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 不用素安提醒,他自己一拍脑门想了起来,“是了。他们和顾家不和,才更该来!”
其实赵家和顾家岂止是关系不好, 简直是关系极差势同水火。
原本赵家在塆市的点心行业里是龙头老大。顾家想要做大,却怎么也越不过赵家去。
这样僵持了一两年后,突然某天里,传出消息,说赵家的点心会吃死人,里面掺杂的东西是从死人身上提取出来的,满是病菌。甚至于头头是道的讲,哪个地方的哪个外地人,在某天吃了赵家点心后出了怎么怪异的症状,上吐下泻三天后死去。更有甚者,还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另一个吃了赵家点心的本市人,身上逐渐出现过敏症状,而后渐渐死亡的消息。
所有的讯息里都透着令人紧张的可怖情形,无不在暗示着一件事,赵家的东西确确实实有很大问题。
塆市的民众们怕了,他们再也不敢去买赵家的东西,转而把目光和金钱投向了另外一家兴起的点心店……
“那些黑心的人!”面对着前来做客的都统夫人,听着都统夫人说起的顾家,赵老爷子提起当年的事情,依然气愤得双目赤红,“欺负我们赵家实在,他们就尽做这样的勾当。我倒要看看,他们那种踩着别人上去的做法,到底能够撑得住几时!”
他年纪大了,情绪激动下,掩唇剧烈咳嗽。
素安赶忙给老人家顺背。
“不用了,多谢都统夫人。”赵老爷子等到稍微缓过劲儿来舒服些后,歉然道,“老毛病,好多年了,总是这样。”
素安稍微思量了下就知道老人家怕是当年生意出现重大变故时候闹下的毛病。
赵家人实在,不会用顾家那种恶毒的法子。是以顾家人‘乘胜追击’,直接把赵家给压到了尘埃里。
那事业是老爷子一手创办起来的,却硬生生毁在了流言蜚语中。
“真是对不住,”她叹息着道,“倘若不是我来问,您也不必想起那些过往。”
提起往年情形,赵老爷子摇头摆手,“没事儿。我啊,也想和人说说那些。再者,您今日能来,我实在高兴。”
老人家说着,眉目一凛,露出怒色,“那些个不懂事的混账,也合该尝一点苦头了!”
素安借机道,“我来便是为了这个。我对塆市不熟悉,也不知道当年的许多事情,还请您能够为我解惑。”
知道了顾家的桩桩件件重要事情,把很多信息捏在手里,这比什么都重要。等到完全熟悉了顾家的全部顾虑,她到时候‘对症下药’一招既出,便能直接摧垮对方。
赵老爷子刚开始没有应声。旁边的座钟滴答响着,等到整点的钟声响起了,他才叹了口气。
“也罢。”他道,“有些事儿,恐怕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了,但是我还记得。当年的顾家是怎么一步步害了旁人走到这般风光的,想必也就我能说得清楚了。”
赵老爷子留了素安用晚膳。席间没有其他人在,两人边吃边说着话。
把顾家的事情说得清楚明白后,赵老爷子擦了擦唇角,将帕子丢到一旁,朝素安叩了叩桌面。
素安往他那边稍微坐得进了点,“您有事?”
经过这样一番长谈之后,两人已经熟悉了许多,她说话时轻松自在起来,甚至还打趣赵老爷子,“莫不是今日的饭菜咸了些,味道不够满意?”
菜太咸这话还是刚才吃饭中途赵老爷子亲自说的,不曾想被她在这个时候提了起来。
“就你调皮。”赵老爷子的目光中透着慈爱,“我家的小孙女儿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爱闹。”说起往日,老人家的目光中透出怅然和怀念。
他停了一会儿,悄声道,“我听说,有个叫做‘于京’的人去找过你?”
这话入耳后,素安心中诧异,面上并不显,只笑容淡了些,“老爷子派人查我?”
