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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牛在牛棚里有那些下放的人照顾着，后来那些下放的人在过年前被转到山里的生产队里去了，自然就没人照顾牛了，队长又安排他自己家里的一个人照顾牛，每天算工分。
楚婷拿了两个垫子，又扯了好些干草垫在板车上，才敢坐下，再急也要顾着肚子。因为车上坐着一个孕妇，牛车走得很慢，等他们到市里的时候，已经下午有一点多了。
第47章
纠察队和派出所是不同的部门，虽然都是管事查人作风思想纪律的，但纠察队是政府机关的下属部门，是市委办公室底下管着的，而派出所跟纠察队是完全不同的体系，所以杨武被抓到派出所里来，纠察队也无能为力。
当然他肯定还是比其他人待遇好些的，毕竟都是权力机关的，其他人要是像这样被举报了，肯定是被抓起来不承认先打一顿，再问还不承认再打一顿，他只是被关起来没给饭吃没让睡觉罢了。
杨武现在状态还不错，派出所的人还没有对他动手，只是一晚上没睡觉让他整个人有些胡子拉碴的，看着非常颓丧，旁边有人一直盯着他们，还不止一个人，想来也是担心家里人会走漏消息。
见到杨武，楚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杨老头就先问了：“你这小子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被抓起来的？有话你就好好跟人家公安说，能还你一个公道的。”杨老头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知道不能轻易认罪。
“就是，二武有什么事跟这些公安说清楚，人家也不会为难你的。”杨文在一边也跟着劝说。
杨武倒是面色如常，见他们这么紧张还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就是有小人在背后眼红嫉妒，胡编了乱七八糟的事来举报我污蔑我而已，等派出所的人查清楚就行了，查清楚我就能回家了，不用担心。”
说着还转向楚婷：“你也别担心，这么大个肚子了，小心再碰到孩子，我这你也别担心，我可不认识什么黑五类坏分子，从来没私底下接触过，举报的人还说什么大雪天的时候我给他家盖过房子，那根本就是胡扯，我自己家的房子过年的时候一直还着急着呢，怎么会给别人盖房子。”
楚婷一下子听懂了他的意思，着急道：“什么盖房子，这是谁胡编乱造的！”
旁边看管的人连忙过来打断他们的话，“不许说了，你们看完人就赶快走吧，他还要在这接受调查。”
“你早上吃了饭了没有，这里能不能送饭，要不要我给你送一些？”楚婷还在跟杨武说话，她觉着这派出所就不像能让杨武吃饭的样子。
杨武的确没吃，不过他也不可能让楚婷来给他送饭，就说：“你回家呆着吧，别掺合了，我在这肯定没事的，都是污蔑！派出所的人查清楚就能放出去了，别担心，千万别动着胎气，市里的绿豆糕你也不用再做，也不用送了。”
杨武又交代了一句，自从楚婷肚子渐渐大起来，做绿豆糕的活大部分都是杨武干的了，楚婷就负责其中一两个步骤，每天杨武早上带去商场。现在杨武进了派出所，也没人给楚婷帮忙给她送了，杨武自然不放心让她继续自己做绿豆糕。
再说了，现在他进了派出所，商场估计也是想撇清关系了吧，未必会在愿意要他们做的绿豆糕，这门生意也只能黄了。
“嗯，我知道，来送信的人说什么老人小孩，我都完全没见过，不认识怎么就跟你扯上关系了呢，派出所的人查出来你就一定能出来吧，我肚子里可有两个孩子呢，你要不出来咱们娘几个怎么办？”
“没事，不会有事的，放心，他们查清楚就行，我本来就是清白的，不过是有小人在背后搞鬼，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下次我出去了就回家去。”说着又对杨老头和杨文说：“我媳妇就麻烦妈和大嫂照顾照顾，她现在这么大的肚子，又是两个孩子，一个人在家呆着我也不放心。”
“行，你就别操心了，搞好你自己的事情吧，一定要配合人家公安，把事情搞清楚。”杨老头千叮咛万嘱咐。
旁边监视的人已经开始撵人了，不过他没有敢撵楚婷，毕竟这么大个肚子，楚婷临走前又跟杨武对视了一眼，才转身出去。
走出小黑屋，他们还想问问旁边的公安，结果压根没人搭理他们，只推搡着让他们赶快走，杨老头他们只好离开了。
坐在回程的牛车上，楚婷才感觉到饥饿，肚子在打鼓，刚才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让她居然都忽视了自己的身体，现在精神回笼了，跟杨武通过消息了，有点放心了，顿时感觉到饥肠辘辘，只能等回家再吃了。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杨老头在前面赶车。
把车还给队长家，三个人要分两条路走了，杨老头才对楚婷说：“老二媳妇，你一个人大肚子也不方便，要不你搬回来住吧。”想了一想，他又觉得不行，家里挺小的，要挤出屋子也不容易，再说杨武家这么大的房子，不住浪费。
“算了，要不干脆让你妈你大嫂一块过去跟你一块住吧，也能方便照顾你。”
