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周小柔立刻要求她把录音也发给自己一份:“我也听一下再做打算。”
“堂姐啊,你要录音,不会还是想着收集证据,随时准备着同姐夫离婚吧?”周亦霏小心翼翼地试探。
“总之是有备无患了,我连昨天录的像都存了一份。”周小柔的话里带着一种无所谓的感觉。
周亦霏无奈,只得把录音发给周小柔:“家姐,你千万要考虑清楚啊。”
“你放心好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雯雯受到伤害的。”
几天之后,曹景添杀害曹丽美的案子正式开始审理。
监控官先将整个案件讲诉了一遍,然后宣召了案件的证人,其中就包括布国栋这位法证师和钟学心这位法医官。
轮到辩方律师盘问证人,这时在场的证人是钟学心。
陈锦蓉很沉着地站起身来,向她提出第一个问题:“钟医生,请问死者曹丽美小姐的死因是什么?”
“死者的死因是因为被子弹打穿手臂,进入胸腔……”钟学心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样子。
“对不起钟医生,请你简单直接地回答,死者曹丽美的死因是什么?”陈锦蓉打断了她的话。
“……是胸腔大量出血。”钟学心楞了一下才回答。
“请问钟医生,是什么原因导致死者曹丽美胸腔大量出血?”陈锦蓉继续询问。
“是因为死者被子弹打中手臂……”她又开始长篇解释,也同样又一次被打断:“钟医生,请你简单直接地回答我的问题,不需要答我的问题以外的东西。”
监控官起身表示反对:“反对,法官大人,证人所讲的就是死者致死的原因,我反对辩方律师阻止证人讲出事实的真相。”
陈锦蓉从容地反驳:“法官大人,证人的证词有很多医学上的术语,没有经过长年的训练的人很难理解。在不能充分理解证人的证言的情况之下,陪审团很有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我所做的只是尽量让陪审团可以清晰明了证人所讲的话。”
法官做出了决定:“反对无效,辩方律师可以继续盘问证人。”
陈锦蓉再次问道:“请问钟医生,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死者曹丽美小姐胸腔大量出血?”
“是因为子弹进入死者的心包囊,打破了主动脉。”钟学心面带不悦地回答。
陈锦蓉完全不被她的深色影响,继续追问:“请问这颗子弹是经由什么途经进入曹丽美小姐的心包囊的?”
“死者的右手手臂中枪,子弹穿过手臂进入胸腔,破坏了上下肺叶,然后进入心包囊。”钟学心回答道。
“我这里有一副人体简图,请问钟医生可不可以当庭在简图上画出子弹由曹丽美小姐手臂到打破主动脉的整个过程?让陪审员可以有个清晰的认识?”陈锦蓉说,周亦霏适时地将一张画着人体简图的纸递给师父。
“可以。”钟学心从法庭人员手中接过简图以及一支笔,将图朝着陪审员的方向画出了子弹的路径。
等她画完之后,陈锦蓉才接着提问:“请问钟医生,是不是所有被枪击中的人,子弹都会在人体内穿行这么远?”
“这个不一定的,要看枪支的种类、子弹进入人体的角度……”钟学心答道。
“换句话说,就是曹丽美小姐所中的这颗子弹如果角度不同,很有可能根本不会进入心包囊,那么死者就很有可能活下来?”陈锦蓉继续追问。
钟学心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是的。”
☆、011
“法官大人,我没有问题了。”陈锦蓉说道。
监控官随即说道:“法官大人,检方需要传召下一位证人出庭。”
这次出场的证人是布国栋,他先按照监控官的意思把法证部检查到的资料说了一遍。
轮到辩方律师盘问证人,陈锦蓉再次起身:“布先生,请问导致死者曹丽美小姐死亡的子弹出自哪一只枪?”
