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名叫“摩多”的炼金合成水生魔兽据说是帝国最近最风靡的产品,它们不仅绝对不会伤害人,而且可以吸收人脸上的油脂和脏东西,再加上它们本身分泌的粘液对皮肤有很好的包养效果,所以很受贵族夫人小姐们的喜欢。
但是苏拉接受不了。
她承认自己的胆子有点小,而且很害怕这种多足生物,除了能接受烤鱿鱼形态的触手系生物,其他形态下她都会觉得有点可怕,尤其是还要把这种活生生的东西放在脸上,任由它们在脸上游走,她想着就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所以她果断地拒绝了,哪怕是海因里希笑着看她,目光里明显有打趣的成分,她也没有丝毫动摇。
比起使用小章鱼来,清水洗脸简直非常美好了。
“苏拉,我们以后都要住在这里了吗?”恺撒问道。
苏拉闻言愣了一下,她抬起头,从镜子里看着恺撒,小心地问,“你不喜欢这里吗?”
恺撒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是那只傻鸟说你和海因里希是夫妻,这是海因里希的家,所以也是你的家,你现在回家了,就不会再离开了,我们以后会住在这里,是这样吗?”
苏拉心虚地点点头。她从决定离开迷雾森林的时候起,就在担心这个问题,她怕身为魔兽的恺撒和爱因斯坦不喜欢也不适应人类的城市,它们会因此感到不开心,可是却碍于是她的召唤兽的关系而无法离开。她召唤了它们,就想对它们负责,同时也想它们开开心心的,但是面对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应该成为一个佣兵或者类似的角色吗?那样就可以带着它们在大陆上四处游历,可是海因里希会愿意吗?他的身份和地位,还有肩上负担的责任恐怕不允许他和自己一起,那又要分开了吗?
苏拉在短短的几秒钟里想了很多,不自觉地连眉毛都耷拉下来了,水珠顺着她垂下的脸颊在下巴处滴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洗漱台上。
“你不高兴了吗?”恺撒忽然问。
苏拉扁着嘴巴,捏着手里的毛巾道,“我怕你们不高兴。”然后她就感觉到熟悉的重量。恺撒站了起来,把两只前爪搭在她的肩头,和她面对着面,琥珀色的圆眼睛里便又映出两个她来。
“没有不高兴,我只是问一问,”它说着,就学着苏拉以前对自己的那样,把脑袋和她贴着,“我要对以后的生活有点打算才行。”
海因里希赶在早饭前回来了。
大概是去见皇帝的原因,他穿得比往常正式许多,即便并不是有意的,只是单纯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向外散发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他把外套脱下来交给查尔斯,自己走到餐桌旁坐下,转头看了苏拉一眼。
苏拉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还是坐在昨天晚上的那个位置,把主位空了出来。她笑了笑,强自淡定地走到他旁边,没有再往前走到主位去,而是就拉开面前的那把椅子坐下来。
海因里希扬起一边的眉毛,正要说什么,苏拉连忙先开口道,“我就坐这里。”她把自己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想到的理由拿出来,认真地道,“平常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就这么几张嘴而已,没有什么高下或者重要程度的分别,你和恺撒、爱因斯坦对我来说都一样重要,而我也不比你们中的谁更重要,所以哪个位置都一样嘛,关键是大家可以像这样一起围着一张桌子吃饭。”
“嗯……”海因里希闻言却是轻笑了一下,“其实就是坐也可以,不坐也可以的意思,只是还是选择了不坐。”
苏拉急中生智,“因为我想离你近一点啊!”她一边说一边把椅子往海因里希的方向移了移,“坐在这里就可以离你很近,可是那个位置就不行啊。”
“理由充分。”海因里希点了点头笑道。
之后女仆们把早餐端了上来,食物的香气很快地就在餐桌上弥漫开来。两个人一边交谈一边用餐,很快就吃好了。
苏拉低头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红茶的时候,查尔斯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几封精美的信件,在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却在海因里希询问的目光里,微微欠身,把信件递给了苏拉。
“我的?”苏拉惊讶。
看到查尔斯点头,她又去看海因里希,后者显然也有些疑惑。她放下杯子,拆开一个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纯白的卡片。
查尔斯也在这时开口道,“刚才收到的几封拜帖,城里的大人们听说昨晚您回来了,今早都差人送来问候和致意。其中哈伯特、赫德、卢森卡和肯德基尔四家的夫人小姐们送来手信给夫人,大概是想来府上赏花。”
赏花?