“这倒不用了，”楚婷连忙拒绝，“现在肚子还不算太大，我还能照顾自己，等到六月份再说吧，到时候就要麻烦大嫂了，现在不能耽误她们上工，还是赚工分重要。”
楚婷说得诚恳，她这么大的肚子确实有一些不方便，但也勉强能接受，与要跟乔老太和杨大嫂王芳住一起住一个月相比，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忍受这一点不方便的。
再说了，她家就只有一张床，其他的房间是两个孩子住的，都留出来了，但是因为孩子还在肚里子里，估计要等到几岁以后才会住过去，所以压根杨武跟她就没准备过床没准备过孩子房子里的家具，甚至还有打算暂时把它当成仓库用呢。
让她们来陪自己住，岂不是要跟自己睡到一张床上，那可不行，杨武跟她本来打算是在肚子七个月大的时候，让王芳白天过来照看着，等杨武下班傍晚回家她就回去了，可没打算要她留宿一起住呀！
杨老头见她拒绝也没有再劝，一是不擅长跟不熟悉的楚婷说话，二也是现在杨武的事压在心上，没心情跟楚婷扯这些。
再来，在杨老头看来，女人生孩子不是挺简单的嘛，龙凤胎自己老婆子也怀过，不是还照样下地干活。老二家的这个平时就不上工，要是连个孩子都生不好那还算什么女人啊！刚才答应杨武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几人说完话就分开走了，楚婷一个人慢慢走回家，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开始做饭，给自己填饱肚子。饭菜做的也简单，直接烧点面糊糊，里面加把青菜得了，青菜还是他们4月份刚搬回来的时候种的，已经长出来了，正是最鲜嫩的时候，吃起来也可口。
杨武还说要给院子里种树呢，结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树苗，看着光秃秃的院子，楚婷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杨武能不能被放出来，刚才她听杨武的意思是与罗桐爷俩坚决撇开关系，坚决不会承认私下认识。
这应该会让他吃一点苦头的吧，希望他能熬过去，自己现在挺着大肚子，什么都不能做了，只能在家里等消息，此时她能照顾好自己就算是给杨武最大的支持了。
那边，楚婷他们刚走，杨武就又被拉回审讯室了，他已经从昨天晚上那顿饭开始就没吃了，又一晚上没睡，现在肚子里叽里咕噜，饿的胃都疼了。
“杨武，想清楚了没有，有没有什么想说的？看你媳妇刚才过来，那么大个肚子，也快要生了吧，你早点把事情说出来，你跟罗先林和他孙子罗桐到底私底下为什么交往。”
“你放心，我们也不会把所有的交往都打成私通，只要你说出正当理由，我们就把你放了，你也能早点回去陪你媳妇对吧？大家都省事，你是纠察队的人，平时应该也知道我们的手段，现在对你都够客气的了，你也要体谅体谅兄弟们的难处不是！”
这人虽然一脸憨厚正气，说的简单，只要说出他们私底下交往的正当理由就放他走，但杨武一个字都不信他的！
他自己就是纠察队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套路，这些人嘴巴上的允诺纯属胡扯，自己要真说出来才是更撇不清关系了，尤其是在罗先林和罗桐两个还是突然间消失的情况下。
“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没跟他们有什么交往，就是在两年前吧，罗先林家被砸了的时候，大家一起去他家对他们进行教育，我也在其中，后来那爷孙两看着就要死的样子，咱们纠察队的人压根都不搭理他们，我连见都好像没见过他们了，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还说什么我给他们盖房子，这能信吗？啊？我自己的房子也是前面刚盖好的，忙都忙不过来了，我能去给别人盖房子吗？再说了，还是大雪天的，谁受这种罪呀！”
杨武一脸无奈不解无辜的样子，又弱了一口气，缓声说道：“公安同志，能不能给两口吃的，随便来个什么生芋头剩窝头都行，实在太饿了，肚子饿的都生疼。”
“吃，你吃个屁呀！”另一个审讯人员一拍桌子，竖眉冲他：“别给脸不要脸！看你是纠察队的份上给你两份脸面，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你要是没事，人家能举报你？别人亲眼看见的，你有什么可说的！”
“谁？谁亲眼看见了？让他出来跟我对质！”杨武满面愤怒，这愤怒倒是真实的，他现在真恨不得打死那个背后举报他的人。他要是能逃过倒这一劫，绝对要把那人找出来整死他！
“我倒要看看谁来污蔑我，我一个冬天就窝在家里没出来，谁看到我了居然在这胡说八道！他就光看到了，他就没有别的证据？那我现在还说我看到他去带走那个什么罗先林和他那孙子两个呢！那我说的话能不能举报他？凭什么他说一声就行了！公安同志，你们可要查清楚真相呀，不能因为有些人的蓄意报复诋毁就诬赖好人，我是真无辜呀！”杨武满面痛心。
审讯一直持续到晚上，杨武就是打死不说，什么都不说，晚上还是没有东西吃，倒是能睡觉了，只把他关在小黑屋里，没有窗户，门紧闭着。
脏兮兮的小黑屋里，杨武慢慢摸索着地上，有一堆干草，散发着微微的臭味。他慢慢摸索出两根稻草，自己用手缕缕塞在嘴巴里，慢慢嚼着，能缓解一下胃痛。
