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霏脸上的笑看在钟学心眼里像是恶魔的微笑,她无力地摇着头:“不是,我没有评判,我只是觉得被告出身良好,却只顾着玩,完全没有把精力放在为社会服务上……”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前述凶杀案的被告余中健本身是一间酒店的老板,又是宏昊天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手下有几百名员工,每一笔生意都有可能涉及到成千万的钱财,每年都会给财政机关缴纳很多税款。并不存在没有为社会服务的情形;”
“要管理好几百人、对上千万的资产负责,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也都要承受很大的压力;在这样大的压力之下,偶尔服用软性药物是余中健放松自己的途径;而且余中健并没有结婚,每一次交往的对象也都是成年女性。在自愿的原则之下,他想交往多少女性都是自己的自由;”
“而前述凶杀案的死者Apple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每天辗转在不同的酒吧、舞厅等场所,靠自己的身体换取到的钱财却没有用来提升自己,也不是购买生活物资,而是买来软性药物麻痹自己。真正对社会没有做出贡献的人是死者,而不是被告余中健!”
周亦霏说完又转向钟学心:“你只是因为自己的偏见,故意无视有钱人为社会做出的贡献,这是非常典型的贫富歧视!”
钟学心呆愣着不能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例假刚结束两天突然又来了,今天去医院看病,所以更得晚了。
☆、110
“就因为你的这种偏见、歧视, 所以你在警方的调查尚未结束、嫌疑人没有全部归案的情况之下,就片面地认定你心目中所谓的社会渣滓余中健是凶案的凶手,并且把这个观点以及应该保密的案件信息向其他嫌疑人透露, 导致其他嫌疑人有机会利用你提供的信息制造假口供误导警方。”周亦霏道, “你这种行为不单止违反了公职人员行为守则, 更是在教唆证人给假口供!”
钟学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呆愣着没有反驳周亦霏的话,旁听席上的布国栋急得站起来大喊:“Mandy!”
一下子惊醒了钟学心:“我没有教唆证人给假口供!”
法官敲了一下锤:“请来听审的公众保持安静,再有违反本席将会控告你藐视法庭!控方律师,可以继续盘问被告了。”
“钟医生,之前你在医院曾经向梁美娜释放过善意,是不是?”
“是。”
“所以梁美娜对你有一定程度的信任, 是不是?”
“是。”
“你在元朗追上梁美娜之后, 是不是对她说了自己生活方式健康、经常锻炼, 所以三十多岁了体力也比二十岁的梁美娜好?”
“是。”
“等警察来带走梁美娜期间,你对她说不需要担心警察抓错人, 也不需要害怕Wilson这个富家子。是不是?”
“是。”
“你还对她说, 只要把她看见的Wilson怎么折磨Apple的事讲出来,就一定能定他的罪。是不是?”
“是。”
“我想请问钟医生, 你所谓‘Wilson折磨Apple’的观点从何而来?”
“是案发那间酒店的客房服务生说,凌晨两点多钟有见到Wilson使用暴力对待Apple。”
周亦霏转向陪审员:“容我提醒大家, 酒店服务生王颂安在前述凶杀案第一次庭审时,也就是4月20号就被证明到编造事实陷害被告余中健,被当场取消证人资格, 所有的口供全部都作废了。而本案的被告钟学心根据王颂安的口供推测出‘Wilson折磨Apple’并将之告诉梁美娜是在4月22号,庭审之后两天时间。”
“换句话讲,被告这番推测的前提并不存在,所以推测得到的结论也都是错误的。钟医生,我想请问你,你知道自己的推测是毫无根据的吗?”
“不知道,我认为王颂安的口供仍然有一定的可信性;而且对死者尸体的解剖也发现了一些使用过暴力的痕迹。”
“也就是说,你知道死者受到过一定程度的强迫,而当时跟死者在一起的Wilson最有可能对死者实施暴力或者强迫,又因为你对身为富二代的被告有偏见,所以把‘最有可能’当成了‘唯一可能’,把不确定的事变成了唯一确定的事,是不是?”
“……是。”
“你把自己的推测透露给梁美娜,是希望她的口供能证实你的说法,是不是?”