苏拉一时间有点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操作,但她打开的那张卡片上的内容确实如查尔斯所说,只是措辞更端庄,同时洋溢着一股恰到好处的热情。
苏拉努力辨认着那些华丽的字母,终于看到了最后,落款处是一个小小的六角雪花图案,以及一个名字:珊德琳·肯德基尔。
作者有话要说:
想吃炸鸡了_(:з」∠)_
第76章 歇罗城堡 06
早饭结束后, 海因里希去书房处理这一个月多以来积攒下来的公务, 苏拉则在查尔斯的带领下, 在小门厅里第一次认识了歇罗城堡里的主要仆从。
“之前没有来得及为夫人介绍,是我的失误。请您原谅。”查尔斯抱歉地道, 绝口不提这是因为原本的公爵夫人在婚礼结束之后待在房间里足不出户, 什么事情也不去管, 表现出了不知道是抗拒还是胆怯的态度。他偶尔隔着房门和她说话, 也只能得到一些诸如“嗯”、“知道了”、“不用问我”这一类的回应,再然后,她就离家出走了。
“啊, 您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我,”苏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是我太任性了, 给大家添了许多麻烦。”她认真地道, “以后不会了, 我保证。虽然可能不会做的很好, 但至少我会努力的。”
查尔斯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作为歇罗城堡的大管家, 同时也是海因里希的兄长,对于刚刚进门的公爵夫人离家出走这件事确实很不满,只是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同时又极具职业素养,见到海因里希似乎很喜欢这位夫人, 便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认认真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至于其他,查尔斯的眼眸低垂,里面闪过一点亮光,总不过是日久见人心罢了。
歇罗城堡上上下下加起来大概有二三百名仆人,苏拉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在今天都认全,这一次也只是见一见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或者说是领头的那几个人。比如地位在查尔斯之下的三个仆人,他们是两男一女,分别叫杰罗、德卡和邦妮。另外还有海因里希的贴身男仆维托,服侍过上一代公爵的两位老嬷嬷阿曼达和琼安,厨房负责人帕里,以及花匠鲁伯特。另外城堡里还有两名医生,格兰特和桑恩,今天一早就出城办事去了,此时尚未归来。
他们都是很和善的人,至少现在看起来都和颜悦色,脸上挂着笑容,就连两位老嬷嬷也是如此。苏拉便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一直以为这种资历比较老的、服侍过上一代家主的仆从会格外重视家族荣誉感,从而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这位是特蕾莎·哈根,因为您来的时候并没有贴身女仆,所以那几日都是由她来服侍您。”查尔斯道。
苏拉闻言,不禁抬头打量起面前这个体格略显单薄,一头浓密的棕色头发如同蓬松的枯草一样的姑娘来。
特蕾莎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她的脸上泛起明显的红晕,胸脯在女仆制服下剧烈地起伏着,“夫人,您还记得我吗?我是特蕾莎啊!”
“唔……”苏拉急忙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却没有什么收获,只好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以不变应万变地道,“好久不见啦。”
“是的,夫人,您已经离开城堡足足有五个月了,我非常担心您,当然,我是说大家都一样,——您还好吗?”
苏拉愣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自从原主离开家以后,已经过去了五个月了。
这五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苏拉点点头,正想要开口,特蕾莎又挺直了身体面露焦急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鲁瓦西大人也跟您一起回来了吗?看您这样健康,想必鲁瓦西大人也一定一切安好。他回来了吗?”
“……”
这话没法接,甚至还感觉有几分微妙。尤其是当苏拉注意到这句话被说出来的时候,除了琼安嬷嬷仍旧是原先那副模样,其他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变了些颜色。
看来知道内情的还不少,苏拉在心里叹了口气,至少在场的众人应该都心里有数,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特蕾莎这时也似乎反应过来,她的脸更苍白了,还混杂着慌张与害怕的情绪,一只手紧紧捏着胸口的衣服,仿佛只要此时有一阵稍微猛烈一点的风吹起,就能够把她吹走,她垂着眼帘,掩去目光中的失落,喃喃地说着,“哦,请原谅我,是我失态了,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请原谅,夫人。”
她说着,整个人便如同脱力一般,竟是缓缓地倒了下去,幸好站在她身边的花匠鲁伯特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了。
“呀,她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太累了?我听赫蒂说,她已经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叫格兰特医生来看看吧。”
几个人将她围住,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们的音量很低,却更加重了秘密的感觉,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里挤出来,飘送到苏拉耳边。
“行了行了,姑娘小伙子们,让一让,请你们把新鲜空气留给这个可怜的人儿一点!”琼安嬷嬷一边说,一边分开人群,蹲下*身拨开特蕾莎的眼皮看了看,“小事儿,不用担心,也不用劳动格兰特医生,把她扶回房去,——对,杰罗,我就是在说你,扶她回去吧,让她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听到特蕾莎没事,苏拉倒是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到现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觉得眼下这个场景像是放快了几倍速的电影,她明明一秒钟都没有眨眼地看了全场,但好像并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剧情。
特蕾莎喜欢鲁瓦西?