慢慢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通过那些公安问的话，能听出那个举报的人只看到过一次，他下雪那段时间给罗先林爷俩盖房子，就那么一次！一个人看见，没有其他证据，自己只要坚决坚决的否认，无论如何都不松口，那就不不会被定罪，到时候完全就有可能放出去，虽然可能要出点血，他是知道这些人的德性的，但能放出去总比被关在这强。
嚼完两根稻草，杨武慢慢摸着一侧墙壁，靠在那边睡着了，他得补足精神，明天还有新的战斗。
第48章
时间一晃过去好几天，杨武还没有放出来，派出所的人来家里搜过两次，简直是掘地三尺，没找到任何其他证据。
杨老头带着杨文这几天也去派出所去看过，压根见到人影，人家压根不许他们再探视，楚婷则呆在家里等着，没再看过。
此时，杨武还在审讯室吊着呢，这个时候刑讯逼供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了，毕竟你不施一点手段，应该没人会承认自己的犯罪行为吧。
杨武已经是非常走运的了，因为王虎来走过关系，帮他说过话，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也就是被吊在这，吊一天一夜然后扔给半个馒头，再把他关到小黑屋子里去，第二天再继续吊。
杨武咬死就是不说，什么都不说，是诬告！这几天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这一天，杨武在小黑屋子里关着，突然门被打开了，他眯着眼看向门边，小黑屋是没有窗户的，门也关得严严实实，一片漆黑在里面，甚至关久了都分不清天黑天亮，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没有排气孔，毕竟这只是当初随意建的，又不是什么大工程，关久了会非常气闷。
王虎就在这一片亮光中走过来了，杨武强撑着身子看着王虎说：“虎哥，你来看我了，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兄弟还有的罪受呢，等我从这出去了，再请你吃饭。”
王虎蹲下身子，拍拍杨武的肩：“你小子，也不知道得罪谁了，要遭这个罪。”
“我要是能知道，非把这个龟孙子给整死不可！”杨武哑声说道，他这几天也没怎么喝水，嘴唇干裂，整个人感觉快渴死了。
“我跟你说，我也给你打听过消息了，这事吧，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把你放了？也不好交代。毕竟那个罗先进跟他孙子是突然消失的，现在也抓不到人，他们也不好交差，所以才逮着你这个唯一线索不放。”
王虎把他知道的消息说了，这也就是赶上事了，要不然一个毫无根据的举报，哪能让他们把杨武关这么久。
“那我真是倒了霉了！”
“谁说不是呢，那爷俩还真是奇了怪了，说不定就是外国的敌特，他那个大儿子不就是在国外吗，居然就跑不见了。”王虎想想就牙痒痒，眼皮子底下的一老一小居然就不见了，要知道他们市还是挺小的，外来人一来就看的明显，谁能不知不觉把他两给送走呢。
“我现在真是提都不想提那两个人，别被我再看到他们俩。”不知不觉把人送走的这位狠狠的说。
“我刚才打听了，你这个再坚持两天，只要还不承认，他们也拿你没办法，放你出去还是行的，不过也不会轻易就放你出去，除非你能交上罚款。”
“罚款？罚多少？”杨武也没问什么为什么交罚款，他还没那么傻白甜，他们纠察队也经常逮着人交罚款来着，这是他们的主要收入。
“3000块！”
“什么？3000？”杨武是真惊呆了，3000块是什么概念，别看他平时出手阔绰，那都是私底下挣的，可他在纠察队的工资一个月才28块钱，再加上一些罚款收入平摊下来一个月也顶多40多，3000块那得二十几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上啊！
“3000我真没有，虎哥，我要是有我还出来干什么活，出来上什么班，我在家就躺着了，一辈子也花不完。”杨武无奈的说，他这些年好像也没赚到这么多钱啊，所以那人给三千块酬劳的时候他还高兴呢，现在看，他们是知道自己收了多少钱吗？
“这我还能不知道吗！”王虎也知道，他也有自己捞钱法子，但是家底也没有3000块，“所以给你杀了杀价，你只要给1500就行了，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又请他们吃了一顿饭才叫下来的价钱。”
“1500，但我现在也没有呀，这也太多了，我本来以为500块最多了。”杨武早就有要出血的准备，但没想到这么多。
“那可不行，最少1500，”王虎往门口那看看，有个人站在那但没往里面看，他凑到杨武耳边悄声说，“这次这两人突然消失，总要有个人出来顶罪，你要是不愿意花钱说不定就你顶着了，到时候是枪毙还是做个几十年牢，你自己选吧！有机会拿钱买命够不错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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