“是。”
“法官大人,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法官问过辩护律师也没有要问的问题之后,宣布开始结案陈词。
周亦霏再次站起身来:“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一个人如果确实犯了法,那么他的确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在没有完全确定一个人是不是犯法的情况之下,为了制裁这个人而引导证人做出假口供,是对法律的践踏。本案的被告钟学心,就是一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成全自己的偏见而践踏法律的人。”
“在前述凶杀案中,被告主观判断余中健是凶手,之后就利用证人梁美娜对自己有一定程度的信任这一点,故意向她透露自己一手炮制的虚假推测,教唆她给出假口供,达到将余中健入罪的目的。”
“被告在生活中自认生命判官,肆意论断其他生命的终结与否;在平时的工作中以财富论凶手,区别对待疑犯;被告的上述行为完全违背了公职人员应当遵守的行为守则。”
“所以我在这里恳请各位陪审员,裁定被告教唆证人给假口供、公职人员行为失当两项罪名成立。多谢。”
辩护律师:“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要裁定一个人有没有教唆他人的行为,要从两方面来看。我的当事人完全是根据自己的专业知识以及之前证人所给的口供做出了合理的推测,她把这个推测透露给梁美娜的时候,并不知道梁美娜没有目睹到推测中的内容,不存在教她给假口供的主观意愿;”
“而梁美娜听了被告的说话,选择给假口供洗脱她自己的嫌疑,这一点纯粹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不能够是受到了我当事人的指使;”
“被告从一个医生的角度出发,给一些患了末期病不可治愈的人做出终止治疗的建议,这一点也都是不想患者承受治疗过程中巨大的痛苦;”
“至于在工作上区别对待疑犯,我当事人讲的很清楚,只是对那些态度嚣张的嫌犯使用同样的态度;而被区别对待的嫌疑犯刚好是有钱人,这纯粹是一个巧合,并不能说明我当事人有贫富歧视;”
“综上所诉,我当事人的所有行为完全符合一个警务人员的身份,不存在任何失当之处。”
“所以我在这里恳请各位陪审员,裁定我当事人公职人员行为失当、教唆证人给假口供两项罪名不成立。多谢。”
“陪审团,你们可以下去讨论了。本席宣布,本案将于下午一点钟做出宣判,现在休庭。”
下午一点就要宣判,中午显然只能在法庭餐厅吃饭了。
陈锦蓉自然跟徒弟坐在一起:“那个中年师奶的证供没有什么用,你为什么要她做证人?”
周亦霏无奈地笑笑:“师父,是余老先生的要求。他派人找到这个师奶,并且要求她出庭作证,说是他公司法律顾问的建议。我想余老先生是不放心我吧,毕竟这是我第一单独立上庭的case。”
陈锦蓉摇摇头:“外行人最喜欢乱插手。没关系,等你多打几单case,赢多几次,名声有了之后,再打官司就可以完全自己做主了。”
“我知道了,师父。”周亦霏觉得自己表现的很不错了,但是陪审团是一个坑,还是该问问师父的看法,“对了,师父,你觉得陪审团会怎么判?”
“放心。公职人员行为失当一定成立,教唆证人给假口供这一项也有一半机会。”
这时布国栋和钟学心也在不远处坐下了,两人说话的声音传到了周亦霏这边来:“国栋,我现在很担心,如果真的判我有罪,我该怎么办?”
“Mandy,你放宽心点,陪审团不一定会判你有罪的。”
“但是,李律师说不容乐观。”
其实布国栋也感觉到了,只是女朋友已经如此担心了,他不能再给女友压力,只能握着钟学心的手:“Mandy,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
“谢谢你,国栋。”钟学心对布国栋微笑,两人吃起东西来,“对了,国栋,医学院的案子你怎么看?”
“证据还是不够。跟死者有冲突的Oscar跟Ocean两兄弟都被证明案发时不在现场,目前还没有发现其他人有嫌疑。”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在法庭的餐厅聊起正在搜查中的案子来,周亦霏看看陈锦蓉:“师父,需要去阻止吗?”
“不要多事。”陈锦蓉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不过说话的声音放低了一点,“回头去警局再投诉一次。”
周亦霏被陈锦蓉的话吓了一跳,谁知师父还没说完:“不过她未必能再在警局呆下去了。”
“啊?”
