免排队,你可以先点好餐等我。”
“你想吃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我中意吃什么吗?”
“哦,我知,我当然知了。但是,”杨光忽然话锋一转,“万一你突然想有点新鲜感呢?”
周亦霏又被逗笑了:“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帮我点一份午餐就得了。”
“好,那我就在差馆等你过来了。”
这边挂了电话,那边店员拿着复印好的文件回来了。周亦霏自己付了钱,又跟朱巧儿一起走回花店去——她的车停在花店门口。周亦霏把保单原件留给朱巧儿让她收好,自己只拿了复印件告辞离开。
朱巧儿知道周亦霏跟人约了一起吃午饭,听她的语气好像是很亲密的人,自然不会没眼色地再拉着她问什么,还阻止了婶婶热情地挽留周亦霏一起吃午饭的举动。
回到律师楼,周亦霏一进办公室就听见公司助理在打电话跟人抱怨:“你都想不到公司会有那么多事做,一单案有好几份资料,我要复印好分好类,再根据内容分别送去给人。十几个律师,每人一单案,一天到头很少有能留在公司静下心的时候,总是跑来跑去送文件。难怪之前那位助理要辞职,原来真的没时间学东西……”
因为助理是背对着门站在复印机旁边打电话的,周亦霏要进自己的办公室就要经过助理身边,势必要暴露自己听到他打电话的事,一时有点踌躇起来。
想到杨光还在警局等自己过去陪他吃午饭,时间紧张,周亦霏只好轻咳一声,提醒助理有人回来了。
助理立刻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周律师,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哦,我刚刚见完客准备过一阵去吃午饭,但是有点资料怕丢,先送回公司放下。”周亦霏看助理极力扮作没有背后抱怨过的样,只得也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却把目光轻轻地扫在复印机上的一个用牛皮信封装起来的文件上,“又有新案子的资料要复印啊?”
“不是,是李律师接到一件案子,要发一封律师信给西九龙总区。”
“给警员的律师信?”
“不是,不是给警员,只是给法证部的一位化验师。”
“法证部?”一说到法证部,周亦霏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那位首席化验师布国栋的身影,该不会继钟学心之后他也要倒霉了吧?
不过这种背叛婚姻的渣男倒霉是一件让人喜闻乐见的事,因此她兴致勃勃地问道:“是哪一位化验师?”
“是一个叫何正民的化验师。”助理知无不言,“何先生最近从一位叫向怀英的阿婆手里继承了一间屋,目前正在办遗产继承手续。但是那位向婆婆同这位何先生无亲无故,而且向婆婆还有一个亲生子杨先生在世,没道理会把遗产留给外人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周亦霏对此不置可否:“然后呢?”
“所以现在那位杨先生来我们公司,说怀疑何先生伪造了遗嘱侵占他妈咪的房子,请李律师帮手夺回他应得的遗产。”助理继续说,“李律师就叫我准备了律师信,发给何先生。说他手上的遗嘱无效,叫他即可中止办理遗产继承手续。”
“何正民,”周亦霏把这个中文名字回想了一阵,才隐隐约约跟阿Ken的身影对了起来,“这位何先生的英文名是不是叫Ken的?”
“是的。周律师你怎么知道的?”
“我家姐以前的老公就是法证部的主任。”周亦霏随口答了一句,又拿起文件袋,“我刚好要去西九龙差馆,不如顺手帮你送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有事回家太晚了,没有第二更了
☆、172
“那就多谢周律师了。”
“不客气, 举手之劳嘛。”周亦霏拿着文件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先把朱耀财的保单复印件从包里拿出来用一个文件夹单独收好放在桌子上。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了,忙拿着文件袋又出了门驱车往警局去了。
来到餐厅, 就见杨光果然要了两份午餐摆在面前的一张两人小桌旁边, 他侧坐着在跟另一张长桌子上的同事说笑。
周亦霏径直在他面前坐下后, 有个同事便提醒他:“杨光, 是不是你等的人到了?”
杨光一回头:“Eva,你来了?”
“Sorry呀,迟到了少少。”周亦霏笑道,“你约我的时候本来我已经在外面了,不过临时有点事又回公司了一趟。”
“杨光,不介绍一下吗?”身后长桌上的同事们闹哄哄地起着哄。
杨光站起身来走到周亦霏身边:“各位各位, 这位靓女就是我女朋友啦, 她叫Eva, 不过你们最好叫她周律师,Eva是我叫的。”
同事又一片起哄声:“大律师?杨光, 看不出你都挺有本事的, 不声不响追到一个大律师回来。”
杨光抱拳行了一圈礼:“好说好说。”说着又指着同事挨个向周亦霏介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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