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两个多月前就离开诸葛家了。”林福儿如实说道。
一听这话,连魏子晨也愣在了当下。
“不行,我得去京城。”沉思了片刻之后,林福儿起身说道,于承儒曾经是朝中大员,十年前被人诬陷罢了官,那之后几年,曾经的冤案得到昭雪,于承儒被证实清白。
之后年轻的皇帝召于承儒回朝复职,于承儒几度拒绝。
这些事情林福儿都是知道的,她也看的出来,于承儒是真的喜欢上了教书育人的工作,不愿再登庙堂。想到这些,林福儿不仅红了眼眶。
十年前,于爷爷给了她一个安身的家,十年后,于爷爷又因她再返官场。
这,让她如何不感动。
林福儿很担心,于承儒离朝十年,十年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尤其是,十年后的于承儒还多了她这么个牵挂。问题是,她明明没在京城,于承儒信中所说又是何意?
她必须去京城,不能让于爷爷陷入她的事故中。
“福儿!”魏子晨也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他沉声唤住林福儿,说道:“容我些时间,我与你一同去。”
于承儒回朝,离开前将嘉兰学府托付给了魏子晨。
魏子晨虽然年岁轻了些,但他的见识是整个嘉兰学府,与于承儒最投契的,于承儒希望他的离开,不会引起嘉兰学府的变革,这才将府院长的职位交托给了魏子晨。
魏子晨也想一展抱负,可多年追随,让他对于承儒存着几分如师般的敬意,如今师父样的存在遇上了麻烦,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林福儿闻言,稍作思量便点了头,道:“魏师,你可知,我养父母他们、如今怎样了?”
容魏子晨些时间,也是容她些时间,她想知道养父母记忆外公外婆他们的现状。
“唉!你那养父母不愿离开,不过数月来,我们都有照拂,他们没什么事。”提起林福儿的养父母,魏子晨重重的叹了口气。
感叹林家遭遇,也感叹林福儿的孝心。
第217章 出事
林福儿与林怀义夫妇的关系,魏子晨知道,也知道十年前林家的变故。
当年的事,说起来起因与林福儿有关,是林福儿试图改变一家人的生活状况,想出了用陶瓷娃娃换钱的买卖,一家人忙碌多日,做了好些陶瓷娃娃,大老远的拿去沐溪镇售卖,不想却出了事,家破人散。
苏桃花将过错怪在林福儿身上,恐怕是觉得,是林福儿想出售卖陶瓷娃娃,才有了后续外出的祸事。
可实际上,苏桃花怪的人真的是林福儿吗?未必,当初混乱当前,林禄儿是与她在一起的,与其说这些年她在怪林福儿,不如说,她是在怪她自己。
她将自己陷入一个自闭的死胡同,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开脱的借口,这个借口便是林福儿,好像将林福儿推的远远的,她便能深刻的铭记自己的过错。
殊不知,苏桃花在折磨自己的时候,也在折磨林怀义,在折磨林福儿。
唉!这一家人,着实可怜。
听闻苏桃花后来不顾自身的身体状况,又生了个孩子,只是由于失去孩子的事实给她思想上造成了无法磨灭的痕迹,导致这些年来,她一直将最后这个孩子圈在身边、寸步不离。
数月前,巧丫回来说明情况后。
他们与陈家兄弟都去过泰安村,与林怀义聊过。
林怀义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与他们说话时,佝偻着背、苦着脸,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压抑感,林怀义尚且如此,何况是苏桃花。
林怀义说了,就连苏仁德和许氏过来,苏桃花都辨不清、不愿见,何况是别人。
他们如今住的房子,是苏桃花身怀幼子时盖的,那阵子苏桃花的情绪还算稳定,也幸亏那时候盖了房子,要不然等孩子生下来,她白天黑夜、无时无刻都在惧怕孩子出事,精神越来越恍惚慌乱,怕是那间草屋塌了都不愿出来。