“你呀,弄出了贫富歧视这个话题,明天的报纸头条该是这位女法医了。香港的富豪也都有纳税的,居然被警务人员区别对待,当然会去警局抗议她。警局方面当然也要做出相应的处理。”
周亦霏有点忐忑:“师父,那她不是有可能会丢掉法医这份工作?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她不会报复我吧?”
陈锦蓉笑着安慰徒弟:“你别担心,就算不做法医,都可以做医生,或者去医学院教书都好。不会没有着落的。”
很快到了下午一点。
陪审团给出了结论:“法官大人,陪审员一致裁定被告公职人员行为失当罪名成立;以三比二的票数裁定被告教唆证人给假口供罪名成立。”
被告栏里的钟学心颓然坐下。
“本席现在宣布,被告钟学心被控于2012年4月22日教唆证人给假口供,罪名成立。依例宣判如下:入狱三个月,缓刑一年;”
“被告钟学心被控公职人员行为失当,罪名成立。依例判决如下:社会服务令240小时。”
“退庭。”
随着法官的离开,案件落幕。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凶杀案,我设定的凶手是梁美娜他叔。
晚上喝多了酒9点多睡觉,睡到半夜两点多起来上厕所,听见外面有声响,看见侄女离开。进案发现场之后,发现Wilosn这个经常上报纸的花花公子跟Apple都High完之后在睡觉,又见到有K仔,以为这个花花公子引诱侄女,就害死Apple嫁祸给Wilson。早上去停车场破坏掉他的车,是想来个死无对证。
药瓶也是他带走去侄女出租屋藏好的。
文中Apple的死就以找不到凶手结案了,因为时间太久证据查不到了,而且又有各种假口供,没办法查出来了。
☆、111
回到律师楼, 办公大厅里围着不少人,宋家齐正在向他们说自己刚刚遇见的一个女人:“样生得不错,不过性格就古古怪怪的。吃饭的时候, 她见到桌子有一道裂痕, 就叫服务生给她换一张一模一样的桌。”
“哇, 这么刁钻的?是不是服务生以前得罪过她, 所以故意为难人家啊?或者是看中了你,想引起你的注意?”
“我都不知。”宋家齐笑道,“不过应该同我无关吧,她都没有问我的姓名。”说着就看到了陈锦蓉和周亦霏进来,忙迎过来,“恭喜打赢第一场官司!”
一帮同事也凑过来向周亦霏道恭喜, 又说按照惯例, 打赢第一场官司也要请客。
周亦霏想了想说:“请客没问题, 不过我已经请了十天的假,后天带外甥女到美国, 所以没办法像上次一样去野外吃烧烤。不如这样吧, 今晚去酒吧,不醉无归。”
“好!”
晚上, 几乎全部同事都来了酒吧,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喝过一阵后分成了几堆, 有的猜拳,有的扔飞镖,有的闲聊。
周亦霏拿着一杯酒做样子, 跟周围的几个女同事聊美国。
这时扔飞镖的那块有人正中红心,引起了一片喝彩声,周亦霏也闻声看过去,却看到武俏君一个人坐在吧台前独自和闷酒。她跟同事说了一声,起身来到吧台前。
武俏君感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便转过头来看,见是周亦霏,就笑着打了声招呼:“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了,跟同事聚会呀?”
“是呀,今天我打赢了第一场官司,按惯例请客的。”周亦霏答道,“你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俏君放下酒杯:“我心里很乱,所以就一个人来喝酒了。”
“发生什么事?”周亦霏说完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似乎跟Frankie建议过向ICAC举报俏君的男朋友刘医生,难道就是现在?
俏君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今天Victor被ICAC的人带走调查,我都被叫去协助调查了。哦,Victor就是刘医生。”
“因为角膜移植的事?”周亦霏问道,“对不起哦俏君,这件事我之前就知道,不过你知了,保密。”
“保密?我知,保密嘛。”俏君端起酒一口喝干,又示意酒保再给自己一杯一样的,“我要保密,你要保密,Victor也要保密。全部都是职业守则来着。”
“俏君,我看你还是别喝了,心情不好这么喝酒太容易醉了。”
俏君摇摇头:“我自己知自己事,不会喝醉的。”她长叹一声,“Eva,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人好失败?我做心理专家,本来是帮人解决心理问题的,结果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到。”
“别这么说,心理专家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情绪不佳的时候,也需要别人的关心。”周亦霏道,“医者不自医,这是一句老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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