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队长越这么说周翠花越不安,她跟孩子公婆爸妈是跟了莫闻十几年,没看见他害人,可当年莫闻一出去就消失了好几年,那时候她不知道莫闻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
说来莫闻好像就是在他们家出事烧死之前就换了名字了,难不成这位杨队长说的是真的?
周翠花心情复杂的在接下来的问答里,很是认真的回答杨队长问的那些话。
要说为什么周翠花这么配合?一来是她已经对莫闻没感情了,二来也希望能够多积点德,让三个孩子别被他们爸遭的孽连累得投不到一个好胎。
活着的时候不信这些,可死了自己都成鬼了,哪里还有不信的道理。
“也就是说,他失踪三年后,给村长家打了电话,让你们去接电话,然后告诉你们他当天要到家了?那为什么他没有到?你们醒来后发现跟在了他身边是多久之后的事?”
杨队长主要询问那通电话,以及周翠花等人刚醒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他为什么没回来,我们也不知道,可能是路上耽误了,从镇里到村里,得有二十多里山路,没坐上摩托车就没办法回来。”
摩托车?杨队长在心里添了一条,可以从当初莫闻偷偷回村的交通工具上入手。
只要证明了莫闻当年偷偷回去过,那就有了新的疑点。
“……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有半个来月了吧,就看见莫闻把我们全家的照片供在香火台上祭拜,一开始我们还都很高兴,以为一家人团聚了,结果后来才发现我们已经死了。”
贺绥插了一句嘴,“这么多年他都有祭拜你们?”
周翠花点头。
“那为何你们没有收到祭品?”
就算是莫闻杀了周翠花等人,若是祭拜,周翠花等人应该也能享用到香火。
周翠花一愣,说不清楚了,因为她也想不通这个问题,这些年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自然就没有继续多想。
贺绥却明白那莫闻恐怕并不是在祭拜他们,而是在搞别的什么动作,只是一直没有生效,而莫闻自己也不知道。
杨队长回头看了贺绥一眼,没看出来什么,不过也知道有什么事一会儿出去了再交流讨论。
“你们一家人死后,莫闻似乎并没有回村里给你们办理后事,你们全家都是村长带着人筹钱安葬的,你在莫闻身边这么多年,真的没发现什么问题?”
周翠花再傻,这会儿听到杨队长问的这个问题也突然明白过来了,原来杨队长所说的莫闻涉嫌的杀人案,就是他们全家八口人被烧死这事儿?
这无疑又给这个淳朴单纯的村妇造成了强烈的冲击,可因为有之前的铺垫,居然也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周翠花浑身反而突兀的放松了一点,拘谨的态度变成了沮丧,她也终于说出了她在心里翻来覆去琢磨了十几年的一个问题,“当年出事的时候是夏天,我在厨房的灶肚里塞了两根大木头烧洗澡水,去后边洗澡的时候总觉得闻到了莫闻身上的烟味儿。”
这种事听起来有点玄幻,可真实例子却很多,有些女人总能在丈夫即将回来的那几天若有似无的闻见丈夫身上的烟味。
不过单单是这一点,还不至于让周翠花想不通,“醒来后有一次,我发现莫闻喝醉了抱着我们的照片在哭,还砸了香火台上的东西,撕了上面贴着的奇奇怪怪得黄符。不过第二天他醒了,又找了个什么大师来家里重新布置了那些东西。”
那时候周翠花就隐约觉得,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他们以为的祭品供奉,而有可能是害他们的。
周翠花那段时间很小心的不让孩子们去碰那些东西,不过之后时间长了发现也没什么作用,周翠花这才暂时按下那个想法没跟爸妈他们说。
说完这些之后周翠花异常的沉默,贺绥跟杨队长也理解她,谁遇见这种事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贺绥找了几张阴符,让周翠花回去给几个鬼分分,“这些东西对你们有好处,现在魂魄越强大,投胎以后身体越健康。”
想了想,贺绥对拿来阴符重新高兴起来的周翠花道,“你跟你的三个孩子都还有未尽的母子缘分,以后你们投胎也会是一家人。”
其实贺绥是看不出来这些的,不过是小黑回来跟他嘀咕过周翠花等人的命纸,贺绥不好说那些信息,只能以此来安慰周翠花。
果然一听这个话,周翠花一扫刚才的低落,高兴的跟贺绥道了谢,甚至还跟杨队长说还有需要问的就再来找她。
显然比起莫闻,对周翠花来说,三个孩子不知要重要多少倍。
周翠花回了玉符里,贺绥跟杨队长出了工作间,两人就目前的信息交流讨论了一下。
贺夜昨晚就去了莫闻那里,一进屋确实看见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神台,黄符,染鸡血的红线,装在冰箱里备用的黑狗狗血,反正一走进去,根本就无法想象这是鼎鼎大名的老牌影帝莫闻的住处。
贺夜翻了一通没找到什么,也就只有一张泛黄的全家照,被摆在了供奉台上,贺夜不好贸然取走惊动了莫闻,倒是在莫闻的床垫里面发现了他这些年帮着洗、黑、钱以及偷税漏税的证据。
下午的时候小黑终于又叼了那串玉珠手串回来,原本白玉质地的玉珠竟然变成了水滴般透明,里面还有一枚细小如针的红色花朵,带梗无叶,看着就像是一缕血丝。