“可不敢。”赵老爷子笑道,“不过是和你谈谈这么个人罢了。”
他说着话的时候,抬手在桌子上划了几下,赫然就是一个‘余’字。
……
今日的天气还不错。素安下了车子后,在阳光下又站了会儿,方才若有所思的进了酒店。边走边回忆着刚才的情形。
据赵老爷子所说,那于京初初出现在塆市的时候,说自己是姓“余”。后来不知怎的,他反倒是说自己姓“于”了。
这个转折不算很大,很多人并不知晓。赵老爷子发现这点,还是因为于京刚到塆市的时候,为了傍住赵家这棵大树,亲自找了赵老爷子来求庇护。
“我记得很清楚,”赵老爷子用指尖点着桌面,声音压得很低,“他说自己是姓余。后来再见,他只笑着说我记错了。但我怎么可能记错!”
老爷子说着话的时候,语气带笑意,眼中却闪过寒芒,“他想要欺负我这个老头子,恐怕还嫩了点!”
赵老爷子非常肯定自己没有记错。但是于京后来都是说自己姓于,而非余。
老爷子只当没有先前那些事情,按住不动,没有再次提起这桩事,只当自己不记得两人初见时候的这件事情了,又或者是,当做自己已经‘醒悟’,确信当初是自己弄错。
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盯着于京这个人。
“此人心思缜密,做生意没有不成功的。但是你自己瞧瞧他,会发现他很多事都不会陷入太深。无论是人际关系或者是生意,都点到即止,基本上不让旁人掺和在他的生活中。旁的话,我老头子不便多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啊,不简单。你如果和他有往来,最好提防着些。”
赵老爷子这些话算是非常推心置腹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和于京初次相遇的情形,就连家里人他也没有提及过。与素安讲,当真是头一遭。
一方面,老人家确实觉得素安这个姑娘人不错。二来,他也顾忌着素安的都统夫人身份。要知道,无心算有心,最容易成功。那于京有备而来,倘若是刻意欺瞒着,必然是有自己的目的在。身为蔺都统身边最亲近的人,老爷子有理由相信,对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更重要的目标上。
素安一路琢磨着这些事儿,不知不觉的回到了房间。坐到电话机旁,顺手抽了一张纸,若有所思的拿笔划拉着。
于京,余京。
字什么来着?悦桥。
把这些讯息挨个儿写下来,素安不知怎的,有些心不在焉,鼻尖点着这些字,思维略有些飘远。
眼神恍惚间,她看到了余字,看到了桥字。鬼使神差的,在悦字旁边写了个或是同音或是同意的乐字。而后笔尖一顿。
下一瞬,笔尖快速挪动起来,先圈住了‘桥’字的右半边,继而框住了余字,在其下写了个走之底,最后视线停在了‘乐’字上……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把笔往旁边一丢,将自己划拉的这张纸撕成碎片,脚步匆匆出了屋子。
她先是在前台办理了退房手续,而后快速回到屋子里边收拾着。等到一切妥当,她推门打算离开。却在将要出门的刹那恍然记起了什么,赶紧回屋去取。
结果,就在她去取东西的时候,没有闭合的房门砰的下被人踢开,凌乱的脚步声移到了屋中。
素安拿着行李躲到了柜子旁边的暗处。她掏出勃朗宁小手枪,上了栓,警惕的望着外头。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来人居然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女。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一进到屋子里,屋中就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酒味,显然他们都喝多了。
最让素安没想到的,是那男人竟是顾文泉。
那个当初口口声声说会一辈子照顾方淑婉的男人,此刻正搂着旁的女人,热情如火。
眼前的情形让素安怀疑,这俩人是醉酒之下闯错了屋子所以误打误撞来到了她这儿。她正准备设法让这两人赶紧滚走,却不料那女人嘤咛一声,发出了一声似是痛苦又似是开心的哼鸣。
素安不悦的眯着眼看了过去,短短几秒,脸就刷地下红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写着写着睡着了……醒过来后赶紧继续,所以现在才刚刚写完︿( ̄︶ ̄)︿谢谢投营养液的妹纸们,啾咪~(づ ̄3 ̄)づ╭?~
第 76 章
床上两人激烈战斗着。素安提起行李放轻脚步, 慢慢走出了屋子。可惜的是她耳力太好, 直到离开那间房十七八米远了, 里面男女一起的种种声音犹还能够听见。
她直接让耿叔开车回了岍市。恒城那边各种事务, 段素阳处理得不错,蒋岩也是没问题, 傅长禄开始帮助蒋岩打下手慢慢接触她名下的房地产,没甚大事, 她不急于过去看。
至于乔乐途和于京的关系……如果猜测没错的话, 那于京频繁接触段素阳就没甚太过担忧的了。
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和蔺景年商议一下查清楚于京会不会就是乔乐途。现在她不在恒城, 蔺景年自然也不会留在那里。找他还得回岍市。
都统大人在忙政事还没回到家里。警卫兵迎了车子进门, 车上还有她在塆市顺手购置的一些物品。付妈和顾叔把东西给她收了进去。
“夫人辛苦了。”顾叔收拾着屋子的时候, 看素安正在品茶,欲言又止了好半晌,忍不住问,“您最近在处理塆市顾家的事情?”
