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域因为是低法星域,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就好比白得得的星体在东荒域也被误会成了天灵体,而唐不野的体质在东荒域无人知道也不奇怪。但白得得知道,她舅舅的天赋的确是极强的,否则也不会她母亲唐色空还是定泉境时,她舅舅就已经是筑台境巅峰了。
白得得吃过体质的苦,没想到他们一家人还真是同病相怜,她舅舅竟然也是怀璧其罪。“吞噬元神的副作用很大,每一次渡劫都是闯一次鬼门关,既然舅舅的元神火有那等奇效,安首元一定不会让他死。”
“对,但是觊觎元火体质的人太多,所以你舅舅的下落只有安首元一个人知道,任我使尽浑身解数,也没办法从他嘴里套出来。”南草道。
虽然此时有点儿不合时宜,但“浑身解数”从南草嘴里说出来真的有点儿喜感,不过白得得相信南草说的是真的,不然像顾晓星那样的大美人最后落得那般下场,而南草却成了城主夫人,可见对付男人是很有一套手段的。
“你都使什么解数了?”白得得随口道。
“小姑娘问那么多干什么?”南草白了白得得一眼。
白得得托着腮帮子道:“南草,我发现你越来越女气了。”
南草立即瞪大了眼睛,“老子哪里女气了?”
白得得笑了笑,“既然不女气,你干嘛还待在九霄城?既然你说使尽了法子也打听不到我舅舅的下落,这就说明你用错了法子。留在九霄城,只是徒受委屈而已。而且就算安首元会给你提供修行资源,但只要在安家,你就永远追不上他们父子,就算知道我舅舅的下落也救不出来。你还是跟我走吧。”
南草诧异地看着白得得,打量了好几眼,“的确是不一样了啊,我以为你知道消息之后肯定要冲出去找安家父子,没想到现在却这般冷静,劝起我来还挺会说的啊。”
白得得道:“我只要知道我舅舅还活着就足够了。安首元不会杀我舅舅,迟早我们总能救他出来的,现在并不是以卵击石的时候。”
想当初老虎屁股都敢摸两下,平安客栈说炸就炸的白得得,如今居然说出“以卵击石”的话来了,可见是真的长大了,经历了痛苦而磨圆了棱角。南草有说不出的辛酸,他抬手摸了摸白得得的头发,“我不能就这么跟你走了,不然安家父子不会放过你我,你先去玉山书院,我自然有法子去找你汇合。”
白得得点了点头,她在离开得一宗之前也给夜有盐留了言,就约在玉山书院附近。夜有盐此次外出,白得得多少也是知道原因的,因为夜有盐吞噬了星辰梭上那些魔尊的元神,修为进展太快,第一次雷劫就要降临了,但仙樱皇果却还差了许多,帮不上夜有盐,她离开得一宗一是为了找些机缘,二来也是怕雷劫降临是她正在得一宗,那会毁了新建的书院的。
白得得和南草分开后,也不敢停留,一路直奔玉山书院而去。
玉山书院与其说是一个书院,倒不妨说是一座城,其规模比之九霄城都不逊色多少。书院已经屹立了数百年,而宗旨一直都是海纳百川,兼容并蓄,因此也不设围墙,走商行贩到了玉山书院也渐渐地安顿下来,如今几乎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商街,哪里又是书院了。
白得得到的时间实在是太不巧了,恰逢玉山书院祭神的日子,远近各处有不少修士赶来祭神,而玉山书院以前毕业的学子也纷纷赶了回来参加一年一度的这场盛事。所以想找间客栈实在艰难,白得得好不容易才在城南的郊区找了间小客栈。
在客栈外留了暗记方便夜有盐和南草来找她之后,白得得就上街看热闹去了。祭神是从夜里子时开始的,由玉山书院的院长带领,沿着神谕大街的街尾,一步一叩头地向魔神山走去。
整条神谕大街都已经铺满了人,每一个到来的人都跟在玉山书院院长身后,虔诚地匍匐在地上磕头。白得得都只能站着最末一段了,而身后的人群还在增加。
白得得“鹤立鸡群”地站在人群里,她对神的敬意可没有瑶池域民来得虔诚,或者说是因为白得得觉得神离得太远了所以没啥感觉。只不过四周的人都在磕头,她一个人站着似乎也不合适,所以白得得也入乡随俗地开始一步一叩头,就是心不诚而已。
神谕大街不长,几里路而已,魔神山也不算太高,一白多丈而已,但就这么一条路,白得得足足走了一夜。到天将明时,玉山书院的院长玉阳子才走到山顶的神坛。