“是一只XX型号的警用枪,编号是XXXXXXXX。法证部从案发现场找到了几支枪,全部都取了子弹样本,并同死者身上所取出的子弹做了痕迹比对。发现这支枪所射出的子弹与死者身上所中的子弹两者痕迹完全一致,可以确定打中死者的那一粒子弹就是由这一支枪所发射的。”布国栋回答的很清楚。
“这份资料上写着:曹丽美小姐身上取出的子弹,上面沾了少许铜和锌。布先生可不可以向大家解释一下子弹上面的铜和锌是怎么来的。”
“子弹上所沾的铜和锌就是黄铜。我们从案发现场的一只铜花瓶上面找到了子弹擦过的痕迹。经过检验,那只铜花瓶痕迹部分黄铜的成分,跟打中死者的子弹上所沾染的黄铜成分完全相同。”布国栋仍然很沉稳地回答。
“请布先生向大家解释一下子弹擦过铜花瓶的后果。”
布国栋向法庭申请使用电脑模拟演示:“我们用摄影师所录下的影像还原了案发现场的装饰,经过弹道测试,发觉持枪人是从Y这个位置开的枪。持枪人原本想要射击的目标并不是死者曹丽美,只不过子弹出膛之后擦过了铜花瓶,导致子弹轨迹改变,命中了死者。”
“如果子弹没有改变轨迹,就绝对不会命中曹丽美小姐。我这样说,布先生同不同意?”陈锦蓉发问。
“我同意你的讲法。”布国栋回答的斩钉截铁。
“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监控官又传召了重案组的警员做证。
之后出场作证的是死者的合法丈夫麦永富先生。他一出庭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的左脸包了很大一块纱布,纱布下隐隐透出一丝血色。旁听席上坐着麦永富的妈妈,她看见儿子的样子就低下头哭了,法庭里突然喧闹起来。
法官很快就开了口:“肃静。请问证人的情况还可不可以出庭做供?”
麦永富眼里闪着凶光:“可以!”他的公司目前负债累累;跟伴郎的事上了报纸杂志之后,以前搭上的阔太也不再理会自己;又因为不小心弄伤了脸,医生说一定会毁容,即是说连再钓其他阔太的路也没了;如果不仗着曹丽美丈夫的身份把曹家的公司弄到手,以后就什么前途都没了。
他先避重就轻地把自己跟伴郎的关系解释为好朋友,又指出之前曹景添故意跳楼陷害自己,之后又声称妻子曹丽美注册之后婚礼之前已经签下协议,要将她名下的曹家公司股份全都交给自己打理。
陈锦蓉立刻起身:“反对。法官大人,证人所讲的事与本案无关。”
监控官也起身反驳:“证人的供词可以说明凶手作案的动机,与本案绝对有关。”
法官表示反对无效。
麦永富继续讲:“丽美曾经跟我说过,她爹地很不赞成她同我的婚事,因为我的公司小,她爹地看不起我。丽美说,她希望我的公司办得越来越好,让她爹地知道她没有选错人,所以要将她名下的曹家公司股份交给我打理。”他向法庭提交了一份据说是曹丽美亲自签署的协议。
陈锦蓉提出了疑问:“辩方事前并未接收到这份协议,完全不清楚这份协议的存在。考虑到我当事人的利益,我恳请法官大人暂时不可以将这份协议列入证据,请法庭先对这份协议的真实性做出鉴定。”
法官点了点头:“陪审员在做出判断的时候,暂时不需要将这份协议考虑在内。待本庭检验过这份协议,确定可以作为证据使用之后,再将协议考虑在内。”
麦永富的神色有点不安:“丽美说,她签协议这件事没有跟她爹地说,因为她爹地一定不会同意。她还说,自从她决定同我结婚之后,她爹地对她的态度就已经差了很多,还曾经扬言要取消她的继承权,收回她手中的公司股份。”
坐在被告席里的曹景添激动起来,用手指着麦永富:“你……你血口喷人……你……”说着突然倒了下去,法警急忙去扶他。
陈锦蓉当机立断:“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患有心脏病,有长期服药病史。我相信他在法庭上受了刺激引起心脏病发,我恳请法官大人暂时休庭,让我的当事人可以尽快接受医生的治疗。”
法官点点头:“本席决定休庭两个星期,在这两个星期之内亦会对证人所提供的协议做出司法鉴定。”
周亦霏陪着师父跟曹景添一起到了医院,曹景添一直都昏迷不醒。医生告诉她们:“曹先生是由于情绪激动引起血管急性扩张。由于曹先生患有心脏病,血管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扩张,所以今次后果不会太严重。但是曹先生仍然需要留院观察。”
周亦霏看了一眼师父,小声问医生:“如果曹先生短期内还会多次发病,对他的病情会有什么影响?”
医生顿了一下才解释道:“曹先生的血管已经有一定程度的扩张,所以血管壁变得比较薄,如果短时间内多次扩张,很有可能导致血管破裂,大量出血,有生命危险。”
陈锦蓉笑着看了一眼周亦霏:“你也很聪明啊。”
她向医生告了辞,一出门就说道:“你同控方律师约个时间,我要跟他见面。”
周亦霏眼珠一转:“师父,是要庭外和解吗?”
陈锦蓉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三天后,控辩双方两位律师坐在了一起:“陈大状特意叫我来,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陈锦蓉递给他一份报告:“这是我从医生那里拿到的,是关于曹景添的。”
“保守估计,曹景添先生只有几年的寿命了?陈大状,你的来意我明白了。不知道你会代曹先生提出什么条件呢?”