林福儿听着魏子晨的描述,脑海中想起那个瘦骨伶仃的孩子和一脸惊恐的苏桃花,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让巧丫带话,摆脱陈氏兄弟帮忙将养父母带走,一来是怕诸葛家下杀手,除此外,正是因为亲眼目睹了养父母的生活现状,想借那个机会,给她们改变下生活环境。
可惜,她低估了苏桃花对失去孩子的恐惧。
“我去看看。”林福儿低声说道,魏子晨不是外人,林福儿说话时并未太多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里满室酸涩。
魏子晨想安慰,却终是叹了口气,拍了拍林福儿,转身匆匆出门,走到门口又紧着说:“福儿晚些去,我让人给你做些早饭。”
现在不吃点东西,等去了泰安村,更没工夫没心情吃了。
魏子晨撂下一句话,匆匆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问,林福儿是如何大早上出现在这里的,到了此刻,那些末梢尾节的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晌午前,林福儿赶到了青阳镇,经过时,特意往数月前小姨摆摊的位置看了看,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今日并未见到苏梅花两口子。
就连陈世怀,也没在他的食铺里。
林福儿的心情说不出的冰冷,十年没回来,数月前回来时,也没有此刻这般心情低落。
天儿冷又临近饭点,泰安村的村民估计大都窝在家里,林福儿直走到位于村头的林怀义夫妇住处,竟连一个人都没碰上。
这,加剧了她心中对环境萧条的认定,也对林怀义夫妇及那个孩子更加担心。
由不得加快了步子,抬起手,却顿在空中。
思绪被院子里的响动吸引,什么东西乒铃乓啷,好像有人打翻了什么、或是有人摔倒了,本就担心,听到动静,林福儿敲门的力道不由的加大,随之扬声唤道:“开门……”
无论是‘爹’,还是‘娘’,对苏桃花都是刺激,除了这,林福儿竟不知如何称呼了。
手敲上门,却发现门并未关,被她直接给敲开了。
见此情形林福儿赶紧推开了门,匆匆走了进去,院子里没人,动静是从屋里传来的,进了院子还能听到猫儿一样微弱的抽噎声。
林福儿想到数月前那个瘦骨伶仃的孩子,心中禁不住直打颤。
匆匆几步推开房门,一路进了内室,内室的光线很暗,即使如此,林福儿依然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情景,苏桃花躺在床上纹丝不动,那个瘦弱的孩子拔在旁边,他探出手的方向,是炕沿,炕沿下的地面上,有个放碗碟杯子的木盘摔在地上。
“娘?”林福儿低喃一声,快速走过去查看苏桃花的情况。
苏桃花浑身绷紧,双眼紧闭,牙关也死死的咬着,整个人硬邦邦的,要不是身上温度还在,林福儿又通晓些医术,多半会以为人已经死了。
察觉到苏桃花尚有一息,林福儿赶紧抱起苏桃花,走出闭塞的内室,将人放在外间的桌子上,直接下了大力硬生生掰开苏桃花的牙关,从她的喉喽里,拽出一个布头,拿着劲儿,迫切又缓慢的将苏桃花吞进去的东西,一点点的往外拽。
苏桃花吞了东西,她在寻死。
林福儿急出一头汗,费了好些气力,总算将布团给拽了出来,将布团拽出来后,顾不得理会发软的四肢,赶忙帮苏桃花做心肺复苏,两手搭在一起,拿捏着力道按压。
一下、一下……
时间静止了一般,屋内那如猫儿一样弱小的声音,好似隔去了另一个世界。
林福儿中毒至今并未痊愈,又一路奔波赶路,这会儿又担了惊,到此刻,她几乎是靠着本能在抢救。
“桃花?爹娘来回来了。”耳旁传来林怀义的声音,紧接着林怀义‘咦’了一声,匆匆唤着妻儿的名字往里跑,苏仁德和许氏,以及苏守旺也紧着跟了进来。
几人刚靠近门,便看到外间的情况。
苏桃花躺在桌子上,林福儿正在卖力的按压她的胸前,时不时还捏着苏桃花的脸在她嘴上‘亲’上一口?要不是林福儿明显穿着女装,仓促之间看到如此一幕,八成都得惊懵了。
第218章 离开
“你,你干什么?”林怀义惊讶的指着林福儿喝道,说着话脸色煞白的往跟前冲,试图阻止林福儿的举动,刚往前跑了两步,就听到苏守旺突然惊呼:“福儿?是福儿……”
……福儿?