又因为鲁瓦西和原主一起离家出走了五个月,使得特蕾莎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担忧不已,辗转反侧,所以她看到自己回来以后,就情不自禁地问起这件事,随后又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不能够被当面问出来的,于是又惊又怕,就承受不了,晕倒了?
苏拉自己归纳总结了一下重点,习惯性地转头去看海因里希,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提示。只是现在在她身边的是查尔斯。
查尔斯皱着眉头,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满,嘴唇也微微抿着,虽然这些都只是小动作而已,但却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从温和变得严厉了起来。
“像什么样子。”他冷着脸说了一声,原本还有些乱糟糟的人群立时没了声音,互相之间连看也不看,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重新站好。
因为这场意外的小事故,接下来的认人环节很快就结束了。查尔斯向她告罪,苏拉便连连摆手,说不关他的事,又拜托了厨房负责人帕里给特蕾莎煮点热汤,苏拉这才带着恺撒和爱因斯坦回房间去了。
“鲁瓦西是谁?”
刚才两个宝宝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按照苏拉的请求站在她身边给她壮胆,一回到房间,爱因斯坦便忍不住问道。
苏拉想了想,认真道,“一个过去的朋友。”
“哦……”爱因斯坦点头,它其实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只是因为听到了一个新的名字,所以随口问一下,比起这个,它其实更在意别的事情。“苏拉,刚才那个女人为什么害怕你呀?”
“有、有吗?”苏拉被它问得愣了一下,转头去看恺撒,发现后者也一本正经地点着虎头,还认真地说,“她确实很害怕你,脚都在裙子底下发抖呢。”
得到这个回答的苏拉顿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她没什么可怕的,如果说有,那只可能是她和特蕾莎身份之间的巨大差异所带来的恐惧感了。上位者可以随意支配下位者的人生,因为自己的喜好而对他们做出任何事情,这是这个世界所处时代的特点,也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某种普遍形态。
只是这个问题,她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两个魔兽宝宝解释,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便只是简单地道,“她不是害怕我,而是害怕……”苏拉沉吟了一下,脑海里忽然闪过一样东西,“是害怕昨天晚上我坐的那把椅子。”
“椅子有什么值得害怕的?”恺撒疑惑,歪着脑袋看她。
“因为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坐它。”苏拉笑眯眯地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恺撒叼着苏拉送给它的那一小袋火属性魔晶,跳上了窗台开始日常修炼;爱因斯坦兴致勃勃地玩一个鎏金的小球,这个球是查尔斯今早给它拿过来的,整体是镂空的多面体,因为实在是有很多面,一个挨着一个,最后便呈现出了一个近似球形的形状,多面体里面装着一个有点像是铃铛的发声装置,随着多面体滚动,受力面的不同,就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如果在连续滚动的情况下,则会形成一小段的旋律。爱因斯坦觉得这个十分有意思,便乐此不疲地尝试着各种可能性。
苏拉则是又拿出了《凡尔纳史诗》开始看了起来。这间卧室的南面连通着一个小书房,
里面有几个书架,还有一张黑色的桌子,可以供临时办公使用。至于城堡内真正的书房则有两个,一个在三楼,面积很大,窗明几净,地上铺着棕色的短毛地毯,书却不多,主要放着一些海因里希会用到的资料和文件,这也是他在家里的办公所在;另一个则在东塔楼上,需要通过主建筑与塔楼中间搭起的栈桥才能到达。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东塔楼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藏书室。它整体并不算高,大约只有三层楼的高度,第三层还是露天的,放着一口巨大的座钟,而从第二层到地下六层,则全是克拉伦斯家族历代收藏的各种书籍,其中不乏珍贵的孤本残卷。
东塔楼的看守者是一名哑巴老者,他看似干瘪瘦弱的躯体里却藏着八阶武者的实力,除了海因里希能够自由出入以外,其他任何人想要进入东塔楼,必须要持有家主批准的手令,不然就只好和这名老者硬碰硬,来一场实力的较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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