“很简单,麦先生撤诉。曹先生可以把曹丽美小姐名下的公司股份的一半分给麦先生,同时按照市场价加两成回购这些股份。”陈锦蓉说道。
“配偶、父母、子女都是死者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曹丽美名下的股份财产都一分为二分给麦先生同曹先生,这不是法律本来的规定吗?即使麦先生不撤诉,这些他一样可以得到。我看不出陈大状有什么和解的诚意。”方律师好整以暇地看着陈、周两人。
“方大状,我想你也应该知道,麦先生拿出来的那份所谓的协议很有可能是假的。如果鉴定结果出来,我可以反控麦先生扰乱司法公正。还有,麦先生的公司现在资不抵债,急需大笔资金注入。曹先生愿意购回股份,还比市场价高两成,这是很大一笔钱了。”陈锦蓉也从容不迫。
周亦霏轻轻地碰一碰师父,陈锦蓉看向她:“你有什么话,只管说,方大状也是你的前辈。”
周亦霏略带腼腆地开了口:“听说麦先生的脸伤得很重,如果有一大笔钱的话,可以尽早做整容手术,说不定可以修复的好。”
陈锦蓉点点头,补充了一句:“如果能够将脸修好,我相信麦先生以后还有机会找到另一桩合适的婚事。容貌受损需要修补,这件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方律师沉思了一会儿:“我会同麦先生讲,你放心,我会尽量说服他。”
知道自己能即刻拿到一笔钱去整容,麦永富便不顾亲妈再三要求自己“多等等,说不定还可以要更多”的吩咐了,他接受了庭外和解,也撤销了对曹景添的控罪。陈锦蓉也没有食言,很快便劝服了曹景添拿出了这笔钱交给麦永富。
没有了所谓死者丈夫的追究,警方查到的证据又能够表明曹丽美之死完全是机缘巧合,凶手曹景添又是重病在身,即使入罪也很大可能是保外就医。为了不浪费纳税人的钱,律政署很快就撤销了对曹景添的指控。
麦永富拿到钱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香港,陈大状托熟人去查过他的行踪,原来他订了机票飞去韩国了。从韩国那边查到的情况来看,他一到韩国就联系了一家很有名气的整容医院住了进去。
周亦霏笑了:“师父,看来这个麦永富真的是没有什么真材实料。”应该说,他的钱全都是靠着他那张脸赚回来的,所以把脸看得无比重要。难为他忘记了报纸上登出过他的丑事,还以为整完容之后还能靠脸东山再起。
☆、012
“不用理他。”
师徒两个正在说话,响起了敲门声:“陈大状,周律师。”
周亦霏一回头,却见来人是宋家齐:“宋大状,你好。”
“听讲你们刚刚完结一单官司,怎么样,要不要庆功啊?”宋家齐笑着问道。
“Eva,你刚刚来,跟同事们还不是很熟,我觉得你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同大家熟悉一下。你觉得怎么样?”陈锦蓉关切地问周亦霏。
“师父你说了算。”庆功不就等于聚餐?周亦霏答应得毫无压力。
宋家齐笑了:“这周日,烧烤,怎么样?可以带家属的。”
“烧烤?不错啊,我先生很喜欢。”陈锦蓉笑着说。
“那么我来安排吧。”宋家齐大手一挥,打算包揽一切。
周亦霏赶忙说:“宋大状一个人准备得过来吗?要不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一些?”
“不用了,我认识朋友是开餐厅的,我请他帮手准行了。你们只需要带上肚子,到时候把准备的东西全部都吃光就好了。”宋家齐笑着表示自己交游广阔,区区烧烤小事,有很多人争着帮自己弄。
“那么就多谢宋大状了。”周亦霏道了谢。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同事,Eva你总是叫我宋大状太见外了。我的英文名叫Alex,你不如称呼我英文名吧。”宋家齐趁势拉近关系。
“好的,Alex。”周亦霏很大方地换了称呼。
宋家齐出了办公室,大约是向同事们宣布了周日烧烤的消息,周亦霏在师父的办公室里都能听到外面有一阵小小的欢呼声。她有点惊讶地问道:“师父,我们做律师的应该不是穷到吃不起饭吧?怎么宋大状说请烧烤都有人这么激动?”
“你不知道,宋大状认识的人非富即贵,他那位开餐厅的朋友说不定开的是饮食集团。他说是请烧烤,其实除了烧烤之外还会准备其他的东西,海鲜大餐都可以吃得到。你在公司久了,慢慢就知道了。”陈锦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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