……是福儿!~
林怀义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焦急的苏仁德和许氏也愣在了当下,几人这才将注意力往林福儿低垂的脸上挪了挪,见林福儿额头有汗珠,顿时熄了声。
他们虽然不知道林福儿在干什么,但只因此人是‘福儿’,便一个个的下意识的停止了举动,就那么愣愣的看着林福儿和躺在桌子上无声无息的苏桃花。
“桃花,桃花她怎么了?”许氏眼中含泪声音哽咽,这么多年了,二女儿终于肯见他们,他们不知多高兴,可是见过桃花的样子,老两口心疼的跟刀割的一般。
前两日刚来,好不容易找了个临近年关送年礼的由头,又巴巴的跑来。
在镇上时碰上了买家用的林怀义,便一起过来。
来时路上,明明听林怀义说,苏桃花的精神已经有些起色了,为何、为何变成这副模样?视线再次挪到林福儿身上时,许氏、包括苏仁德眼底,都带出几分说不上来的滋味。
苏桃花变成这副样子,怪林福儿吗?不怪!可因为那件事,苏桃花道明了林福儿的身世,且多年来都十分抗拒再见林福儿。
苏桃花刚刚有点起色,她不想见的林福儿就出现,恐怕苏桃花又想到了那件事,想到了失踪的女儿吧!
……林福儿不该来啊!
至少,至少等苏桃花大好了之后,慢慢的再回来啊!
赶在这节骨眼上,苏桃花受到刺激,似乎也在所难免了。
“福儿,放手,你放过桃花吧!”许氏见林福儿动作不停,苏桃花始终双眸紧闭不见醒转,心头一乱,脱口而出,话出口,估计是自己也觉得这话会伤孩子的心,深深的别看了头,摸着泪闭眼什么也不看。
林福儿顾不得说话,倒是苏守旺闻言后,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娘,你说什么呢!”
话毕,侧过的视线,正好看到内室被微微撩开了的门帘缝隙里,有双陷入黑暗里的眼睛。
似乎想到了什么,苏守旺快速跑进了内室。
内室里,瘦骨伶仃的林寿儿,扒在炕沿便伸长了手,苏守旺的闯入,惊的他身形失衡,直接往炕沿下栽去,炕沿下,砸翻的瓦片与瓷片还在,这要是跌下去,定会见血。
苏守旺撩开门帘时,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出手,一把捞起了几乎跌下床沿的林寿儿。
林寿儿已经五六岁了,却瘦的包骨,统共也没二两肉,苏守旺将他抱在怀里,感觉到他的分量,忍不住心中发涩,心疼林寿儿也心疼二姐。
“咳,咳咳……”苏守旺的举动刚刚引走几人的注意力,就听到那边有了响动,几人紧忙看过去,之间刚刚躺在桌上纹丝不动的苏桃花,正仰着头,艰难的咳嗽。
林福儿快速将人扶了起来。
“桃花、桃花……”林怀义几人匆匆凑过去,亲人的声音唤起了苏桃花的深知,苏桃花脸色苍白的看看在场几人,眼泪夺出眼眶,瞬间模糊了视线。
“娘,娘娘,娘……”苏守旺怀里的林寿儿,伸着手臂往苏桃花跟前挣,他的声音惹的苏桃花神情微愣,随即伸手将林寿儿抱进怀里,呜呜的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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