因为山顶又一处大广场,可容纳万人,所以白得得也站在了广场上仰视三叠三层的神坛。
神坛上没有神祗雕像,而是空荡荡一片。身着赤色礼服的玉阳子正端端地跪在神坛前,嘴里念念有词,整个广场都能听见,但却没有人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据说那是敬请神祗降临的经文,只有书院的每一任院长才知道。而所谓的瑶池域七大书院之所以能称为七大,正是因为他们都能成功地请下魔神。而其他小书院么,则没这本事了。
白得得也跪在了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神坛,当太阳升起时,一束光正穿过神坛后的祭塔尖而投射到神坛上。
神坛周围开始光晕氤氲,渐渐显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来。那人影异常高大,虽不见其面,却感觉神光湛湛,宇宙大义萦绕其周。
玉阳子开始口呼,“恭迎魔神大人。”
身后的人也开始跟着山呼“恭迎魔神大人”。
白得得好奇地看着那人影,心里纳罕那就是神么?看模样似乎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并没有三只手,六条腿。
玉阳子又嘟囔了一阵子,跳了一圈大神后开始高呼,“献礼。”
白得得原以为所谓的“献礼”乃是奉上灵物之类,却没想到玉阳子自抽了一缕元神,向神坛供奉而去。
后面的人似乎生怕落于人后,也相继供奉了自己的元神,更有那虔诚者,甚至奉献出了一半的元神。
这一幕让白得得可就没办法理解了,修士到了高阶,元神修炼乃是为主,比肉身修炼更是难上千倍、万倍,哪怕肉身毁了,只要元神未灭就能重生,所以谁都将元神看得极为重要,却没想到这些人会自愿以元神供奉魔神。
白得得当然是不愿意的,所以滥竽充数地并没奉献元神。只见神坛上的人影渐渐亮了起来,可那也只是光线而已,他的面容依旧不得其观。
第138章
神坛上空渐渐露出一个空洞来, 白得得脸色一变,这样的空洞她曾经见过两次, 在东荒域和秋原域上空都曾出现过。没想到瑶池域的顶上如今也出现了这么一个空洞。
白得得心里一紧,她太明白出现这样的宇宙法则空洞是个什么含义,那就是整个星域的大灾难。
不过看周围其他人毫无异样,白得得也没妄动, 不然她都准备脚下抹油了。只见那空洞虽然出现,在洞口却交织着数千道淡金色锁链。但那锁链也不是真的锁链,只是一道道的神纹。
这些神纹白得得虽然不认识, 却觉得意境相仿,她曾看见容舍绘制,所以知道锁住空洞的就是神纹。
现在白得得总算知道为何瑶池域的人会如此虔诚的敬神了。因为有魔神在, 这数千道金色锁链的光芒就不会暗淡,而上界域民就无法降临,那发生在东荒域和秋原域的惨案在这里就不会重复出现。
空洞上的金色锁链随着祭祀大典的进行而越来越亮,白得得眼看着那些锁链发出的光芒渐渐遮掩了整个空洞。玉阳子不知又嘟囔了几句什么, 只听得他再次高呼, “恭请魔神赐福。”
神坛上的魔神身影渐渐消失,而凝聚成一个光球, 随着光球的炸裂, 无数金色的粉末飞向了人群,所有人都抬起了头贪婪地看着那些粉末, 只希望它们能更多的降临到自己头上。
这所谓的“赐福”太过虚无, 白得得也不知道那金粉洒在头顶能有什么作用。
祭神的人群在大典后渐渐疏散, 白得得跟在人群后面慢悠悠地走着,听见旁边两名修士议论,“我还以为今年魔神会要求献人呢。”
另一名修士道:“怎么可能?我活了这一把年纪,也就两年前见到过魔神之光降临,要求献人的。”
白得得好奇地竖起了耳朵,献人?难不成不仅仅只是敬献元神,有时候还会像奉献牺牲一般,将人奉献给魔神?
人群渐渐散尽,白得得回头看了眼那空荡荡的神坛,又抬头看了看天,那空洞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刚才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她听说七大书院都要祭神,难不成七大书院的头顶都有这样的空洞?或者还不止?