这样阴气重的东西,也就只有贺绥自己能戴了。
杨队长继续奔波,这案子涉及的人太特殊了,他们这里刚抓了人,转头整个娱乐圈都像是爆炸了一样,更疯狂的是莫闻的那些粉丝,到傍晚的时候居然有几十号人举着牌子去局子外面静坐抗议,气得杨队长打电话给贺绥吐了大半个小时苦水。
这件事犹如一枚原、子、弹,轰轰隆隆在整个社会上爆炸了,各种新闻搜索浏览器,点开输入框,冒出来的绝对是跟莫闻有关的。
对于静坐抗议的人,总局罕见的给予严厉警告,海市也给予各媒体强势震慑,好歹让网上没能继续乱得那么疯狂。
不过杨队长他们的压力也同样增加了无数倍,也幸好在动莫闻之前杨队长已经提前去了蜀地一趟,也在那边留下了信得过的人继续调查。
贺绥看杨队长他们晚上肯定要通宵,想起当初杨队长开玩笑时提起的那些“日常福利”,干脆让李海生画了些他自己晚上读书学习时经常用的清神醒脑符,让格外关注这件案子的贺夜帮忙送过去,也算是一点精神上的支援。
第109章 老牌影帝
李海生惯常使用那些提神醒脑的符箓, 学会引气后画成功的第一张符也是这方面的, 如今已是驾轻就熟。
贺绥那边一说是要画给别人用的, 李海生还很是激动了一番。
不过他引气的能力还没有达到贺绥这么变态的程度, 只勉强画了十几张,又拿了一点自己以前攒下来的凑了几十张,杨队长他们那一队人用一晚上还是不成问题的。
江旭说是要请贺绥帮她清理几处常去的住宅,却是从宴会结束后两天都没能腾出时间来,反倒是江老爷子提前给贺绥打电话约了一起钓鱼, “就在阚山的山顶湖泊, 晚上在上面住一晚。”
阚山离海市也不算远, 开车半天时间。
“什么时候出发?单位里还有事没处理完。”
贺绥想到周翠花等人, 却也不好直言拒绝。
江老爷子在电话里哈哈一笑, “我就一退休的老头子,当然什么时候你那边忙完什么时候出发, 都成。”
如此,贺绥自然是笑着应下了。
江旭那里知道自家爷爷居然已经约了贺绥, 自是气闷的在百忙之中抽空给江老爷子去了个电话, “爷爷, 你怎么这么快就去约阿绥钓鱼了?我这边都还没忙完!”
她还想着抓紧时间忙完了, 再利用这个机会多跟贺绥一起休几天假呢,结果这机会居然已经提前被爷爷消耗掉了。
江老爷子乐呵呵的往藤椅上一趟, “你忙你的,我跟阿绥去就行了,反正他现在比你有耐心, 还那么厉害,又能陪我又能保护我,你在不在都没事,不用担心我啦。”
坐在办公椅里的江旭被气得都想跺脚了,“哎呀爷爷,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思?”
好歹我也是你一手带大的好不好?
江老爷子哼笑,“我不明白,反正你是你,你有什么心思,你自己去努力。我老了,不插手你们年轻人感情上的事。”
这话就是原封不动还回去的,当初江老爷子劝江旭好好跟贺绥过日子,江旭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旭也无话可说,这话又不是没道理,可要是让她回到当初,她还是会那么做,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沦落到跟一个装木作样的女人抢男人,这个男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
这一点,也是江老爷子知道柳依依的事情之后撒手不再管的原因。
江旭最后只能问爷爷跟贺绥约好的时间,江老爷子也不骗人,“阿绥那边还有事没忙完,等他忙完了我们就早上出发,去山上呆一晚上,第二天回来。”
江旭一听,心里一乐,笑着挂了电话转头就给贺绥拨了过去,以打探莫问案为由,然后算了算时间,回头连午饭都让秘书送到办公室里来,江旭埋头苦干,第一次觉得工作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贺绥一上午接连接到江老爷子跟江旭这爷孙俩的电话,也没多想,毕竟上次宴会的时候江旭也有跟着一起去钓鱼,给自己放个假的意思。
想到要去露营野钓,贺绥还是有一点期待的,感觉跟当初自己在泫朝时出门在外露宿婆庙山野应该是不一样的,到底要准备些什么东西,贺绥也不想去问夏冬周凯他们,免得知道他是准备跟江旭他们一起去,又要闹哄哄的瞎起哄。
贺绥索性就试着用了用千度搜索,然后不得不承认,网络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周凯跟乌兄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跑着搞大扫除,乌兄已经成功研究出如何干活干得体面优雅,因此也并不拒绝帮忙做这些“妇人之事”了,两只鬼还一边干一边嘀咕在网上发表的文章。
乌兄凑热闹,在周凯的指导下找到了一个网站,成天发表一些诗词歌赋,在贺绥看来不伦不类,连最基本的格调都越搞越乱,偏偏乌兄还就是卖出了几首新体诗到杂志上。
赚到的钱是不多,可自己的诗终于得到了别人的认同,乌兄兴致高昂,已经发展到起床睡觉赋诗一首吃喝拉撒赋诗两首的境地了。
一开始大家还有点无语,等到习惯了,也就当作是耳边吹过的风也就罢了,毕竟乌兄当年三次屡试不中只能当个秀才甚至想要出海“镀金”,全都是因为他诗词这一项被批毫无灵气,便是匠气都说不上良匠,如今憋了这么多年,就让他尽情一番吧。
“哎老大,你说这莫闻到底什么时候能被判刑?”