“嗯。”
“那顾家, 怎么样了?”
原本素安还没有多想, 但看顾叔一脸期盼着得到答案的模样,她慢慢放下了手中茶盏。
顾叔是在蔺景年这边做事多年的老人了, 他,也姓顾。
“你认识这些人?”素安问。
她的神色毫无波动, 但是顾叔明白,夫人问这一句就是起了疑。他老实回答,“说实话,沾亲带故。但是当年他们家出事的时候, 我家帮了他们不少。可当他们开始飞黄腾达了,就死命往我们身上踩,觉得我们这些穷亲戚污了他们的眼。”说到此,顾叔的脸上犹带着愤怒,“真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
最后一句话深得素安的心。
她颔首道,“他们的下场不会好了,你放心就是。”
八宝斋的分店,是一定会越过顾家生意,成为塆市之首的。她对此很有信心。至于顾文泉……他的事情不需要她来闹大,只要能够捅到方家大老爷方瑞的跟前,自然有人帮着折腾。
无论方瑞还是方淑婉,都不会轻易饶了顾文泉。待到把方兆和顾家合作做生意的事情透露给这父女俩,后面还有更多的好戏可看。
至于顾叔,他既然能够得到蔺景年的赏识,被蔺景年留在了他们夫妻俩的新居做事,就一定的信得过的。
蔺景年那家伙真要用一个人的时候,必然把对方往上十八代都要查个清楚明白才放心。
不过素安还是很计较一件事——蔺景年那家伙,居然不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告诉她。回头她得好好的仔细审问。
虽然白天回到家里后已经洗过澡,但是素安睡前依然依着习惯再洗了一次。沐浴过后神清气爽,她拿着书到起居室里,挨着火炉细细看书。
没多久蔺景年就回来了。
原本他今天还有事情。但是惦记着刚刚归家的小妻子,他舍不得在外面多逗留,把所有事都往后推了这才匆匆赶来。进屋看到的,便是素安静静读书的模样。
见到这一幕,蔺景年觉得所有疲惫一扫而空。
他想要的便是这样的生活。回到家,有她在。两个人互相陪着,足矣。
“在看什么?”蔺景年进屋,俯身,在素安额上落下一吻,扫了眼书的封面,“等我会儿。”
他洗澡速度很快,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素安的书页也才翻过去十几张。
素安把书搁到一旁,过来抱了抱他。
好多天没见,其实她每天都会想着他。原本她还想着,回到恒城长住也不错。可在塆市与他分开一段时间后,她才觉得有些人在她心里必然是割舍不下的。
觉察出她的依恋,蔺景年低低笑着,把她揽入怀里。抿了抿唇,轻声说,“是一个人。”
于京和乔乐途,是同一个人。
原本没有想到没有去查便罢了。但凡有了点眉目,再继续去理清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难办。
素安离开塆市前,就给蔺景年打了电话,让他查一查于京和当年小旅馆里那个人的关系。她在电话里没有说太多,点到即止。但是蔺景年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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