祭神山上已经没有人了,这是圣地,但也是让人压抑的地儿,反正除了祭神的日子并没人想多留。
白得得又返回了神坛,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溜了上去,盘腿坐在空荡荡的神坛上,想着这祭祀的神不就是上等星域的域民么,为了怕他们下来,索性自己奉献把他们给喂饱了,彼此都安生。本来是庄交易,却非要以敬神的名义进行,还真是好笑。
可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弱肉强食,如果当初在东荒域能通过祭祀的方式锁住空洞的话,她一定也会百般虔诚的。
白得得正走神呢,忽然感觉眼尾有银光闪现,抬头望北边看去,只见晴空万里,可天边却不停有银光闪现。
侧耳听去,似乎还隐隐带着轰隆雷声,却不见有雨落下,白得得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北边有人在渡劫。
这还是白得得第一次观望雷劫,所以一开始还以为就是自然天象。这会儿看那雷电剧烈降落才明白过来。
不知怎么的,白得得心里就开始狂跳,她想起夜有盐的雷劫在即,不由迈开步子往北边赶了去。
渡劫的地方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一道一道的白色雷电从天上不停地灌下来,这是一阶渡劫的雷劫。到了第九重就是紫色天雷了。
白得得不能确定是不是夜有盐在渡劫,只是关心则乱,总想进去看个究竟。但眼下的情形是明摆着进去必然是死路一条,谁也不会犯傻到在渡劫境修士渡劫时待在她身边,那只能当炮灰。
白得得在外围踱了两步,就这么干看着肯定不甘心,还是想弄清楚是不是夜有盐。虽然即使确定了是夜有盐,白得得也还是没什么办法。
雷劫降临虽说铺天盖地,但并不是没有缝隙的,白得得想试探着祭出一缕元神进入谷中。她并非是盲目,只是心跳得实在厉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血缘牵挂,要不然她也不会在神坛上,隔得那么远还能察觉那道银光。
只是白得得的念头才一动,就听得耳边有人道:“如果想害死夜长老,你就让元神进去。”
白得得心里一震,里面的人果然是她奶奶,白得得转过身就看到了容舍,他身边还跟着个郭小虫。
郭小虫穿了一袭淡粉色的衣裙,显得皮肤娇嫩鲜艳如桃花,而白得得为了这一路能平平安安的,则是把自己弄得灰扑扑的,两相映衬下就显得落魄了。
容舍果然是走到哪儿都把郭小虫带着的,白得得心里虽然忿忿,却也没有发脾气的资格。她看着容舍,“真的是我奶奶在里面渡劫?”
容舍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白得得又问。
“小虫有一种跟踪蛊,得一宗弟子的身份牌上都有一枚,夜长老身上也有。”容舍道。
小虫,小虫,叫得还真是亲切,白得得心想。这人的待遇是真的不一样的,她和容舍认识这么久,他要么连名带姓地喊她,也么像长辈一样叫她小白,跟郭小虫可完全不一样。
白得得又打脸了几眼怯生生的郭小虫,实在看不出容舍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儿了,就这么一跟斗栽了下去。
白得得侧过头不再看郭小虫,而对容舍道:“你是为了我奶奶来的?”
“夜长老是得一宗的长老,她渡劫我遇上了,自然要来。”容舍道。
容舍跟她向来是撇得很清楚的,白得得有些黯然,一时再找不到话跟容舍说,却见眼前落下的雷光忽然变了颜色,而呈现一抹淡黄色。
白得得花容失色地看向容舍,“这不是二阶雷劫才会有的颜色吗?”
容舍负手观望了一下云层,“看来夜长老是两劫并至。”
“什么意思啊?”白得得有些没听明白,“怎么会两劫并至?”
“夜长老想必是有压制修为的法子,所以一直突破到二阶才引来天雷。”容舍道。
白得得倒吸一口冷气,不明白夜有盐怎么会那么不理智,如此隐瞒修为,导致两劫并至,只会九死一生。平日便是一重天雷都已经能让百分之九十的渡劫修士湮灭了。
先开始谷中还算平静,第一重雷劫降临,夜有盐似乎还能应付,可以明显地看到雷劫并不能落到谷底,乃是夜有盐将它化解了。
这雷劫既要命却又是极大的恩赐,一旦熬过去了,雷霆之力就能历练己身,元神也能更上一个台阶。所以白得得当时虽然心跳如雷,但并不过于紧张,只是想确认里面的人是不是夜有盐而已。
现在却不一样了,淡黄色的雷霆一降落,整个山谷就开始地动山摇,雷霆就像从天上降落的山谷大小的砝码一般,直直地压了下去,且没有消散的迹象。
白得得看了眼容舍,咬了咬牙,就想往山谷里跳,明知是死路一条,但要让她这么看着自己奶奶死去却是不能。
容舍一把抓住白得得的手腕,“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一进去,夜长老只会分神,陨落得更快,你要对你奶奶有信心。”
“可这是两重雷劫!”白得得试图甩开容舍的手,她心里本就有心结,她那便宜师傅梵无音就是陨落在第一重天劫上的。
可惜容舍抓得太紧,白得得根本甩不掉,不仅甩不掉,连骨头都被他捏疼了。
容舍没松手,“那也是她自己的劫。如果夜长老想在修行之道上走得更远,就必须靠自己。”
白得得不服气地道:“凭什么就一切都要靠自己?我们人之于天地宇宙,渺小无依,所拥有的最强大的力量就是互相爱护、扶持。你给我松手。”白得得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挣扎了,“那不是你奶奶,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给我松开,容舍!”
见容舍就是不松手,白得得手上无力,牙齿却还锋利,张嘴就去咬容舍的手腕。
白得得感觉容舍明显轻微地哆嗦了一下,可他就是不松手。她以为是自己咬疼了他,毕竟已经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她在松嘴前又不自主地伸出舌尖快速地舔了舔容舍的伤口。
容舍触电似地甩开了白得得的手腕。
白得得一得了自由转身就想进山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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