周凯突然蹭到贺绥身后探头问到。
贺绥不动声色的翻转了手机,口中好似沉吟片刻答道,“今天应该就能有所收获,只要证据确凿,判刑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怕周凯发现什么,贺绥顺势追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周凯一点没怀疑自己被抢走了聊天主动权,叹了口气,“这不是,那啥,昨天莫闻被抓,小梅今天都不理我了。”
贺绥知道周凯交了个女朋友,就是上次在名山别墅找项三少时遇见的那位,贺绥对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自己爱演戏,然而演技不咋样,自己都要把自己逗笑,据说活着的时候是个混了好几年都没能火起来的十八线龙套。
贺绥闻言,心里一点不为所动,只冷淡的“嗯”了一声,就莫闻那种杀妻杀子杀父母岳家的人,贺绥真不觉得有什么好喜欢的。
周凯一时没注意到,杵着拖把继续叹气,“从昨天到今天,她一直在跟网上那些请愿说要放了莫闻的人狂撕,昨晚上还顺着网线去看望了好几名莫闻粉丝后援会忠心程度最高的几名会长副会长,我都怕她太兴奋,把人家惹得找大师收了她。”
贺绥沉默了一下,好像还是只能“哦”一声。
因为知道了莫闻涉嫌纵火烧他们的事,周翠花心情明显没之前那么好了,她担心的倒不是莫闻,而是她要如何跟父母公婆以及孩子们说这件事。
按照贺绥所说,他们做了鬼也是需要知道自己死亡的真相,要不然就离不开莫闻这个凶手。
一直到下午,杨队长打来电话,说是已经找到了许三子,许三子没有被杀害,却被莫闻关了起来。
要说为什么莫闻能把许三子关那么久而不杀?却原来莫闻找来的那位“大师”也是个半吊子,虽然给莫闻布置的那些据说早晚供奉就能让死者魂飞魄散的阵没用,却又知道死人死后会自动出现在凶手周围。
所以“大师”想了个法子,一边帮莫闻布置“魂飞魄散阵”一边又将作为替罪羔羊的许三子进行“炼化”。
咳,当然,所谓的炼化,其实就是关起来,然后弄点神神叨叨的玩意儿糊弄住莫闻,拿了钱如今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在不懂玄学的人眼里,像莫闻这种人,那就是干了坏事心理上过不去那个坎,他们只需要帮着雇主骗骗自己,找点心理安慰就行了。
虽然莫闻没有跟“大师”说实话,可“大师”联系前后就猜到莫闻肯定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心生害怕,也不敢以此为把柄找莫闻拿钱,没看那许三子就是这么被莫闻给弄得生不如死的吗?
所以“大师”拿到一部分钱后,连尾款都没敢要就连夜跑了。
周翠花所说的莫闻醉酒后哭着砸了香炉,之后又找人来重新布置,那会儿许三子才刚被莫闻哄过来,那“大师”原本也有拿乔的意思,一看许三子就什么想法都没了,跑路要紧。
这也是为什么莫闻后来十几年都没有改动过家里那些布置的原因,因为他不想再让更多人知道自己干过什么。
不管那些阵法有没有用,莫闻每天烧香的时候都自己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确实做得越来越好。
可万万没想到,莫闻都已经渐渐淡忘了下定决心要搬家开始新的生活了,并且这个承载了他十几年惶恐不安犹豫纠结痛苦挣扎的房子也已经排上了准备卖掉的记录本,在这个关头,警察居然找上门了,并且直指十几年前蜀地李家村的纵火杀人案。
莫闻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是淡定从容的,并不是心里不慌,而是他知道外面会有很多闻讯而来的新闻媒体狗仔甚至路人。
保持完美的执念已经融进了他的骨子里,莫闻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每次沮丧或着感觉累了想要放松的时候,莫闻都会鼓励自己,你连父母老婆孩子都能牺牲,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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